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远管带短篇小说集
（30） 这一刻是否美丽
这一刻，她坐在你的对面。
她穿着纯白色的丝质套装，把裸露的手臂和膊颈衬托得更加白皙。她的身体前倾，手臂搁在桌上，尽量缩短她和你之间的距离。她的脖颈上戴条银白色的项链，那心形的链坠把你的目光引向她春潮起伏的胸脯。她微微侧着脸，伸手把鬓边的黑发轻轻地掠向脑后，让你更清楚地用目光去抚摩她的明眸、皓齿和红润的嘴唇，她的鼻翼翕动了一下。
在她的面前，你正襟危坐，一脸的疼痛，因为你愧对这一刻。她要了杯干红，你要了杯雪碧。她怔了一下——她知道你很贪杯的。你握着杯中的雪碧，目光瞟向旁边的鱼缸。
鱼缸中养着一群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其中两条蓝曼龙的腹鳍已出现鲜红的婚姻色。雄的蓝曼龙克尽职守，赶走其它的鱼类，清理出一块静谧的水域，在那里吐了一片厚厚的雪白的气泡，然后向雌的蓝曼龙发出邀请。
那时，骑士正单膝跪地，双手托起公主的裙角，用滚烫的唇去亲吻。公主尽力向后倾自己的身体，似乎要离骑士远一些，但她的心已经跳出了胸膛。
雌鱼来了。开始她还含羞带怯，做母亲的憧憬使她逐渐大方热烈起来，她立起旗帜一样飘扬的背鳍，挺直身躯，在雄鱼的护卫下，欢
快地扭摆，把一粒粒鲜红的卵子从腹部射出；与此同时，雄鱼紧随其后，弯曲、挺直身体，射出一片透明的精液；鲜红的卵子和透明的精液融合在一起，漂进那片雪白的泡沫。雌鱼累了，在旁边觅食、休息，雄鱼则更加雄赳赳气昂昂地担负起护卫雌鱼和卵子的重任。
那时的公主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给婴儿哺乳，骑士按剑站在一旁，寸步不离。
鱼缸里还有别的鱼在求欢交媾，如那拖着一支漂亮的长剑的朱砂，他的姿态看上去更美！朱砂没有给雌鱼筑巢的习惯，更没有护幼那一说，雌鱼分娩的时候，他早去向别的雌鱼大献殷勤去了，他甚至会吞食自己的幼子。你鄙夷地收回目光。有的人像蓝曼龙，有的鱼像红剑；人与鱼何其相似乃尔！
把我的干红和你的雪碧掺在一起喝吧。她说。她脸颊连同那套雪白的裙装都让那干红映得一片鲜红。
而你却在一边诋毁红色：我不会效法那红剑的。你心里说：人是智慧生物，可以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上一万条以上的理由，甚至可以恬不知耻地我行我素。你嘴上说：这样的酒，太沉重了，我喝不起。你的脸像那杯雪碧一样惨白。
爱情可以解释这一切。她说。
爱情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你说。
退而言之，男女之间的交往，除了爱情以外，还可以是交际，可以是娱乐。她说。
你删略了最重要的一条：为了延续生命。你说。
其实，你连生命的意义和价值都搞不清楚。她说。
你的确有些许的茫然。
她的目光中多了对你的理解和尊重，但脸上的爱情的光晕消逝了。她独自喝下杯中的干红，扭脸去看缸里的鱼。
也许你就不该来到这里，因为你注定要愧对这一刻，而你宁愿愧对这一刻，决不愧对生命。上帝说，人活着就要受苦。现在的人说，人生就是及时行乐。你选择了上帝给予的道路。你愧对这一刻，但你无怨无悔。
若干年后，你请了假，专程从外地赶来，在这一月、一日、一刻，在同一地点……你和她再次遇了。
今天怎么这么巧？你说。
她的鼻翼翕动一下，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哀怨。
你当即感到，在这样沉重的时候开这样浅薄的玩笑太不和适宜了。那天的你喝醉了。雪碧也醉人。我真的希望，年年有此刻，岁岁有此刻。你说。她用幽怨、大度的目光看着你，说：“可惜你没来。还好，今天你来了。此情此景印证了你的一个朦胧的判断：每年每月每天的此时此刻她都会来到这里。而这里，除了这条水泥甬路和路两旁的槐树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外，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你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永恒的意蕴。
