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弯（长篇小说连载）

从46章补起。

第0046章：抗 争
二狗被勒令停学了。他不想去春喜叔那里，也不敢就这样回家。没办法，只好去街上瞎逛，或躲到学校后背山丛林里去睡一觉。
八女去班主任那里求过很多次情，但他就是不答应，非要二狗低头认错才肯罢休。
“二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就认个错吧？”和二狗坐在长江边，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从食堂挟带出来的饭菜。在班主任那里讨不了好，八女只能求二狗不要那么执拗。
“我为什么要认错？错的是范鑫，是班主任，不是我！”二狗一边嚼着饭菜，一边愤愤不平。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你真的不想读书了？”八女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说着说着，也变得激动起来，“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要学会忍耐！”
“我就见不得范鑫那小子小人得志的样子，见不得仗势欺人！”二狗把吃完的饭盒往地上一扔，也来气了，“我不相信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那你想怎么做？”见二狗牢骚不已，过了好久后，八女才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反正我成绩也不行，迟早还是要回山里干农活。这两天我在江边看到有人从船上担黄沙下来，一天能挣到两块多钱，我也想去挑黄沙。”二狗这两天把镇上转了个圈，没地方需要他这样的劳工，只有江边的苦力活还可能需要人手。
“那是大人干的。不说两筐的黄沙有一百多斤重，就是那几丈长跳板一闪一晃的，一般人都未必能适应得了。弄不好，就掉到长江里喂鱼去了！”见二狗想找活干，真的不想读书了，八女连忙制止，“再说你住在哪里？现在天气不冷，还可以在山里藏藏。天一冷，你怎么过？”

班主任刘老师的办公室里，走路一瘸一瘸的春喜，正在象个犯错的学生一样低头求情，“刘老师，民安这孩子平时有些任性，冲撞了您，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他吧？”
可刘老师坐在办公桌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手里自管自顾的刷刷地批他的作业，把春喜、八女和二狗晾在那儿。而坐在一边无所顾忌的班长范鑫，看到班上学习委员章国泰父亲是个瘸子，一脸的鄙视。
“你是章民安什么人？”好半天，班主任鼻子里才哼了一声，依是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我是他伯父。”春喜的声音很低，还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好似生怕触怒了斑主任。
“刘老师，您就饶了民安吧，下次他不敢了！”见父亲卑躬屈膝的样子，八女忍不住再次向班主任求情。
“你们想叫我原谅他可以，只要范鑫同学答应了就行！”这一次，班主任抬起了头，而且眼睛盯着春喜看，直瞅得他心里发毛。
“你们要我答应也行，章民安得给我下跪求饶！”范鑫似乎很享受别人在他面前低三下四，装出个黑社会小老大一般。
“想我给你下跪，没门！”二狗又再次爆发了，“范鑫，你给听着，我就是不念书也不会给你下跪求饶！”
“春伯，不要求他们，我们走！”还不等春喜出声制止，二狗就拉着他要往外走。
“小兔崽子，翻了天了？”见二狗到现在还那么强硬，班主任直接拿起桌上的书本向他甩了过来。
“姓刘，你也不是个东西，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有什么资格当老师，你就是范家的一条狗！”既然闹翻了，二狗就横下一条心，直接把班主任给骂上了，气得他只有翻白眼的份。
“范鑫，你给我记住。别以为有个好爹，就可以保得了你一生一世。我还是那句话，以后看见你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二狗几乎是指着范鑫鼻梁说的。刚才还无比得意嚣张的范鑫，这时候也哑语了，他还真担心这二狗马上揪着他痛扁他一顿。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春喜清楚二狗想再进校门已是不可能了。出了校门后，把他狠狠批了他一通后，叫他还是回山里去好了。至于他说的要到码头挑沙挣钱的事，是坚决不让他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去做的。
即便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二狗感觉就这样回山里，还是件挺没面子的事情。可春伯的话，他又不得不听。在春伯木材厂宿舍待了几天后，二狗只得无奈的收拾行装回山里。
回去该怎么跟父母交待？垸上人问起怎么回答呢？二狗感觉是件犯难的事。几十里的山路，这一次走下来，怎么就不知不觉的快到了呢？
想想父母的责难，垸上人异常的眼光，二狗就有点不想急着回家，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就躺下了。迷迷糊糊之间，竟然睡过去了。

第0047章：路遇黄委员
“小朋友，小朋友，怎么睡在路边？”
朦朦胧胧中，二狗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眼前是三位干部模样的男人。为首是的一位三十四、五，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戴着一副眼镜，消瘦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后，那个年纪最大、五十多岁的老人，二狗感觉有些面熟。
“小朋友，这深山野林的，睡在这里可不安全喽！”中年人见二狗睁眼爬了起来，对他更加关切起来。
“我不怕！”二狗从小在山里长大，见多了怪兽野物，自然无所畏惧。
“小朋友，你是章胜村的吧？”中年人背后的老人也插话进来了。
“是的，我是章胜垸的。”二狗觉得这老人，自己一定在哪见过，马上就有一种亲切感来。
“那你是谁家的孩子？”对方追问起来，他相信一定认识这孩子的父母。
“我爹叫富贵！”有了亲切，二狗就直言相告了。
“啊，你爹就是十几年前跟春喜在野猪林打野猪的。你头上有一个哥哥叫狗儿，那你一定是二狗了？”老人笑了起来，显然他对章胜村再熟悉不过了，跟二狗的父亲也是熟人。
“您是黄委员？”二狗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以前他虽然没有和黄委员近距离接触，但远远看过很多次。
“不错，我就是你们村的驻村干部，只是最近来得少了些。”黄委员不由摸了摸二狗的头，生出不少感慨来。当年狗儿命丧青龙潭，他还上他家做过安抚工作。现在一转眼，连狗儿弟弟都这么高了，人怎么不会老呢？
黄委员不再是委员，也不负责在章胜村驻村，已经退到镇人大任闲职了，现在章胜村驻村干部是他身边的副镇长孙天亮。这次陪他们一起上山来，一是工作上做个交接；二是面前新来的袁镇长，想看看这几年章胜村发生的一些变化。
“二狗，你是不是在镇里上初中，现在怎么没上课？”黄委员见二狗背着个书包，好奇的问起来。
“不读了，老师欺负人！”一提起读书的事，二狗心里就憋气。
“怎么了？”黄委员清楚山里孩子虽然有些野，但总体还是很实诚很听话的，而且宋老夫子教出来的学生，成绩都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他就纳闷起来。
“我们班长范鑫，他老爹是镇里当官的……”。黄委员问起来，二狗就把自己被班主任勒令停学的前后过程细说一遍。
“那你为什么不向校长反映？”二狗一说完，戴眼镜的袁镇长就追问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该找谁，也没想过要找校长理论。”二狗一副无奈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就灵机一动，“黄委员，您也是镇里当官的，是您的官大，还是范鑫他老爹官大？”
“小屁孩，我和他老爹是同志关系。比他老爹官大又怎么了？”黄委员笑了笑，拍了拍二狗的脑袋。
“您要是官比他老爹大，就可以压他，帮我出面叫班主任让我回去上课。”二狗感觉自己找对了路子，不由自鸣得意起来。
“这事，你要找也要找袁镇长，只有他才能压得住你班长他老爹。”黄委员清楚二狗口里的他班长老爹，就是镇委副书记范金彪。他在镇里工作了四、五年了，先是革委会副主任，然后才是现在的副书记。其为人霸道、凶悍，在文革中，干了不少打压异己缺德的事。

回到章胜村，垸里并没有多少人在家里。青壮年劳力响应村里的号召，都去挑蔡家畈水库去了。
蔡家畈水库，去年冬春工程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全部峻工预计还得两年时间。水库规划蓄水量虽然最大只有两万多立方米，但没有机械作业，完全依赖人力肩挑背驮，取土又不易，靠章胜村三百多青壮劳力在农闲时来愚公移山，还真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
建水库，凭多年参加水利工程建设的经验，章胜村人相信还能筑得起来。但是要实现发电，这就不得不聘请专业的技术人员了。为此，吴胜杰把县水利局、供电局门槛都踏破了，最后还是在县人武工作的战友帮助下，才请来了专业的工程师，给他们前期建水库提供了宝贵的意见。
水库要三年才能建成，送水渠、蓄水池、发电站、立杆拉电线，预计又得个两年时间，前前后后得五年，章胜村人才能实现结束煤油灯的生活。不过，他们在村委会带领下，似乎也是拼了。
而对于吴胜杰这个村支书来说，组织社员出勤出力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建发电站需要一大笔资金。就村里的一点养蚕收入，只能是杯水车薪，还是要寻求上面的支持。
镇里，也没多少钱，只是象征意义的支援了五千元，免了章胜村五年国家建设任务。到县里，求爷爷告奶奶，堵过县长、县委书记的办公室，最后是看他曾经战斗英雄的面子上，勉强批了个三万块钱。而这些跟预算的二十几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下该怎么办？镇里、县里都化过了缘。要找，更能往市里去拜菩萨了。可有找谁来帮忙探石问路呢？县里还有些战友可以帮忙，市里就是两眼一摸黑了。吴胜杰一直为这事苦心着，工程起接近完工，他就越感觉肩上的压力大。

第0048章：袁镇长的条件
袁镇长一行直接去了蔡家畈水库。工地上运土的，夯土的，忙得不亦乐乎！党员干部都夹杂其中，推动了水利建设的施工热潮。
好不容易找到吴胜杰几个人，他正和几个泥水匠在建闸口。水库的闸口是蓄水、卸洪的关键所在，他亲自参与督工。
“吴书记，袁镇长、孙副镇长来看您了！”看到施工场景，黄委员不觉又对吴胜杰多了几分敬意。这几年章胜村在吴胜杰的领导下，可谓是一路高歌，让他这个驻村干部不只少了很多麻烦，还连带分享了不少荣誉，比原来的村支书章寨王不知强了多少倍。看着自己马上就要退休了，不禁感慨满怀！
“啊，袁镇长、孙副镇长、黄委员！”吴胜杰放下手里的活，赶上来想和几位领导握手，但一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又马上缩回去了。
“胜杰同志，怎么，担心我嫌弃您手脏？”吴胜杰想缩回去，袁镇长却主动迎了上来，“劳动最光荣。没有这泥土的芬芳，哪来我们社会主义的幸福生活？我们党员干部都应该象您这样，战场上敢冲锋陷阵，农业生产能够以身作则，这样我们的事业不兴旺发达还不行呢！”
吴胜杰在镇上开会时，曾远远见过袁镇长，却没有近距离和他攀谈，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品性。听他这一说，心里也就放心了，两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了，“袁镇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胜杰同志，您就别谦虚了。您的事迹和章胜村这几年的变化，老黄都跟我讲了。农村工作就需要您这样的同志！”袁镇长说得很真诚，也很有气势。
晚上，袁镇长一行都留在山上了。按照行程，他们明天还要去看看章胜村的林场，了解养蚕情况。而吴胜杰，也希望把他们留下来，指望通过新来的袁镇长为水力发电筹集一些资金。前些日子，黄委员跟他透露过，袁镇长是省里直接派下来的，想来一定有些背景，说不定可以帮忙分忧解难。
晚餐的餐桌上，野味居多，都是从山上打来风干的野兔、狗獾、刺猬、野鸡肉。这对驻村的黄委员来说没什么，对省城下来的袁镇长，就是个稀罕之物了，直吃得他赞不绝口。
杯来盏去之间，吴胜杰把村里的工作向袁镇长做了详细的介绍，特别是水力发电资金缺口问题，做了重点说明。
“胜杰同志，我就知道您们这顿饭不好吃。但冲着章胜村人民的热情和战天斗地的激情，我怎么着也为您们贡献点力量。不过，我有个条件，镇里经济不宽裕，也想发展养蚕业，需要从您们这些挖些专业的技术人员过去。这一点，您得同意。”借着酒兴，袁镇长说出了他这次上山来的另一个目的。
“袁镇长，这个没问题。不管您帮我们解决多少资金，我都鼎力支持镇办企业。”吴胜杰也是豪爽之人，一口气答应了下来。以他对养蚕业的了解，一点都不担心镇里养蚕规模扩大了，会对村里养蚕业产生冲击。目前县里养蚕的并不多，每次货送过去，采购商总是抱怨太零散了，而且量又不大，总是要求着他们收购。如果镇里发展起来了，反倒可以形成规模效应，对章胜村养蚕业发展是有益无害的。

