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纪年》——悬疑、奇谋、历史小说(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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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剿匪

薄昭连忙问道:“王将军,你怎么这般模样?”
不料,李广非但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满脸傲娇,回禀道:“末将刚从西沟村剿匪归来,特来复命。”然后,李广将剿匪的经过娓娓道来:
昨日,李广从北边要塞返回晋阳,途经西沟村的时候,遇见一对夫妇正坐在村口哭泣。李广一问才知,这对夫妇都是西沟村人。前些日子,这位男子去外地贩卖商品,昨日回到西沟村,却发现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妻子也不知所踪。男子就四下寻找,正好碰见妻子在村口的一口井边打水。这位男子连忙上前向妻子追问,妻子就一边哭泣,一边向丈夫解释。
原来,男子外出期间,附近的土匪洗劫了西沟村,还将他的妻子掳回山寨。这对夫妇一合计,就想逃往外地,又怕土匪追杀;正在彷徨,碰巧遇见了李广。
李广听这对夫妇说完,突然心生一计,让这个妇人先行返回匪寨,在寨内堆放柴薪。待到半夜,妇人趁土匪们都睡着了,四下放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混乱之际,李广带兵冲进山寨,救出了那个妇人。许多土匪葬生火海,剩余的在惊慌失措之下,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身裸体就往匪寨外面逃。李广等人堵住寨门,将这些土匪一一射杀。

薄苏等人听李广说完,赞叹不已。薄昭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只要有李将军在,何愁盗匪不灭?”
宴罢,众人各自回府。薄昭坐着马车,经过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口时,突然听到马车外想起一阵厮杀声。薄昭不禁有些惊慌,正要钻出车厢看个究竟,帷帘却被一把利剑掀开。薄昭抬眼望去,只见马车外站着几个蒙面大盗,而薄昭的几个随从已经伏尸于地。一个蒙面大盗一剑架在薄昭的脖子上,粗声粗气的说道:“薄大人,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于是,这伙蒙面大盗给薄昭罩上头套,捆上绳索,让他看也看不见,动也动不得。然后,这伙大盗劫持了薄昭的马车,一路走街串巷,进了一栋宅院。这伙强盗将薄昭拽下马车,推搡着进了屋。薄昭战战兢兢的问道:“各位大爷,你们到底是谁?还请你们饶我一命,如若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我给你们赔礼道歉就是了。”
强盗头子说道:“饶你一命?我们就是西沟村的土匪,我几十个兄弟都被你帐下的李广杀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侥幸逃脱出来。你说你要怎么赔?”
薄昭登时吓得瘫软在地,不知作何回答。强盗头子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想直接找你和李广寻仇,一刀剁了你。可是,杀了你这个皇亲国戚,四海之内都会通缉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我那些兄弟毕竟不是你杀的,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
薄昭惊喜不已,跪着爬上前,说道:“多谢各位大爷不杀之恩,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发誓决不追究。”
强盗头子:“放你可以,不过还得请你帮个忙。。。。。。”
薄昭连忙问道:“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只要您放了我就成。”