新鲜的美给人以激情，熟悉的美给人以温馨。她此时的风姿比若干年前的这一刻更丰盈，只是那双美目更深远，给人以深邃的美感。而你呢，只是在憔悴之上又平添了几分沧桑。是沧桑而不是狼狈吗？是的，起码在她的眼里是这样，她还是用那种疼爱的哀怨的目光看你。来之前你本想装修一下的，就像这甬路两旁的店铺，终省略了。你感激她。
能有多少时间？你说。
后半生。你呢？她反问。
你愕然。
她审视着你并理解你。她的鼻孔哼出一声喟叹，看眼手表。我……其实只多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你心里失落了一下，看眼四周。就这点时间似乎也没有我……和你呆的地方。你说。
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冷笑。她看透你虚伪的崇高下掩盖的缺乏自信和自卑？你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腰杆，接过她的自行车，放在几年前的老地方，然后挥手招的士，同时问：你跟过去出来一样，还喜欢骑自行车？
你怎么不开汽车？她反问。
我不想那么张扬。你说。
那你为什么要打的。她顿了一下说。骑上自行车，像过去一样，带着我。你游移一下。她很失望，但她想拯救。去新世纪。她说。三毛搬家了，亚细亚只改了个名；新世纪就是原来的亚细亚。她像是对你又像是对自己说。
新世纪里也有鱼缸，以前的亚细亚里没有。
这鱼缸做工不错。你说。
这鱼缸是人给鱼做的；有时人也给自己做鱼缸，只要温暖和光明，不要前途和自由。她说。
有的人的鱼缸是自己给自己做的，所有的人的鱼缸是上帝给做的。人若是为了所谓的前途撞碎上帝的鱼缸，就像我们头上的臭氧层，那只能是自取灭亡。你说。
你鱼缸里的鱼已经换了几茬了？你也该换个鱼缸才是。她说。
还是那个鱼缸，鱼缸里还有我们的小鱼。你说。
她又被你感动了一下。她呼吸急促，鼻翼翕动。如果这个世界只要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应该分别交配才是。她说。
你无言以对，但并不想承认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们是两条装在不同鱼缸中的鱼。我们游到了一起，但隔着两层玻璃。给我来杯鸡尾酒，要七彩虹。她说。这位先生呢？侍者问。他只想喝雪碧。她说。
时间很快到了，你们就要分别了，今后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了
。这一刻，是否美丽？
这一刻，她坐在你的对面。
她穿着纯白色的丝质套装，把裸露的手臂和膊颈衬托得更加白皙。她的身体前倾，手臂搁在桌上，尽量缩短她和你之间的距离。她的脖颈上戴条银白色的项链，那心形的链坠把你的目光引向她春潮起伏的胸脯。她微微侧着脸，伸手把鬓边的黑发轻轻地掠向脑后，让你更清楚地用目光去抚摩她的明眸、皓齿和红润的嘴唇，她的鼻翼翕动了一下。
在她的面前，你正襟危坐，一脸的疼痛，因为你愧对这一刻。她要了杯干红，你要了杯雪碧。她怔了一下——她知道你很贪杯的。你握着杯中的雪碧，目光瞟向旁边的鱼缸。
鱼缸中养着一群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其中两条蓝曼龙的腹鳍已出现鲜红的婚姻色。雄的蓝曼龙克尽职守，赶走其它的鱼类，清理出一块静谧的水域，在那里吐了一片厚厚的雪白的气泡，然后向雌的蓝曼龙发出邀请。
那时，骑士正单膝跪地，双手托起公主的裙角，用滚烫的唇去亲吻。公主尽力向后倾自己的身体，似乎要离骑士远一些，但她的心已经跳出了胸膛。
雌鱼来了。开始她还含羞带怯，做母亲的憧憬使她逐渐大方热烈起来，她立起旗帜一样飘扬的背鳍，挺直身躯，在雄鱼的护卫下，欢
