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Last Arcadian (续写TV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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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此时,在岛的另一处战火也是愈演愈烈。
“MarkSieben和Markbabalon情况如何?”
“不行,两架机体都受了重创,完全陷入胶着状态!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只听见通讯器另一端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好!MarkSieben胸部被击中,驾驶员生命体征微弱!”
“紧急弹出驾驶舱!”
“确认弹出驾驶舱,MarkSieben完全沉默。”
“Markbabalon呢?”
“左臂被切断,武器也已用完!”
“!”真壁史彦咬着呀,心里凉透了半截,难道真要止步于此了!
“司令!”夹杂着电流嘈杂的干扰声,另一头断断续续传来了卡诺恩的声音,“……我要使用Fenrir,希望你批准。”
“什么?!”
使用Fenrir就意味着让机体自爆,这样就无可避免的要失去Fafner了。
“已经别无它法了!司令!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必须这么做!”
的确,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多一秒的犹豫都将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
“我明白了,千万小心!”
得到了首肯,剩下的就是如何去实施了。
卡诺恩趁着一个空隙绕到敌人侧面,敌人的触手缠绕上来,她正好借此机会让Markbabalon的双臂紧紧抱住对方,同时机身背后弹出若干条强化钢索,将敌人连同Markbabalon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尝尝这个滋味吧,你这怪物!”卡诺恩一面说着一面迅速地按下了Fenrir按钮。
Markbabalon的推进器全开将敌人带向高空,最终——
轰——
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巨大的爆炸掀起一股空气热流,半空中白炽的光芒点亮了整个海域。

“目标B确认消灭!”
“驾驶员呢?!”
“安全脱离!不过因为爆炸的冲击失去了意识。”
“医疗小组立刻出动,收容队迅速回收破损的Markbabalon!”
“明白!”
这还不是结束,仅仅两个敌人就让我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衷心祈祷我们不会再失去更多。
内心不断承受着焦虑和不安的敲打,史彦迅速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个仍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战场上。
与此同时,一骑透过MarkSein也目睹了另一海面上发出的爆炸白光。
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更多,只是卯足全力向着岛的另一端狂奔……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1: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镭射枪的闪光在海面上此起彼伏。
在尝试了几次接近战后MarkTrei和MarkAcht又一次被敌人凶悍的攻击逼退回来。空中张舞的若干触手将对方的主躯干层层保护起无法接近,交战陷入胶着混乱的状态。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无论怎么攻击都打不倒!”剑司努力压制着慌乱的心跳和隐隐浮现的恐惧,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你这家伙,可恶!”
咲良抑制不住愤怒,在一体化作用的影响下情绪异常亢奋。
她举起长齿剑向敌人冲过去,眼看就要砍中对方的时候一瞬间——
“咲良!小心后面!!”
没等咲良反应过来,身后下方猛然窜出的触手立刻前仆后继地袭来。其中最为粗大的一根触手猛烈一铲,将长齿枪从MarkTrei手中打落,紧接着两只机臂被迅速扩张的触手层层紧裹住。
这些触手每一根都如同活生生的蟒蛇一般,在MarkTrei的手臂上攒动,越缠越紧。敌人巨大的力量将机身猛地拉近到和本体紧贴的位置,架着机体的两只臂膀,将MarkTrei和自己紧紧捆绑成一体。
此刻的MarkTrei看上去就像是被架在十字架上的殉难者一般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而对方那张巨大的嘴就正对着驾驶舱,在咲良的眼皮底下缓缓张开,露出它凶悍的“獠牙”,开始实施同化。
被强迫性如此近距离赤裸裸地目睹Festum最狰狞的面貌,恶心感和恐惧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咲良惊慌失措地惊叫着。
“放开我!不要!剑司,救我!!剑司!!”
“咲良!”
听到咲良的呼救剑司像疯了般对着敌人的触手狂砍。
然而那些触手仿佛是精钢般坚不可摧,无论怎么砍都毫发无损。
“锵——”
齿刀抵不过对方触手的硬度断成两截。剑司一刻也不停下,再次抽出新刀继续疯砍。
刀又断,又再取出新刀重新开始,如此反复,剑司失去了理智。
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永远失去咲良了!
然而敌人实施的酷刑还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剑司忙于对付那些砍不尽的触手时,先前还如蛇蟒般柔韧的触手突然改变了质地,变成晶石般锋利坚硬的金剑,悉数齐发,猛烈刺入MarkTrei全身。
“啊啊啊啊啊!!!!!”
驾驶舱中的咲良发出惨烈的悲鸣,凄厉的声音划破苍穹。
仿佛全身的皮肤被硬生生地撕扯下来,神经一瞬间被挑断抽离。咲良感到大脑细胞那被磨碎般的剧痛,或者此刻的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惨绝人寰的尖叫逐渐如咳血般扯出沙哑,在撕心裂肺的几秒过后,咲良完全昏死了过去。
从MarkTrei身上那些千疮百孔的洞里不断喷流出晶亮的绿色液体,那是构成Fafner体内传导元素和活动元素的物质,好比是人体内的神经元和血液一样,是维持Fafner和驾驶员机能活动的基础,原液大量溢出意味着Fafner的机能丧失和驾驶员濒临死亡。
咲良停止了叫喊失去脑波反应,生命垂危。
“咲良!咲良!!”
剑司一面哭喊着一面向着敌人疯狂乱砍。
锵!
齿刀再次断裂。
“混蛋!!!”
看着同样不断被越来越多触手缠住的MarkAcht,剑司痛苦地流着泪。
“咲良……”
他转而再次看向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MarkTrei,像是做出了最终的觉悟般收起泪水。
如果你们一定要夺取人类的性命,那么想要战胜你们的我们就必须要有相当的觉悟。
现在,我懂了——
剑司深红的双眼显出从未有过的澄明,那里面写着他守护的决心。
他拿出齿刀一刀砍下去,不是向着敌人的罪恶之手,而是向着MarkTrei的手臂。
没错!要救出咲良就必须将MarkTrei和敌人分离开来,既然无法砍断触手,就只有砍断敌人紧紧缠裹住的MarkTrei的双臂。
“咲良,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救你出来!”
明明决定不再哭了,怎么眼泪偏偏就是止不住往下掉呢……。
要是被咲良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大概又会被她骂了……
齿刀在一刀一刀切断着MarkTrei的手臂,同时敌人的触手也迅速缠裹住了MarkAcht的下半身并将其也一并紧紧箍绑成一团,于是Festum、MarkTrei、MarkAcht三者成了一体。
与此同时,由于MarkTrei已经停止了活动,敌人便将同化的中心转移到了MarkAcht身上。
驾驶舱中的绿色晶体越发蔓延,胸部以下已经失去了知觉,连大脑思考的能力都在渐渐消失。
奇迹般的,剑司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兴许是离死亡太过接近,所以连恐惧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不能停下,就算大脑被侵占,意识被夺走,只有这双手不能停下。它们要不停地砍下去,砍下去,直到救出咲良为止。
如今驱使剑司行动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思维,而是在大脑强烈意志的支配下产生的肉体反应——一种近乎机械性的机体运动。
“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连呼吸都变得这么轻,轻得像是谁的叹息;又变得好像很沉重,重得像是谁的生命。
咲良,我会保护你的,直到最后——

“剑司!!”
“一骑!”
MarkAcht的屏幕上闪现出MarkSein矫健的白色身影,它划过云层直面而来。
啊…也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相互舍弃的同伴在呢……
自己是幸运的——剑司知道,自己哭了。

“剑司!现在马上救你出来!”
“别管我!一骑!先救咲良!!”
剑司用生命呐喊着。同时扔掉齿刀改而用MarkAcht的双手紧紧抱住MarkTrei的躯干并用力撕扯,先前已被齿刀砍伤的连接组织开始断裂。敌人的触手索性直接刺入MarkAcht胸部直达驾驶舱,进一步同化里面的驾驶员。
视线开始急速模糊,脑波也已经开始混乱。
“不行……不能就这样……至少……”
——至少让我救出心爱的人。

“啊啊啊啊!!”
剑司歇斯底里地大叫,堵上一口气死命将MarkTrei的躯干同双臂撕离开来。
拼上最后的力量,仿佛是把自己生命的重量一口气抛过广阔的海洋,MarkAcht用尽全力将MarkTrei剥离开来推拽了出去。
“一骑!!一定要救咲良!拜托了!!”
“剑司!!”
“一骑!拜托了!!”
残破的MarkTrei,濒死的咲良,甚至连赖以维生的原液都已流失。
时间,就是咲良的生命。
然而,只要再多一刻,MarkAcht,剑司,就会被Festum完全同化,什么都不再是。
“剑司!”
一骑哽咽着流不出眼泪,胸口空洞洞,嘴里却填满苦涩,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身体里蔓延。
独一无二的生命,我们竟只能二选一。
有幸被选中的人,不幸没被选中的人,而比他们都难的是被迫做出选择的人。

——一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会明白我的:咲良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就是我的全部所愿了。
“剑司……”
短短几秒钟却仿佛已流过好多年,像出生在岛上以来的所有时间加起来那么长。
一骑咬紧牙关说着:“剑司,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救你。”
说完他紧紧阖了阖双眼,艰难地咽下里面温热的液体。然后驾驶着MarkSein转身向着垂直坠向大海的MarkTrei奔去。

一骑说的不是谎话,他会回来,无论多久。
然而两人心中都清楚地知道,已经没有然后了。
时间最大的残忍在于它不会为任何生命停留。
看着MarkSein远去的背影和缓缓坠落的MarkTrei,剑司将它们一同烙印在了视线所能看到的最后一格。
身体和精神快要被侵蚀殆尽,弱小的自己正步向死亡的大门。
而这一刻,剑司却出乎意料地感到了难得的平静。
那是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在这片广阔无垠的碧海上,一座宁静又古老的小岛,岛上的天空一片湛蓝。

“一骑,最后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可以的话真想再和你好好较量一次呢……”
一抹安详的笑容在天空中渐渐远,渐渐散——随着逝去的生命,也随着无可取代的回忆。

“剑司!!!”
一骑架着救起的MarkTrei,回望着那片MarkAcht已经消失的天空,悲伤,无法停止。

“报告司令……MarkAcht和敌人……和Festum一起消失了……”
澄美捂住嘴角却仍然未能止住颤抖的呜咽:“……通讯中断的最后一刻,确认到驾驶员的中枢神经已被完全同化……”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空空如也的画面,空空如也的Alvis,回响的啜泣声将空空如也的悲哀晕染开来。
剑司和MarkAcht不存在了,只留给活着的人比死亡还残酷的现实。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2: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14

整备室内。
受损的MarkSein和半毁的MarkSieben、MarkTrei浑身刻满了战斗的残酷印记。如今它们静立在这里,满目疮痍的机体亟待修理。
一骑坐在驾驶舱的悬梯上,打开MarkSein胸部的集成回路单元进行外部线路的修复工作。修复工作既需要对机体的部分部件进行更换和重调,也需要对操作系统进行重设,不过对一骑而言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将MarkSein内部记录下来的各项战斗数据导出,这些数据将会是未来应对敌人的重要依据。
接通回路,将MarkSein的操作中枢和外部服务器相连,一骑驾轻就熟地敲击着键盘输入指令代码,一排排数据便快速在显示器上滚动起来,同时传递到Solomon的主服务器上。
没有任何的不自然,这样的操作已经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熟悉到让人难以想象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就算闭上眼也可以快速流畅地完成操作,这种熟悉归功于长期的经验,同时也提醒着一骑一个深刻的现实——原来自己已经驾驶Faner如此之久,久到战斗已经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了。
或者说,战斗原本就是人的本性?