强盗头子:“我们几个兄弟近来手头紧,今晚,我们想抢劫一个大户人家,干一票大的。正好,我想请你假扮我们的首领。”
薄昭顿时哭丧着脸,哀求道:“这位爷,我就是一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我会,打家劫舍我真没干过。。。。。。要不这样,你们把我放了,我送金银珠宝给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强盗头子不耐烦的打断薄昭的说话:“少废话!盗亦有道,我们只赚血汗钱,做事都是亲力亲为,岂能干这种不劳而获的勾当?。。。。。。你放心,到时候你照我们的吩咐办就行。”
。。。。。。
到了深夜,薄昭依旧被罩着头套,被这伙强盗挟持着,坐着马车,七拐八弯的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这帮蒙面强盗簇拥着薄昭下了马车,强盗头子给其中一个喽啰使了个眼色,那个喽啰会意,乘着夜色蹿到这座宅院的后门。强盗头子一手高举薄昭的腰牌,一手攥着匕首抵在薄昭的后腰上,对着门口的护卫喝道:“我们是西沟村的土匪,今天由这位大爷带队,想到你们这里借点银子花花。你们进去,通报夫人,叫她命令所有人都到大堂等候,谁也不准出声,不得有误。如若有人想溜出去通风报信,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说完,强盗头子把薄昭的腰牌抛给了门卫。门卫接过腰牌一看,大惊失色,立即进了院子去找女主人。
过了片刻工夫,只听到院内响起一片嘈杂声,女主人匆匆领着所有家眷、奴仆齐聚大堂。其中一个强盗喽啰看着大门,其余强盗押着薄昭进了大堂,让这家人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许吱声。强盗头子手持匕首紧盯着薄昭,其余强盗四处翻箱倒柜,搜刮了几大箱的金银珠宝,统统搬上了马车。
随后,强盗们命令这家人不许起身,然后押着薄昭出了大堂,来到院子中央。强盗头子递给薄昭一把铁锹,胁迫他一边用铁锹敲打地面,一边大吼大叫。薄昭只得照办,搅腾出巨大的声响。强盗们趁着薄昭喧闹的当口,悄悄上了马车,逃去无踪了。
过了好一会儿,薄昭兀自在喧哗,只听到这家的女主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薄昭,说道:“老爷,别喊了,强盗们都走了。”
薄昭一怔,觉得这女主人的声音特别耳熟,于是摘下头罩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闹了半天,那伙强盗竟然挟持着薄昭,洗劫了薄昭一家。

薄昭的妻子对薄昭说道:“强盗把你的腰牌给我看,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的。我生怕你有闪失,才不敢反抗,也不敢叫人去官府求救。”
薄昭气的一把夺过腰牌,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后,薄昭一边派人去官府报案,一边加派人手看管城门,严密盘查过往人等,并发出通缉令。次日一早,薄昭就匆匆进了王宫,将自己被绑架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薄苏、刘恒。王旭、莫负在一旁看着薄昭气急败坏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通缉令发出去好几天,晋阳城也被搜了个底朝天,却一直没能找出那伙强盗。一日,王旭、莫负正在薄昭府内勘察现场,突然门外通传,说是有人要求见王旭、莫负。王旭、莫负不禁有些好奇,出去一看,竟是郭翁伯。
王旭、莫负不觉分外欣喜,问郭翁伯:“你怎么也到晋阳来了?”
郭翁伯:“我离开长安,浪迹天涯,就到处走亲访友。前些日子,我到晋阳来看望朋友,正巧赶上你们也从长安来到这里。我听说你们近来遇见一伙强盗,我就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王旭就把薄昭的遭遇向郭翁伯和盘托出。郭翁伯一听,笑着说道:“还真别说,兴许我知道那伙强盗在哪儿。”
王旭连忙问道:“在哪儿?”

郭翁伯:“我在晋阳一带有不少朋友,他们认识不少道上的人。前两日,听我一个朋友说,城西有座老宅子,荒废了好多年,一直都没人住。可奇怪的是,就前段时间,有几个陌生人在那个院子进进出出,行迹还很可疑。你们可以去查查,也许会有收获。”
王旭连忙去向薄昭通报,薄昭当即派人向城西那座老宅包抄而去。衙役们撞开大门,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下薄昭的那辆马车。王旭带人闯进屋内,只见茶几上还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几个茶杯。王旭用手一摸茶杯,尚有余温,立即对左右说道:“强盗们刚走不久,应该还在附近,大家快追。”
于是,众人冲出院子,四下搜捕,终于在周边的一个集市口发现了那几个强盗的踪迹。强盗头子见追兵迫近,一边嘴上吆喝着,一边指手画脚,让其余强盗作鸟兽散,一窝蜂的钻进集市,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潮。薄昭等人在集市中搜寻了大半日,终究还是让这伙强盗逃脱了。
薄昭垂头丧气的回到城西那座老宅,见王旭正在四处翻查,登时没好气的问道:“王将军,你不去帮我们追强盗,在这儿摆弄个啥?”
懒散的光2021-11-29 08:22:4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五十八章 乌鸦

