雾雨清秋

“那倒也是，记者大多都还坦诚大方。”林思分析道。
“她走了以后，事情也难见好转，如果那孩子出世，事情就严重了，他的工作就保不住了。趁着单位还不知道，要想个万全之策。”许老师似乎记的很清楚。
“那还得去做那女人的工作。”林思说，可她知道这工作难做，小三们没谁讲理。
“开始是这样打算的，可无奈除了她联系我们外，我们找根本不到她。”许老师说时把“根本”俩字加重了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急人。
“这人，她是要错到底了。”林思开始蔑视这小三了。
“又过了几个月，她又提出了离婚的最后办法，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总还是要给我们父母知道。本来我父母还希望他父母出面调解，可他妈妈身体不好，一听这事，一气之下就犯病住了院，她主要是怕她儿子把工作给丢了。” 许老师看了一下表，加快了语速说。
“他们家有几个孩子？”林思问，她知道她们这代人都有几个兄弟姐妹。
“三个，上面有两个姐姐。他是独子，是家里的希望，而且他还很孝顺，他要是出了事，他妈先就挺不过去。所以这事也指望不上谁能帮忙，还得我们自己尽快拿出办法。”许老师连珠炮似的说，还真让人有一种紧迫感。
“没找找朋友或同事帮助吗？”林思以为许老师人缘好，朋友同事知道了都会帮她。
“那时哪敢说出去，再说人家打定主意要你离婚，那就没有转机了。”许老师摇头了。
“她是不是想要钱？”林思觉得有时这事只有钱能解决了。

“不是，我们说了要多多赔偿她，可都给她拒绝了，她就是想要人。”说这话时，许老师有些气急了。
“那，他想离婚吗？”林思问，不过她还是觉得小三可恶。
“开始不想，可时间不等人，后来就知道整天喝酒，问他怎么办，他都不说话了。”许老师说，她当时也是很死小三了，明目张胆地破坏别人的家庭，还没人能管。
“这男人就是没出息，就像酒后驾车，明知是违法的，可还是脑瓜一昏，就去以身试法，根本不想自身的社会责任了。”
“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出了事又担当不起，就是没有责任心啊。”许老师叹气了。
“后来是你提出离婚的吗？”若不是眼前说开了，林思也不会这么问。
“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提的。可后来那女的不停地联系他、威胁他，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做出决定，唉。”许老师长又叹了一口气：“说是决定，其实不说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对一个有事业心的人来说，工作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许老师是深有体会的。
“是呀，开除公职是很难面对的。”林思说，她知道，现在的人丢了工作不算什么，可那时的人，如果弄丢了工作会让人瞧不起，更何况是为这种事，那可是大丢面子，事业也会就此完了。
“我看他还是有点看上那女的了，至少她非常年轻，他绝不排斥她。”许老师说这话时语气很鄙视。
“对那些年轻漂亮、心术不正的女孩，就要离她远一点。”林思干脆地说。
“话是这样说，可老牛吃嫩草是很多男人的通病。”许老师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是啊，现在离婚率高，多是小三闹的，人家新鲜。”林思说的还真是一种普遍现象。

“我真没想到这辈子会遇到这种事。”许老师接着说，“这人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当初一点都想不到会走到这一步，真让人防不胜防啊。”
“看你这么随和，还真不像有戒心的人。”在林思眼里，许老师就是心地纯真、不忘感恩的人。哪怕你帮了她个小忙，她都念念不忘，都想办法回报。
“这男人啊，还是花心，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在乎。”许老师这话也不偏激。
“这造物主啊就应该让那些朝三暮四的人碰下壁，让心术不正的女人相貌丑陋些。” 林思想让许老师轻松一些，等会儿还要上课。
“我看他还是喜欢她，她比他小七八岁呢。你看，那上了年纪的人都牙口不好，吃菜都爱吃那嫩叶菜，喝汤都爱喝鲜肉汤，说是易消化，对身体好，其实就是老牛爱吃嫩草。”许老师说完就笑了。她这话，还真没说错。
要说许老师，她在学校也曾经是讲台上的顶梁柱，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一年教高三，可能是劳累过度，一天在操场上升旗时，她竟晕厥倒地。后来送医院的结果说是颈椎病，是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导致头晕昏厥。这是典型的职业病，特别是高三老师，下了讲台，就埋头桌前改卷、做题、备课、整理资料，忙得一团转，根本舍不得时间活动筋骨，时间一久，难免生病。而许老师一连教了好几届高三，“倒地”也是在劫难逃。

来新华职校前，许老师也在新沙职校干过。那时赶上本组的科组长退休，要她接任，她以身体不好为由婉拒了，可答应为学校分担困难，连教三届高三，那工作量是可想而知的。合并到新华后，又去教高三，就是铁打的身板也要打晃，也扛不住。而她这一晃就直接倒在地上，这从天而降的颈椎病还非常难治。她后来休了几个月的病假，这病也没好到哪里去，经常头晕恶心，在电脑上打不了几个字就头痛，可能是神经又受到压迫了。这还不算，让她懊恼的是，当时光顾看病，也没想过工伤的事，等到发现有麻烦时，都说不清楚了。在休病假时她以为不过就损失点钱，可实际远不如此。后来评职称，她才发现影响超级大，大到她都放弃过申报。她休了那么多病假，要扣很多分，哪里还有什么竟争力。虽然后来历经磨难总算过了高级，可级别还是不高，工资也受影响。她知道，这回碰上《专业技术岗位评定》，又得受影响了。正应了那句话：一步没赶上，就步步赶不。好在她想得开，身体为重，那些身外事就听天由命吧。