快地扭摆，把一粒粒鲜红的卵子从腹部射出；与此同时，雄鱼紧随其后，弯曲、挺直身体，射出一片透明的精液；鲜红的卵子和透明的精液融合在一起，漂进那片雪白的泡沫。雌鱼累了，在旁边觅食、休息，雄鱼则更加雄赳赳气昂昂地担负起护卫雌鱼和卵子的重任。
那时的公主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给婴儿哺乳，骑士按剑站在一旁，寸步不离。
鱼缸里还有别的鱼在求欢交媾，如那拖着一支漂亮的长剑的朱砂，他的姿态看上去更美！朱砂没有给雌鱼筑巢的习惯，更没有护幼那一说，雌鱼分娩的时候，他早去向别的雌鱼大献殷勤去了，他甚至会吞食自己的幼子。你鄙夷地收回目光。有的人像蓝曼龙，有的鱼像红剑；人与鱼何其相似乃尔！
把我的干红和你的雪碧掺在一起喝吧。她说。她脸颊连同那套雪白的裙装都让那干红映得一片鲜红。
而你却在一边诋毁红色：我不会效法那红剑的。你心里说：人是智慧生物，可以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上一万条以上的理由，甚至可以恬不知耻地我行我素。你嘴上说：这样的酒，太沉重了，我喝不起。你的脸像那杯雪碧一样惨白。
爱情可以解释这一切。她说。
爱情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你说。
退而言之，男女之间的交往，除了爱情以外，还可以是交际，可以是娱乐。她说。
你删略了最重要的一条：为了延续生命。你说。
其实，你连生命的意义和价值都搞不清楚。她说。
你的确有些许的茫然。
她的目光中多了对你的理解和尊重，但脸上的爱情的光晕消逝了。她独自喝下杯中的干红，扭脸去看缸里的鱼。
也许你就不该来到这里，因为你注定要愧对这一刻，而你宁愿愧对这一刻，决不愧对生命。上帝说，人活着就要受苦。现在的人说，人生就是及时行乐。你选择了上帝给予的道路。你愧对这一刻，但你无怨无悔。
若干年后，你请了假，专程从外地赶来，在这一月、一日、一刻，在同一地点……你和她再次遇了。
今天怎么这么巧？你说。
她的鼻翼翕动一下，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哀怨。
你当即感到，在这样沉重的时候开这样浅薄的玩笑太不和适宜了。那天的你喝醉了。雪碧也醉人。我真的希望，年年有此刻，岁岁有此刻。你说。她用幽怨、大度的目光看着你，说：“可惜你没来。还好，今天你来了。此情此景印证了你的一个朦胧的判断：每年每月每天的此时此刻她都会来到这里。而这里，除了这条水泥甬路和路两旁的槐树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外，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你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永恒的意蕴。
新鲜的美给人以激情，熟悉的美给人以温馨。她此时的风姿比若干年前的这一刻更丰盈，只是那双美目更深远，给人以深邃的美感。而你呢，只是在憔悴之上又平添了几分沧桑。是沧桑而不是狼狈吗？是的，起码在她的眼里是这样，她还是用那种疼爱的哀怨的目光看你。来之前你本想装修一下的，就像这甬路两旁的店铺，终省略了。你感激她。
能有多少时间？你说。
后半生。你呢？她反问。
你愕然。
她审视着你并理解你。她的鼻孔哼出一声喟叹，看眼手表。我……其实只多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你心里失落了一下，看眼四周。就这点时间似乎也没有我……和你呆的地方。你说。
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冷笑。她看透你虚伪的崇高下掩盖的缺乏自信和自卑？你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腰杆，接过她的自行车，放在几年前的老地方，然后挥手招的士，同时问：你跟过去出来一样，还喜欢骑自行车？
你怎么不开汽车？她反问。
我不想那么张扬。你说。