王旭气定神闲的对薄昭解释:“街上人多混杂,我们又不知道强盗们的样貌,追捕起来必定是事倍功半。”
薄昭泄气的说道:“这次晚来了一步,错失良机,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强盗逃脱。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王旭思忖片刻,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伙强盗在集市逃散,必定会事先约好集合的地点。他们逃的匆忙,我们不如。。。。。。”

过了半盏茶工夫,薄昭出了屋,站在院子中,对众人说道:“这帮人逃不出晋阳城,你们兵分几路,分别到城内各家客栈、酒馆、茶楼去仔细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当场逮捕。”说完,众人分为几队,在晋阳城内铺开搜查。折腾到傍晚,众人还是扑了个空,只得收队,各自打道回府。
到了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城西那座老宅子更是一片死寂。突然,几个人影在老宅附近闪现。这些人躲在阴暗处,左顾右盼,蹑手蹑脚的向老宅靠近。他们攀上墙头,向院内张望,只见院内的衙役早已散尽,空无一人。在月光的映照下,正是那伙蒙面强盗。
随后,强盗们跳进院子,屋里屋外的探察了一番,确认没人后,开始向庭院中的一颗大树聚拢。强盗们拿着锄头,刨开草皮,开始向下挖,掘了约摸有两三米深,露出几个大箱子。
强盗们将锄头扔到一旁,跳下坑去,正要将箱子抬上来。突然,院外人声攒动,火炬四起,不知从哪里蹿出一群府兵,将这座老宅团团围住。强盗们正在诧异之际,王旭、薄昭已经领着这群府兵撞开院门,冲了进来,当场将这伙强盗生擒。

抓捕行动成功后,薄昭夸赞王旭:“王将军,你这招守株待兔还真管用。”
王旭得意的说道:“我们白天来抓这伙强盗的时候,他们逃的匆忙,这几大箱的财宝必定来不及转运。我就猜,东西肯定还藏在这个院子里。他们逃走以后,必定会伺机回来取箱子。我就故意将衙役们都撤走,再布下暗探,远远盯着这个院子。果不其然,他们趁着夜深人静,又回来了,正好被我们逮个正着。”
薄昭命人翻开那几个大箱子,正是自己府中的财物。薄昭喝问那个强盗头子:“人赃并获,你认罪吗?”
强盗头子耷拉着头,说道:“我认罪,还请薄大人饶我一命。”薄昭一听声音,正是挟持自己的那帮人,就命左右将这伙强盗押入大牢。
可是,就在这件案子告破后不久,晋阳一带又接连发生几起抢劫案,搞得人心惶惶。薄苏、刘恒连忙召见薄昭、王旭、莫负、郭翁伯等人商议。薄苏忧虑的说道:“晋阳盗贼横行,官府虽然抓获了一些强盗,无奈贼寇众多,难以根除,百姓们苦不堪言。”
郭翁伯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薄苏,回禀道:“我打听过,晋阳一带的盗寇组织盘根错节,为首的是这几个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有把这几位拿下,才能瓦解他们的犯罪组织。”
薄苏接过名单一瞧,不禁大吃一惊:“这几位可都是晋阳本地德高望重的父老、长者啊!。。。。。。你确定他们就是匪首吗?”

郭翁伯笃定的答道:“确定。”
薄苏正在迟疑,王旭自告奋勇:“夫人不必为难,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随后,王旭按照郭翁伯提供的名单,派了一名年长清廉的的下属,秘密探访那几个匪首。那位下属接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微服出访。那位下属四处奔走,生怕耽误时间,不敢在驿站歇息,饿了就坐在路边,吃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这时,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叼走了这位下属手中的肉饼。
这位下属盘查多日,终于探清了那几位匪首的底细,随即回来向王旭复命。王旭出门相迎,对这位下属嘘寒问暖:“辛苦你了,在路边吃饭,肉饼还被乌鸦抢走了。”
那位下属吓了一跳,便不敢有任何隐瞒,将他这几天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向王旭和盘托出。王旭非常满意,重赏了这位下属。下属走后,莫负从堂后走了出来,问道:“我刚才恰好经过,听到你们的对话。你怎么知道这位下属的肉饼被乌鸦叼走了?莫非你这几天都暗中派人跟踪他?”