二十八 校长放了个“原子弹”

再来看这《专业技术岗位评定》，大战就发生在那上个学期末。在过去，涉及职务评定的事都是大事，要家喻户晓，让大家都来参与其中，最后拿出合理的方案，只要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这事就不难做，就能达成共识，不会节外生枝，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个《专业技术岗位评定》是个什么秘密“武器”呢？说到底还是激励制的“同族”，是个新定位器，就是要这“奋斗”的路走的更长远，通俗具体点解释的话，就可套用当下幼儿家长最认同的一句话，那就是“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就是从起头就要拼命干，一路都不能掉队，才有可能胜出。而“劳苦功高”的，到时就能“领头奖”，按资历就可排在前面，工资就会高出很多。如此一看，大家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定位器”对谁都有影响。这也没什么不好，人嘛，总要有个明确的目标才有奔头。
可就是为了达到能排在前面这个目标，这老头校长是真闹起“红眼病”了。也许是犯了“红眼病”辨不清方向，也许是利欲熏心抵不住诱惑，抑或真是老糊涂了而忘乎所以，就干出损人利己的事。可不管是何原因，都不能丢掉原则，不能只为自己着想、谋利、盘算，更不能为了自己，就丢掉了工作原则，就干伤害老师们的事。钱迷心窍，就坑害他人，连半夜鬼敲门都不怕了，这校长，是豁出去了。
话说，接到《专业技术岗位评定》通知那天，校长就开心地想：哈，刚来不久就赶上这好事，咱真是好命啊，但是，这时间问题，也许还真是个问题，毕竟自己是“新手上路”，没干多久喔。他寻思来，寻思去，觉得必须想个有利自己的好办法，来搞定这次的评定。他就闭门琢磨，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下午，最终斗胆决定，他要单打独斗，因为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要自己独自“操刀”，一人操控这次评定，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操作这次评审。不过他明白，这事不能在学校搞，隔墙有耳，怕是还没开始，就砸锅了。那在哪儿“开工”呢？当然，这难不住老头校长。他都不用拍脑子，眼珠子就那么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最佳地方，不仅住着舒服，还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好嘞，就去那儿！”老头得意地说，还搓了搓手掌，很是欢喜。接着他又想好了几个有用的干部，组成个正式评审组，就算是走过场、做样子，这也是工作需要；但是，这个“但是”很重要，那就是都得听他老人家一人指挥、一人定夺。总之，就是要他独家说了算。

几天后，在他坐阵指挥下，《专业技术岗位评定》结果贴出来了。不贴还好，这一贴，就像放了个原子弹，那气浪一下子就把那校长老头掀翻了，还滚了好几滚：他招架不住了。那黑板上贴的白纸黑字上，竟然是校长站在第一位，后面跟着一串干部，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拿来全不费功夫啊！管它对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否则，他们岂不都是傻瓜了？更何况有校长当领头羊，还怕个啥？这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利益面前谁还傻。
没错，他们是不傻，可也不能把老师们当傻子卖了。那有凭有据的东西，他们也敢随便写、随便填、随便评，这还有没有政策、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德行了？这是大家的第一问。光天化日之下，校长竟敢如此无视群众的利益，竟敢胡乱搞，这不是瞪着眼睛拿老百姓当猴耍吗？这是大家的第二问。
再说当大家盯着那名单看时，没人知道这名单是怎么排出来的，何时排出来的，何地排出来的。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知道呢？这不是奇怪，这是有鬼啊！当时大家那个气啊，打人若是不犯法，真会义愤填膺，去把那校长老头打一顿，出了气再说。这打人出气肯定行不通，那就得赶紧查出是谁干的，谁这么损，干这缺大德、遭人骂、遭人恨的事。其实不查也知道，那肯定是校长干的，除了他，谁也没这个权、这个胆。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难道他们是秘密进行的，是有意背着大家搞的？大家一下都犯了猜疑。这一猜一挖还真给猜中挖着了，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证明：这一切都是校长老头搞的鬼。
可他这鬼搞大了，把大家害苦了。就是为了他校长自己排第一、为了拔高级别、为了多拿钱，他连最起码的人格都不要了，还讲个啥原则，那值几个钱？他是校长，他就要这个结果，管你老师们服不服，他就要一手遮天，就要这个他一人说了算的结果。至于谁受到伤害，谁有苦难言，谁有气难平，那都与他无关，完全无关；只要他自己吃得香、睡得好，心里美就行。再说了，你们老师睡不着了、心里堵了，谁让你们不也当个校长呢？这老头，就是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还是那句话：他是校长，不耕好自家的田，那他这大干部，不是白当了！