翌日，吴胜杰专门陪着袁镇长一行参观了村里的林场。
这个季节，由于桑树不再有新叶，养蚕已经停止了。而两百亩茶园，也不再产茶了，只远远的望去，在山垄间黛绿一片。
不过，为了迎接镇长的到来。场长蔡疤子还是把场委会的一班子人员召集齐，以方便给领导做各方面的介绍。
袁镇长似乎很精通企业管理。每一个细节，他都问得很仔细，特别是涉及技术方面的，“郝技术员，一亩三年生的桑树，可以养多少只蚕，结多少只茧？”
这个问题还真很少有人留意过，大家都愣愣地看向郝灵，希望她能够应答。
“袁镇长，一亩三年生的桑树，可产叶1500斤，养蚕3万只，出茧120斤左右。”郝灵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说出了一串数据，而且在袁镇长问题上，对一亩桑园产多少叶都说得清清楚楚。
“郝技术员参加过专业的学习吧？”袁镇长不由对亭亭玉立的郝灵好奇起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办企业里，竟然有人对数据如此精深。
“是到同行业学习过一阵子，关键还是在实践总结出来的。”郝灵个头高挑，差不多和袁镇长一般高。在他面前表现得轻松自然，完全没有一般小老百姓见了当官一副拘谨的样子。
“不错，不错。书本上只是理论知识，关键还是要实践出真知！”袁镇长是个知识分子，也当过知青，十几年基层工作的打磨，显然懂得理论是实践的产物。“小郝，镇里也计划发展养蚕业。如果调你去做技术员，你有没有信心？”
“这……”，这话就不好回答了，郝灵不免看向村支书吴胜杰。这同意不同意，关键还要看村里的意见。
“不要顾忌吴书记意见，他昨天晚上就已经答应了，就看你的意见了！”袁镇长看过郝灵的表情后，又看向的吴胜杰。
吴胜杰昨天晚上是答应了，但要把郝灵调过去，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养蚕关键是技术，把郝灵调走，无异抽了林场的骨髓，况且他还把郝灵做村干部梯队人培养。不过，昨天晚上话已出口，也不好反悔，只能寄希望除郝灵之外，还有人顶上来。

第0049章：镇长在过问
袁镇长和黄委员先行下山了。走的时候，吴胜杰还专门叫郝连成担了一担山货跟着一起去了。既然要请袁镇长帮忙筹集资金，他也得去求人。山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野味了。
副镇长孙天亮还要在山上待几天。接手了章胜村的驻村任务，怎么着也得把村里的情况摸清楚。
郝灵确定了自己真的要调到镇上养蚕场当技术员，就开始着手把自己掌握的养蚕技术一股脑的教给望弟。
望弟比郝灵小七岁，十四岁就开始到林场养蚕，现在也快五个年头了。郝灵平时跟望弟关系本就不错，生活上的，工作上的，没少关照她。
选望弟接替郝灵担任技术员，是蔡疤子特意安排的。吴胜杰没具体过问林场内部的事，但鬼灵精怪的蔡疤子自然懂得怎么做。把他未过门的儿媳妇望弟作为培养对象，自然少不了有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望弟和吴强定亲也有一年多了，只是考虑他木匠出师还不久，需要在手艺上再精深一些，婚期才延后到明年国庆节。
这几年通过推广农业技术，粮食单位产量有了明显提高。加上又放开垦荒、家畜养殖，章胜村整体生活水平有所改观，社员家砌房子、添置家具也慢慢多了起来。村里的木匠蔡师傅父子俩忙不过来，他徒弟吴强正好补了这个缺。有时候分开接主雇，有时候几个人又合作在一起干活。
蔡师傅儿子蔡小军，和吴强哥哥吴刚是同学，他比吴强早些年跟父亲学木匠手艺，两人算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
蔡小军是个很活络的人。不只木工活学得快，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很讨人欢心的那一种。前些年在山下接活时，硬是跟主雇的女儿好上了，讨回做老婆，成了章胜村为数不多的肥水来自外人田有本事的那一种。
按照村里的规定，做手艺的，不从事生产队的农业生产。但他们每做一个工，七成需上交到村里，三成才是个人所得。就是这样，做手艺的，手上的活钱还是要比一般社员家里多了不少。

二狗回到家里，在父亲的逼问下，才道出了被停课的原委。富贵把儿子狠狠训了一顿后，想来想去，只希望求村支书吴胜杰出面，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摆平。
到了吴胜杰家门口，透过塑料膜透明窗，就看到堂屋里蔡疤子、郝灵正在坐，他们好像正在说着什么事。
“蔡场长，你这样安排，外人会说闲话的。林场里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吗？”吴胜杰猛吸了口手里的烟头，透过烟雾看向蔡疤子。
“吴书记，望弟进林场也有四、五年了，人又心灵手巧的，平时郝灵也没少教她技术，目前就她最合适。”蔡疤子说这话时，不时拿眼睛看郝灵，似乎是希望她能帮帮腔。
“吴书记，蔡场长说的是事实，真的只有望弟比较合适些。”郝灵没意识到蔡疤子在看她，但还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事是你个人意见，还是场委会集体意见？”郝灵的性格，吴胜杰很清楚。但蔡疤子却是老油条，是个既会干事，却又善于观颜察色的家伙，所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集体意见，是大家讨论一致通过的。”蔡疤子连忙点头，脑袋摇晃得象鸡啄米。
“是集体意见，我无话可说。如果只是你蔡场长一个人的意思，那还不行！”吴胜杰加重了语气，透过烟雾，发现门外好像有人，连忙站了起来。
“吴、吴书记。”富贵知道吴胜杰比较好打交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干部，两腿就有些发软，说话也不利索。
“富贵，在外面待着干吗？外面风大，快进来！是为你儿子二狗的事情吧？”吴胜杰一边说着，一边把富贵迎进了屋，这让富贵的双腿坚实了不少。
“吴书记，你知道我儿子的事情？”富贵诧异起来。
“当然知道，是袁镇长和黄委员跟我说的。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袁镇长已经答应出面调查处理。”进了屋，吴胜杰给富贵倒了碗热水，并递给他一支烟，让富贵放松了不少。
“那现在要怎么办？”有了吴胜杰的亲近，富贵说话也不结巴了。
“你这样，这两天自己带孩子去找找校长，看校长怎么说。袁镇长要出面处理，也肯定是通过校长。”吴胜杰想了想，觉得这般才比较合理。
“吴书记，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蔡疤子见自己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吴胜杰又忙于接待富贵，就识趣的提出告辞。
“好的，不过孙副镇长这几天住在你们林场，你们可要做好招待。”看蔡疤子和郝灵起身就要离去，吴胜杰又叮嘱了一句。

第0050章：孙天亮的花花肠子
副镇长孙天亮今年三十三岁，比镇长袁平足足小了七岁，用农村人的话说，就是小一个放牛娃。他也是文革后，第一批启用的年轻干部。在此之前，他是县国营企业的一名普通干部。这一次，借上边提拔知识化、专业化、年轻化、革命化的东风，才得以转到行政体制中来。
对于农村工作，孙天亮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想到驻村包点时，又把他分到这偏远的章胜村来。他嘴上不好说，但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这山旮旯里贫穷落后，跟个原始部落一样。晚上没电灯不说，饭菜带腥味都少得见。不是考虑自己的前程，他真想撇腿就走。
唯一让孙天亮感到欣慰的，是这里的姑娘都长得特水灵，一个个皮肤白皙润滑。特别是那个郝灵，更是娇艳多姿，妩媚动人。让孙天亮每次看过后，心动不已，有一种迈不开腿的感觉，直想扑上去，一亲芳泽。为了更多近距离接触美女郝灵，他就直接指定吃住在林场了。
林场只是章胜村的一个村办企业。孙天亮要全面了解章胜村的村情村貌，光窝在林场显然是不够的。不过，他是镇上的领导，自然也没人去说个什么。
“郝技术员，这几天你要多陪陪我，把林场、村里的情况，多跟我讲讲。”看到郝灵在办公室里正跟望弟做工作交接，孙天亮就直接推门进去。
“孙副镇长，林场的事，我可以跟你说说。村里的事，你还是去问村里的干部吧！”如果不是要和望弟做交接，郝灵就要去挑水库了。看到色迷迷的孙天亮走进来，心里就有些不喜。这家伙不深入到基层，光待在林场，能了解个什么情况。再说，自己只是林场的技术员，只能代表林场方面，村里的情况应该找村干部去。
“大致介绍一下就行了，你知道就告诉我多少。”要了解村里的情况，最好是去蔡家畈水库工地，但孙天亮不想去。
“我现在没时间，有空再说吧！”推脱不掉，郝灵只好应付着。
“那好，你先忙。我下午再来找你。”孙天亮凑近了去，脸上一副得意，“镇办企业也归我管，我们以后少不得会经常见面的。”
“是吗？那孙副镇长可要多多关照了！”话里虽然有巴结的意思，但脸上，郝灵却白了孙天亮一眼。
“人嘛，都是讲感情的。我能在这里遇上你，也是一种缘份，帮忙提携一下，那是自然的事了！”孙天亮嗅过郝灵身上淡淡的幽香，顺着竿子往上爬。
“那谢谢孙副镇长了！”郝灵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与孙天亮发生矛盾。看他轻浮的样子，郝灵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只苍蝇。