另一边,卡诺恩也正在就MarkTrei的适应性做调整。
上一次战斗中MarkBabalon自爆,被救出来的咲良也迟迟没有醒来,因此卡诺恩接替了咲良成为MarkTrei的驾驶员。
虽然在模拟训练中曾经试乘过MarkTrei,但要完全适应仍需要进一步同调测试。
话说回来,MarkTrei竟然变成这副残破的模样,可想而知两周以前那场战斗是多么惨烈。
卡诺恩望向不远处的一骑,对方正在全神贯注地埋头操作,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不断折射出的显示屏的光亮。
那之后的一骑一言不发,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然而在卡诺恩看来,一骑这样的镇定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的外表下积蓄着暴发的冲动,冷淡的态度下隐藏着狂乱的愤怒。
即使什么也不说,即使表面看似淡漠迟钝,但是卡诺恩明白,一骑在考虑自己之前总是优先考虑着别人的事,这种想独自背负一切的自我牺牲意识使一骑在潜意识中和他人划出了一条界线。这是一条为了保护他人也为了保护自己的界线,即使它会使一骑本人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一骑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
凝视着一骑明晰的侧脸,卡诺恩看不透答案。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4: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这个,真的就是之前所看到的,我们称之为救世主的Fafner吗?……就在不久以前还明明是那样充满了带来无限可能的力量和令人臣服的威严,可是如今,却是这样满目疮痍。”
芹仰望着眼前破败的MarkTrei,双手紧握在胸前,难以置信地说着。
她眉眼失韵,犹带稚气的脸庞显露出扭曲的痛苦神色。双眼没有焦距地迷茫地望着立在眼前的机器人,就这样一直久久地望着,或者那双眼睛根本就是越过眼前在望向别的什么,没有人知道。
堂马顺着芹的视线望过去,难以置信地愣愣自语:“……这就是Fafner的战斗,是我们即将面临的战斗。像野兽一般的厮杀,随时可能死掉,剩下一堆残骸……”
亲眼从Alvis的屏幕上目睹那一场至死方休的激斗:纠缠的身躯,断裂的肢体,飞溅的绿色晶液,近在眼前的惨烈情景,不绝于耳的凄厉呼救,仿佛加筑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清晰的痛楚,驾驶员所涌现的混乱、恐惧和绝望,一切的一切全部真真切切地传递过来,带给所视者同样的混乱、恐惧和绝望。
对于即将驾驶上Fafner的年轻驾驶员而言,他们虽心怀保护家园的满腔热诚,却尚没有做好面对死亡和牺牲的觉悟。但凡所有踏上战场的人都明白,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牺牲的道理,然而却没有人会抱着自己去死的念头踏上战场,因为人类的本能都是渴望着生存下去,也只有抱着对生存的强烈执着的人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然而这场战斗却将死亡的残酷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这些年轻的驾驶员们,简直如同将身体的皮肤切割开来,翻出血肉,挑出骨头,让人看清里面活动着的脆弱的内脏一般。战争的狂野、暴乱、残酷、恐惧和绝望被鲜活地从大义的华丽外表下拖拽出来,赤裸裸地曝露在看者的面前。这种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冲击足以击垮这些尚不成熟的驾驶员,吞噬掉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决心和信心,陷入不安的漩涡之中。
“什么啊,是要我们也去驾驶这玩意儿么!?要我们也去死么?!”
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爆发,惊愕了在场的每个人。
作为新进预备驾驶员的佐野海渡步履蹒跚地走向MarkTrei,颤抖的双手抱住头,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脸上挂着因极度恐慌而扭曲的颠笑,口中不断自言自语。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潜藏和积累的精神压抑彻底爆发为混乱的嘶喊。
“我不要!我不要驾驶这玩意儿!我不要死!!”
“佐野,佐野!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堂马和芹冲过去扶住全身剧烈颤抖的佐野。
“难道你们一点儿也不在乎么!?大人们是要我们去送死!运气好说不定会变成咲良前辈那不死不活的样子,运气差的就会死得连灰都不剩!!为什么你们可以毫无感觉,是死啊!我们都会死啊!”
佐野扭曲的笑脸上挂满泪水,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一骑停下手中的工作,把脸微微倾向下面,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经历这样的遭遇以及今后随时要面对死亡的现实足以击垮任何一个没有觉悟的新人。
一骑认为倾听他们的心声是自己必要的责任之一。但是他并不想对于他们的行为给予任何评价——没错,是否选择战斗是个人的事,而战斗的理由也应该由个人自己来决定。
“啪!”
突然间响起的巴掌声镇住了每个人。
佐野机械地用手捂住红热的脸颊,瞪大眼睛。突然而来的痛楚让他猝不及防,也让他混乱的脑内一片空白。
卡诺恩放下扬起的手,严厉地看着瘫倒的佐野,带着愤怒,也带着同情。
她用平静却不容抗拒的声音说道:“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佐野呆呆地望着卡诺恩说不出话来。耳边嗡嗡作响,他理不出头绪,只知道眼前的人实实在在地向自己表露了怒意。
“咲良和剑司他们是为了保护大家而战,你却在背后如此简单地否定了他们所做的,没有那些勇敢的驾驶员做出的牺牲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呼天抢地么?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懦弱么?”
“卡诺恩学姐……”
一片沉默,卡诺恩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楚地印在每个人心里。仿佛是在自省一般,整备室内一片寂静。
一骑整理好工具,走下旋梯。
“一旦上了战场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想要尽全力活下去,为了活着的人,也为了死去的人。我不会责怪你的胆怯,也无权责怪,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要做的事、不做的事。我想说的是,不要忘了,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来做,不是你就是别人。”
此时的卡诺恩,脸上已经不再是责备,而是带着抚慰的笑容。
每个人都会有恐惧和彷徨的时候,但是人心是坚强的,也是可以改变的,她自始至终都相信这些年轻的新人。
“佐野,你只要照心里所想的去做就好,即使不去战斗也没关系。这是一场随时会送命的战争,你有权选择自己是否要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想没有人会因为你珍惜自己的生命而责怪你,所以……你这样就好。”
强迫战斗没有任何意义。倘若有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么理所当然会拿起武器去捍卫,相反,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战斗的意志,那么尽早远离战场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了避免白白牺牲。
一骑神色平静,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坚定。
可以的话他是真心希望不要再有人驾驶Fafner,这样危险的事情由自己一个人来做就好了。相对的,如果可以这样自己反而会觉得轻松吧,因为危险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工作。
然而一骑无法作出“我会保护你们”之类的承诺,至今为止的无数牺牲让他明白到一个人极尽全力所能做到的事终归是非常有限的。
“守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人的一生有太多无法守护的东西——甚至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一骑学长……”
“没关系的佐野,还有我们在。战斗并不等于死,我们不是为了死才去战斗,而是为了活下去。”
“对啊,无论将来怎样,我们大家都会一直在这里。”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你也试着相信吧,只要信心不灭就会有希望。”
坚定而温和的面容,为什么却没有人责备这样懦弱胆怯的自己?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迷惘,所有的不甘,全部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冲破阴霾奔流而出,佐野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终于,终于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
这一次,只此一次,毫无顾忌的,丢掉一切伪装和包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所以哪怕被人笑话也好,尽情地痛苦一场吧!
一骑转过身静静走出整备室。
卡诺恩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而角落里还有另一个人一直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待一骑的背影消失在整备室之后,西尾晖收起眼中闪露的寒光,走向Siegfried系统……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4: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15