王旭笑了,回道:“我哪有那么腹黑?其实是前两天郭翁伯出去逛街,在路上恰好撞见这一幕。他觉得很有趣,回来以后就当作笑话跟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件事。”莫负这才恍然大悟。
两日后,王旭传召了那几个匪首。那些人进了衙门大堂,王旭远远望去,居然个个都是相貌忠厚,仙风道骨。王旭给这几人赐座,说道:“各位在晋阳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我接到线报,说你们都是土匪头子,强盗们都是在你们手下听差办事。代王很关注这件事,特命我召你们前来问话。”
这几个匪首纷纷矢口否认:“冤枉啊,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会是土匪头子?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别有居心的刁民诬告我们。。。。。。”
这时,郭翁伯从堂后走出来。王旭指着郭翁伯,笑着说道:“巧了,刚到的人都到齐了。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刁民。”

那几个匪首登时无语。王旭接着说道:“你们可以不认罪,但是我们手中有证人。现在就可以派人到你们家中搜查,倘若搜出赃物,再让那些失主辨认,我就只能对你们依法严惩了。”
几个匪首立马跪地求饶:“我等认罪,请大人开恩啊。”
王旭悠悠说道:“代王说了,饶恕你们可以。但是,你们必须洗心革面,戴罪立功。”
几个匪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不住的哀求道:“我们一定改过自新,要我们做什么?大人尽管吩咐。”
王旭:“你们手下都有一些小头目,每次作案都是由他们纠集人马。你们只有转作污点证人,把这些小头目都供出来,我才会对你们从轻发落。”
匪首们纷纷屈服,其中一人说道:“我们今天被传唤,这些小头目听到风声,肯定有戒备。还请您信任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旭:“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两日后,由王旭奏请,代王刘恒给这几个匪首封官。这几个匪首非常高兴,都各自在家中摆庆功宴,宾客如云,几乎所有的强盗小头目都应邀出席了。酒宴上,众人推杯换盏,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宴会结束,宾客们各自回家,醉卧在床。突然,数十队士兵分别闯入这群小头目的家中,将他们就地生擒,押送至官府。
这些小头目兀自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纷纷在衙门大堂上喊冤。过不多时,王旭从堂后走了出来,对着众强盗怒喝一声:“别演了,没冤枉你们,我们有证据。”
这群小头目渐渐安静下来。其中一人不服,问道:“什么证据?”
王旭胸有成竹的说道:“请看你们的袖口、领口。”众头目连忙翻看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袖口、领口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涂了个红色圆圈。
众头目不明所以,问道:“这怎么回事?”
这时,李广从堂外进来,对王旭耳语了几句。王旭微微点头,气定神闲的对众头目说道:“我们早就安插了线人,趁着你们今日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偷偷在你们的衣襟处做了红色记号。适才,李广将军带人在你们家中搜出了大批赃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还这么狡辩。”
就这样,晋阳一带的几十个强盗头目,一日之间被一扫而空。
随后,王旭、李广进宫向薄苏、刘恒复命。薄苏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说道:“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我一定会重赏你们。。。。。。只是,还有许多强盗喽啰尚未落网,该怎么办?”
懒散的光2021-11-30 08:25:2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五十九章 放羊

王旭与薄昭异口同声的回道:“对这些小头目严加审讯,让他们全盘交代,再派兵将剩余的强盗喽啰一网打尽。”
薄苏正要首肯,一旁的莫负当场提出反对:“我觉得不妥。这些强盗头目固然罪大恶极,可那些小喽啰大多都是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那些小喽啰原先也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那些小喽啰作案不多,也极少伤及人命,应当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那些小喽啰人数众多,都抓起来,盖一百间牢房都不够用。他们在本地有许多亲朋好友,倘若将他们一锅端,必然会有很多人反对,只怕会激起民变。”
薄苏深以为然,请教莫负:“那我们该怎么办?”