滨江中学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方华军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在他的办公桌前，不只伫着一（三）班的班主任刘鸣老师，还有被停课的学生章民安，以及他的父亲富贵和叔叔春喜。
“刘老师，勒令学生停课，学校是怎么规定，你说说！”方华军的声音不高，但可以感觉到他每一个吐词里面所蕴含的愤怒。
前天，镇里新来的袁镇长，第一次到镇中学视察。过程中问到学生章民安停课问题，把他问得哑口无言，一无所知。袁镇长的那句“方校长，学校是一方净土，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就不配‘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个尊称……”，还在方华军耳边萦绕。今天，刚好退学学生及家长都找上门，他觉得是该给把这件事摊开了说。
“校长，要求章民安停课，我没有及时向您汇报，是我的疏失。但是，他不服从班长范鑫的管理，而且还打了人家，这是不争的事实！”刘鸣在狡辩中，语气刻意加重了“班长范鑫”四个字，他是想提醒校长方华军。
“章民安，事实是不是这样子？”方华军似乎没领悟到刘鸣的提示，转而问向当事学生章民安。
“校长，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刘鸣嗤之以鼻，认为不应该采信当事学生的话。
“刘老师，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不应该听取当事学生的话？”方华军冷冷的看向刘鸣，“那你认为谁说的才是真的？”
“应该听听郭小峰、黄凯、李应龙这些同学怎么说。当时他们就在现场，就是班长范鑫的身边！”刘鸣似乎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
“不行，他们几个是范鑫的跟班！”这一下，轮到二狗章民安咆哮了。
“章民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鸣心里嘀咕着，你小子还跳起来了，以后落到我的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老师，听听章民安的说法又怎么啦？过去公堂审案，也得让犯人说话呀！”方华军笑了笑。
校长都这么说了，刘鸣不好再坚持。只是心里暗道，姓方，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你！
于是，任着二狗章民安把当日操场上，范鑫要八女章国泰按摩，然后逼着他去叫班上女生王美娟，到最后大闹刘鸣办公室细说了一遍。这过程中，刘鸣不断的插话进来，很多环节完全颠覆了二狗说法。
“刘老师，你认为章民安是在说谎了？”待他们师生两个吵完，方华军忽然盯向刘鸣，想看看他表情变化。
“是的！”刘鸣应对得不加思索，但说完后，又拿眼看向校长方华军。
“章民安，那你认为是刘老师在歪曲事实了！”方华军突然又问向二狗。
“是的！”二狗回答得也是干脆利索。说完后，还是硬着脖子，象只小犟驴一样。
整个过程，富贵和春喜都没说什么。此时，他们内心是纠结的。坚持，就得罪了班主任刘鸣，以后二狗再在他手下求学，只怕没好果子吃。让二狗承认说谎认错吧，那无异于打自己的嘴巴，而且以二狗的脾气，他也未必肯妥协。现在只能寄希于，袁镇长真的帮忙说话了。

第0051章：方校长的德育课
“现在看来，存在争议的，是发生在操场上的事情。”方华军沉思了一会，“刘老师，两位章师傅，要不明天我们把全班的同学召集在一起，看他们怎么说，好不好？”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富贵和春喜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两人的目的只是希望二狗重新回到学校上课。至于是是非非，他们倒不好过分的计较。一旁的二狗感觉很委曲，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有些同学能够讲真话、说实话。
与之相比的，刘鸣心里自然是高兴。这一回去，他就可以要求学生统一口径,谁敢不按他的意思说，就有得小鞋子穿。这一点，作为班主任，刘鸣是有这个信心的。
第二天上午，富贵和春喜如约而至。二狗昨天晚上听八女偷偷跑回来说，昨天下午到晚上，班主任一拨一拨找人谈话。显然，他在帮冯鑫串供，只怕今天对自己不利了。
校长方华军进来时，校委会办公室季主任也抱着个资料夹跟在后面，想来是校长叫他一起过来的。
“校长，这里坐。”刘鸣脸上堆着笑，一路小跑迎了上来。他虽然自认为在镇里有了靠山，但校长也不是好得罪的，毕竟有些事还捏在他手里。他的想法是，今天让校长在一边旁听，整个调查求证由他来全程操控。
“刘老师，这样子吧，今天我来给学生们上一堂德育课。作为校长，我有这个职责和义务！”方华军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后，马上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自顾自的走上了讲台。让一旁的刘鸣傻愣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方华军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正义道德”四字黑体字，“同学们，今天我来给大家上一门德育课。学校是教育人、培养人的摇篮，是通过教育、学习，提高大家的情操和文化知识。那么在这个教与学的过程当中，就要求教的人言传身教，用实际行动来引导大家。而学的过程中，要讲究事实求是，要问心无愧……”
“我们社会主义社会，还处在初始阶段，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懈的去努力奋斗。培养一大批又红又专、德才兼备的人才，就是我们学校的关键任务。而所说‘红’，是指对国家、民族的忠诚；而‘德’就是一个人的基本道德素养。‘红’和‘德’是首位，其次才是‘专’和‘才’。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如果思想不正、没有基本的道义和做人的操守，即使有再高的文化和专业技能，也是不受人器重，被人唾弃的……”
“我们华夏传统文明讲究‘仁、义、礼、智、信’，也是把‘仁德’放在首位，与人为善、扶贫济困、尊重事实，是仁德的全部。是与非、美与丑、善与恶，我们要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人人都要争取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做一个好的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方华军一口气讲了半个小时，听在刘鸣耳里怪不是滋味。方校长明显是有所指，也似乎是针对接下来的调查了解。
稍微有些敏感的学生，从校长的字里行间，也隐隐意识到好像是冲着班主任昨天谈话来的。一个要求统一口径，一个则要坚持事实，一下子让人有些犯难了。
“最近，发生在我们班上的一件事情，让我想起来做人的基本操守。班长范鑫与章民安同学产生矛盾，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当时操场上的一幕，相信很多同学都看见，谁说的是真的，谁又在撒谎。我想请同学们做个见证，基于道德和公正，还原事实真相……”
方华军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终于触及了今天的核心问题。讲完后，叫办公室季主任把早就准备好的问卷发到每个同学手上，要求他们针对两种不同的说法，不计名方式进行打钩打叉。
这一招，把刘鸣搞懵了。前面有一番德育做铺垫，然后又用不计名方式问卷调查，结果一定会朝着于冯鑫不利、于己不利的方向发展。看着学生们大都低头刷刷地打钩钩，刘鸣额头的汗“噌、噌”的往外冒。
问卷很快收起来了。方华军见闷不作声的刘鸣脸上不断往外冒汗，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办公室季主任忙着统计数据。春喜和富贵木讷的坐在一边，他们看不懂问不卷上写着什么，也弄不明白方校长一番普通话里藏着什么用意，只能静静等待着结果。
“方校长，结果出来了！”季主任把统计的数据递了过来。方华军看过后，望了望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刘鸣，又把数据丢给了他。
“同学们，从统计的数据看，百分之九十的同学还是伴着事实求是原则，反映了当时操场上发生的一幕。我相信章民安同学反馈的问题是真实的，对他停学处理是偏颇的，所以我要求对他恢复正常上课的权利。同时也希望那些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的同学，要好好反省。一个人从小就学 谎、欺骗，最终害的还是你自己……”。方校长的话虽然说的是学生，但无异于是在打班主任刘鸣的脸。以致于校长走出教室，他还没反应过来。
学生犯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就算章民安真的先动手和班长范鑫发生了冲突，也不致要他停课。刘鸣这么做，显然是讨好范鑫的父亲范副书记。而方华军也可以不做调查，要求章民安恢复正常的学习。他之所以要上这场德育课，主要还是希望学校的学生有正确的人生观。
几天后，学校的决定出来了。刘鸣不再担任一（三）班班主任，甚至连任课的资格也没了，调到学校后勤养猪去了。这对他来说，无异是人生一大污点。即使再有才，在道德上不能为人师表，总还是不配教师这个光荣的职业。