一直到作战会议结束之前,一骑都等在会议室门外,他现在有一大堆疑问想要从父亲史彦那里得到解答。
“根据MarkSein记录到的数据推断,Festum群体内部正在出现不同的分化,其中就有像这次出现的具有和其它物质高度融合能力的类型。”史彦调出数据对一骑说道。
“战斗的时候它们并没有使用虫洞攻击。”
“它们并不是不用而是不会用。因为它们是异界体机体中单独分化出来的专门用以同化其它物质的类型。就好比一个蜂巢里面有工蜂、雄蜂等各种不同类型的成员,它们各自具备不同的能力,相互独立却又共同构筑成一个整体。”
“敌人在不断进化。”
“没错,这种不同类型的分化是敌人群体构架不断多元化的结果,群体的组成元素越丰富其结构就越加稳固。打个比喻,就好像我们所熟知的生物链,当生物链的环节越多,每个环节中的成员越多,这个生物链就越稳固,抵御外界影响的能力就越强。从这点来看,Festum已经越来越向着生命体的模式发展进化。”
“靠着不断夺取其他生命么?”
“一骑……”
“爸爸,你刚刚说Festum内部在不断分化,那为什么会出现一部分专门以同化其它物质为目的的类型呢?”
“这一点我们也做过很多假设,但是目前来看,恐怕是因为……一部分Festum希望和人类进行同化达到统一,它们的虫洞异次元攻击能力的消失恐怕是因为正在渐渐地理解‘战争’和‘牺牲’的概念,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
“你是说Festum主动想要停止和人类的战斗吗?!别开玩笑了,那么它们对剑司、咲良、真矢、卡诺恩所做的又算什么?那分明是比杀死对方还要残忍的事情。”
“一骑,这些只是猜测而已。目前得到的信息还太少,即使人类一直持续着和Festum战斗,但是对于敌人,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
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真壁父子两人。
史彦拍了拍一骑的肩,接着说道:“一骑,你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尽快调整好状态。”史彦一指一骑的身体情况,二指战后的心态。
一骑神色凝重:“驾驶员一个个地倒下,这样的消耗战我们还能坚持到几时?这样的代价……”
生与死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房间里,空气中带着寒冷。
“确实,今后的战斗或许会更加艰难,从前几次的战斗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同步率和协作性是驾驶员在实战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瓶颈,所幸的是已经找到了驾驶Siegfried系统的合适人选,只要重新启用Siegfried系统现有的战斗力将大大提高。”
“Siegfried系统……”
一骑喃喃地重复着,心情百般复杂。
史彦知道一骑在想什么。
“一骑,总士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我们还得活下去。”
“爸爸……”
一骑不希望别人去碰属于总士的位置——因为总士是无可替代的。
但那终究不过是自己的任性罢了,一骑清楚地明白。
“……可以告诉我适应者的名字吗?”
“西尾晖。”
“西尾?”
“你认识?”
“……不,不算认识,只是听真矢说过里奈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一骑对于学校的人与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比如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新来了哪些同学,有哪些八卦等,诸如此类的消息一骑通常都是从真矢或他人口中得知,说到底他对于人际关系这些的事相当笨拙。
“爸爸,Siegfried系统的再启用何时可以完成?”
“现在还很难说,系统对身体和精神的负担很大,因此初期的不稳定因素很多,需要进一步测试观察。”
“Flashback吗……”
一骑陷入短暂的沉思,驾驶Siegfried系统意味着得遭受和总士一样的伤痛折磨。
“爸爸,我不可以驾驶Siegfried系统吗?”
“什么?!”
“Siegfried系统对操纵者的反噬是很厉害的吧,那样就又会有人……”
“所以你就想自己来驾驶么?别说傻话了,Siegfried系统不是任何人都适合驾驶的,选择西尾君是经过所罗门适应性分析和大家慎重讨论的结果。再说MarkSein怎么办?除了你以外MarkSein不接受其它任何的同步率。你有属于你的位置,而这也是你的责任,一骑。”
想把所有的责任和危险都揽上身,与其让别的人送命不如自己去死,这种近乎异常的自我牺牲意识在一骑身上强烈作用着,严重影响了一骑的人格形成。当然史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要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意识非常困难,要扭转一骑这种异常的认知就只能晓之以理,以最客观的、无法反驳的事实去说服。
“相信西尾君吧,今后他将作为你的同伴并肩战斗。”
史彦拍拍一骑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了。”一骑缓缓点了点头。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确认。
“等等……爸爸,咲良的情况如何?”
史彦缓缓放下搭在一骑肩上的手。
“是脑死亡。救出来的时候脑组织和神经中枢已经遭到致命的损坏,竭尽全力也只能保持其身体机能的基本运作。”
“醒来的几率有多少?”
此刻一骑的声音反而有着波澜不惊的镇定。
“爸爸,请告诉我实情。”
“很小。只能说,不是零。”
父亲简短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一骑握紧拳头。
“那么剑司呢?”
“很遗憾,从当时的情况看来,恐怕已经——”
“死了吗?”
“不一定是死,不过可能生不如死,即使活着大概也已经被完全同化不再是人类了。”
“是么……”
一骑的语气中带着沉重的疲惫。
“一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
史彦害怕一骑自我否定的主观意识又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而一骑,却只是以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我知道。”
之后便转身离去。
“爸爸,谢谢你告诉我。”
当会议室的门关上时,史彦听到一骑这样说道。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5: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17

回到房间,一骑道别了堂马。
Alvis的通道多数设置有自动梯道,然而要在四通八达、构造繁复的地下迷宫中准确无误地辨别方向对于失明的人而言绝非易事。一骑要完全熟悉这里的环境不得不花上些功夫,他必须将记忆和空间方位感结合起来,并且把每条所走过的路线和物体的方位储存在脑中。所幸的是这对于一骑来说这倒并不十分棘手,Alvis上层和中层的各个区域及结构对于他而言都不算陌生——除了Alvis最下层的核心区域外。
Alvis的活动区域集中位于地下的中层,这里也就是通常人们所处的区域,而上层几乎都是专置的隔离层及防护结构单位。整个Alvis就是一个极度复杂的地下网络,其广度遍布整个龙宫岛,就像皮肤下隐藏的供给血液的血管。同时,Alvis的空间深度也以超乎想象的程度向地下深处延伸。用数字来表示, 36层以下即为下层特殊区域,这些区域除个别特殊人员以外禁止任何人进入。再往地下的最底层,就是龙宫岛的绝密核心区域,也是Brunhild系统中枢和Valkyrie岩户所处的地方,整个龙宫岛的核就沉睡在那里。

关上门,一骑没有开灯,对于他而言有没有光亮已经无所谓了。
房间里静得出奇,除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简直就像一个人身处于空旷黑暗的宇宙中一样。
总士,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像是为了要确认自己所处的地方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房间而不是空无一物宇宙,一骑伸出手去触摸墙壁。
然后,在这样的黑暗中有个声音传来——
【你的心在矛盾。】
“‘无论将来身处何方,最后都一定会回到这里’这不是谎话。不过我或许遵守不了了,因为我大概会死吧。”
【你想死吗?】
“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活着才有所谓的‘可能’,我想活下去,想活在这里。”
【为什么不是这里就不行?】
“因为这里是总士会回来的地方,所以我会在这里等他。”
【如果总士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我还是会继续活下去,为了记住他,为了证明他曾经存在于这里。如果我死了,那就连这些都无法做了,所以我必须活下去。”
【谢谢你就在这里,一骑。总士他,很感谢你。】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一骑握紧拳头,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听上去那样揪心和无力。
房间里沉寂了片刻。
【抱歉……现在的我还无法获得外界Mir的信息。】
“抱歉。”一骑无奈地摇摇头,“是我说了任性的话。”
【一骑,生命是互为一体循环不息的,死并不等于终结,而是生的开始。总士教会了Festum痛苦与牺牲,同时也被Festum给予了祝福。接触与分歧使吾辈正在向着更高的生物次元进化,并逐步产生了更多的共鸣核,未来一切都将从Mir那里得到答案。我也会等着和其它Mir对话的时刻的到来。】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和我对话?”
【因为一骑是这里唯一可以和Valkyrie岩户中尚未更醒的我通过意识进行交流的人,如果是一骑的话一定可以理解的,而且——】
“而且?”
【在这深暗的地底,有人能和我对话,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谢谢你,一骑。】
就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声音渐渐从漆黑中消失。
可以和成长中的核对话这件事一骑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和上一代的核皆城乙姬第一次见面也是类似的情况,或许之所以可以和他们交流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自己潜意识的希望吧。
对于夺走无数生命的Festum明明怀着恨意,可自己重要的人们如今却是接受了Festum祝福的存在,甲洋是,母亲是,总士也是。
人类与Festum的共存互生么……
平躺在床上,一骑试着不再去想这些难题,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疲惫得渐渐睡去。
而这天晚上,一骑做了梦,一个似曾相似却又有些不同的梦——
四周漆黑深暗没有尽头,自己浸泡在一片冰冷的海里,随波漂逐。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后的岸边传来零星的朦胧的灯光。
好冷。
一骑拼命向着岸边游去。然而不论游了多久,那些灯火和自己的却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渐渐地,他已经疲惫得游不动了,身体开始慢慢下沉。
到不了的彼岸。自己就要永远沉入这冰冷的孤独之中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上方突然伸来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温暖的手,真实的触感,那人身后的灯火变得清晰而接近。
然而由于背对着灯光,一骑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知道那人用手指向对岸,对自己说——
答案就在前面,一起抓住那片光明吧。

萨兰夫人2014-03-17 21:17: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呜——”
“怎么了,美羽?”
美羽突然无缘无故哭闹起来,弓子连忙轻轻拍抚着,可孩子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哭得更加厉害。
“美羽?是不是有哪里痛?美羽!”
美羽莫名其妙的大哭另母亲弓子很焦急。
“怎么回事?”远见千鹤和真壁史彦闻声问道。
“不知道,美羽突然哭起来。”
“让我看看。”
美羽的情况很不安定,扑腾个没完,千鹤抱过孩子,一边哄慰一边检查着她的的身体。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先带她到诊疗室仔细检查一下。”
说完后千鹤抱着美羽进了内厅的诊疗室。留下弓子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这里的诊疗室是专门用来对龙宫岛上出生的孩子进行特异基因和遗传因子检测的。
自从几十年前濑户内海星核散发出的毒素夺取了日本人的自然生殖能力后,龙宫岛上的艾贝利西机关便致力于使用人工子宫来培育胚胎的研究。
类似于试管婴儿,新的幼儿胚胎通常会被植入父母双方的遗传因子,因此实际上是保有了血缘的直系遗传关系。与此同时为了使孩子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Festum的同化,胚胎会被植入Festum的特殊因子。由于基因移植存在不稳定性和排异反应,岛上有许多这样培育出来的孩子在成长阶段便因不明原因而死去,因此在胚胎发育过程和孩子成长的最初几年里必须定期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这种情况尤其针对少部分出现过特殊反应的孩子。不过,在龙宫岛也有少部分婴儿在胚胎时期并未移植过任何人的遗传因子,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安排被岛上的大人们收养,羽佐间翔子、春日井甲洋的情况便是如此。
而美羽,则是特例中的特例。
两年多以前日野道生为龙宫岛留下的珍贵希望,让失去生育能力的岛人迎来了黎明的曙光,为饱受战火摧残的小岛带了来难得的欢乐——没错,这个婴儿是几十年以来龙宫岛上首次以自然生殖方式诞生的人类。
美羽的降生是个奇迹,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多年来人类被夺走的能力由此被写上无限的可能。
自然生殖的孩子和人工子宫培育的孩子在遗传特性上具有明显的不同。
由于人类至今仍然受到濑户内海星核的变异毒素影响,为了中和这种特性,所有经人工子宫培育的胚胎在初期都会人为植入特殊的因子,而经自然生殖诞生的美羽则并没有移植入这种因子。这样的情形下是否会对她的遗传特性和基因代码产生影响,其个体又是否会出现异常反应,一切都是未知。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防微杜渐是绝对必要的。为此,弓子每个月都会带美羽到Alvis进行全面精密的检查。
“哟哟,都在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这是沟口惯有的说话方式,“小家伙又来接受检查了?”
“是的。”弓子点点头。
“先不说这些,沟口,你来是有什么事吧?”史彦问道。
“喂喂,没事就不能来了么?我也很关心小家伙呢。”
沟口调侃了起来,接着笑了笑,语气一转:“不过,说到有事,倒真有件大事,我想你会有兴趣知道。”
说罢,沟口偏了偏头,示意真壁进一步说话。
预感到事情可能非同寻常,史彦一脸严肃没有做声,尾随沟口走出了诊疗室——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0: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你说什么?!北极上空发生了大爆炸!?”
“刚刚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新联合军已经证实了真实性,不过军队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动作一如既往的迅速呵,那群家伙。”
“原因呢?”
“尚不得而知,不过据消息透露,当时北极的Festum发生过大骚动。”
“这么说是Festum引发的?”
“至少绝对和那些家伙的异动有关。”
“现在北极的情况如何?”
“不清楚。”沟口双手一摊,“不过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了,那就是它们已经有了新的动向,接下来差不多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沟口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苦瓜脸:“嘛,总之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说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我会继续盯着联合军的狐狸尾巴,一有动静马上通知你。”