当时大家那个气啊真可以用义愤填膺来形容。特别是几个年纪大的更是快气死了，按照黑板上校长整出来的结果，他们自己这辈子就白干了，更何况，现在眼看就要退休了，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评定了，那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那不是冤死人了吗。就是指着鼻子大骂他校长三天，也不解气。可眼下还得为人师表，还不能像他校长那样，干有失身份的事。可他凭啥就可干这种无德、无良、无情的害人事呢？老师们真是心里气得浓烟滚滚，怒火中烧。他校长来了不到一年，没干什么好事，干的都是损人气人的事，这次他是定要把大家气疯、气傻、气爆炸。
让大家最最想不明白的是，这种与大家切身经济利益直接挂钩的事，他怎能不按政策办，怎能不顾实情自己瞎搞七八搞？怎能还躲在大酒店里胡搞乱搞？怎能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搞成个第一名？郁闷啊，大家真是都快郁闷死了。这明摆着不可行的事、不能干的事、不能乱搞的事，怎么到了他老头手里就行了、干了、还成了？看来他还真是把校长一职当高官了：谁都不在他眼里，法就更不用提了。在他的地界上，他就是法，他最大，他说了算。
这么干，这校长当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一来可以突出自己的地位，震一震这帮不识抬举的老师。在他眼里，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大家好”，可这帮家伙还总有意见，这不是不听话吗？这回就给你们来个苦果子吃。二来这也是笼络人心的大好机会，谁不愿意多拿钱呢？他知道他这人在哪儿都不得众人拥护，都必须建立个小集团，有了自己的“贴心人”，就不怕了，所以他要拉着几个干部一起干。到时，天塌下来有人帮他顶，不好说的话有人替他说，不该干的事有人替他干，连忽悠人都有人帮忙，那多好。这些也是他工作多年积累的宝贵经验，所以他要点几个干部跟他一起决定大家的命运，当然前提是也给他们优惠待遇，让他们尝尝甜头，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可是，这有人优待得利了，就有人倒霉了遭殃，而这个殃遭的，比大水把房子冲塌了还让人难受。房子给冲垮了还算天灾，那不可控，认了就是；可这给人平白无故地暗算了，那就憋气加窝囊，那就谁也不会甘受这窝囊气：你不仁，就休怪别人不义了。当时的校园可谓空气高度紧张，不说是随时都会爆炸，那也是爆炸就在眼前。可让人佩服的是，那老头像没事人似的，不是一般的能装，那是超级能装，那要去演个潜伏什么的，绝不比那个一炮打响的大明星差，至少他是眼下真人版装样儿。
两三天后，“地雷”的秘密终于探出来了，就有老师忽地非常气愤、忍无可忍，要去局里告状，要戳穿他老头的把戏，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三天后，“地雷”的秘密终于探出来了，就有老师忽地非常气愤、忍无可忍，要去局里告状，要戳穿他老头的把戏，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开的评审会吗？”第二天下午，杜老师来找林思签名，他已经写好了“状子”，就等签名后上交。林思也是在QQ上看见他们要签名上告，马上表示了支持。
“不知道。”林思说的是实话，确实没人说过这个。QQ 上也没人说，看来是很保密。
“他上学期领着一帮人，出城去到惠州，在惠州的酒店大笔一挥就勾出了大家的排位。”杜老师一口气说出了这惊人的内幕。说完，他的手都在抖，可见有多气、多恨、多怒。因为按照那个勾出来的排位，杜老师平白无故给降了一级，损失重大，能不气吗。
“有这事？”林思怎么也想不到这校长竟能做出如此坑人的事，就为了那几个钱，脸都撕破不要了，值吗？说他下作也不为过啊，她想。
“不公开、不讨论、不造表、不公式，老师们的命运在他手里如同儿戏。”杜老师又气愤地说，他这把子快退休年纪的人，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等荒唐事，能不大为光火吗？他老头来深圳才几天，竟敢如此欺负咱老师们，这就是不尊重大家，杜老师真是气坏了。
“这种事能拿到酒店去干，岂有此理，亏他想得出。”林思说，她更鄙视这老头了。
“喝酒吃肉暂不追究，《专业技术岗位评定》是大家的事，他有什么权利背着大家干。”杜老师是老教师，为人爽快，也很正直，在学校很有人气。
“是啊，这么干，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林思也气了，“干了这种事，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意思来学校，老脸往哪儿搁。”林思本想说，为了多拿钱，脸皮都不要了。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伤害别人，今后还怎么面对老师们。”文老师也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这事虽然与她无关，可她也看不惯校长的所作所为，就又加了一句说：“就他这种一心为己的思维和工作方式，真不适合在大地方工作，只配回他老家去领导那些惟命是从的老乡才是。”
“那也不配，还是要坑人害人的。”林思跟着说。她认为这种不为大家着想的人，就不配坐在领导的位置上。不是瞎说，学校有的是好教师，能力都比他强，弄这么个人来干啥！这该不是又应了那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可他尽念歪经，还真是个“才人”呢。