第0052章：刘鸣的失落
“范书记，您要帮帮我啊！”刘鸣在范金彪面前低着腰，乞怜着。
这是镇供销社职工宿舍楼，范金彪的一家三口占了二楼靠南边，采光最好的一套百来平米大房子。
范金彪的老婆是供销社的会计，加上他这个镇委副书记的头衔，直接住进了最好的房子。
范金彪躺在睡椅上，身上盖了层薄被子，身边的茶几上刚泡的热茶还冒着气。
“老刘，你知道方华军这次为什么那么硬气吗？”范金彪欠了欠身，坐了起来，“是新来的袁镇长给他撑腰！”
“范书记，这袁镇长就是过江龙，也斗不过你这……”。刘鸣想说范金彪是地头蛇，意识到不对，马上止住了口。
“这你就小看了新来的袁镇长了。人家是省里下来的，就是县长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范金彪白了刘鸣一眼，为这件小事，他犯不着跟袁平对着干。
“那，范书记能不能帮我调动一下工作，我实在没脸再在方华军手下干下去了。”刘鸣凑了上来。来的时候，他特地提了几斤肉，怎么着也希望对方给个准信。
“老刘，别急，你为我儿子的事受了气，我是知道的。镇里计划明年在十里铺再办一所中学，到时候，我把你调到那里去当学校办公室主任，一定不比在镇中学差。”教育归范金彪管，他相信安排个把人不在话下。
有了范金彪的承诺，刘鸣识趣的退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街上除了唯一的一家君悦饭店还开着门、亮着灯外，其他商铺都关门打烊了，刘鸣高一低、低一脚的往学校摸去。他的家在邻镇，只有周末时才回去。
突然，一个黑影挟着酒气摇摇晃晃地撞了过来。饶是闪得快，左膀还是被撞得生痛。而对方似乎重心不稳，绊了个大趔趄。刘鸣想找对方麻烦，凑近细看，发现竟是镇里的副镇长孙天亮，连忙乘其没反应过来，闪了开去。
感觉象撞到鬼一样的孙天亮镇定下来后，四望无人，只得骂骂咧咧的向君悦饭店摸去，那里有他的期待。
君悦饭店老板叫唐莹，是个寡妇，三十四、五的年纪，人长得娇媚风骚。在滨江这个只有横竖几条街的小镇上，有着“滨江一枝花”。不只年轻时是无数男人倾慕的偶象，就是现在这个年纪，也是一帮想沾花惹草男人染指的对象。
唐莹的丈夫原来是镇文化站的站长，人长得风流倜傥，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是个多才多艺的文化人。可惜在五年前，出差到县城坐拖拉机翻车了，同车的几个人全都连人带车翻到谷底，一命呜呼了。镇里考虑也是因公殉职了，给了一笔抚恤金后，并帮着给她支撑起这家君悦饭店。
到饭店消费的，多是镇政府或机关单位对外的接待，以及到镇里来开会的村干部。唐莹年轻时，也是文艺小青年，能说会道的，加之嘴巴又甜，把个饭店经营得也算是红红火火。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得一些弯弯道道。
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特别是嘴甜讨人欢心的漂亮女人，况且她还是没有男人的女人。而唐莹为了生意，本身也需要男人的呵护和滋润，慢慢的也就豁出去了。久而久之，传言成了大众情人。街上还有声有色描绘说，这君悦饭店的老板娘，身边男人一大把，都排起队来了，过着夜夜做新娘风流日子。
看着孙天亮直奔君悦饭店而去，躲在暗处的刘鸣心里暗道，看来街上的传言是真的了。这些平日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其实也都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这时候，刘鸣越发感觉权力的重要性。只要有权，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权力，人家说你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做的是对的。
唐莹的姿色和那张乖巧嘴，刘鸣是见识过的，让他有点灵魂出窍。只可惜自己还只是刚刚从“臭老九”转化成“园丁”，根本不入人家法眼。
摸索着回了学校，学生们还在晚自习。刘鸣看了看自己曾经带的一（三）班，心里骤升失落。班主任虽然不是什么官，但好歹也被一群学生、家长尊着奉着。自己现在算什么，就一猪倌！
校长办公室里，方华军的灯还亮着。想起他，刘鸣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那几个学生和家长能翻起什么浪？一想起范金彪的话，刘鸣又有些泄气。人家都靠上了新来的背景深厚的袁镇长了，连范金彪这条地头蛇都奈其不何，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范金彪的话能够兑现，自己早一点离开这伤心之地。想想可以当上校办公室主任，刘鸣又感觉这一段时间还是容忍些好，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0053章：王美娟的谢意
二狗虽然如愿的回到学校上课，但前前后后耽误了十多天，功课上就更显吃力了。其实在他潜意识里，也没感觉到读书有多重要。八女的大伯“章寨王”没读什么书，还不是照样当村支书，在社员面前呦五喝六的。宋老夫子读了那么多书，却被人一辈子踩在脚底下，悲惨得连成个家都难。
二狗认为，人只要勤快能吃苦，就一定有饭吃，可以生活得更好。只要不轻易屈服，敢于较真，才不会被别人欺负。这一方面，二狗觉得八女象他父亲春喜一样有些软弱，只怕以后会被别人拿捏。
这一次让不分青红皂白的班主任刘鸣吃了瘪，二狗更有了信心。而曾经嚣张跋扈的班长范鑫，现在看见他都绕着走，这说明对狂妄骄横的人，就不能给他脸，要予以坚决的反击，不然他会欺到头上拉屎。这事能够圆满解决，得益于巧遇的袁镇长过问，以及方校长的秉持公正。但同时也说明，不管什么事，还得讲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二狗，下课了，去吃饭！”坐在最前排的八女过来邀二狗一起去打饭。
班级座位不是按身高，而是以成绩排名或跟学校老师是不是有些关系来排定的。八女的成绩好，是班上重点培养的对象，坐位被安排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而二狗成绩在十多名后，勉强排在第二排靠边上的座位。
上次和范鑫发生冲突，二狗是为八女出头，这一点八女心里是有数的。为了帮二狗把成绩赶上来，这一段时间没少花功夫辅导他。
“好吧！”二狗合上书本，就跟八女往教室外走。
“章民安！”就在二狗和八女快要走到教室门口时，班花王美娟堵在外面，“给，谢谢你上次帮了我。”
王美娟所说的上次，是指那次操场上范鑫要她按摩的事。虽然对方只是要八女去叫她，但总也是二狗在中间插了一脚，使她避免了一次污辱。
“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你出头，我是为我兄弟抱不平。”二狗想推脱王美娟递过来的油纸包，他知道里面是吊人胃口的臭豆腐。每次下午下课的时候，总有一对中年夫妇在校门口卖这种油纸包的臭豆腐，闻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特别好吃。
“拿着，不拿我可生气了！”王美娟把臭豆腐往二狗手上一塞，马尾辫一甩，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一溜烟地走了。
油纸包握在二狗手里，明显感到还有热度，想来是王美娟刚刚买过来的。
既然接了下来，总不能丢掉，况且这还是他们很少吃到的美味。打开油纸包，二狗和八女你一块、我一块的，很快就狼吞虎咽地瓜分掉了。
“二狗，八女！”
校门处，有人喊他们俩。循声望去，竟然是二狗的姐姐杏儿，还有郝灵姐姐及蔡小军，他们手里抱着俩饭盒，好像送饭来似的。
“姐，你们怎么来了？”二狗和八女连忙迎了上去。
“我们到镇上有些事，特地来看看你们！”郝灵抢了话。镇上养蚕项目正式确定下来了，她是今天来报到的。以后在镇上有的是时间，有空可以经常来看看二狗和八女。
“这是刚在春喜叔那做的饭菜，你们乘热吃吧！”找了块石头板坐下，杏儿就把带来饭盒给他们打开。
郝灵这次来镇上养蚕场当技术员，感到一个人太孤单，特意申请把跟自己养了三年多蚕的杏儿也争取过来了。而蔡小军经人介绍，在中秋节前和杏儿定了亲，这次是专门给她们两位送行李下山的。
山里人如果一直是待在山上，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一旦下了山，光一脚平路，就感觉比山里要方便得多。这次随郝灵和杏儿到镇上来，蔡小军还真希望留在山下，能够与恋人朝夕相处。所以到了春喜叔的木材厂，他就忙着打听还要不要熟练的木工。
“姐，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二狗听说姐姐来镇上养蚕场场做事，心里也高兴。他虽然只是个在校的初中生，但也意识到山里与山外的差异。要发展，山外更加宽阔些。
“以后一有空，姐姐就给你们做好吃的！”杏儿对这个弟弟是十分怜爱。她亲身经历过哥哥溺水身亡那刻骨铭心的一幕，自然把所有的关爱转移到这唯一的弟弟身上。
“杏儿姐，我家里还好吧？”八女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山里了。虽然父亲就在镇上的木材厂里上班，但家里其他人情况怎么样，还是不太清楚。
“家里还好。你三女姐上个月终于生了大胖儿子，她家里人高兴得不得了！”杏儿是看着八女长大的，小时候也没少带他，亲得跟自己弟弟一样。三女结婚好几年了，前面生了两个丫头，公婆家一脸的不高兴，经常埋怨她不会生儿子，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二狗和八女要去晚自习。在分别时，蔡小军偷偷塞了五块钱给二狗，显然是爱屋及乌。他从小就是个很会来事的人，面对未来的小舅子，自然懂得怎么去笼络他。

第0054章：雪 灾
从十一月底开始，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持续下了几天。初时看看雪景，犹如魔幻童话般美丽，但当发现影响了人们正常生产生活时，意识到暴雪已经演变成灾难了。
街上的积雪就有五、六十公分厚了，那山区及崎岖不平路面的雪有多深，就可想而知了。
镇上，全体动员进行铲雪，还能清出一条人行路来。乡下、山里地域面积广，就只能尽量减少外出，静待慢慢融化了。
暴雪带来的不利影响，远远不只出行上的不便。栽下去的油菜，已经有三十几分高了，预计很多枝叶都已经压断了。只是现在完全雪藏了，看不到而已。
而最让人痛心的，还是不少社员家房子被压垮了，几天下来竟然死了十多个人。有一家五口，半夜房子整体坍塌了，全部死于非命。
这个年代的房子都是十几、二十年的土坯房，墙体不同程度存在风化、开裂、倾斜现象，房顶的桁条、檩木也已老化。负重一大或风力一强，就会出现倾倒、塌陷。
灾情就是险情，为了全面了解各村受灾情况，指导各村安置受灾群众和组织自救，镇里专门下发了红头文件。要求所有的驻村干部全部下到驻点，做好危房摸排、转移群众等预防工作，对受灾的群众要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党员、干部要全天候安排值班，发现危情要第一时间上报；各村要集中精干力量开展自救，要充分发挥党、团员带头先锋模范作用。
灾情一天天严重起来，伤亡的数字也在进一步扩大。全镇二十三个村，二十二个村有灾情、有伤亡。唯一的一个没有灾情和伤亡上报的章胜村，却失联了。大雪封山，山上的人下不来，山下的人上不去。
章胜村的事，袁镇长只能寄希望于吴胜杰了。见识过他的前瞻性和实际工作能力，袁平相信这一次他能带领群众做好相关自救工作。
而章胜村的驻村干部孙天亮心里反倒有些窃喜。这大雪封山了，免了他上山抗灾救灾的劳苦。现在安排他负责联系镇区内的灾情收集和协调工作，反倒轻松了很多，每天只要去街面和几个固定点转转就可以了。剩下来的时间，就有事没事的往郝灵身边凑，他就想着能把她揽入怀中。
郝灵越来越觉得孙天亮象臭狗屎。只是考虑自己刚到镇上来，跟他闹起来了，对自个影响不好，才勉强应付着。
“小灵，你看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见郝灵一个人在忙着养蚕场的规划图，孙天亮嬉皮笑脸的想跟她私下拉近距离。
“孙副镇长，你有没有老婆？”郝灵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孙天亮。
“有。”孙天亮不明白郝灵的意思，一下子怔住了。
“你有老婆，有家有室，一天到晚围着我干什么？”郝灵追着发问。
“你是养蚕场的技术员，我是主管养蚕场的，我们在一起是工作需要呀！”孙天亮诡辩起来。
“养蚕场是以张场长为主，有事你也应该去找他呀！”张场长张金生原来是月牙湖管理区主任。由于跟书记闹不和，才把他调到这里来当场长。
“你觉得技术员职务太低了？”孙天亮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是嫌职务低了，事情倒好办很多。女人只要有了欲望，就有办法搞定她。
“孙天亮，我再次正告你，谈工作可以，别的心思你不要用在我的身上！”郝灵不想再跟他纠缠，说完后就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不理对方了。
大衣里还捂着两个肉馅包子，孙天亮被无视晾在一边。见郝灵不搭理自己，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出门了。
看到一只瘦黄狗在雪地里闲庭信步，孙天亮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怀中的肉包子，向瘦黄狗砸了过来。瘦黄狗一受惊吓，远远的跑开了。
“妈的，连狗都不理。还说什么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孙天亮心里恨上了。
孙天亮出去了，郝灵心里倒翻腾了起来。她不担心他以后会给她小鞋穿，这里待不下去，就回山里好了。镇里虽然比山里条件好很多，但这里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得很厉害，不象山里人那么单纯。
看孙天亮就是个花花公子，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哪象个农村基层干部。这样的人能走上领导干部岗位，家里背景肯定不一般。
这些都不是郝灵关心的重点和最大的忧虑。她只想尽全力把养蚕办好，对得住袁镇长的重托。而情感的归宿，才是她最大的心病。
眼看自己都已经二十五了。跟同龄人比，她们的娃儿已经可以放牛了，而自己婚姻还没有着落。
刘恒离开整整一年了。他已入读京城燕京大学，偶尔回信都显得很忙，压根就没有言及两人之间的婚姻问题。反是几次劝她放手，另找适合她的幸福。
家里给郝灵的压力也不小。两个弟弟，一个二十，一个十七，也都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却因为自己还没嫁出去，好像影响了他们的正常成家立业。为此，父母亲没少埋怨她。这也是她愿意到镇上养蚕场上班的原因之一，免得家人总在耳边唠唠叨叨的。
刘恒没有明确的态度，家里又催得紧，这边孙天亮又不断的骚扰，让郝灵有时候真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可哭过之后呢？一切还会是照旧。郝灵决定还是要尽快去找刘恒，去当面和他谈谈。