“母亲,美羽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身体方面没有异常。”
“也就是说可能是心理或意识方面的问题吗?”真壁问道。
“或许吧……”千鹤沉思了片刻,转向弓子问道,“是突然这个样子了吗?”
“是啊,刚刚还在安静地熟睡,可是突然就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哭个不停,样子也好生奇怪。”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这个……我倒没有特别留意……”说到此,弓子转了转眼珠,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喃喃说道,“不过美羽有时会有奇怪的反应……”
“奇怪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睡梦中突然惊醒,有时很难安定下来之类的。”弓子无奈地叹叹气,“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呢,难道是因为自然生殖的小孩比较难照顾?”
经由自然生殖诞生的小孩……只是这样么?
情绪的波动化和行为的异常化,只是因为这样吗?千鹤心中没由来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看着躺在母亲怀中的孩子,一旁的史彦此刻也充满了疑惑。
“不过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了,那就是它们已经有了新的动向,接下来差不多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沟口的话语不停在脑中回放。
——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0: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19

当天际的晚霞将天空和海面晕染成一片片金黄时,龙宫岛逐渐沉静起来。
仿佛是经过了一天的辛劳卸下负担回归家中的人,小岛迎来了又一个平静的日落时分。海船纷纷靠港,家家户户偶尔传出欢声笑语,霞光在岛上撒下的金色思绪和陆续点亮的万家灯火让整座岛沐浴在温暖之中。
夕阳笼罩下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树梢上的知了还在孜孜不倦地鸣叫。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当最后一间教室的灯光熄灭后,整个校园便像睡美人的城堡般消匿起来。
四周一片宁静,打开窗户,余辉的温暖和轻风拂过的温柔留在皮肤上。仰起头,即使看不见也可以从微风捎来的信息中感觉到眼前的那片广阔。
对了,前面就是平常大伙儿活动的操场,明明体育课就是不上心,不过论接力赛和跑步比赛大伙儿倒是干劲十足;操场旁边是室内体育馆,那里经常会举行篮球比赛,每到这个时候总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校园啦啦队;再往前是棒球场,西坡和东坡的比赛总是那么充满激情又让人期待;棒球场旁边连接教学楼之间的有个绿化带,那里就是剑司指定和自己过招比赛的地方,剑司还戏称因为那里平时路过的人少,即使输了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现在想起来,剑司的挑战书已经成了自己课余生活的一部分,只是这种快乐已经不再;然后,再往更远处,就是龙宫岛一直连接到天际的山丘和临海……
傍晚的宁静之中,一骑靠在教室的窗边想起了曾经的许许多多,拾缀着那些遗留在这里的记忆的碎片。

“谁在那里?”突然间有人站在门口问道。
“堂马吗?”一骑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一骑学长?”堂马探近身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想再来这里一次。”
一骑静静地说道,没有焦距的眼睛一直面向窗外:“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堂马奇怪地看着一骑平静的侧脸:“为什么这么说呢?一骑学长,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还是可以来学校的呀,大家还有老师们都会帮忙的。”
“不是因为眼睛的关系。只是……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蝉鸣停歇的间隔之时,教室里恢复了短暂的沉默。
一骑收回视线笑了笑:“堂马,好好珍惜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吧。”
至于战斗的事,就由我来……反正自己终归只能作为Fafner的驾驶员一直战斗到死,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已经做了决定,对于没有明天的人来说校园生活已经不再适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战争不仅夺走了人类的生命,还夺走了人类的生存价值。
自己是为了驾驶Fafner才被生下来的吗?
一骑曾经这样问过父亲,随后迎来的是父亲不容置疑的愠怒。一骑庆幸父亲给了他想要的答案,让他有理由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做一个只知道麻木不仁的战斗机器。
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想要拥有那些生命中的感动,不想输给憎恨和悲伤,不想就此消失散去,因为这个念头,才有了存在于此的真壁一骑。
无论是这里的人们,还是这个美丽的家园,亦或是和总士的约定——守护,这就是一骑存在下去的意义。
“一骑学长……”
堂马的脸上划过一丝哀愁,或许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一骑平静之下的决绝。
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不知和平的宝贵和无价。
从对一切都还默然无知每天过着悠闲生活的时候开始,他人却正在为守护住这平凡的和平与宁静而做出牺牲。自己能活在这里,是因为有别人在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承载着生命的重量。
“一骑学长为什么能战斗呢?驾驶Fafner同Festum战斗这样的事……光是想到就觉得害怕。”
为什么能战斗……记得真矢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令一骑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我想那样的事我想大家都一样。害怕独自走向终点,也害怕孤独而没有终点。”
回想起来,自己一开始也只是遵照总士说的去做,在全然不知道战况的当初之所以愿意驾驶完全是因为那是总士的请求。其实对于未知的敌人和未知的Fafner,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现实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可是那个时候身边有总士在。
与总士并肩战斗,成为他无可替代的左眼,对一骑而言,被总士需要的喜悦胜过了所有的恐惧。
能战斗至今的理由,其实一直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自始至终也没有改变过。
“一骑学长!”堂马握紧拳头,“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成为合格的驾驶员!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可靠的样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不过,请你不要再独自承担一切了,我也想为这座岛尽些心力,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值得大家信赖,总有一天也能和一骑学长一起并肩战斗的!”
少年的脸在战争的洗礼之下换上了坚毅的神采,炯炯的目光怀着对未来的坚定和希望。
对方将真诚的赤子之心捧到自己面前,看不见已经不再重要,一骑温和地点点头。
不需要更多言语,此刻眼前整装待发的少年需要的只是多一点的鼓励、信任和肯定。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放弃希望。互信、互助、互爱,这才是人类真正强大的地方。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说罢一骑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再多待一会儿吗?”既然是最后一次……
“不了,总觉得……今天的夕阳会很不一样。”
——一骑停顿片刻,若有所感地说道。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1: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0

“所罗门有反应,Festum出现!”
“数量?”
“一个。类型尚无法确定。”
“具体位置?”
“距离本岛西南方向约243公里,正高速向本岛移动中。”
“这是……简直难以置信!目标的移动速度实在快得惊人!”
“立刻重新计算,报告目标接触本岛的确切时间!”
“正在重新修正数据,目标预计22分钟后与第二波动屏障接触!”
“MarkSein和MarkTrei立刻出击。”
说罢,真壁史彦转向要澄美问道:“MarkSieben的情况如何?”
“机体已经调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击,只是……真矢的身体还没恢复……”
“司令,由我驾驶MarkVier去吧!”
“堂马君?!”堂马的突然发言令众人大为吃惊。
“可是你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作战,这可不是简单的模拟训练。”
羽佐间容子提出了顾虑,战斗技术上一个细微的不成熟到了战场上则可能令这些预备驾驶员们丧命。
“凡事总有第一次,总不能一直做个只参加模拟训练的后备驾驶员吧!?不能上场打仗的战士有什么用!?”
堂马对着在场所有的大人们据理力争。
“可是堂马君——”
“现在能够出战的驾驶员已经寥寥无几,为了保护岛很多人都死了,我还能够只考虑自己的安危吗!?……况且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大家并肩战斗了!”
堂马带着恳请的神情望着真壁史彦,目光明亮炯然,没有一丝迷惑。
“这也是我和我自己的战斗,请您让我去吧,司令!”
史彦注视着眼前心意已决的少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整备室内传来一阵机械动作声,那是驾驶舱排出的声音,随后是楯先生和其他人的对话声,它们正在为要出击的机体做最后检视。
骑换好协同服准备搭上升降梯时,整备室的广播响了起来。
“安全栓卸除,道路Clear,MarkVier准备就绪。”
MarkVier?
一骑不禁停下脚步。
除了自己和卡诺恩以外还有人要驾驶Fafner出击吗?
“请问,MarkVier也要出击吗?”一骑向身旁的整备员问道。
“是的,刚刚接到CDC通知,今次MarkVier也会参与作战。”
由于没有同步率能固定匹配的驾驶员,MarkVier一直没有参与实战,这么说来今次的驾驶员是谁?
正当一骑疑惑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以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多多指教啦,一骑学长。”
穿上协同服的少年此刻就站在一骑身旁。
“堂马?”
对于突然出的堂马一骑微微有些吃惊:“难道你就是MarkVier的驾驶员?”
“没错,我也要开始自己的战斗了,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学长的可靠伙伴!”
“哟西!有志气,男子汉就应该这样,祝你初次作战旗开得胜!”一旁的整备员向着自信满满的堂马竖起大拇指,满脸笑容地不住点头。
“Thank you!”比划了一个V型手势,堂马笑着点头回应。
“一骑学长,我先去做出击前的最后准备了。”
一骑向堂马点点头,像是对着战友般送上一份信任和叮嘱:“小心点。”
“交给我吧!”
说完堂马转身向MarkVier跑去,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高大的机体,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正掷地有声地跳动着。
途经MarkTrei整备区的时候,堂马迎面遇见到了同样在为出击做最后准备的卡诺恩。
停下来,堂马认真地注视着对方,明亮的眸子闪耀着从不曾见过的光辉。
“这次我也要出击了,卡诺恩学姐,一起战斗吧!”
卡诺恩微笑着点了点头。
“加油。”
轻轻的一句加油伴随着年轻的驾驶员踏上了前路。
“好了,我们上吧,拍档(MarkVier)!”