“这上任才多久，在利益面前就表现的如此咄咄逼人，要争第一、要拿第一、站第一，真是目中无人，好像这学校就他自己的了。”杜老师气乎乎地又说道。他要去告他，就是要让他知道，此处不公道，总有公道处，让他早点把那些歪才都收起来，断了当土皇帝的念头，这里不是他老家的村子。
杜老师拿到了签名，又指责了那老头一通，总算出了口气，就告辞走了。
他刚一出门，QQ上又跳出一个帖子，话是这样说的：“上级人事部门一直都有教师退休时，职级自动晋升一级的政策。学校领导和人事干部应该非常清楚。本人浅见：其一是人文关怀，其二是顺水人情，何乐不为（因为退休后，空位随即让出），其三是人性，合情合理。实行全面岗位晋升后，上级人事部门不再自动晋升，交由学校自主完成。学校理应延续这一政策，而且这次聘任有些学校已经向行将退休教师倾斜。可我们学校丝毫没有考虑这一特殊群体。让我们能换位思考，相互理解。并望校长能将本人的提案交由全校教工大会公投表决，适时修订完善现有的岗位晋升条款。” 可以看出，这个帖子写得即中肯又实事求是，而且也有学校在这样做了，这对每个人都有好处，这也能体现学校对老师的关怀。这么有人文情怀的事，章校长若还在，一定会先为大家着想。可这老头校长根本不会采纳，也不会为老师们着想。他不仅要把自己往前排，还要把他要重用的干部都往前排，他才不怕打击一大片，他就是要拉拢一小撮，形成一个他说了算的小集团，有活让大家去干，利益就由小集团分享，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他算得很精，那些干部得到了好处，就会乖乖地听他的，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这不，这次搞《专业技术岗位评定》，之所以要出城，一是要保密，二就全当是带干部出来旅游了，有吃有喝有钱涨，没一个人反对他，没一个人为老师们着想，没一个人觉得对不住大家，一下就都被俘虏了。
这拉拢人的算盘他打的好，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收买人心是官人的拿手好戏，没听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吗？但也不能干得过火，更不能伤及全体。就算笼络到了一小伙人，就算有人帮你谋利、开脱、甚至是说谎，可真相总能大白，这就是道义。这就如一次他干的给老师们买运动衫之事，是他买的，就不能否定，不承认也不行，至于为啥没买好，脱不了猫腻之干系。

二十九 无语两校长

过去老话都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如今这百姓盼的是，有啥别有贪官，没啥别没原则！明摆着不该做的事还要坚持去做，就是不讲原则。做了还要封口，就是错上加错。哪些事情需要封口？为啥？心虚呗。
要说这买运动衫之前，还有个小段子也展示了这校长的“风采”，当然那也与买东西、发东西有关，那也就都跟钱有关了不是。
就说有那么一天，大家突然得知有东西发，本来是好事，可谁都不相信，都不明白这老头又玩什么把戏。节日他都不给大家发福利，怎么忽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从西边出来了，还能正常吗？果然，等东西一到，就真相大白，他老头是不会干赔本的买卖。大家领到东西后还有新发现，原来那些东西都是来自他曾经挂职的那个地方。其实，哪个地方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隐瞒，特别是产地都写在包装上了，还想隐瞒，真不知是否是脑瓜子给啥踢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那东西肯定不咋地，所以才要瞒着。
让人又气又可笑的是，得知大家不满意后，校长气得下令，要查出是谁把那产地的消息透露出去的，那不是有意要与他大校长过不去吗？不行，这事得查个水落石出，以除后患，校长老头想。关键时刻，还是女二副校长聪明过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校财务，“错不了，一定是她走漏的风声。”她说。顺着这条线索，那女人还真就上门“问罪”去了。不用猜，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产地不都写在包装上吗？”财务没好气地大声顶了一句，差点把站在门口的女二校长噎死。“有病啊，不认字了？”后面这句财务老师没说出声，人家有涵养，给校长留个面子。这事若发生在没文化、没身份、没工作的三无人员身上，还有情可原，可它偏偏发生在校长身上，那就只能当笑话讲了。
产地这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酒香不怕巷子深。问题是你要货真价实，不能失信啊。
当老师们拿到校长恩赐给大家的“宝贝”后发现，那水果怎么那么硬，硬得跟石头似的，根本就不能吃。是什么果子能硬成那样呢？能硬到没有一个人能吃呢？不是别的，那就是时下顶抢眼的水果：猕猴桃，进口的叫黄金果或奇异果，过去学校发过，大家都认得。
自从这老头来后，领教了他对老师们的态度，大家也不再想会有好东西发了，特别是那进口的东西特贵，他是绝对不会在老师们身上花这种钱的。可眼下他竟弄来了猕猴桃，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种同族的果子，只是产地、品种有别。可这太阳怎么会一下从西边出来了呢？
要说他是想给大家发福利，肯定没人信，可东西都来了、分了、领了、搬回家了，这问号就更大了：难道太阳还真能从西边出来？这是对校长多么不信任才会如此想啊。