第0055章：新的思考
袁平来滨江镇上班已经有大半年了，其间除了国庆节回了一趟省城的家，其他时间几乎全泡在工作上。
十年文化大革命的耽搁，百废待兴，工作上可谓千头万绪。这其中最难的，是很多党员、干部还是本着阶级斗争为纲的观念，抱残守缺，积极性不高，担心枪打出头鸟。所以这大半年来，袁平除了应付日常外，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做大家思想工作。而一些前瞻性建设性的工作，基本还没有涉猎。即便如此，袁平还是感觉做得很累，开展农村工作确实不容易。
这时候，袁平想到了吴胜杰。在没有接任村支书之前，就已经在秘密地试种农业新品种，继而有声有色的发展养蚕业、茶叶种植等一系列壮大集体的举措，确实让他感受到力量。战斗英雄就是战斗英雄，在哪条战线上，都能坚持不懈地战斗,成为时代的楷模。这一点，袁平觉得是值得自己学习和借鉴的。
吴胜杰的请托，袁平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这是一份信任，也是一份责任。从山上带下来的山货，通过邮局都寄出去了。请人帮忙及援助的事，在电话中也做了沟通。再利用春节期间，自己回去一一上门拜访，袁平相信会有所收获的。
要回省城过春节前，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做好。年前的那场雪灾刚去不久，受灾群众的生活安置，伤亡家庭的安抚，袁平觉得都要亲自去看望一下。在生活物资上予以帮助，把党和政府的温暖，在佳节来临之际，送到他们的手上。
在这场五十年不遇的雪灾中，章胜村也有不小的损失，十六户社员房子倒塌。不过庆幸的事，无人群众伤亡。跟其他二十二村比较起来，算是灾害最大，损失最小的了。这无疑又凸显了以吴胜杰为核心的章胜村两委，有着强有力的战斗力、号召力、凝聚力。
暴雪下了一天，仍然没有停的迹象，吴胜杰就感到情况有些不妙，这情形太象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那一幕。大雪封山，出入不便，后勤生活物资借给保障困难，结果很多战友不是战死，而是冻死、饿死的。
想到这一层，吴胜杰当天夜里就组织如开村委领导班子紧急会议。要求学校停课，各队夜里组织召开社员大会，摸排各家各户住房情况，做好危房群众随时准备转移的工作。
第二天，看着暴雪还在下个不停。吴胜杰不再犹豫了，立即发动党员、干部、团员、民兵，协助危房群众及其家属进行转移，全部集中到小学里进行安置。就是一些老弱病残不方便转移的，村里也视具体情况，进行就地安置，把他们交给队里房子比较牢固的社员家里来照顾。
这场暴雪持续下了四、五天，待灾情完全解除，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看着倒塌下来的废墟，人们庆幸多亏有了吴胜杰的决断，才让很多人家避免了人员伤亡。
“吴书记，我们又见面了！”
两双手握到一起，袁平有一种井冈山胜利会师的感觉。
山里山外断了音讯这么长时间，时隔两个多月，在中国农历腊八节这一天，袁平再次来到了章胜村。
“袁镇长，感谢您带来了党和政府的关怀！”
昨天村里就已经安排人到镇上，把受灾群众救济物质全部领了回来，这样也不同程度减缓了村里的压力。目前房屋倒塌的群众还集中安置在小学里，他们的房子年前是赶不出来了，只能是年后建好再搬回去。
“老吴，这是我年前最后一次下村，明天就回去了。为了你们水电站的资金和设备，还要赶在年前，到处烧烧香、拜拜菩萨。”
两人行进在去往小学受灾群众安置的路上，袁平主动说起了水电站的事，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劳袁镇长！”
“你老吴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在后面怎么着也得为大家解决一些后顾之忧！”袁平爽朗的笑起来。
“袁镇长，郝灵在养蚕场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目前养蚕场还在建设中，她做的规划还是相当具有一定的前瞻性、科学性、实用性。你老吴带出来的兵，怎么可能是孬种呢！”
“那就好，我还担心她把我们章胜村人的脸给丢了。”
“老吴，另外给你透露个信息。明年中央开年的两会，可能会讨论到田地承包到户，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将会对我们今后工作方向和思路产生深远的影响，所以你要有思想准备，怎样去打赢下一场经济发展的新战争……”
这一次，袁平在山上稍作停留，下午就急着下山了。带着章胜村人的期望，他要返回省城去跑资金跑设备。
在冷凛的寒风中，看着山下密林中弯弯曲曲、若隐若现的山路，袁平的背景渐渐远去。他最后的那一番话，又让吴胜杰陷入了深思。

第0056章：魑魅魍魉
路三，本名路海兵，因在家排行第三，故有了“路三”之名。
路三的家，就在滨江镇南的头红星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头上的两个哥哥也承袭了上一代人的品性。可偏偏到了路三这里，性格就变得迥异起来，为人凶狠暴虐，经常为非作歹，无事生非。
文化大革命前，只有十七、八岁的路三，就因为打架斗殴、流氓罪，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出狱后，摇身一变，成了造反派的急先锋，把打、砸、抢披上了神圣的外衣，更加的肆无忌惮。
文化大革命结束，一场政治烟云过去，路三又没有了市场，成了无业游民。
“范主任，能不能给我安排点事做做。你看这整天无所事事的，也无聊啊！”路三之前是跟在范金彪屁头指哪打哪，习惯了叫“范主任”，一时间还改不过口。
“你想干啥？”范金彪白了一眼路三。文化大革命被否定了，上面没有追究他们这些“闯将”的过失，已算上万幸了。连自己都夹着尾巴做人，这个时候哪容他路三再蹦达。
“派出所不是要加人吗？能不能把我安排进去？”路三的信息还是很灵通的。蓝公安调到县局去了，新来的公安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县局就委托镇政府在滨江本地找个懂些业务的，给他做副手。
“你能做公安？”范金彪嗤笑了起来。
“我怎么不能做？会使枪，又能唬得住人，保证不比现在的那位差！”路三信誓旦旦起来。
“就这么简单？你得了吧！”路三的几斤几两，一线公安需要具备的能力和素质，范金彪太清楚了，“路三，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就不要掺和政府的事了，离的是越远越好。”
“怎么了？”路三感觉范金彪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颐指气使、杀伐决断的范主任。
“现在不再是阶级斗争的年代，过去被打倒的人都平反了，有的还回到了重要的领导岗位。这个时候不低调点，人家就会挖我们的老底，把我们推上审判台！”范金彪耐心的规劝，“现在全国上下都要集中精力发展经济，你小子脑子还是够灵活的，手上又不缺本钱，还是想办法蒙头发大财吧！”
范金彪的话听起来是肺腑之言，但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的。路三这小子不安份容易惹祸，他担心有一天会连累到自己。
见范金彪不肯帮忙，路三也只好作罢，不过心里倒是把他记恨上了。
这里不行，路三决定去找孙天亮。
孙天亮和悦君饭店的女老板唐莹有一腿，路三早就知道了。他也经常光顾悦君饭店，镇上的一些风流艳事、人事异动、离奇案件等等重要信息的传播，在这里似乎是一个聚散地。
“孙镇长，怎么一个人在喝闷酒呢？”
悦君饭店里，唐莹在忙着招待客人。孙天亮果然在这里，一个人在喝闷酒。
“路三，来，陪我喝两杯！”孙天亮来滨江快三年了，也听闻过、见识过路三的凶狠。两人在这悦君饭店偶遇过好多回，还一起喝过几次酒。
“孙镇长这是哪里不痛快，说出来，说不定小弟能帮你分忧！”服务员拿过一副碗筷过来，路三也不客气的坐下了。
“你能帮我什么？我是这里不痛快！”孙天亮边说边用手指向自己心里头。从骨子里，他看不起路三这种类似街头泼皮的小混混，但也不敢过分的得罪他。
今天，孙天亮在郝灵那碰了一鼻子灰，心烦之下跑来找唐莹。可晚上正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他只得一个人喝闷酒，等唐莹忙完了，再寻她的乐子。
“孙哥，唐掌柜的晚上也很忙，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玩两把？”
路三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故意拉近了与孙天亮的关系。他所说的玩两把，就是摇色子赌博。
解放前赌博在各地盛行，稍微大一点的集镇，都有专门的赌坊，每天吸引一大批人来下注赌博。庄家出老千，放高利贷，让人欲罢不能。很多还不起赌债，只能选择不法的手段去偷去抢，或者被逼走上了绝路。使不少家庭妻离子散，生活陷入绝境。
到了解放后，政府连同妓院一起强制取缔，加上集体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赌博基本上消声匿迹了。
文革后，随着生产管理放松，红卫兵串联，衍生出一大批闲人，赌博活动又开始死灰复燃。路三就是在这过程中染上的，有事没事会约上几个臭味相投的一起玩几把。
路三现在成了无业的游民，手上又有闲钱，没事自然少不了吃喝嫖赌这一档子事。
孙天亮打心眼里瞧不起路三这种货色，也从来没有玩过摇色子，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喝完小酒后，带着一身的酒气，跟着直奔路三的赌博窝点去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手气好，还是路三几个人故意放水，玩到凌晨一点多散场时，孙天亮发现自己竟然赢了一百多块。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六块五，这一百多块，就是三个多月的工资，这钱也来得也太快了。以致于在重返悦君饭店的路上，孙天亮兴奋得哼起了小曲。

第0057章：目标只有一个
章胜村开年后的第一次村两委会议是在茶话会的气氛中拉开的。今天讨论的议题，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如何进一步壮大集体经济，改善社员生活。
类似的会议，吴胜杰几乎每年都组织召开过。但今年，受去年底袁镇长一席话的影响，吴胜杰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决定力度进一步加大，放开手脚去干。
“吴书记，我们太放开了，步子迈大了，会不会出现方向性错误？”提出疑问的是宋大成，他是目前村委会里年纪最大的一位。
宋大成以前和吴国华、柳如雁都是紧跟原村支书章春宝。自章春宝离奇的死在女人肚皮上后，几个合力想推大队长吴国华上位。结果驻村干部黄委员搞了个民主投票，让吴胜杰给胜出了。
于是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三个都和吴胜杰不对付。随着时间的推移，吴胜杰的能力慢慢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们也就随之改变想法，转而开始支持他。所以目前章胜村两委，是历史上最团结最具有凝聚力的一届。
“老宋顾虑是应该的，但是时不待我，我们不抓住先机，就要被人甩在后面。大家也知道我们村的实际情况，交通不便，地少人稀，光照不足，作物收成不好，如果不再想点办法，我们这些人如何向我们的下一代交待？”
说到这里，吴胜杰停了下来，目光里充满了深情，看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伟人也说过，要自力更生，要自己寻找出路。这样，当我们退下来的时候，才会自问无愧于心，对得起全村的老百姓，兑现了我们入党时的宣誓和承诺！”
吴胜杰的话无疑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听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一份感动和震撼。如果畏首畏尾，何来“党员干部是时代先锋”一说。只有敢于探索、敢于进取，才能真正改变章胜村的生活面貌。
大家统一了思想，接下来就是想办法从哪些方面找突破口。这一点，又各有各的想法。整整一天，几个村干部关起门来，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开了一天的会，在会议里坐了一天，每个人感觉比干一天农活还要累。不过，对会议的结果，大家还是比较认可的。
首先放开年轻人学手艺指标的限制，让更多的人去学泥瓦匠、窑匠、木匠、缝纫师、篾匠等各种民生手艺。
山里可耕种的土地有限，人口又越来越多，唯一的出路只有走出去谋生，谋生的技能就来自于手艺。这一项是长远打算，完全是为了更多年轻人将来能够走出去做准备的。
再就是扩大茶园种植面积。现在生活水平不高，喝茶的人不多。如果将来生活条件改善了，喝茶的人自然也就会多了起来。村里这几年制作的手工茶，喝起来口碑虽然不错，但看相没有，卖不起来好价钱。
吴胜杰就考虑，等几年水力发电真的实现了，采取机械化制茶，提高茶叶产量，进行精细包装，这样卖起来就好卖一些。这一点，至少也是三、五年后的事，不过目前眼下要做的就是扩大茶叶种植。
另外就是筹划成立牧场，进行规模化养猪、养鸡、养鸭，着力改善村里群众生活水平。这一项是由大队长吴国华提出来的，而且马上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就在会上明确了牧场负责人的人选。
受吴国华建议的启发，郝连成跟着提出建座窑场。现在村里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建的土坯房，多数已成了危房。后面再建应该也像山下一些人家一样，开始建砖瓦房，这样不只看起来漂亮，而且牢固耐腐。但关键的是，这些砖块从山下搬上来，靠肩挑背驮，还真非一般人力所为。现在所用为数不多的瓦片从山下搬上来，就已经累得够呛了，那么多笨重的砖块就可想而知了。
要是山上有了窑场，问题几乎就迎刃而解了。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山上的土壤层少，到哪里去取土，或者说窑场地址选在哪里才合适。
这一点，会上没有明确下来，只是要求会后由郝连成负责去找合适的位置，后面再重新进行评估。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村里接着又召开了一次村干部、党员、团员、民兵、社员代表扩大会议。会上，由大队长吴国华讲解章胜村新的一年、乃至今后几年发展计划。而后，吴胜杰做了总动员。
“章胜村的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党员同志，我们都是生在章胜、长在章胜的儿女。在我们记忆里，章胜村从来就没有富裕，贫穷、落后始终阴魂不散一样伴随我们。多少人有病不能医，有学不能上，有儿难娶亲。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穷，穷得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
“现在文革结束了，不再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了，党中央要求全党全国上下一致齐心协力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要担负起历史的使命，要背负起发展壮大章胜村的历史责任，致力改善大家的生活水平……”
吴胜杰的话具有极大的煽动性，加上在村里有着极高的威信，他讲话过程中的每一次停顿，都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对他怨恨已久的章春旺，也不得不佩服他有着坚韧不拔的执着和对事业的赤胆忠诚。