“——年轻真是好啊,充满了活力和无限的可能,看到这样的新生驾驶员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望着堂马的背影一旁的整备员笑着说道。
一骑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进入了驾驶舱。
新的驾驶员么……
那些少年之中又有人不得不踏上征途了——为了和死神搏斗。
一骑无论如何也无法释然,感觉到身后仿佛正有一片更深的黑暗慢慢向自己袭来。
然而明知如此,他却无法对当时的堂马说出阻止的话。
超越恐惧的心,如果不能踏出第一步,就什么都无法开始,也无法结束。人类越是在陷入绝境的状况下越是能深刻的觉悟到这一点。
你身上有着非常耀眼的东西,堂马。
这么想着的一骑闭上双眼,将意识交给了MarkSein。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1: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1

迎击地点安排在龙宫岛北面的临海面,由一骑打头阵,MarkSein、MarkTrei和MarkVier成一三角形队列。敌人的移动速度很快,根据所罗门分析与敌人的首先接触将会落在三角形区域内。
静静注视着远方的天空,当天边的丝状云层因为不速之客的高速移动而掀起空气波时——
“来了。”
一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随后察觉到敌人接近中的卡诺恩和堂马拿出了电磁炮,准备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攻击。
当Fafner的雷达感应器搜索到敌人的准确方位时,堂马先一步填充好电磁炮,锁定目标后全功率输出。
“滚出去!这里可不欢迎你们!”
高聚能电磁炮的白炙光焰笔直向敌人射去,就在快要击中目标的瞬间,敌人四周突然展开了一道光束墙,将火力全部挡了下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
堂马瞪大了眼睛。
然而令所有人更加吃惊的是——
“那是……MarkAcht特有的光波盾!”
“敌人怎么会有MarkAcht的武器?!”
“不!那不是敌人……那是——那是MarkAcht本身!是剑司学长驾驶的MarkAcht!!”
堂马大叫着的话语震惊了CDC里的每个人。
“骗人,怎么可能,MarkAcht和剑司君不是在上一场战斗中已经……”弓子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中央显示器上MarkAcht的身影。
毫无疑问,那的的确确就是在上场战役中消失的MarkAcht。
尽管影像上的物体已经由于Festum的结合而变成乌亮的紫黑色,局部外形也产生了形变,但是毋庸置疑,那确确实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MarkAcht——剑司曾经驾驶的机体。
——宛若从地狱的深渊里爬出来,此刻,它就在这里。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2: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果然是被Festum同化了吗……”史彦无奈地说道。
“啊!MarkAcht……不,是目标突然转向,向着MarkVier高速移动!”
“MarkVier听到了吗!?电磁炮立刻再填充,快!”
“可是那是MarkAcht吧?!那说不定剑司学长就在里面啊!”
“那架机体已经被Festum同化了,是敌人!!”
“可是——啊——!”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目标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向MarkVier发起攻击,MarkVier瞬间被撞翻在地。
短时间的晕眩后,堂马调整好视野,捡起被撞落的电磁炮,可还没等他锁定目标,对方内部便产生出高能反应。黑色的光球立刻落在MarkVier的左半身上,连同电磁炮一起,MarkVier的左半臂瞬间被虫洞挖空。
啊啊啊——堂马发出惨叫。
“MarkVier左腕神经连接切除!”
“改变作战阵型,MarkSein、MarkTrei立刻赶往营救MarkVier!”
受创的MarkVier倒在地上,堂马忍受着剧痛,咬牙强撑着拉动引擎,避开了对方的又一次虫洞攻击。可仅仅是这样已经耗尽了所剩的力气,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疼痛已经令视线开始昏花。
下一次攻击还能躲过么?
死——
这个字眼突然以前所未有的战栗姿态灌入脑海。
如果说以前只是听闻死亡,那么这一次便是真真切切地无限逼近。
下一刻就将变得不复存在的恐怖,此刻就宛如堂马瞳孔中的黑暗无限地迫近和放大。
“快动起来啊!!可恶,手脚快没知觉了。不……不要……住手!!”
对方中心部位再次出现黑色能量环,正对着无法动弹的MarkVier。以这个距离只要一击,MarkVier毫无疑问将瞬间灰飞烟灭,完完全全被巨大的虫洞吞噬殆尽。
“快动起来啊!!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明明已经和大家约定好了……可恶,就这样死掉,我……不甘心……
轰——
后方突然传来的炮击震住了混乱的堂马。
定睛一看,是MarkSein和MarkTrei,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赶来了。
“一骑学长,卡诺恩学姐……”
太好了,我还活着……
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性命的堂马突然有种欲哭的冲动,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摸摸自己的心脏,确定它还在跳动着。在又一次确认自己还活着后,堂马渐渐垂下了眼皮昏迷过去。末了,一滴泪水自眼角流下。

战斗不会因一个人的退场而结束——只要敌人仍在。
受到攻击的敌人转而和MarkSein、MarkTrei对峙起来。
一骑快速环视了周围的情况,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是敌人留下的虫洞痕迹以及四处散落的MarkVier的零部件。
不远处是倒地不起的MarkVier,旁边是已经弹出的驾驶舱——堂马还活着。
幸好赶上了——一骑暗自庆幸。
像甲洋、咲良和剑司那样的事情不能再让它发生了,否则,如何原谅总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MarkSein举了举右手向MarkTrei示意。
卡诺恩立刻意会了一骑的意思。
于是,MarkSein和MarkTrei同时向目标发射了光束炮,然后以高速向同一方向撤退。
没错,必须得把对方引开,尽可能远离此处。如果在这里交战的话,随时可能波及到失去行动力的堂马。
“司令,MarkSein、MarkTrei以及目标正朝着向岛方向移动。”
“MarkVier呢?”
“确认驾驶员生还,受伤昏迷中。”
“医疗队立刻就位。”
“明白。”
“司令,目标突然停止了动静!”
“那家伙打算干什么?”
“难以置信MarkAcht就是我们的敌人,那个……是剑司君吗?”
怀疑,焦虑,恐惧,无奈,悲哀,激烈地交织在一起。
伴随着目标短暂的沉默, CDC里笼罩着深沉的凝重。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3: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2

突然停止动作的MarkAcht浮于空中,没有任何行为动向。
眼前因同化而变形的MarkAcht浑身散发着Festum特有的晶体光泽,那已不再是能称之为生命的东西,而只是一个“物体”而已。
仅仅在不久之前,那还是被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如今,竟会以这样悲哀的方式再会,卡诺恩心里一阵纠结,悲伤之感难以言喻。
完全猜不透对方的下一步行动,经验告诉一骑和卡诺恩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敌人的属性,还具备哪些能力和攻击方式,在一切明了之前冒然发动攻势绝非明智之举。
然而战争中的等待无疑对双方都是体力和心理上的考验——当然,前提是如果Festum也拥有生命意识的话。
时间分秒流逝,越发明显的心跳伴随着焦虑一起鼓动着。
就在心脏等待着下一个节拍的瞬间——
“卡诺恩!!”
对方突然从空中消失。
不,那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因为出现了空间跳跃般的高速移动令其影像看起来仿佛消失了。
对方打算采用逐个击破的方式,先前静止的行为显然并不是单纯的储蓄能量,更重要的是Festum在解析对手的心理——读心,抓住对手心理上的空隙,乘虚而入进行同化。
MarkTrei瞬间的迟疑令敌人得到了发动攻势的机会。干净利落,快得只在眨眼间,一切令卡诺恩措手不及。
来不及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事,只知道冲击就发生在咫尺间。
闪光和空气中尚未凝结的冲击波形成漩涡,以目标为中心的半径几米区域内被抽成真空。

我还活着吗?
惊魂未定的一瞬,待闪光逐渐消去,卡诺恩睁开眼,然后,她看到了挡在MarkTrei面前的MarkSein。
敌人借MarkAcht机体的力量和速度优势,直接展开零距离冲撞式攻击。
这种攻击方式除了对对手造成直接的物理破坏以外,同时还可以通过近距离接触实施同化。在MarkAcht采取行动前一骑先一步洞悉到敌人的意图,几乎是与对方同时采取了行动,才替MarkTrei挡下了这出乎意料的重击。
“一骑!”卡诺恩叫着。
MarkSein引擎动力全开,双臂成交叉的十字将MarkAcht逼挡在外面。
然而受到同化的MarkAcht其性能已不同于之前单纯的机械性,而是具备了某些Festum特有的构造特性,比如:活动性和伸缩性。可以说,被同化的MarkAcht实质上已经成为Festum身体构造的一部分,不仅具有凝结人类智慧的Fafner的特性,还具备了异界体的绝大多数特性。
人类智慧所创造出的产物,开发出来被用以对付Festum的兵器,此刻却变成了Festum的囊中物。
夺取原本属于人类的东西再将之反用于人类,这就是Festum的战斗方式。
人类之所以在与异界体的战争中停滞不前,或许归根结底是输给了自己的智慧。

引擎功率已经开到最大,即使如此一骑还是感受到了来自敌人的巨大压力。
与MarkAcht相比,MarkSein的推进力并不占优势,且单论机体MarkAcht属于重型,当初就是以防御和肉搏见长而被设计出来的机型。
你劫取的是原本属于剑司的力量!有什么值得叫嚣的!
愤怒噌地涌上一骑心头,这怒意通过连接的神经末梢传递给了MarkSin。
只见MarkSein张开手臂将MarkAcht反扣住,同时喷气式引擎齐发,将对方狠狠往后押退。
到这里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就这样将它逼退到安全距离外……
然而,下一刻对方的异常反应却令一骑瞬间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被押制的敌人身上突然出现无数的腥红色亮点,这些亮点自MarkAcht机体中央向外部边缘成放射状扩散。
亮点延伸至机体外壳处后便开始聚集凝结成簇,仿佛是一堆堆发光的珊瑚礁般,越积越大,直到看上去要膨胀爆炸一样。
糟了。
这种情形似曾相似,如果没猜错,应该是——
一骑本能地感应到了危险,立刻放开了MarkAcht。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先前在MarkAcht机体上凝结而成的光簇转化为橘红色的晶状物,并且犹如袍子从母体上分裂般纷纷从MarkAcht身上脱离,向着MarkSein蜂拥而上,爬满MarkSein全身。
Pleiades型。
这是Festum中的一个分支种群,它们体型小,外形酷似蝌蚪,数量巨大,以群体攻击为主,能够自行进行核分裂对物体实行同化,必要时也可进行自爆,与对方同归于尽,这种特性使它们成为最难应付的类型之一。
“一骑!”
看眼着被团团围住的MarkSein,卡诺恩举起光束枪向敌人连续射击。
——呲!
MarkAcht携带的光波盾再次展开挡下了光束炮。
与此同时,就在卡诺恩不断开枪的时候,敌人已经高速迂回到MarkTrei面前。接着一眨眼,卡诺恩通过Fafner三百六十度的宽泛视野看到了MarkAcht那放大的头部。然后,就在紧接着的下一刻,目睹“真实”的卡诺恩发出一阵惨叫——
让所有人心脏都停止跳动的“真实”——
MarkAcht头部渐渐拉伸形变,一张畸形扭曲的人脸逐渐显现出来。
就在瞳孔折射出的那张人脸清晰成形的瞬间,卡诺恩的惊恐和战栗伴随着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名字一起划破喉咙——
熟悉的,亲切的,友爱的脸。
丑陋的,疯狂的,扭曲的脸。
此刻就在那里,嘲笑着,玩味着卡诺恩眼中聚拢的黑暗,并发出直刺激脑神经的高频音波——
【你在那里吗?】