当大家守着那青绿生硬的猕猴桃时，答案就有了：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真是太不可信了。原来与那猕猴桃一起发的还有一箱聪明牌饮料，盒子上印有猕猴桃商标，也就是说那猕猴桃与那聪明饮料是亲姐妹，人家那猕猴桃是英雄有用武之地：没有那猕猴桃，就造不出这聪明饮料，要生产这聪明饮，那猕猴桃不硬还真不行。但是，首先，人家的猕猴桃可不是拿来练牙齿的。没准这校长走的是混搭营销之路吧。不管他咋个销，这钱是浪费了，那果子也糟蹋了。就看那青绿的猕猴桃，在老师们家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仍坚如磐石，不给面子，让你欲吃不成，欲丢不忍，那就再等等吧。可过几天再查看时，竟发现人家都烂了，完全彻底都“交代了”。
“你的那些猕猴桃怎么处理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汪老师忽然问林思。
“别提了，开始是硬得无法吃，后来一下没看住，就烂了，一起烂的。”林思又气又不好意思地说。这气，是因为校长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给大家谋福利。除了那猕猴桃没吃成，那聪明饮也不敢喝，主要是对那杂牌军饮料没有信心，怕喝出毛病；而这不好意思，是她怕汪老师笑话她，连个猕猴桃都看不住。
“我还以为只有我的都没吃成呢，我的那些也都扔了，没熟就开始烂，粘糊糊的，没办法。”汪老师边说边十根手指一抓一抓地比划着，好像此时手还是黏的。
“哈，你要不问我，我都不敢说，还以为是自己没保管好呢。”林思总算松了口气。
“这不是保管的问题，很多人都没吃成。”许老师这话又给了林思好大安慰。
“你说这猕猴桃的坏心眼怎么跟那校长一个样啊，招呼或暗示都不给，一眨眼就打你个措手不及，浪费没商量哦。”林思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其实这猕猴桃本来就生长在咱中国地界，那奇异果是上世纪30年代新西兰从咱们这儿引种的，经过多年的改良，就不叫猕猴桃而叫奇异果了。这人也和果子一样，要不断学习提高自身素质才是。”汪老师一语双关道。“《本草纲目》知道吗？”汪老师一说起植物就滔滔不绝，这是她的个人爱好，“李时珍在那书里还说过猕猴桃呢。”她又解析说。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林思话中带着佩服。
“书上说猕猴桃‘其形如梨，其色如桃，而猕猴喜食’。”汪老师慢悠悠地好似在背书。
“喔，原来还是个桃色艳果啊，那可得藏好掖好喽哦。”林思又调侃起来。她不知道校长老头那箱猕猴桃是怎么吃的。他应该没吃，不然早把他那口老牙全都酸倒或崩掉了。
还说那女二校长，为了帮大校长隐瞒，她敢去说是财务老师走漏了消息。那白纸黑字的事，谁看不懂？她明知是校长弄来的，还那样做，不过是向大校长表白，她在维护他的形象，在帮他开脱，在维护他们的小集团。大家都认字，都是自己看出来那是某地出产的东西，那地方可是他校长干了五年的地方啊！她二校长都知道，可为啥还干那蠢事？欲盖弥彰，还真是个二校长。
再来看那“二八几”的运动衫之事，与新校长开的第一个运动会有关。开运动会时为了着装整齐，要统一给老师发运动衫。这买衣服的事过去都是工会的差事，可这老头最爱去公款购物，这次也越俎代包，去痛快了一把。但他忘了，他已老矣，不适合干这事，这事只有工会能做好。结果不用猜，他是费力不讨好，大家很不喜欢他弄来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尺码也有问题，有老师都没穿成。他虽没讨到大家的好，可这腿是不会白跑，不然他会去干这“当仁不让”之事？当然工会的老师也有意见：你凭啥不相信俺们，俺们还不相信你呢。
衣服都发了，运动会也开了，可事后大家还是不满意。一是，衣服发得太抠门，过去是发一套全身的，还有鞋子。这次只发上身的，好似下身不重要；二是，校长出马采购，难免有“揩油消费、贪污消费”之嫌疑。放着好好的工会不用，他不图猫腻，图啥呢？图越权痛快？
面对那么多质疑声，老头不高兴了，女二校长要避免事态扩大，除了摇头否认还不够，她得把源头掐住，不准说是校长去买的运动衫。怎么掐呢，她就想了：哼，肯定是那谁说出去的，得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以后再有这种事，这后院还得看住。想到此，事不易迟，她出门冲到5楼，她要说是财务泄密了。