第0058章：而今迈步从头越
大会结束后，整个章胜村开始沸腾起来了。随即，各项工作全面迅速铺展开来。
大队长吴国华带着刚提拔起来的牧场场长郝喜桂，忙着选场址、猪舍规划、联系小猪崽等等。
郝喜桂这个人选也是吴国华提出来的。显然他是早就有办牧场的想法，对郝喜桂这个人他也是非常了解。其实都是一个村的人，谁是什么性格，有什么能力，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
郝喜桂这几年没少在家偷偷养鸡、养鸭什么的，在这一块，他肯定积累了不少经验。而且他为人谦逊，做事耐得细耐，是个很认真的人。只是他从来没有管理过人，这一点能不能胜任，还有待有人帮他把把关。
春季水利建设还要继续进行，蔡家畈水库工程还要一个春冬才能结束，这一项事务还是交给副大队长郝连成和民兵连长章春旺来负责。只不过，郝连成还要分一部分精力出来，去找窑址，联系窑工，评估建窑的事。
扩大茶园面积的事情，就交给了宋大成。在现有的茶园周围，选择合适的位置，向周边进一步扩散。这也象水利工程建设一样，需要投入大量人力来完成。先要把地面上的植被清除掉，再改造成梯地的形式，然后挖坑栽茶。以前茶园也是这么干起来，现在只需重新投入人力就好了。
考虑到几个工程建设在同时开工，村里特地在人员安排上做了统一调度。蔡家畈生产队专门负责茶园扩建开发，其他队则继续担当水库建设。
妇女主任柳如雁也是有任务的，她专门负责去年底雪灾中房屋倒塌人家的住房重建。这件事相对比较轻松一些，主要是考虑她是个女同志。具体负责建的是由村里组织的建房队，受灾社员在旁边协助，而她则只需要掌握进度，和一些需要村里负担的开支把关。
吴胜杰自己则下山去了，他要去找袁镇长，了解水电站资金争取情况。有必要的话，还要和袁镇长一起去省市相关单位或部门烧香拜菩萨。这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水电站搞不起来，后续的发展就无从无谈起。而且山下越来越多的村子都亮堂起来了，这给吴胜杰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而报名学手艺的年轻人，更不在少数。国人思维里，一门手艺代表的就是一个饭碗，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好的可依赖的饭碗。指标一放开，几天时间内，报名的不下四、五十人。一个师傅同时顶多只能带两个徒弟，而且有些手艺师傅，山上还没有，需要到山下去拜师。所以一时间，这四、五十个人肯定还安排不过来。
这件事，村里只能从中做个协调。关键是学手艺年轻人的家长，怎么带孩子去拜师傅。不是所有的手艺都适合每个人，也不是所有的师傅都愿意随便带徒弟。这过程当中还要看孩子反应能力，是不是勤快，接受能力强不强，以及拜师诚不诚恳。

镇办养蚕场也是开春后动工了。
以一镇之力做一件事情就容易得多了，只见大杨山南麓余脉的山脚下，人头攒动，连绵一、两公里，场面可谓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五百亩的桑园，也就几天的时间完成了雏形，接下来就是蚕场自己要安排人栽桑苗了。
郝灵在这过程中，主要负责监测和监管梯地的平整度，挖坑的深度和宽度。这些要求在动作之前，就已经宣贯下去了，她带着杏儿就是一个村一个村的验收，合格了才算完成，不合格的要责成返工。
蚕室、蚕茧储存间、办公区和生活区的建设就那么快了。毕竟那里容不了人多，而且养蚕的核心部分就在蚕室，需要按照郝灵提供的图示进行精密建造。这一块，郝灵是不敢大意的，必须亲自监工到位。
养蚕场初期计划招募三十个人，负责桑树的培护管理和林间套种。招人的事和基建材料到位情况、施工进度等问题，自然就落到场长张金生头上了。
张金生由八里湖管理区主任调到养蚕场来，心里有一种被贬的感觉。因此他铆足了劲，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和郝灵一老一少搭配起来，也算是比较默契了。
主管镇办企业的孙天亮，最近迷上了赌博。虽然心里念念不忘郝灵的姿色，被怂了几次后，也只是形式上来走一走，真正的没能帮上张金生什么忙。
桑树要到两年以后才能产叶，头一年肯定是没办法养蚕的。桑园套种就成了今年的首要任务，这样不但可以疏松和改善土质，还可以借此除草，增加收入来源。这一点，张金生就比较有经验了。八里湖管理区也有自己的自留地，专门用来栽果树。在果树的行间空隙处，套种花生、毛豆、西瓜，都是不错的选择。特别是生地，不容易发气，头几年的产量都特别可观。
三十几个人，张金生为了强化管理，分成了三个组，进行了明确分工。
一个组为桑园管理组，专门负责桑树施肥、除草、套种，这一组需要人力最多。
二组，由郝灵具体负责。因头年还无法养蚕，目前只有郝灵和杏儿两个人，主要跟进蚕室、储存室建设进度和监督施工质量，以及后期的人员培训。
三组主要负责后勤，砍柴、种菜园、养猪、煮饭等等。这一块，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只有两个人。

第0059章：找镇长帮忙
“老吴，来、来、来，坐！”见吴胜杰来了，袁平把他迎了自己办公室，并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你是为水电站资金来的吧？”
“袁镇长，水电站的事给您带来不小麻烦吧！”吴胜杰见袁平自己先行提起水电站的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肯定是有的。这年头，最不缺的人，最缺的就是钱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呀！”袁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大前门香烟，随手丢了一包给吴胜杰。然后撤了一包，拿出两支，又分了一支给他。
“那……？”吴胜杰心里一下凉凉的。
“别担心，多的没有，十万肯定少不了。”袁平擦着了火柴，先给吴胜杰点上，再自个点燃指间的香烟，“省财政、扶贫办各答应给三万，市里也同意支援部分资金。另外，发电厂表示愿意无偿捐助一套发电机组……”
袁平这么一说，吴胜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了。省里有了六万，市里就算少点，相信也应该有四万，还有一套发电机组，价值至少在一万五以上，这样虽然不能把窟窿完全填上，但至少已解决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资金缺口。
“袁镇长，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吴胜杰激动不已，一直让他寝食难安的问题，终于算是有了眉目了。
“老吴，说那里话。章胜村，也是滨江镇的章胜村，这也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另外要注意，省、市会派人根据我们提交的申请报告，要实地勘察确认，您要提前做好准备。”说到这里，袁平变得郑重其事起来。他动用了自己私人的人脉资源，自然要把事情办扎实。
接下来，袁平把要注意的问题点，一一跟吴胜杰细讲了一遍。
而后，吴胜杰又把章胜村今年乃至今后几年发展规划，跟袁平做了详细汇报。袁平听得很认真，也充分认可章胜村的因地制宜发展方式。
中午，袁平特地留吴胜杰在镇政府食堂吃饭。这种礼遇，在一众村支书中，预计也只有他能享受得到。

路三带着几个小弟，跟着孙天亮跑到章胜村来了。
几个人经常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吃腻了吃遍了悦君饭店唐莹的菜肴，想起了第一次到章胜村吃的野味来。
一凑合，几个人决定上山来寻求打猎的刺激和野味的鲜美。
“吴大队长，这是我的几个朋友，上山来想打打猎，感受一下山里的生活。麻烦给我们找几枝土铳来，安排一下这两天的衣食住行。”孙天亮不敢找村支书吴胜杰，就找到了大队长吴国华。
碍于面子，以后说不定还有事要求着他，吴国华只好做了安排。村部有食堂，但只是偶尔开开伙。只有林场是每天要开伙的，而且有专门的住宿房间，所以就把他们交给了蔡疤子。
林场的养蚕已经开始忙起来了。看着进进出出山里水灵灵的养蚕姑娘，不只路三几个人垂涎欲滴的，就是看过一回的孙天亮色迷迷。
“孙哥，真是不虚此行，这里竟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路三意淫起来。
“看把你馋的！”孙天亮拍了拍路三的脑袋，他以前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的竟跟他们称兄道弟起来。
孙天亮和路三他们并不会玩土铳，即使蔡疤子演示给他们，一时间也只能勉强知道个大概。下午在山上围猎时，即使碰到了猎物，不是没瞄准，就是没把握好时机。几个小时下来，一点收获也没有。看天气也晚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
晚上，几个人就留在山上了。蔡疤子为了以示地主之谊，还是弄了些野味和白酒过来招待他们。
也许是下午围猎有些饿了，抑或平时野味吃得少，几个人可谓是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几个人闲得无聊，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色子，借着煤油灯玩起赌博来。
孙天亮现在的手气，没有以前刚玩的时候好。有时候经常输得兜底，只能找路三借钱。前前后后借了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好在路三也从来没有催讨过。
玩到十点多，孙天亮口袋的钱就输了个精光。可能酒喝得也有点多，加上折腾了一天有点累，就不想再玩了，先行倒头睡去了。剩下路三几个人也感觉没什么意思，玩了一会儿，就都说不说了，准备熄灯睡觉。
“三哥，养蚕室那里还有小姑娘在上晚班呐！”一混混出去撒尿时，看见蚕室那边还有亮光，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发现了只有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升火加温，便马上回来告诉了路三。
“真的？”路三马上来了劲头。这夜深人静的，强行把那小姑娘睡了，她也不敢声张，这可是好机会，“走，看看去！”
现在值班的是宋小芬，她是宋义垸人，算得上是宋大成侄女辈。按照安排，晚上值班升火加热的有两个人，一个值上半夜，一个值下半夜。现在快到夜里十二点，再过些时候，宋小芬就该和值下半夜的人换班了。
灶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走进几个不三不四的年青人来。宋小芬白天见过，蔡场长还专门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
“你们干什么？”宋小芬有些警觉，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安全会受到威胁。
“小姑娘，我们哥几个无聊，要不陪陪我们！”路三率先挑逗。
“我要值班，你们赶快出去，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来！”宋小芬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小姑娘，别这样，哥几个有的是钱。要不，睡一个给二十，怎么样？”一混混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钞票。