骗人的吧……那张脸,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属于已经消失的那个人的。
“剑司——”
被Festum子体缠住无法脱身的一骑,即使看不见那张正对着卡诺恩的扭去的脸孔,却永远记得那个曾经属于剑司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卡诺恩措手不及,目光和对方那张脸相接,身体仿佛被钉住了般,只剩无数的念头和信息在脑中奔涌,而后却又留下一片空白。
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来自MarkAcht机体内部,就连那张脸孔也是Festum将内部被同化者的外形数值化后再生出来的影像。
而这一切都告知所有人一个更为残酷的现实——没错,剑司就在那里,就在MarkAcht体内。
只是那个“剑司”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人类称之为Festum的敌人。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4: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3

“剑司!你在那里吧!?剑司!”
卡诺恩大声呼喊着。
要杀死曾经出生入死的伙伴,这样的事实在太过悲伤。
战斗到这一步,谁都不希望换来的是这样无奈的结局啊!
“卡诺恩,没用的,那已经不是剑司了!”
察觉到卡诺恩内心的动摇,一骑想要阻止,并不是不能理解想要拯救同伴的心情,也不是想要责怪她无法痛下杀手的挣扎,只是在战场上,一旦对战斗抱有犹豫就会失去更多。
敌人就是抓住了卡诺恩瞬间的迷惘和犹豫趁虚而入,读取了她的内心。
放任下去,卡诺恩随时会有被同化的危险。
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一定要保护卡诺恩。
一骑咬咬牙,将精神全部集中到与MarkSein的一体化上。
Festum的子体密密麻麻地黏贴在MarkSein全身上下,内部的核乎亮乎暗,并呈向外辐射状攒动。这是Festum正在通过夺取MarkSein的内部信息而达成同化的证据。
意识的漩涡中,一骑被拖入一个黑暗的静止空间之中。
空间将他的意识具现成了有形的物质,或者反过来说一骑本身被还原为了意识形态。
在这个空间中,他本身可以与自己深层次的意识流接触,这是Festum高次元精神攻击的特有现象,可以看作是物质层产生的次元扭曲。

徘徊在黑暗之中,一骑努力向着前方光亮跑去,突然,后方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要对朋友开枪么?】
“剑司已经不在了。”
【他就在这里,一个人注视着,挣扎着,渴望着,你看——】
“不对,那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剑司了,只是一个被你们造出来的空壳。”
【为什么否定他的存在?】
“生命是唯一而无法复制的,否定那个他是因为我肯定了真正的剑司的存在。创造了他自身存在的是剑司自己,而不是你们。”
【这不就是你们人类的愿望吗?超越存在和无的循环,拥有无尽的生命。那么,吾辈将给予他和你祝福。】
“呵,这次轮到窥探解读我的内心了么。只会掠夺和模仿的你们,自以为能了解人类的全部么?!”
一骑眼神如寒冰,那是带着憎恶和否定的冷漠。
他一把撕破遮挡在眼前的黑幕,前方豁然开朗。
向着前面白茫茫的世界行进,没有一丝迟疑——
这一次,我一定会拯救剑司的——以他真正期望的方式!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4: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5

距离战斗结束已整整过去了九个小时,MarkSein、MarkTrei、MarkVier三架机体的回收工作已近尾声。
战斗中受损的机体需要进行彻底的再检修和整备。这并非一项简单的作业,而是必须借助尖端科技支持的缜密工程,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资金。
即使到了人类与Festum全面交战的今天,Fafner拥有的特殊化精神相交系统和抗读心能力仍然是军事领域的机密技术,因受到种种因素的制约,包括最庞大的人类联合军在内的各组织均无法对其进行泛用型量产化。
作为研制开发Nothung模型的经验先驱,Alvis掌握着Fafner的核心领域科技,然而伴随研究成果接踵而来的却并非都是人类所乐于见到的。
“神赐予了我们战胜恶魔的能力。”
——当人们欢喜雀跃地高举酒杯醉心于短暂的胜利之时,却忽视了极端科技背后隐藏的阴霾。
科技就是一把双刃剑,享受了温暖的阳光,又怎能拒绝黑夜的包裹?
这Fafner就是镌刻在人类血肉之躯上的烙印和见证,它们一面对敌人露出獠牙,一面却也掐着人类的喉咙,问题在于Festum和人类哪一方先断气。血淋淋的事实重复上演着,人们终于开始意识到这样的问题:人类,是否早已陷入了既无前路也无归途的悲惨之中?
三架机体的受损情况均比较严重:机身残破,肢体断裂,原液泄露,中枢系统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惨烈“壮士”要被修复完全至少得花上一个月时间,这还不包括调整完毕后的再启动测试。不过,在正式检修工作开始之前,当务之急是搜集获取系统记录下的战斗数据,其次再是对机体的损坏情况作出整体性评估。
由于人手紧缺,里奈、芹等人被CDC安排到停机库帮忙,卡诺恩和堂马在做完身体检查和伤势处理后也赶了过来,由亲临战场的驾驶员来筛选有效的战斗数据自然是事半功倍。
检修员、数据分析员、机械师、程序员、整备师,停机库里进进出出都是忙碌的身影,不时传出交谈声和机械运作的声音,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对于Alvis的人员而言这样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已是家常便饭,作为后方支援人员,他们被赋予了和前线驾驶员同样重要的职责,对于突发性的事故处理也必须做到随时就位。
对于战后受损的Fafner,里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在CDC工作以来,她曾经多次目睹人类与Festum交战的惨烈情景。然而当她走进停机库看到此刻的MarkSein时仍然不由地一阵寒颤。
MarkSein早已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高大雄伟的银白色救世主。
骇人——是里奈此刻唯一的感受。
眼前赫然停放的只是一堆面目全非的异形体。MarkSein机身面积的近80%被深绿色晶状体覆盖,晶体簇由机壳内部长出,大小不一凹凸不平。晶体与晶体之间流出晶绿色的原液,浓稠而粘腻,一部分附着在残破的机体上,一部分顺着断裂的肢体流下。
MarkSein仿佛是被珊瑚和浆糊包裹的岩石,异常诡异的外形令观者心理感到极度不适。
“……难以置信,Fafner变成这种模样……”里奈忍不住捂嘴说道,眼里划过一丝惶恐。
“战争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一骑学长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Festum战斗的。”
没有一丝值得夸耀和庆幸的地方,此刻的堂马只能感受到心中涌起的那股透彻的悲凉。
芹缓缓从MarkSein脚边掰下一小片晶体:“这是……”
“是同化的最终结果。”另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女声突然出现。
“真矢学姐。”
只见真矢拄着拐杖一步步向芹走来。
由于身体还没有恢复,即使是很短的距离也令真矢有些吃力。
“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卡诺恩关切地问道。
真矢对卡诺恩点了点头,随后拿过芹手中的绿色晶体用力紧紧握在手心,脆弱的晶体发出清脆的声响,顿时裂成了满手的碎片。
“美丽而脆弱,这就是被同化后唯一剩下的东西——是Festum和Fafner给予的双重诅咒……已经有太多人就这样化作了满地的碎片。”
这摄人心魄的晶莹仿佛是吸取了人类的生命而成,美丽得残忍。
将手中的碎片轻轻撒落,真矢试着努力去感受它们的重量,却换来心中一阵酸楚的疼。
就在大伙儿陷入沉默的空当,不远处传来的几位机体检视工的闲谈之语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7: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这次还真是不得了,竟然弄成这副惨样。”
“看这样子就可想而知当时战斗有多激烈。”
“被同化成这样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
“不过我们可就惨了,又得没日没夜干活了。”
“算了,赢了总归是好事,总比敌人杀到家门口好吧。”
嘻哈打趣的调侃中不时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事不关己的冷漠更是令堂马不由得火冒三丈,捏紧了拳头。
可说话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不妥,只是警惕地将声音放小,继续着嚼耳根。
“话说回来,对手可是MarkAcht,听说当时驾驶员近藤剑司还在上面,真亏真壁君可以面不改色地下杀手,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朋友。”
“可不是,想着就捏一把冷汗。一旦有人妨碍到自己就会毫不留情地干掉对方,该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还是出乎意料的冷酷呢,真壁君这个人……”
就在堂马的怒火到达绝顶即将爆发的时候,另一个愤怒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平静。
“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耻吗!”
只见里奈捏紧拳头,拼命吞咽下不断涌出的悲伤,放声喝止住眼前的闲言碎语。
“是一骑学长拼死救了卡诺恩学姐、堂马还有大家。说什么面不改色毫不留情,真正最痛苦的人是一骑学长啊!即使明知道会承受深深的自责和他人的非议也还是不得不狠下心强迫自己去做,这都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以及你们所在的地方,为什么你们可以无动于衷地说着这样残忍的话?!”
在场的人被里奈的声音镇住。
悲伤滴落在心湖,泛起一圈圈惨淡的涟漪。夺眶而出的眼泪,悲愤交加的话语,不是简单的控诉,而是声泪俱下的恳切。
“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了,而活着的人却还在彼此伤害……实在太悲伤了……”
彼此伤害着重要的唯一的东西,彼此掠夺着一旦失去就无法再找回的东西。这样事,实在太可悲了。
里奈拼命摇着头,按捺住潸然的泪水。
“里奈……”
“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被Festum杀死的好!”
愤恨地留下一句话,里奈转身冲了出去。
“里奈!”
不理会身后的呼喊,这里的空气太过沉重,沉重到令里奈喘不过气来。
“那个……我跟过去看看。”说着,慌乱未定的芹追着里奈跑了出去。
——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不料却被他人抢先了一步。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调地站在墙边的西尾晖收回迈出的步伐。
微微皱了皱眉,他注视着里奈消失的门口没有说话。