那你为什么要打的。她顿了一下说。骑上自行车，像过去一样，带着我。你游移一下。她很失望，但她想拯救。去新世纪。她说。三毛搬家了，亚细亚只改了个名；新世纪就是原来的亚细亚。她像是对你又像是对自己说。
新世纪里也有鱼缸，以前的亚细亚里没有。
这鱼缸做工不错。你说。
这鱼缸是人给鱼做的；有时人也给自己做鱼缸，只要温暖和光明，不要前途和自由。她说。
有的人的鱼缸是自己给自己做的，所有的人的鱼缸是上帝给做的。人若是为了所谓的前途撞碎上帝的鱼缸，就像我们头上的臭氧层，那只能是自取灭亡。你说。
你鱼缸里的鱼已经换了几茬了？你也该换个鱼缸才是。她说。
还是那个鱼缸，鱼缸里还有我们的小鱼。你说。
她又被你感动了一下。她呼吸急促，鼻翼翕动。如果这个世界只要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应该分别交配才是。她说。
你无言以对，但并不想承认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们是两条装在不同鱼缸中的鱼。我们游到了一起，但隔着两层玻璃。给我来杯鸡尾酒，要七彩虹。她说。这位先生呢？侍者问。他只想喝雪碧。她说。
时间很快到了，你们就要分别了，今后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了
。这一刻，是否美丽？
刀儿匠 红狐羚 秋水轻尘 蟑螂不死我死 小月听雨——感谢朋友！
严重声明：朋友误会，偶不会整武侠的，只在东东里有过格斗描写，跟广播体操似的，看武侠的话，推荐去秋水的那里！
严重声明：朋友误会，偶不会整武侠的，只在东东里有过格斗描写，跟广播体操似的，看武侠的话，推荐去秋水的那里！
（31）神圣的MS按钮
那天，基地新调来的副总夏才去托运冰箱，超市的女会计歪着头，扑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发票的抬头还写老名称？”夏副总说“玫蒸沂位移基地——玫瑰的玫，蒸发的蒸，三点水的沂。”女会计说：“西西，我知道的，我们私下里都管那里叫‘没正义’基地呢。”夏副总颧骨下的肌肉电击般抽动了两下，把女会计吓得一激灵。
夏副总将冰箱顺利运达基地，工程师杨修当即安装调试成功，基地上下欢声雷动，惟独最高首长魏总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大家顿时鸦雀无声。魏总上下左右端详冰箱良久，目光停留在M和S的两个按键上。杨工见状上前欲解释两枚按键的用途，魏总摆手打住，说：“不要讲了，把图纸给我。”杨工恭恭敬敬把图纸双手递给魏总，魏总接了，径直回了办公室。大家纷纷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杨工，杨工捻着下巴微微一笑，正准备走开，夏副总看得真切，过去把他拉到一旁。夏副总说：“我看今天天气有点不对头啊——你帮我预确报一下。”杨工微微一笑，用手指比画着天空说：“空间一个点，能延伸出几条相互垂直的射线？”夏副总说：“三条，目前我们的定理只能验证这三条线，其余的还只在假说中存在。”杨工说：“到底是本科毕业。假设以冰箱为点，现在你看见了几条射线？”夏副总说：“两条，一条是大家喜欢，第二条是魏总不喜欢。”杨工说：“那第三条的位置已经明摆在那里了，你还让我计算什么？”夏副总说：“我只让你计算一条：我不明白魏总为什么不喜欢。”杨工说：“因为有其他的假的存在，我们必须先排除它，才能得出准确的结果。”夏副总说：“你要尽快验证，把结果告诉我。”杨工说：“我有
这个义务吗？”夏副总说：“你是工程师！”杨工说：“好吧，我会尽职的。”