第0060章：魏和尚的出手
小混混上前撕扯，宋小芬就只能大喊大叫。
怕动响搞大了，路三和几个小混混一起上前，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
眼看着宋小芬嘴巴堵住了，手脚逮住了，身上的衣衫被扯了下来，她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路三几个人，在酒精刺激下，在白花花的少女肌肤面前，彻底迷失了方向，变得有如恶魔般疯狂。
“流氓，住手！”
就在宋小芬内裤被强行褪下来时，一声断喝，惊扰了几个混混的好事。来人是位快六十多岁，一脸络腮胡，身形高大的老人。
“老东西，快滚，别扰了哥几个的兴致！”路三喝斥起来。他在忙着脱裤子，这美色，哥几个自然让他第一个上。
“你们这些畜生，我们林场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们竟然还要祸害我们林场的人！”老者是怒不可遏，显然他也认出这几个人来。
“老东西，看来你是活腻了，今天我就送你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一混混拿了根木材向老人脑门劈了过来。
眼看着老人就要遭殃了。
突然，老人一动，不退反进，倏忽间，抓住小混混拿着木材的手一捏，同时脚下向他左腿膝盖就是一脚。
“哎哟哟！”只见哭爹喊娘的小混混马上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放了他！”路三意识到遇上硬茬子了，要想美事得成，必须先解决这个老东西。
路三在镇上打架是有名的。他不只是狠，而且手脚特别利索，交手时反应很快。只见他操起一米多长、烧红的铁叉，冷不愣丁的向老人横扫了过来。
眼看又要被扫中了……
在铁叉快接近老人时，只见他把手里的一百多斤重小混混象提猪崽一样提起一米多高。这一烧红的铁叉便结结实实打在小混混身上,立时引来一阵嚎叫。也幸亏这个季节还穿了几件衣服，否则烧红的铁叉烫在身上，有得他受的。
对方有人质在手。路三怕再次伤着自己人，于是马上示意另外两个混混，一起把老人围起来实施围攻。这样，他想拿人做挡箭牌也难了。
老人似乎也不屑拿手里小混混做人质，只见他手里一松，脚下一踢，小混混便象只皮球滑出去一丈多远。面对三个混混的夹击，闪转腾挪，象个幽灵一般，硬是让对手碰不着。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着”，路三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各各中招，或被踢趴下，或跌坐在地上，或也象球一样滚到一边。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遇上了高人了，再也没有再战的勇气。
“你们马上给我滚出林场，以后不允许再来章胜村，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老人怒喝起来，看着他们连滚带爬跑出去，才来照看衣衫不整的宋小芬。
“谢谢魏师傅，今夜要不是你，我……”，宋小芬象见到亲人一般哭开了。
出手的，自然是原青龙寺和尚魏师傅。他在林场建立之初，就被吴胜杰安排在这里负责种种菜园、养养猪，算是给他找了个养老的地方。
因蚕室冬天要供暖，魏师傅的住处就安置在边上的小屋子里。夜里听到有些异响，便爬起来想看个究竟，不想无意间竟救了宋小芬一命。也算是机缘巧合，要不是魏师傅在这里，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几个丧心病狂的小混混。
翌日，孙天亮一觉醒来，才发现路三几个家伙不见了。跑去问人，也没人告诉他具体情况。
直到林场场长蔡疤子来了，不等孙天亮开口，他就是好一通抱怨，“孙副镇长，以后不要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我们林场带，否则不要怪我不待见！”
说完后，蔡疤子就自个忙去了，不再搭理孙天亮了。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孙天亮也只好莫名其妙的悻悻下山了。
宋小芬险些遭了几个混混污辱的事，魏师傅并没有声张。而只是在第二天，私下里告诉了林场场长蔡疤子。
蔡疤子听了自然是极其愤怒。但冷静之后，考虑宋小芬女孩子的名誉，也只得作罢。不过，他还是警告了孙天亮，并私下向村支书吴胜杰作了汇报。
吴胜杰是血性之人，气得当场拍了桌子。如果不是蔡疤子在旁边劝解，非要派人去派出所报案，要将几个混混绳之以法。
“老蔡，宋小芬安排她休息几天，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避免她想不开走了极端。魏师傅那，要谢谢人家，如果不是他，宋小芬就被祸害了。还有，孙天亮以后再到林场，不要再搭理他了。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党的干部，竟然和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简直是有辱党的形象。”

第0061章：报 复
“王美娟，等等！”
王美娟在前面走，听声音就知道是冯鑫这家伙在后面叫唤。她懒得理他，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原班主任刘鸣被调离后，冯鑫的气焰便低落了下来。
随着新来的班主任接手后，把他的班长职务给撸掉了，座位也调到后面去了，这小子好长一段时间，如霜打的茄子。
但时隔不长，在他老爸范金彪两次视察学校工作后，又开始神气起来了。
“王美娟，我都道歉了好多回了，你怎么还不原谅我呢？”
范鑫一阵紧跑，冲在王美娟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见范鑫死皮赖脸的，王美娟更加厌恶，怒斥起来。
“我跟你说，我家里有很多连环画图书、故事会、小说，你想不想看？”冯鑫还在厚颜无耻的说个没完。
这个年代没有电视，空闲看书是中学生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而一般人家，是舍不得花钱买这些看一遍就没什么价值的书籍。
“你让不让？不让，我就喊人了！”王美娟恼怒起来。
“你叫呀，我们同学之间正常交流有什么关系？”冯鑫气焰虽然没有以前嚣张，但在学校里，他怕的还没几个人。
“冯鑫，你又在耍什么心计？”真是的怕什么来什么，说话的就是冯鑫忌惮的章民安。
“没、没什么。王美娟想看小说，我在问她喜欢看哪一类的小说。”冯鑫也是脑子转得够快的。
“你无耻，谁稀罕看你那些小说！”王美娟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你是不是想挨揍！”章民安作势要扑上来，直吓得冯鑫三步并着两步跑开了。
“你没事吧？”看冯鑫跑远了，二狗章民安回头关切的问起来。
“没事，谢谢！”
冯鑫的骚扰，令王美娟不胜其烦，却又奈他不得。本来她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最近一段时间直线下降，跟他的干扰不无关系。不过在二狗面前，她还是装着没事人一样。
“他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看我不揍扁他！”二狗有空也喜欢看《水浒传》、《七侠五义》等侠义小说，内心深处也渐渐埋下了打抱不平的侠义种子。

“三哥，怎么好长时间没看到你影子？”
冯鑫和跟班郭小峰的家都在镇上。他们是不住校的，上完晚自习后，就结伴回家。在街上，无意间发现好久不见的路三。
路三以前是冯金彪手下的干将，经常到家里来，冯鑫对他很熟悉，喊他为“三哥”。
“啊，阿鑫呀，读书很辛苦吧？走，哥好好慰劳慰劳你！”看到冯鑫，路三马上来了兴致，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要上悦君饭店去。
上次在章胜村林场的事，被孙天亮狠狠说了一顿，现在还不怎么搭理他。现在看到了冯鑫，自然是眼前一亮。
“晚了点吧？”冯鑫有点半推半就。
“没事，我又不要你喝酒，就是吃个饭。再说，你回家不也是要劳烦你老妈做饭吗？”连拉带扯，硬是把冯鑫和他的跟班郭小峰捎上了。
晚上这个时候，唐莹的饭店已没什么生意了，所以菜很快就上来了。
“三哥，现在在干些啥事？”冯鑫虽然年纪不大，但受他老爸的影响，从小就养成了居高临下的气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首位。
“还能有啥事可干，我哥几个现在都成了无业游民。想在你老爸手下讨碗饭吃，他就是不肯……”。路三大倒苦水，说得可怜兮兮的，“要不，你帮我跟你老爸说一下，去干护林员也可以。”
“我可以跟我老爸说一下。”冯鑫脑子一激灵，“但你要帮我教训个人！”
“是谁得罪了我们的冯少爷，说来听听，看我怎么收拾他！”做别的不行，收拾个把人，路三自认手到擒来。
“明天到学校来，我指给你看。不过这事不能在学校里做，要在校外干！”有上一次教训，冯鑫决定要把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冯鑫要对付谁，一边的郭小峰心里是最清楚的。看了看表面一副奴颜卑膝，却是满脸凶神恶煞的路三，他不竟为章民安担心起来。毕竟大家还是同学一场，从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认可他的侠义和刚正。
郭小峰的父母都是供销社职工，和冯鑫一家是住一栋楼的。由于地缘关系，性格上的懦弱，被动的成了冯鑫的跟班。
回到家里，郭小峰还在想着冯鑫要报复章民安的事。同学之间闹矛盾打架，顶多也就伤些皮肉。让路三这样的泼皮无赖出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可能是性命之忧！
“小峰，这一包花生是你外婆从乡下带来的。明天带到学校，给冯鑫也尝尝！”父亲见儿子回来了，特别提醒他明天一大早上学别忘带了。
最近供销社分工有变动，郭小峰的父亲想转岗负责采购这一块。为此，他没少去主任那里做功课。范副书记这边，他也不想拉下，有时候他说一句，比自己十句顶用。

第0062章：冯鑫的英雄救美
学校里，早上要早读，中午三节课，下午三节课，晚上还有自习，时间上安排是满满的。
中午吃饭带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基本上饭后稍事休息，就又要上课了。
下午则相对宽松些，有两个小时的放松。这时候，学校的木门也打开了，可以让学生出去放放风。
学校看门的把木门一打开，学生就三三两两的往外走。有的是结伴到街上去走一走，有的则是口袋里还有两个零花钱，到校门口小摊上买点小吃，享受一下口福。
二狗和八女习惯性的倚在老槐树下的围墙边。
从外面看，围墙好像有两米多高。其实从校园里面平地算起，才不过堪堪一米左右，是校园与路面之间的落差成就了内外高度不一。
不管是从外面往里面翻，还是从里面往外面跳，对于二狗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去年他被停课的时候，没少这样干过。山里的孩子习惯于攀爬、穿越，何况二狗还是有武术功底的。
墙外，有卖臭豆腐的、爆米花的、葵花籽的、红薯果的。哪一样，都能够让人吞口水。
二狗和八女口袋里都没钱，就是学校食堂的饭菜，多数时候都是只买饭，不卖菜。
饭，是每隔一段时间，背些米或杂粮过来换成饭票，再用饭票来打饭。菜，就只能完全靠现金来购买了。这对两人来说，能打一次菜，就是一回奢侈，一回潇洒。多数时候，他们只能和着家里带来的咸菜下饭。
好在八女的父亲、狗儿的姐姐杏儿、郝灵姐姐都在镇上，隔三岔五叫他们去改善一下伙食，或者直接把好吃的送到学校来，才让他们的饭碗里间或有些滋色。
“二狗，端午节快到了，放假我们又要回山里了。”在镇上待的时间一长，八女不想回章胜村。他梦想就是走出去，走得越远越好。
“哦。”二狗机械的应付了一声，他脑子里还在寻思上午郭小峰为什么塞张纸条给自己。
上午下第二节课时，当二狗冲进厕所，郭小峰就跟着进来了。挨在他身边，偷偷把张小纸条塞进他的口袋里。
瞅了个机会，二狗把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最近别外出，有危险！”
这让二狗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出去有什么危险？郭小峰为什么要给自己递这张纸条？
郭小峰是冯鑫的跟班，一直紧跟在他左右，二狗不好直接去问，只能自个寻思。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把油渍溅到我身上了，今天不赔我二十块钱，我把你摊子也砸了！”墙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嚣声。
二狗望过去，是两个留着长发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找那对卖臭豆腐的中年夫妇的麻烦。在附近，王美娟和冯鑫、郭小峰赫然都在。
“小伙子， 我们也是小本生意。要不你豆腐钱我不要了，行不行？”中年男子乞怜起来，这一闹，他的买卖就没法做了。
“说得轻松，二十块少了一分也不行！”年轻人恶狠狠的。
“你讲不讲理，一件衣服才多少钱？”一边的王美娟竟插话进来了，想帮中年夫妇解围。
“哟，哪里钻出来的小妞，长得还挺俊的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竟然伸手要摸王美娟的脸蛋。
“臭流氓！”王美娟吓得连连后退。
“不允许欺负我女儿！”中年男子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丢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护在王美娟面前。
“哟呵，原来是父女关系，那就更好了。小妞，你爸弄脏了我的衣服，那现在就由你来赔了！”
小混混要上前调戏王美娟，她的父亲就死死护着不让，两人就这样推搡、拉扯着。很快，小混混的同伙也跑上前来了，事态眼前着就要升级为打斗了。
就在二狗准备直接跳墙下去的抱不平时，场上的冯鑫突然大喝了起来，“住手，不准欺负我同学！”
冯鑫这一吼，似乎很管用，两小混混马上停了下来。
“还不快滚！”冯鑫怒喝起来，象训斥家奴一样。
两个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屁都没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自然是中年夫妇对冯鑫的好一番言谢。
“没事，我们都是同学嘛，以后谁敢欺负你跟我讲，看我怎么收拾他们！”面对王美娟的作谢，冯鑫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今天这事算他临场发挥，不说讨得她欢心，至少以后不会再敌视自己，对他来讲，也是一大收获。
二狗在一边，先是惊异王美娟竟然就是卖臭豆腐中年夫妇的女儿，难怪以前总看到她在豆腐摊旁边。而冯鑫挺身而出的那一幕，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两个胡作非为的小混混，为什么一见到冯鑫就蔫了呢？难道也是忌惮他背后的老爸？
按正常逻辑分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恤滋事的，没来由会怕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学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以前一定认识，而且知道冯鑫的家庭背景。
想到这里，二狗马上联想到郭小峰的那张纸条。难道他的提示，跟冯鑫以及这些小混混有关系？
看来，以后得留心点，二狗暗暗地告诫自己。