“你为什么要到处去说？”一进门，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问。
“我说什么了？”财务被问的一头雾水。再看她那来者不善的样儿，火也升腾起来。
“你不会说那运动衫是你去买的。”二校长这第二句话一下点题，就是不想给人家财务申辩的机会。
“我买什么了？”财务问，她心里明白这女人来干什么了，干她们财务的人对账目都敏感，“你不就是来给校长开脱的吗？”她想。过去工会买东西，是选好后让她去付账。不过这次不同，是校长老头买回后到她这儿报销发票，所以这与她根本没一丁点关系。
“运动衫。”二校长理直气壮地说，她想这次一定要吓住她，不然就没法跟大校长交代了。
“我什么也没买。”财务才不怕她呢，她也不怕那老头，“就他干的那些事！哼，还不知谁怕谁呢！”这话她都想了无数遍了，可还是没真说出来。
“我是说，让你对大家说，这运动衫是你买的。”二校长改口了，财务那强硬的声音把她给强震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财务更火了，她的声音又强震了二校长一下，“又不是我买的。”她声音更高了。真气啊，她想：“财务上的事就应该一是一，二是二，这是她这些年一直坚持的工作原则，不然乱了套，谁会帮她说话？就是你老头来找，我也是没买。”
“再有人问，你就这样说。”说完，二校长就赶紧退了出来。她怕财务再提高声音就给周围的人听见，那就麻烦了。她还害怕，再不走，就真地吵起来了，那就给校长帮倒忙了。
“要说你说。”财务追了一句，见她出去了，就没再多说。“我干了这么多年，还没哪个校长这样说过我呢！就你们那弯弯肠子，谁还不知道想些啥？”她越想越觉得他们都挺“二”的：敢逼咱说假话，想啥呢，有病。
按说，女校长应该更体谅员工。可她呢，竟上门造假，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能是什么？要封财务的口，哪来的权利？仗势欺人！党性呢、原则呢？还真以为天老大，他们老二了。到底为什么封口？那还用问？再说这事也不一定就是财务说出去的。东西买的那么差，还让工会“靠边站”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见钱眼开的人，就像抽了鸦片烟，上瘾啊。
最让校长不安的是，他来后，就觉得这“老”财务不给他力。他每次报销发票都得提心吊胆，怕她追问，这要是长期下去岂不要把他问出心脏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快刀斩乱麻，换了她，免得一想到报销就打怵。可令他遗憾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他也不想想，人家十几年干得好好的，你凭啥换人家？拿不出充分的理由那就是不打自招心里有鬼啊。没换成那是救了他，否则就他的所作所为，单就众人的唾沫也得把他淹死。新官上任就换财务，要说没有私心他自己也不信，特别是把有经验的好财务换掉那也是大忌。再说了，你是新来的，人家是主人，那层层的关系网你冲得过去吗？真是想入非非，给私欲冲昏了头。
新闻上也有说：公务消费用信用卡结账，以避免揩油消费。可他老头就爱拿发票报销。
这揩油消费，还真有吸引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就瞒不住。
光明磊落、诚实无欺，应是领导干部必备的品质，学校是教书育人重地，一校之长更该高标准要求自己，不能总想着一己私利，尽干些失信于人之事。后来还发生了一件发东西的事，更能说明问题。就是因为不透明、不信任，造成了浪费。
有一天，早上一进饭堂，就看见前面摆了一堆白色泡沫箱，黑板上没出通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有人说是青菜，是发给大家的，就让人觉得挺新鲜。吃完早餐后，林思也去搬了一箱，发现比水果可轻多了。一路边走还边想，这校长又发哪家善心了，怎么想起发青菜了。到了办公室，打开来一看，还真是一箱子叶菜，可惜有些已经不是青菜了，那绿叶都在箱子里悄悄地烂了。不看还好，这一看，林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叶菜闷在这盒子里，天又这么热，还能有好？真是拿钱不当钱啊！她越看越心痛，就把四包烂得不能吃的菜摆在楼道里了，她就是想让部长们去汇报。“贪污浪费是极大犯罪”，这是早年常说的一句话，现在不应该过时，她想。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说自己的菜给扔了一半。到了第三天，还剩二十多箱的菜没人认领，学校怕烂光了，终于在黑板上出了告示，说菜是教育局给的，是扶贫慰问品。

“早咋不说，挨骂了就把上面推出来，不然就当是学校在给大家发福利，啥作风啊。”林思跟汪老师说，其实汪老师的那箱菜也烂得没法吃。
“第一天就说清楚，让大家及时拿走，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浪费。”汪老师也气。
“有人连箱都没开就直接扔了。”文老师也说。
“一箱里装了8袋普通绿叶菜，加上运输和存放的时间，不烂才怪。别的单位都装些根颈菜，放一个星期没问题。”许老师说，她知道别的单位也有发菜的。
“那猕猴桃就是个教训，他发的菜别人都懒得拿。”文老师又说。
“他要是早说是局里给的说不定就早给拿光了。”林思当真地说。
“这就是失信的代价，这就是隐瞒的成本啊。”汪老师叹气了。
这件事造成的浪费实在让大家心痛不已，自然也没少议论。看见那菜就让人想到田里辛勤劳作的菜农，就算他们拿到了钱，这菜也没实现自身的真正价值，还是造成了浪费。
后来某天开大会，校长沉不住气了，就说：“有人说那菜是我崔某人弄的，说我又怎么、怎么了。那都是教育局安排的，5个学校都分到学生饭堂了，我们没有住校生，就给老师了，我们还花了7千块钱。哼，说我？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哄、哈哈，”下面大家都笑出声来：他真是老的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都不打自招了。再听他说话那腔调，连“我催某人”都用上了，可信度就更不高了。凭感觉，但凡是用“我某某人”说话的领导干部，他的话听起来都得打折。
最奇怪的是，如果是给饭堂的，用得着每个箱里都放三种吗？那厨师怎么做？那三种青菜是不能炒在一起的，食堂用的菜装箱时就应该装成一样的。再说，这学校也有学生饭堂，中午也有学生吃饭，也要吃菜的，就应该给他们分一些。
不管怎么讲，他的话就是没多少人信。扔的比吃的还多，不是浪费是什么？为什么心痛的总是老百姓，不以为然的总是官爷领导？这，不得不怀疑又是揩油消费了。