次日,代王刘恒按照莫负的建议,发出布告:“晋阳匪首俱已清剿。余党若放下武器,拿起锄头耕田务农,就都是良民,我保证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继续持械作恶,与匪首同罪。”
刚开始,只有个别强盗喽啰将信将疑的弃械回乡务农,官府果然没有捉拿他们。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强盗喽啰就地解散。过了一段时间,晋阳一带的强盗基本销声匿迹了。
时间过得飞快,刘恒渐渐长大了。薄苏想为刘恒选妃,就从王宫中甄选了五名宫女,送到刘恒面前,让他自己挑。刘恒对这几名宫女压根不感兴趣,又不敢公然违逆母亲的意思。无奈之下,刘恒对这几个宫女看也不看一眼,就随意一指,说道:“这位就行。”
当时,有个女子离得与刘恒很近,又穿着艳丽,容貌气度也与他人不同。薄苏等一众人都以为刘恒指的就是那位女子,就把她送到了刘恒的寝宫。就这样,这位宫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刘恒的妃子。更巧的是,这位宫女就是当初王旭、莫负刚到晋阳时,遇到的那位当众哭哭啼啼的窦漪房。不久,窦漪房为刘恒诞下一子,取名刘启。
一日,王旭、莫负在街头闲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王旭对莫负感慨道:“还是你的办法好,晋阳城内的强盗基本绝迹,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生多了。”
莫负:“晋阳人杰地灵,我们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这个合适的地方。”
王旭:“晋阳确实奇妙,就说窦漪房吧,来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现在已经是刘恒的王妃了。”
莫负:“可以说,是命运把窦漪房送到了晋阳。而我自从离开长安那个是非之地,思路与呼吸都畅通了许多。我最近总在想,到底谁是3号?”

王旭:“你有头绪了吗?”
莫负一边沉思,一边说道:“3号隐藏极深,无论我们怎么联系,他都不肯现身,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过了这么久,他只是在戏亭宴、彭城宴、洛阳宴上透露了行迹。我分析了一下,参加过这三次宴会的大人物,也就是刘季、张子房、曹敬伯、灌婴、淮阴侯韩信、陈平、张耳、韩王韩信、樊哙、周勃、夏侯婴、彭仲、郭翁伯等人。至于那些说不上名号的,少说也有几百上千。”
王旭思忖良久,说道:“即使只考虑这些台面上的人物,也很难断定谁是3号啊。自从上次洛阳宴之后,好久都没有3号的消息了。我一直觉得奇怪,我都摊牌了,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
莫负:“我也猜不透3号是怎么想的。莫非他已经去世了?那他应该是刘季、淮阴侯韩信、韩王韩信、彭仲这4人中的一位。”
王旭摇摇头:“他是死是活,现在还很难下定论。可能他心里有什么小算盘,故意躲着不见我们。”
莫负:“真要这样,只要他不肯主动现身,靠我们自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说着,突然有几个代王府的护卫出现,对王旭、莫负说道:“代王有令,请两位即刻进宫议事。”
王旭、莫负不敢怠慢,跟着这几个护卫进了王宫,觐见薄苏、刘恒。薄苏说道:“从长安传来消息,萧何病故。”

事发突然,王旭、莫负一时之间竟黯然无言。
薄苏继续传达消息:
萧何病危之际,刘盈曾亲自去探望他。刘盈问萧何:“谁可以接替你做丞相?”
萧何推诿道:“知臣莫若君。谁做丞相,还是陛下您说了算,我不敢妄言。”
刘盈:“曹敬伯如何?”
萧何一听,竟挣扎着起身,向刘盈磕头,说道:“如若您真的能让曹敬伯当丞相,我死也瞑目了。”话音刚落,萧何还真的与世长辞了。
薄苏说完后,众人不禁有些感伤。王旭感慨道:“萧何是一代贤相,终究还是去了。”
莫负:“萧何病故的消息,应该也传到了临淄,曹敬伯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倘若曹敬伯真的离开齐地,回长安当丞相,恐怕会有一场大变故。我们须时刻提防,打探长安方面的动向。”
莫负果然没猜错,此时的长安皇宫内,吕娥须正在秘密召见吕泽、吕产、审益基等人。吕娥须说道:“丞相萧何病亡,他临终之时,推荐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你们有何意见?”