越是陷入不幸,内心就越被阴暗腐蚀,周而复始,挣脱不能。
里奈说的没错,这样的事太过悲哀。究竟是什么让冷漠、猜疑和憎恨取代了我们宝贵的东西?又是什么正在无情地吞殁着我们日渐荒凉的心灵,将我们一步步拖进绝望的深渊?
真矢和卡诺恩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堂马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责备过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什么事都做不了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承受痛苦。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无奈,不甘,自责,百般感受在内心煎熬交战,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打破一切的冲动,化为倾尽力量的拳头,带着无法宣泄的愤恨砸向地面。
“可恶!!——”
回荡在整个停机库的呐喊,一如晕染遍处的淡淡哀伤,在每个人心上掠过,留下深深的痕,久久难以平复。
……
“去吧,大家……”收拾好心情,隐去点点悲伤,真矢换上坚定的目光注视着依然存在于那里的MarkSein对卡诺恩和堂马说道。
“大家一起去探望一骑吧。”
即使有再多的悲哀,我们还是要站起来。
真矢想坚定不移地把这份希望和信心传递给身边的人。
“真矢学姐……”
卡诺恩愣了愣,迎面对上真矢淡淡的笑容,很快,嘴角也不觉间轻轻上扬出浅浅的弧线,点头道:“说的对,一起去吧。”
我们需要的只是多一点的在悲伤面前勇敢站起来的力量。
人类是不互相依偎和支持就无法存在的生物。每个人都需要从他人身上获得力量,每个人也都会成为他人的力量。即使得不到所有人的理解和承认,那些曾经给予我们力量和希望的人,即使不是我们,这个世上也一定会有将他们铭记于心的人。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7: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6

Alvis地下负23层。
这里是平时鲜有人进入的特殊医疗监护区。
幽深,苍白,冰冷,是这里给人的所有印象。
狭长的走廊无限延伸,脚步声在这里放大、回响,光洁的地面反射出灯光和人影,晃得人有种身处异度领域的错觉。
“原来真的跑到这来了呢,里奈。”芹对此并不意外。
SP-027室。
生命维持系统舱里沉睡着的,是那个曾是MarkTrei驾驶员的人。
里奈默默看着舱中仿佛要睡上好几百年的人呢喃着:“如果咲良学姐醒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很生气吧,大概会想要好好教训那几个人一顿。”
“我想也是呢,咲良学姐向来好恶分明,敢想敢做,既成熟又富有正义感。”
里奈苦笑道,继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来。
“可是对咲良学姐而言,或许就这样继续沉睡着反而比较幸福,那样就不用去面对剑司学长的死。”
“是这样吗?” 芹看着舱中那张安详的睡脸幽幽说道,“可是,咲良学姐一定是想要醒来的。”
“诶?”
“剑司学长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总是努力地守护着咲良学姐,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改变,用生命保护了学姐。所以,咲良学姐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比任何人都渴望醒来。哪怕梦醒的世界充满痛苦和悲伤,也一定宁愿选择活着的真实……”
“活着的真实……”
“嗯。”
芹轻轻点头,目光没有一丝迷惘。
里奈注视这样的芹,感觉到了她身上正在发生着某些转变。
“芹,你害怕和Festum战斗吗?”
“说真的,害怕得不得了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刻,这种滋味很难受。”
“那你后悔吗?”
芹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浅浅的笑容:“呐,里奈,我曾经非常憎恨Festum。如果没有它们这里将一直是人间的乐园,乙姬也不会消失,那个时候悲伤占据了我的心,所以我是自愿去和Festum战斗的。”
“那现在呢?”
“现在也是自愿的,只是……稍微有点不同了。”
“不同?”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着各自的痛苦,正如同我无法挑选拥有哪一种人生一样,我亦无法去挑选要被给予哪一种痛苦。但是我认为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一定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说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么相对的,这个世上就一定有某些事是只有我能够做到的。要真真切切地活着就必须去面对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与之相伴而来的痛苦。”
芹缓缓诉说着,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能够驾驶Fafner的人并不多,而我恰巧有这种能力,所以我也必须要正视这种能力背后所背负的责任和痛苦。”
“芹……”
“一直以来大家不都是这样努力着活过来的吗!?”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一骑学长,皆城学长,真矢学姐,卡诺恩学姐,羽佐间学姐,咲良学姐,剑司学长,甲洋学长,堂马,还有乙姬,他们所付出的绝不是毫无意义。所以,里奈也千万不要放弃啊!”
因担心自己而着急的芹,努力为自己打气的芹,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和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女孩已在不知不觉间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自己却只是在原地自怨自艾,相较之下自己就像一只脱离队伍的孤雁,远远地落在后面——不是以有形的方式,决定性的差距在于心灵的觉悟。
第一次,里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成熟。
“你说了这么多人,就是没说自己呢。”里奈弯了弯嘴角,“芹真了不起,比起我……”
“哪……哪有……我只是……”被这么一说的芹突然不知所措,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你,芹。”里奈注视着芹,“因为有你,我现在似乎也有了更多的勇气。谢谢!”
“里奈……”
“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报以会心的微笑。
原来,一句简单的谢谢也可以这样温暖。
即使依然会有脆弱和彷徨的时候,但是,试着去相信吧。
只要心是连在一起的,我们就永远不必回首顾盼。至少,在这无比艰难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相伴着走下去。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8: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7

此起彼伏的测疗仪声响,连接在身体上的若干线管,缠绕在头上的绷带,隐约充斥在鼻子里的消毒剂味道,以及因摆放过多仪器而显得狭小和单调的密室。
一骑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多重射线扫描仪正反复扫过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并将数值同步传送到特殊放疗室外的检测仪上。
尽管已是家常便饭,可一骑始终无法打心底里接受。这种感觉就像是赤裸裸地被架在刑场上等待审判,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会被告知怎样的噩耗。
简直像是砧板上濒死挣扎的鱼——讨厌的感觉。
世界,仿佛空旷得只剩自己一人。
检测室的屏幕上跳动着各项数值,远见千鹤一面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一面迅速在智能电子本上记录下重要的分析结果。
一切都一如既往地照常进行。
是的,一如既往,除了特意增设的若干项平常不需要涉及到的特殊细胞信息检测项目以外,除了千鹤每每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惊愕地对着数值瞠目结舌以外。

“一骑的情况如何?”开口问话的是与真壁史彦一同在旁焦急等待的沟口。
不能得知情况也是一种煎熬。
千鹤只是紧紧蹙眉,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沟口瞪大眼睛:“喂,说话啊,一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千鹤看了看沟口,又转而用怀着深深歉意和无奈的眼神看了看一旁的史彦。
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史彦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向千鹤示意。
作为司令员,他已经做好了为战争付出代价的准备。可即便如此,千鹤仍然没有看漏目光交接时他脸上一闪而过地动摇。
为人父母,却不得不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向火坑任其生命燃烧殆尽,甚至连在人前表露悲伤都不能。这样的痛苦,身为母亲的千鹤也深深体会着。
“你们看这里。”
千鹤调出一组人类DNA片段的局部放大立体影像及标注数值。
“生物的DNA是通过搭载有遗传信息的几种不同碱基按照固定的排序方式组成,这些数以万计的碱基均通过特定的基键配成碱基对。”
千鹤看了看史彦接着说道:“我们正常人的碱基对在空间上是三维方向分布的,因而成立体双螺旋结构,但碱基对在每个轴方向则是平行分布互补交错的。可是,你们看一骑君的情形——”
千鹤在另一个窗口调出检测仪传入的一组来自一骑的数据,两者一经对比,差异显而易见。
“一骑君的遗传碱基,特别是G碱基所在的碱基对在空间上存在交叉情况,打乱了基因的排序。”
这样专业的术语听来实在有些晦涩,沟口纠结地挠着头:“饶了我吧,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啊?”
“简单来说,就是同化现象已经使一骑君的遗传体产生了严重变异。目前可预测的直接生理反应是体内的各种生物激素和化学酶的分泌会失控,接着会有神经元萎缩以及肌肉骨骼固化的情况出现。”
千鹤沉默了数秒,深吸一口气,然后直面着史彦和沟口,正声说道:“现在应该立刻停止再让一骑君驾驶Fafner,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彻底的同化现象。”
“喂,不是在开玩笑吧!一骑他——”
瞬间夺口而出的质疑,却在对上千鹤严肃的脸色时顿时化作无言的缄默。
虽然多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沟口没想到一骑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史彦脸上露出没能掩藏住的凝重,从头到尾,他只是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而此刻他内心的交战和煎熬,即使不宣之于口,千鹤和沟口也了然于心。
“……真壁司令,你看要不要用其他的驾驶员来替换一骑君?”
千鹤试着提出建议,这是她作为一名医生的判断。可是,作为Alvis的一员,她也深刻地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失去一骑这个战力意味着什么。
决定权并不在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千鹤突然觉得自己非常自私,竟然在暗自庆幸面临矛盾抉择的不是自己。或许自己由始至终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用伪善的面具来掩饰懦弱和无能罢了。
——真是差劲透了,这样的自己。
三人的沉默让这个色调苍白的房间更显空寂。
末了,史彦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一骑是不会赞成的。他…早就做好决定了。”
……
“是么……”良久,房间里响起沟口自言自语的沉闷声音。
一骑那孩子已经变得这么坚强了,比我们这些所谓大人都更加坚强——真是无地自容啊,可恶。
千鹤试着整理好情绪,然后打开麦克风告知放疗室内的一骑:“一骑君,已经可以出来了。”
一骑熟练地拔下身上的管线,穿戴好衣衫。
即使注射了抗活化药物,但由于同化作用而造成的身体乏痛短时间内还无法消除,一骑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掉几倍于常人的体力。
“远见医生,我还能驾驶Fafner多久?”
“诶?!”千鹤微微一怔。
不是问自己能够活多久,而是问能驾驶Fafner多久,这表示一骑将驾驶Fafner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千鹤没料到一骑会问这样的问题,更加没有料到他会问得这样直接了当。
可是,仔细想想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
自己的身体情况当然自己最清楚,所以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样的问题已经没有实质意义。
一骑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吧,自己的身体状况……
“身体已经出现了同化现象末期症状的征兆,你现在的情况已经禁不起同化攻击的侵蚀了。下一次,或者下下次,随时都有可能……”
一骑听着,神色非常平静。
“这就足够了。”
一骑很决绝。
“一骑……”(史彦语)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远见老师。”
说完一骑转而对史彦说道:“爸爸,或许我们所选择的道路的确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充满艰难的道路,但这条路却绝不是只能通向绝望,而这次战斗就再度确认了这一点。”
“一骑,你指的是……”
“剑司那原本应该早就因同化而不复存在的意识和人格却在与我交战时再度出现,不仅如此,MarkSein和MarkAcht激烈纠缠的时候,双方的核发生了共鸣,出现了同化与反同化的逆转。”
“你的意思是——”
“同化作用并不只是简单的单一向性,而是具有双向可逆性,Festum除了同化它物以外也可以反过来接受它物的同化。”
“等等,这么说来……”(沟口语)
“不再是人类一味地被同化,而是由人类来同化Festum的核,让它们也具备和我们一样的特质和属性。从理论和实际现象来看这确实是可行的。”(千鹤语)
“也就是说寻找到同化与反同化的均衡点,接受Festum的存在,同时也让Festum接受我们的存在吗?”
一骑肯定地点点头。
战斗以外的道路——作为第一个理解了Festum的人类,真壁红音比任何人都更早觉悟到这一点并给予了Festum祝福,难道说冥冥中也是她在引导着我们吗?
史彦反复咀嚼着,饶有深思。
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因为太过漫长和崎岖,不禁令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以致陷入怯弱和迷惘的我们擅自舍弃了这条也许是最正确的道路。
接受和肯定,给与和否定,两者是相依相对的力量,缺少任何一个都无法构建存在与无的循环。
红音,甲洋,乙姬,他们的存在或许正是为了告知我们这一点。