做午饭的时候，夏副总来到厨房，按分工，厨房的工作由副总负责，这一条在副总的岗位责任制上有明确规定。炊事班全体人员列队欢迎新领导检查指导工作。夏副总各处看了看，面露满意之色，信步来到挂在墙上的菜谱前。炊事班长汇报说：“我们是严格按照菜谱的规定制作早、中、晚、夜四餐的。早餐和晚餐员工用现金购买，午餐由基地免费供应，夜餐员工凭优惠券购买。”夏副总问：“免费午餐的标准是多少？”班长回答：“员工五元，基地领导十元。”夏副总“哦”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班长紧跟上两步说：“过去没有冰箱，午餐的量小一些，饭量大的员工有的吃不饱，现在是否可以按标准做，让饭量大的吃饱，饭量小的剩余一些，放到冰箱里，值夜班的时候吃？员工们很在乎的。”夏副总说：“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可以。”话音落地，炊事班竟有人鼓起掌来。夏副总出了厨房，心想，职工喜欢的那条线，似乎更清晰了。
吃午饭的时候，餐厅里一派喜气洋洋，饭量大的员工说，今天可算吃了顿免费的饱饭。饭量小的员工拿着剩下的饭菜哼着小曲走向冰箱，说晚饭的菜金省下了，回头可以吃顿好的了。大家见到夏副总到来，纷纷笑脸相迎，有的甚至说，感谢夏副总，强烈要求夏副总在基地多干俩月！然而等夏副总从餐厅出来，却看见不止一个员工把剩下的饭菜抛向对面的山坡！夏副总上前质问：“为什么浪费饭菜？为什么不放到冰箱里？”有员工回答他：“放到冰箱里？夏大副总，你去看看吧，你买的冰箱早就不制冷了！”夏副总说：“简直莫明其秒！我才买的冰箱怎么就不制冷了？我去看看！”夏副总来到冰箱前，打开上下门一看，里边正稀稀拉拉淌出水来，伸手一探，热得乎的。他琢磨了片刻，想动手去按那两个按钮，想想不太清楚按钮的用途，就想去看图纸、说明书或是去问杨工，转过身来时，意外发现周围所有的员工都眼睁睁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象他刚才要按下的是原子弹起爆按钮！他不禁怔住了。空气好象凝固了，大家不由都尴尬在那里。炊事班长过来圆场说：“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理解，副的就是副的，换上谁都一样，都得这么做！”大家好象得了赦令，陆续散开。杨工吃罢午餐从餐厅出来，像
没事人似的穿过人群，但他的表情分明是什么都清楚。夏副总想拦住他问个究竟，略一思忖，躲开员工眼目，兜个圈子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杨工办公室，夏副总返身将门关紧，用压低的嗓音责问杨工：“你们这里人到底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神道道的，连那冰箱也奇了怪了，刚买来好生生就不制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告诉我，临调来前老领导找我谈话时专门提起你，让我有事多向你请教，你必须清楚地告诉我。”杨工不仅不慢地说：“你的嗅觉还挺灵敏的，我没看错，此子可教也。是啊，目前大家在雾里看那条线，你在鼓里，根本就看不见，但你有直觉。”夏副总说：“好了，你不要卖关子了！”杨工拨动办公桌上的地球仪，说：“你不是知道了嘛，午餐是免费的。”夏副总沉吟一下：“是啊，已知数已经给了，下面应该是计算——免费的就是大家的，大家的就是领导的——这是计算公式——那省下的……员工剩在冰箱里的还是员工的，没有冰箱员工就不能剩，员工不能剩厨房就不能多做……那饭菜钱就省下了，一年下来，数目是相当可观的。不过那冰箱……”杨工说：“M键是制冷键，S键是除霜键。我相信除了你，不止一个人看见……”夏副总接上说：“——魏总按下了S键！”夏副总认真审视杨工，“杨修啊杨修，你真乃杨修也。我明天就让厨房恢复过去的午饭数量。”杨工说：“不劳你费神的，今天你没按那个M键，明天炊事班的
就知道怎样做；如果你按下M键，你在副总这个位置上，不会超过半年的。夏才啊夏才，你真乃天生的下贱的的奴才也。”
第二天午餐，夏副总果然发现有员工明显没吃饱，饭量小的人也没剩饭菜，他也清楚地看见魏总很威严地按下冰箱的上的M键，压缩机正常启动，冰箱开始按设计程序制冷。
时隔不久，上级工作组检查基地后得出满意结论：基地运作，一切正常。夏副总想起女会计的话，心想，更准确地说，我们基地应该叫“没争议”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