吕泽:“论功劳,曹敬伯不输萧何。听说曹敬伯到了临淄以后,沿袭萧何的政策,把齐地治理的很好。让曹敬伯做丞相,大家肯定心服口服。”
吕产附和道:“由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也是刘盈的意思。况且,刘季临终之时,同样也是推荐曹敬伯。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是众望所归。”
吕娥须微微点头,说道:“天下安定不久,还是要善用老臣。贸然用新人,只怕会惹得群臣不满。不如就顺水推舟,任命曹敬伯做丞相好了。”
审益基在一旁沉默许久,突然发话:“让曹敬伯做丞相,还有个好处。”
吕娥须:“什么好处?”
审益基:“前段时间,您多次征召齐王刘肥入京,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曹敬伯出的主意。倘若把曹敬伯调回长安,另派他人去齐地做国相;您再想召刘肥进京,就简单多了。”
吕娥须不禁喜上眉梢:“说得好!那让谁去齐地做国相合适?”
审益基:“邵平。”
吕娥须不禁有些犹疑:“邵平?。。。。。。他与萧何等人交情深厚,与我们倒很疏远。只怕他内心向着刘肥、曹敬伯那帮人,不会听命于我们。而且,他辞官归隐很久了,能不能征召到他还很难说。”
审益基:“邵平的确与萧何过从甚密,却与曹敬伯不对付。邵平原是项梁、项羽的部下,与刘氏疏远,当初辞官不受,就是为了避祸。邵平肯定不会跟刘肥一条心,只要我们找个机会,肯定能强迫他屈服于我们。。。。。。”

没过多久,审益基期盼的机会就来了。勋育铁骑在栾弟默读的率领下,再次入侵中原,以致生灵涂炭,成千上万的流民四处迁徙。大汉朝廷为了安置这些流民,开销极大,以致国库、粮仓空虚。朝廷向广大富豪筹措捐款,许多富豪都想着法儿隐匿资产;唯独邵平主动向朝廷捐献了白银二十万两。于是,吕娥须单独召见邵平,问道:“以前,勋育扰边,你是否曾经请愿捐献一半家产,用以资助军需?”
邵平:“是。”
吕娥须:“你此番为流民捐助了二十万两,你是个好人,堪称道德楷模,我决定征召你入仕为官。”
邵平:“谢太后美意。可是,做官不是在下的心愿,我还是想回去安安稳稳的做我的钱庄老板。”
吕娥须思忖片刻,说道:“听说你不仅做钱庄生意,还经营畜牧业,办了一家很大的牧场,养了许多的牛羊。我在上林苑也养了很多羊,想要拜托你帮我打理。你就做个中郎好了,这个职位,名义上是官职,实际上还是畜牧业,还是经商,也不算违背你的老本行。”邵平争不过吕娥须,只得勉强接受。邵平当上这个中郎以后,每天都穿着布衣草鞋,去上林苑放羊,把羊养的又肥又壮,还生的特别多。
过了一段时间,吕娥须见邵平做官做的有点感觉了,再次召见他,说道:“萧何病故,朝廷打算指派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齐王刘肥年幼,必须有人辅佐,齐国相不可空缺。经过再三斟酌,我打算征召你去齐地,接替曹敬伯,担任齐国相。”
邵平连连推辞:“太后,我退隐很久了,疏于朝政,做齐国相只怕会误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吕娥须耐着性子,劝道:“你过谦了。你与萧何私交甚密,熟谙他的治国之道。当初你不肯入仕,大抵是对先帝心存顾虑。如今,是我临朝听政,断不会与你为难,还请你放宽心。”
邵平继续推脱道:“自先帝起兵,建立大汉,我寸功未立。而且,我还是从项羽那边转投来的降将,让我担任齐国相,只怕众人不服。您还是让我告老还乡吧。”
吕娥须突然话锋一转,阴沉的说道:“之前,萧何侵吞私宅,冒犯上林苑。听说,是你的主意?”
懒散的光2021-12-01 08:32:3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章 宫宴