萨兰夫人2014-03-17 21:29: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Chapter 28

一骑进入特殊诊疗室已经一个多小时,真矢、卡诺恩、堂马静静守候在走廊上。
气氛意外的压抑,三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时不时凝视着房门或地面,打发着漫长的等待。
直到诊疗室里传来声音——
“那我先回去了。”
房门打开,沟口掺扶着一骑走了出来。
一骑步履略带蹒跚,肩膀合着喘气的频率起伏着。
“一骑。”
三人立刻迎上前。
“大家怎么会在这里?”
“身体不要紧吧?”略过一骑的提问,真矢满脸关切地问道。
光是行走都感到吃力,可见一骑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想到这里,真矢的眉因担忧而微微皱起,急切之心溢于言表。
“不要紧,还能活动一段时间。”
轻描淡写。
一骑的语气仿佛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是因为一切已在意料之中无需惊讶,抑或是本就不在乎索性一笔带过。
总之,这样简单明了的回答表明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一骑已经完全坦然接受了自己身体正在发生和将会发生的糟糕状况。
一骑的态度和反应令真矢心里的不安加速蔓延开来。
“一骑,你的脸色不大好,还是先修养一阵子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可他就是倔得很,大小姐也好好劝劝他吧。”一旁的沟口无奈地说道。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一骑再次谢绝了大家的好意。
“可是……”
“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休息,或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骑……”(卡诺恩语)
“对如今的我而言,除了战斗以为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喂喂,我说小伙子,你可不是战斗机器。”沟口不禁皱了皱眉。
“有分别吗?”一骑苦笑。
重复着出击,瞄准,开火,自己所做的事不过只是如此。
“就算是人类,甚至是朋友,现在的我也能毫不犹豫地下手——只要有这个必要,只要对方是敌人。”
“你说的是什么话!” 沟口眉头紧蹙喝住一骑。
如果这话让史彦听到大概会气得再把一骑关进心理障碍室。
“剑司的事并不是你的错啊,一骑!是你帮他解脱了!”
“事实是我杀了他——确确实实地,用这双手。”
一骑凝视着双手,语气不容辩驳。
霎时间,周围的空气因突如其来的字眼而凝结,夹杂着蠢蠢欲动的情绪笼罩在大家身边。
令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的,是一骑那异常冷漠的语气。那深不见底的,蕴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真实的暗流,此刻正如同冰山下涌动的岩浆,冰火两重,极尽寒彻又极尽灼热,积蓄着破坏和爆发的冲动。
没错,因为他是敌人——坚决地消灭敌人,保护Fafner和岛,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这样忠实地贯彻着任务。即使知道是一种罪恶,却安心于这种麻木的生存方式。就像一个冰冷的战斗机器,只想着如何打败敌人就好,其它的事一概不用多想,连活着的理由也不需要!
咬牙切齿,锥心剔骨。
那是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冲动和绝望。
名为愤怒的业火在心中熊熊灼烧,然而连一骑自己也不知道这满腔的怒意究竟是向着谁而生。
“不用担心,我想我可以承受得了,因为我必须得这样活着。”
会有人责备和憎恨这样的自己吧。
——希望有谁来责备自己,憎恨自己。
如果承受了他人的悲伤,是不是就能找回痛的感觉?
如果找回了痛的感觉,是不是就能真正地活着?
耳边萦绕着剑司最后的声音,酸涩在心中淡开痕迹。
一骑闭上眼,转身欲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要说这种自暴自弃又言不由衷的话呢!?一骑!”
声音的主人拦在一骑面前,挡住了去路。
原本甜美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此刻却因焦急和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
如果没有失明的话,一骑将会看到面前真矢那噙着泪水的脸。
“明明一骑才是最痛苦的人,为什么却总是把一切都压在心里?!”
“大小姐……”(沟口语)
对方激动的反应令一骑感到无措,夹杂着啜泣的声音透露了真矢不断攀升的痛苦。
“为什么不肯坦诚地表达出心中的感受呢?我们难道不能为你分担一些吗?!”
“抱歉,那种事,不可以,也做不到。”一骑紧锁着眉,点点歉意的苦涩在嘴角蔓延开来。
那是积蓄在心底不能宣之于口的阴暗。
最想保护的明明早就已经失去,有多少次疲惫得想要选择放弃。
对于岛上的人而言,自己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一种伪善。众人的善意只会使自己更加自责,如果再得到大家的优待,那一定是无法原谅的事。
“不对!什么战斗机器,那绝不是真正的一骑……”说到这里,真矢已是泪水潸然。
她悲伤地望着一骑,用力摇着头。
“为了保护大家,强迫自己变得冷漠,独自一人承担着所有责难,就这样用希望压抑着痛苦——现在的一骑就和曾经的皆城君一样。”
“真矢。”(卡诺恩语)
对真矢的话语感到诧异。心脏被突如其来的名字叩击着,一骑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万分。
真矢洞悉到的或许正是事实。
一瞬间,一骑感到有件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被抽丝剥茧地剥离出来。
想了解总士的一切,想要以总士的心情爱着这座岛和这里的一切,这样或许就能更加接近总士了——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
“为什么一骑要说不可以呢?!那并不是皆城君所希望的啊!对一骑而言有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放弃的东西吧?!……(等待)皆城君的事……”
一骑的缄默是无声的肯定。
“所以皆城君也一样有着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放弃的东西!”
“!”
一骑一惊。
“皆城君自始至终都相信着一骑你,会许下回来的约定是因为他到最后都是想着一定要回到岛上的!回到你和我们大家的身边!”

“你明白什么!?”——这半身被生生剥离的痛苦!
一骑爆发的声音夹杂着激烈的悲伤,震住了每个人。
这次哑口无言的是真矢。
怔怔地望着一骑,在她氤氲的眸子里映着一骑刚烈的红色眼睛。
“我是直到最后都和总士在一起的人,也是亲眼目睹他消失的人,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忿然的声音有着苍白的无力感,牵带出阵阵绞痛。
“可是,越是被给予信任,就越是要承受那份信任背后的责任和痛苦——所以,我才会更加害怕……”
因为比任何人都珍视,比任何人都深信,所以才会比任何人都害怕——害怕连维系着自己和总士的唯一的羁绊都会失去,害怕这场等待将永无结局。

“一骑……”
真矢并不知道一骑话语下隐藏的心声,但从对方疲惫的声音中她感受到了一骑一直以来所背负的深沉的黑暗。
一骑一直以来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战斗着呢?
自己真的有切实地了解过他的感受吗?
自以为了解事实,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傲慢罢了。
内疚感在真矢心中晕开,可是面对一骑,此刻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挂着泪痕的双眼凝视着一骑。
心一空,就仿佛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沉重。
过了很久,努力压制住混乱的心绪,一骑默默将脸转向一旁,缓缓说道:“抱歉,真矢……”
沉寂,令人窒息。
悲伤和无奈笼罩着所有人。
战争的残酷正在渐渐地蚕食着我们的灵魂,向我们索要着昂贵的代价,将我们原本就脆弱的心灵拖入更加阴暗的深渊。
人性在这深渊里分化分离,变得复杂,尖锐,又矛盾。
我们,是不是都在自以为是善意和温柔的情况下不经意间伤害到了别人?

萨兰夫人2014-03-17 21:31: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时,一阵难以形容的声波刺激灌入一骑的大脑中。
危险的信号——潜意识如此告诉一骑。
如电击一般,一骑全身条件反射地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这种感觉,错不了,就和那时一样。
一骑绝对忘不了改变了自己整个世界的那个下午——那个Festum初降龙宫岛的时刻,这浑身席卷而来的强烈异样感和战栗感。
而后,几乎就在全身下意识间做出反应的同时,一个声音以脑波的形式与一骑产生了直接的意识相交。
【一骑,它们来了。】(操语)
“我知道。我这就去。”
【等等……对方似乎并没有攻击意识。】
“什么?”
【岛上的Mir并没有做出对方是异己的否定性判断。】
“你是说……”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同步意识试图通过Mir和我接触……嗯……这是……】
操的声音突然产生了混乱,这种混乱通过脑连接传递给了一骑。
“怎么了?你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
【……有大量外界情报流正在向我这里涌入,同时Mir也在向对方释放岛上的信息。】
“什么?!”
【对方正在和龙宫岛的Mir发生自主向的同化。】
“怎么可能?!”
【……一骑!是对方的共鸣核!】

“一骑?”察觉到一骑的神色有些奇怪,卡诺恩问道。
“抱歉,我得去了!”
“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一骑?!”
“Festum来了。”
“什么?!”
一骑的语气波澜不惊却非常肯定,可听的人却满是疑惑。
不止卡诺恩和真矢,沟口和堂马也不禁诧异起来。
“所罗门并没有做出预警,为什么一骑学长会知道?!”
“……”
不善表达的一骑实在不知该怎样说明当下的情况。
当某件事物已经成为习惯或是本能,要解释清楚缘由反而比较困难。况且,眼下可不是解释的时候。
它们,就快来了。
而一骑的话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当大家都还在左顾右盼,犹豫着该不该采取行动时,所罗门的警报响彻了整个龙宫岛。

萨兰夫人2014-03-17 21:32:00 发布在 苍穹之法芙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