三十 纸里包不住火

这个揩油消费并不“新鲜”，它危害的是公众的利益，揩的是纳税人的钱。而这老头校长搞的“喝酒评审”，才够“创新”，可以说他是在用手中的特权，来挑战老师们的底线，来欺负老师们，来让老师们蒙受损失的同时，还要承受精神上的打击。“蒜你狠”啊！大家无不叹气。明明是应该在学校里大家一起来做的事，他却想了个绝招，在大酒店搞定了；明明是应该公开透明给老师们交代清楚的事，他却偷偷摸摸来搞定；明明是应该按规章制度来评定的事，他却敢无视实情，把自己排在第一。凭啥？就凭他是校长！吃着美食、品着名酒、住着舒适的高档客房，他就把评审的事敲定、了结了。
有人就想了，来了这么个校长，咱老师们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咱们这儿就缺他这样的“人才”吗？在他眼里，老师们就是沙子，他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可他忘了，细沙子吹进眼里，那可是越揉越痛；若是踩进鞋里，就很磨脚；若是刮到嘴里、耳朵里、头发里，那就让人难受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得行动起来了。所以，他手下无情，别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只是这一维权，一行动起来，势必影响大家的心情和工作。
还有人认为，这当校长的，应该有更高的觉悟才是，不能干违纪的事，更不能损人利己，在酒店就把这大事给搞定。可这老头校长不这样想，他认为这次他们到酒店来是公干，工作总得吃饭，所以他们就不算公款吃喝，纳税人的钱花在这上没啥的说。至于“搞定”嘛，那是他的工作，不然他还当什么校长。
要说这人一老啊，对吃喝的感觉就大不一样，毕竟是吃了一餐少一餐，岁月不饶人啊。而上了年纪的贪心官人，还更注重吃的品质和地方，当然就要发掘机会，用阿公爷的钱去吃，那才能吃出滋味，心也不痛。实际是，思想觉悟低的官人，不管他握的是大权小权，都不影响他花纳税人的钱吃吃喝喝、为自己谋福利。这是林思想的，那些天，她和其他老师一样，极不痛快。
要说除了工作，这老头校长最喜欢的就是酒桌饭局，只要有机会，他都设法去撮一顿。他还总结出一句名言：“千难万难，陪领导喝酒最难”。有一次他还把他这名言在教工大会上说了，遭到了老师们的哄笑，当然也把大家“雷”的够呛。看见下面在笑，他老头还挺高兴：自己还是有口才的，这不，终于把大家都给“轰”笑了。可也有老师认为，他那是前晚的酒劲还没过，说的漏嘴了；还有人认为他那是喝的次数太多了，抒发一下感慨；更有哥们说，下次让他去陪领导喝，他不怕难。这校长啊，卖了自己不算，还把领导们也卖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那句话都成了老师们的口头禅了。

再回头来细说这岗位评定的事。这老头校长是一不做，二不休，几下就把名单敲定。当老师们在饭堂看到黑板上的《专业技术岗位评定》名单排列顺序，都莫名其妙：自己都没参与，这名单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了？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正当大家一头雾水时，更大一颗炸弹爆炸了，空气一下就紧张起来。人人都没心上课，个个都想自卫，大家全都被这老头搅的心烦意乱了。
顺便再说一下林思，她一看到这名单，也十分气愤，又听大家那么一议论，就更气了。按说，就算要公布他们搞的“黑名单”，那也要像过去一样，在电脑上公布，怎能白纸黑字，贴在黑板上了。咱们职校是区里最早的现代信息化校园，大小事情都在网上公布，怎么到了他这里，竟然倒退了？一句话，就是他心虚了，不想留下证据。就这样，林思一气，等老师们看过后，就把那名单给揭了下来。她回到办公室，在电脑上飞快地把名单打了下来，发在了QQ群上，这样就可以人手一份了。
藏着掖着，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退一步讲，要左右这次岗位评定，要偏向一部分人，那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也不能不给别人留条后路，更不能把人家往绝路上逼，否则，人家就来个鱼死网破，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可他心里有鬼，却还要自作聪明，超常规出牌，那就是利益熏心，没了良心。赢，是侥幸，更让人瞧不起；输，则丢人，到头来，还得重新洗牌。
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是这老头校长惯用的法宝，也是致人于死地的绝招，这次他一开始就是这样设计的。这人的心啊，真是黑大发了。
那为什么说还有更大的炸弹爆炸了呢？原来，当大家看到黑板上的名单时，那名单早就上报给教育局了，也就是说，他给大家看的东西是不能变的了。

他跳过了那么多程序，连最后的公示他都敢取消，还真的直接上报到局里了。这不仅是狂妄、胆大、独裁，这是真正的无知和愚蠢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想啥呢？如此头脑发昏，他就真的投了一颗重磅炸弹！看来，他这人还像个生活在“文革时代”里的造反派，就知道胡来，不讲道理；他这事干的，好像还沉睡在那个年代里，还没醒来，可就他这年龄，醒来也难，不信，还有张照片也能作证。
他上任后，变得最快的是校网。最明显的是，校园网首页很快就改了头换了面，增加了一个挂图区，占了很多版面，怎么看都不协调，肯定是他的意思。除了那些“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照片像走马灯一样不知疲倦地旋转外，还有一张扎眼的就是这新校长的招牌照，也是他的得意照，不然就不会成为校网上第一张照片了。每天一开校网，“呼”，他那招牌照就冒出来，不由你不视觉疲劳。最抢眼珠子的是他那划时代的动作，使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文革时期”家家墙上都贴过的一张画：毛 身穿绿军装，臂戴红袖标，在观礼台上向红卫兵招手。当年的人，每看到这幅画确实都激动不已，“毛 万岁！”也喊了无数遍。没想到，毛 他老人家的招牌动作，如今怎么就嫁接到他老头校长身上了？真真是“有才”啊！
话说，招手是毛 当年的招牌动作，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也是倍受崇拜的象征。就有一张毛爷爷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的著名招手照片，当年也红遍了全国，那首歌也被激情澎湃地唱响了千万遍。还有一首与招手有关的歌是这样唱的：“长江大河波连波，我们最爱延水河，毛 河边挥巨手，黑暗的社会亮了天！”这首歌的旋律非常优美，是当年最受欢迎的歌曲之一。用现在的话说，招手动作当时就是毛 的专利。当年没人敢公开模仿，不然，让别有用心的人给算计了，准遭大殃。不过在家里偷偷地学一学还是常有的事，可以获得一种满足感：神气啊！想必这大校长就模仿过。
可这新官一上任，就又学着来了那么一张招手照片，还真是有心。而照片上那模仿秀不仅用心，且实用：他这么一挥手，咱们的天就骤变、就乌云密布、就雷声大作下雨了，就把老师们一下子都冲得稀里哗啦，透心地凉。他这下的还真是疾风暴雨呀！所以说，他这么一个里里外外都僵固在那个年代里的人，想让他民主管理，那是指望不上了。