邵平有点慌,连忙掩饰道:“不是,不是,这都是谣言,我哪儿敢啊?!”
吕娥须冷冷的说道:“是真是假,我派人一问便知。你若是想让谣言平息,最好的方法就是戴罪立功,为朝廷效命。你做了齐国相以后,务必要服从朝廷的管教。至于上林苑之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你放心去吧,你的家人都留在长安,我帮你照料。”
邵平无计可施,只得屈从于吕娥须,前往临淄,接替曹敬伯;而邵平的家人则被吕产的部属软禁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间段,曹敬伯听闻萧何病逝,当场对下人说道:“快去收拾行李,我马上就要回长安当丞相了。”
当晚,张子房秘密会见曹敬伯。曹敬伯说道:“之前,多亏了你的暗中提醒,我才能成功的把齐王刘肥留在临淄,没有落入吕氏的手中,让他免遭毒手。只是,这次朝廷必然会征召我入京,担任丞相,我无法拒绝。我走了,只怕刘肥要大难临头。你可有办法应对?”
张子房回道:“我听说,刘盈已经下旨,接任齐国相的是邵平,他与一名御使都在来齐国的路上了。萧何走的突然,吕娥须布这一招棋,仓促之间,我也没有办法破解。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你就回长安,我留在临淄。刘肥在这里,我会暗中照应。倘若不幸,吕氏真的将刘肥召回长安,我会一路追随,与你在长安会合,一齐保护他。”
没过多久,邵平与那位御使一齐抵达临淄。御使宣读了圣旨,邵平担任齐国相;而曹敬伯果然被召回长安,担任丞相。交接之时,曹敬伯问邵平:“朝廷任命你做齐国相,你有何打算?”
邵平含含糊糊的答道:“我的家人都在长安,朝廷有何吩咐,我只能照办。”曹敬伯当即会意,内心愈发沉重,神色也黯淡了几分。
邵平:“你对齐地了若指掌,而我是初来乍到,如何治理齐地,你有何建议?”
曹敬伯:“你要妥善管理监狱和集市,不可妄加干涉。”
邵平一怔,追问道:“治理国家,就没有比监狱、集市更重要的了吗?”

曹敬伯:“倒也不是。只不过,监狱、集市藏污纳垢,是不法之徒聚集的地方。如果你严加干涉,连监狱、集市都呆不了了,坏人还能去哪里安身?”邵平这才恍然大悟,默默点头。
曹敬伯回到长安,接任丞相,一概沿用萧何的治国之策。曹敬伯成日里不理朝政,只是从早到晚拉着其他官员饮酒作乐。时间一久,刘盈看不下去了,召见曹敬伯,责问道:“你每天只知道喝酒,怎么做丞相,怎么治政?”
曹敬伯也不急着回答,却反问道:“若是比英明神武,你比得上先帝吗?”
刘盈被怼的涨红了脸,嘟囔道:“我还年轻,又没什么阅历,怎么比得上先帝。”
曹敬伯:“您觉得我比得上萧何萧丞相吗?”
刘盈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你比不上他。”
这话正中曹敬伯下怀。曹敬伯连忙回道:“您说的太对了!先帝南征北战,方能得天下。如若没有大智大勇,怎能有这般功业?萧何制定的法令施行已久,万民称颂。你任命我做丞相,我能够奉公守法,遵循旧法,就不错了。倘若我自作聪明,折腾一些新名堂,恐怕会搅得朝堂不宁,天下大乱。”
刘盈恍然大悟,对曹敬伯说道:“好,我错怪你了。你回去接着喝吧。”

曹敬伯刚离开齐地不久,吕娥须果然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将刘肥召回了长安。刘盈在吕娥须的宫中设宴,为刘肥接风洗尘。曹敬伯得知消息,焦虑万分。这时,张子房匆匆从临淄赶来,对曹敬伯说道:“吕后下令,又有邵平从中作梗,我无力阻止刘肥回京。吕后宴请刘肥,凶多吉少,你最好赶紧进宫,从旁策应。”
于是,曹敬伯匆匆进了王宫,在酒宴上作陪。席间,吕后让刘肥负责监酒,刘肥请奏道:“先帝戎马一生,我算是武人后代,请让我用军法监酒。”吕后同意了。
酒酣之时,刘肥又向吕娥须请奏:“请让我为太后献唱耕田的歌谣。”
吕娥须笑着说道:“先帝才知道耕田,你是皇子,怎么会懂得耕田?”
刘肥:“我知道。”
吕娥须来了兴致:“你试着唱几句。”
于是,刘肥唱道:“深耕之后,接着播种。苗距疏远,不是同类,坚决铲除。。。。。。”吕娥须一听,顿时蓦然不语;一旁的曹敬伯却听得心惊肉跳。
随后,吕氏家族中有一人喝醉了,不愿再喝,准备逃离酒席。刘肥发现后,借着酒意,几个健步追上前去,当着吕娥须的面,挥剑将其斩杀。