第0063章：被人跟踪
冯鑫英雄救美的事，很快在班上流传开来。
这时候，自然不乏恭维和赞美之词。听在冯鑫耳里，是美美的享受，也感觉自己一下高大了很多。
不过自始至终，王美娟除了在现场说了句谢谢外，还是没有向她靠拢。就是擦身而过，也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真是一个冷美人！
越是这样，似乎越是吊住了冯鑫的胃口。
“王美娟，你怎么一点都不近人情呀？我出面帮你，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在教室门口，冯鑫又堵在王美娟的面前。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和那两个混混是认识的！”这一次，王美娟没有闪避。说完后，盯着冯鑫的表情变化。
“不错，是认识。以前在街上，我看到他们在欺负人，就叫人把他们痛打了一顿。”不知是冯鑫脑子反应快，还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过，王美娟对他还是半信半疑。
“大英雄，这几天可是春风得意呀！”不知道什么时候，二狗凑了过来。
“你眼红了？”冯鑫讥笑起来。
“我有什么眼红的，巴不得你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章民安，你到底什么意思？”冯鑫有些恼怒。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做个好人，免得我见你一次要打一次。我们毕竟是同学，真要打你还有点下不去手。”二狗说完，就自个回了教室，不再搭理他们了。
“章民安，你有种，那天你也在围墙边，怎么没见你放个屁呀！”冯鑫气得有些暴跳，对着二狗的背影吼上了一通。

“你看你们办的什么事？”这一次和路三碰头，冯鑫没有选择在悦君饭店，而是在江边的那座“望江亭”。
“冯少放心，这次我再换两个兄弟去。只要把人认准了，这小子一出学校，我们就把他狠狠凑一顿！”路三再次信誓旦旦的做保证。
“这事一定要做得隐蔽，现在学校里就有人怀疑我和你们是认识的。”冯鑫叮嘱道。
“好的，冯少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路三应允道。
今天的见面，只限于冯鑫和路三两人，冯鑫没带郭小峰，路三也没带小弟。在望江亭碰头，在外人看来，就象偶遇一般。
临分开前，路三还专门塞了冯鑫二十元钱。这帮人办事，还要贴钱给人家，恐怕整个滨江镇，也只有他路三这么做。
路三谋的是现在，也是将来。在他的意识里，自古到今，都是衙门有人好做事。自己要在这滨江镇一亩三分地上混得有头有脸，就少不了背后必须有人支撑。
为了让冯鑫满意，回去后，路三马上再安排人到镇中学门口守着。
确认冯鑫要对付的人很容易，但要把他守出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不说二狗得到了郭小峰的提示，引起了警觉。就是平常，他也是基本上很少外出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口袋没钱，这外出就代表着要多多少少花点钱，所以他选择纯脆就不出去。
只有周日的时候，才可能去八女父亲或姐姐杏儿那里。但去的时候，基本上是与八女同行。路三想选在对方一个人的时候下手，几乎是没得那个机会的。
找不到机会，冯鑫决定就在周日的时候动手，主要对象就是章民安。如果章国泰不插手也就罢了，要是他也掺和进来，连他一起收拾。
明确了动手时间和攻击对象后，路三就开始挑选人手。自己不能参与，原来已经暴露的不能再露面，最后选了四个小混混负责此事。
到了周日，学校除了初三面临着中考压力要继续上课外，初一、初二都有一天的假。这个时候，多数同学已回家了。路远没回家的少数几个，多是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才起床。
星期天，学校食堂是不开伙的，因为做饭的师傅也要休息。留校的老师，多有自己的小灶，就是没有也可以自个到食堂亲自动手。对于留校的学生来说，就没那么好了，要不去外面街上买着吃的，要不就只能饿肚子。
二狗和八女虽然比平时起得晚了些，但还是早早就起来了。这是山里人的习惯，也是他们各自心里的负累。
二狗渐渐感觉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把心思放在习武上。就是平时周一到周五，他都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操场上跑步，或躲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木里练武。
八女则不同，一心想通过读书来实现鲤鱼跳龙门。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彻彻底底地走出山沟沟，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所以他把时间多用在功课上，原来的武术招式倒日渐生疏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相约去八女父亲那吃中饭。
从学校到八女父亲的木材厂，有四、五里地。出镇后，就是三里多的山路要走。
“八女，有人在跟踪我们！”走着走着，二狗感觉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屁头。回头望去，那两人连忙往路边的丛林闪去。这更让二狗认定，对方是针对自己的。
“不可能吧？”八女不相信。两人又不是黄花闺女，身上更是没有半毛钱，人家跟踪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过，他按照二狗教的。突然来个大转身，果然如他所说，才笃定是有人跟踪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起来，“二狗，我们快跑吧？”
“别怕，该来的总会来。就两个人，我们应该应付得过来。”两人也已十四岁了，加上平时没少锻炼，二狗相信能搞定这两个人。

第0064章：第一次临阵对敌
嘴上虽然叫八女别怕，其实二狗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那次对冯鑫出手，只在制伏，而且又是同龄人。
这一次，不说是生死抉择，怎么样都有可能是肢体或皮肉之伤，面对的对手又是年轻气盛的二流子。
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二狗还不时回望，看跟踪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二狗，前面又有两个！”
八女心里更慌，一路小跑走在前面。
这也是二狗故意落后一步。一直以来，二狗自认比八女大几天，把八女作弟弟般照顾。
前面不远处，两个拿着米多长的木棍横在路中间。显然与后面两个是一伙的，他们早就预谋好了，要实施前后夹击。
“怎么办，要不钻到丛林中去？”两人停下了脚步，商量该要怎么办。
“丛林中到处都是荆棘，很快就会被他们围上来。还是痛痛快快打一场，我们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这一架是迟早要干的！”这个时候，二狗把顾虑抛向一边。说完就拉着八女去丛林里折荆条，对方手里有家伙，自己处在弱势，更不能空手。
几个二流子见二狗两人向丛林边靠近，以为他们要躲进去，便飞快追了过来。
二狗折了两根一米多长拇指般粗荆条，一根留在手时，一根给了八女，“你在丛林里，如果我对付不了，就一起退进丛林中去！”
“那怎么行，要打也是我们一起上！”八女不肯，怎么着也得打虎亲兄弟。
“别争了，这事你得听我的！”二狗的语气不容置疑。
相距也不过百来米远，几个二流子很快就飞扑而至。
既然要打，二狗不打算被动迎战，采取主动出击，先给对手个下马威。
只见一抖一绕一抽，荆条在第一个赶到的二流子眼前挽了圈。眼花缭乱之间，还没看明白，“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抽在脸上。
二狗手里的荆条柔软，虽然不能伤筋断骨，但抽在身上，那才叫一个痛。立时在对方脸上烙上一道殷红血印，气得他“哇、哇”的乱叫。
舍了眼前这位，二狗又转攻从后面赶过来的二流子。那家伙一路猛跑，还没缓过劲来，二狗的荆条就无情的扫了过来。只见“啪、啪”几声脆响，把那家伙抽得连连后退。
二狗这招左冲右突，一下子把四个二流心神给打乱了。容不得他们细想合计，二狗的荆条又象旋风一般卷向另外一个手持木棍的二流子。
两者长度相当。按道理，二狗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但见他身形一矮，一个旋风转，手里的荆条画出个圈来。手持木棍的二流子攻的是上盘，待发觉不妙时，自己的大腿便感觉火辣辣的生痛。
前后不过六十秒，二狗的突袭就连伤对方三人，不觉信心倍增。一连串的划、拖、抽、缠、绕，手里的荆条象幽灵一般变幻莫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几个二流彻底的丧失了斗志，没有组成有效的攻防。
一边的八女见二狗表现得如此生猛，先前的一些胆怯也渐渐去了。从丛林中钻出来，拿着荆条一一旁掠阵。如果形势对二狗不利，他就决定加入战团。
这四个二流子也是一开始就轻敌了。被二狗攻了个措手不及后，相互间又没有很好的配合。打到最后信心彻底没了，只能各自躲避逃窜，败得一塌糊涂。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二狗以一敌四，打得对方作鸟兽散。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实战，让他信心大增的同时，对武术也更加痴迷。
“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吧？”听说四个人都没打赢一个人，冯鑫质疑起来。
“冯少，是真的。我那几个兄弟人人挂彩，现在还在医院上着药呢！”路三辩解起来，只有把对手说得太厉害，才不显示自己无能。
“我也知道这小子会武术，但没料到竟然这么厉害。”冯鑫有些失望，也庆幸自己没有和二狗真正交手，不然那叫一个惨！
“那接下来该怎么着？”看冯鑫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路三追问起来。
“先放一放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机会再对付他！”冯鑫担心事情败露，二狗一旦找他晦气，那他就躲无可躲了，“你们的事，我爸已经同意了，就到林场去做护林员。”
回到学校，看见二狗，冯鑫马上笑脸迎了上去，“章民安，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该瞧不起你们山里人，希望你能原谅我。”
对手既然足够强大，就不能跟他直接硬抗。必须虚以委蛇，再瞄准机会，给其以致命打击。也就在这倏忽之间，冯鑫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
“今天是哪门子风，怎么让你冯大少爷给我道歉？”二狗不清楚冯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跟他打哈哈。
“民安，怎么着，我们也是同学一场。相处即是缘份，我也是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道理，所以真诚的来向你认错，你不会这点雅量也没有吧？”冯鑫脸上尽显诚恳，却也透露着诡秘，让二狗更加看不明白。
这个时候，二狗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跟他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