在报纸上看过一句话，说：“民主的精髓就是通过协商达成共识，协商还要有人有协商的意愿，方可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这话说得多透彻。这次评审，他是绝对没有协商的意愿，现成的好方法他也不用，就是坚决、彻底不要民主管理了，都由他自己做主了。
实在说，在这学校里，谁都比他老头干的年头多，上下左右总有些人会和局里的某些人有关系，他想封锁消息，来个先斩后奏、秘密处决，那是在冒险。纸里包不住火，你不怕做了亏心事小鬼来敲门，却挡不住小道消息跑的快。当时很快就有消息在老师们中间传开，说：评定的名单早就上报了，给他铁板钉钉，不能改了。想想吧，最得意的当然是校长，气炸了肺的自然又是老师们。一下子，整个校园又炸开锅了，开到一百度的当属饭堂。
“他是不是党员？”很多人都有疑问。
“他的简历上是没写，可他是党支部书记。”
“八成是入得太晚了，不好意思写了吧。”
“看他干的那些事，哪像个党里的人哦，太不光彩了。”
“好好的学校，让他炸的面目全非，个个都气鼓鼓的，哪有心干活了。”
“这段时间就没舒畅过，好不容易盼到要放假了，他又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我丢，你说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这位也顾不上斯文了。
“俗语说，人贱胆大，人做成这样，真丢份子。”
“如不是公布了结果，我都不知道有这事儿。”
“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老头根本就不想让咱们知道。”
“这个土八路的，哪里来的？土皇帝的，有？坑害百姓的，有？”这位在演《地道战》。
“他很懂地道战术，打你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他就赢了。”
“这老贼，狡猾狡猾的，有？”这位是个老家伙，当年没少看电影《地雷战》。那年代演鬼子的电影都这样给他们配音，很有语言特色和风格，比现在直接上日语更有看点。按那种配音，这老头就“死啦死啦的，有？”
“你说《专业技术岗位评定》，这是多大的事啊，他怎能瞒着咱们呢？”韩老师坐在马老师对面问，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这对大家来说，就是天塌了啊。

“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坐在他旁边的龚老师说，他现在更认为这老头不地道。
“我看他是脑瓜少几根筋。”邻坐的洪老师接了过去。
“要我说他就是权利在作怪。”万老师道，她坐在洪老师旁边。她第一眼看见这新校长时，第六感就告诉她，这老头狡猾。可现在她觉得他更狡诈。
“权利在握就头脑发昏了。”韩老师又说，他对这老头的人格早已持怀疑态度了。
“我说这还是个道德品质问题，没有高尚的品质，就会干不地道的事。”马老师总结道，他认为品质有问题，那是大问题。
“特别是当官的，没个好人品，下面就遭殃了。”韩老师放下筷子，不想吃了。还吃什么呢，多大个肚子，也吃不下这么多的气。
这可不是一般的气，这是气得七窍生烟，忍无可忍，不然谁吃饱了撑得要告状。而杜老师这回可是给那老头气了个半死，就想，他敢做天理不容的害人事，就该告他。再说杜老师也没有其他办法改变这一切。特别是，那校长老头捅了马蜂窝，不但不改正、不道歉不说，还谎称因上面要的紧，没时间公示。
没时间公示？这话都敢说，那就是没说人话了。
当时老师们都快急死了，他校长还又拿时间说事，这就是逼着别人去告状。好在这比评剧里的扬三姐告状容易，因为局里一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这状，该告。
一听杜老师要告状，这校长还是不能坐视不管。他不怕上面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嗓门大着呢，可他怕告状，是心知肚明自己这回大错特错了，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要遭雷劈的。所以他不能让杜老师他们去，他得拖延时间，得先稳住他们再说。眼下马上就要开散学教工大会了，可不能让他们在会上闹。这样一想，他就决定和杜老师谈谈。
杜老师毕竟是老教师，思想觉悟高，既然校长找他谈话时都答应他下学期再说了，还劝他不要心急，要给他时间去处理等云云，杜老师想那就等等看吧，能不告状是最好的，毕竟自己也年纪大了，不想惹气伤身体。他还下了保证，教工大会上不提这件气人的事了。这样，总算让那老头在心急火燎之际，吃了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