然后,刘肥面不改色的对吕娥须禀报:“有一人逃离酒席,我按军法将其斩杀了。”吕娥须表面不动声色,却愈发的对刘肥心存忌惮;只是有监酒令在先,也没法处治刘肥。
酒宴继续,刘盈觉得刘肥是兄长,就让刘肥坐在上座。吕后心中恼怒,偷偷给徐甲使了个眼色;徐甲不敢违逆,只得出殿准备了两杯酒,摆在刘肥的桌子上。这一切被曹敬伯看在眼里,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干着急。
吕娥须让刘肥敬酒,刘肥不知内情,端起酒杯,就要起身敬酒。曹敬伯眼巴巴的望着刘肥,却又不敢开口,只得焦急的望向刘盈。刘盈察觉到曹敬伯神色有异,却误以为曹敬伯是要自己也向吕娥须敬酒。于是,刘盈也懵头懵脑的端起刘肥桌上的另一只酒杯,就要陪着刘肥一齐向吕娥须敬酒。
吕娥须顿时慌了,急忙起身,冲到刘盈跟前,一把打翻了刘盈手中的酒杯。刘肥被吕娥须这么一吓,酒意瞬间清醒了七八分。刘肥偷偷看了曹敬伯一眼;曹敬伯暗中回了个眼色,刘肥这才警觉起来。刘肥怀疑酒中有问题,就假装喝醉了,顺势将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曹敬伯连忙起身,搀扶着刘肥,对吕娥须说道:“齐王醉了,留在宫中恐有不便,微臣就先带他回去了。”说完,曹敬伯不由吕娥须分说,扶着刘肥匆匆离开了王宫。
曹敬伯将刘肥送回驿馆。随后,张子房登门秘密求见,刘肥问道:“吕后是不是想杀我,那杯酒是不是有毒?”

曹敬伯长舒一口气,回道:“今日命悬一线,幸亏刘盈无意间拦了一道。”
刘肥惊恐的问道:“我是不是没法活着离开长安了。”
张子房献策:“吕后只有刘盈、刘元两个亲生孩子。现在,你拥有齐地七十多座城池,而刘元却只有几座城池。你如果能把一个郡的封地都献给吕后,让她转赠给刘元,吕后必定欣喜,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刘肥依计行事,吕后果然十分高兴,将刘肥放回了齐地。
刘肥死里逃生的消息传到代地,王旭对莫负感慨道:“刘肥真是命大福大,竟然还能活着离开长安。我们都得看紧一点,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倒霉?”
莫负:“这个局,比俄罗斯转盘还残酷。”
王旭感慨道:“我来的时候,正遇上天下大乱,觉得这个世界很悲惨。好不容易等到战乱结束,还以为就此天下太平了,却没想到人心比以前还残忍。”
莫负:“人心沾染了鲜血,就会变硬,难以装下仁慈。。。。。。危险随时会来,我们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王旭:“要准备什么?”
懒散的光2021-12-02 08:16:1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一章 米粒

莫负却出乎意料的回道:“当务之急,你先去马市备一匹好马。看看你现在骑的马,骨瘦如柴,跑几步就喘粗气;真要到了逃命的时候,肯定会掉链子。”
于是,莫负就带着王旭去马市买马。挑选了半天,王旭终于买了一匹上等的白马。倆人正要离开马市,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拦住王旭,说道:“我是大宦官徐甲的亲戚,你这匹马好像不赖,我看上了。你让我先试骑一下,如果合我心意,我愿意花高价买下来。”
王旭心想徐甲是吕娥须、刘盈眼前的红人,不好得罪,只得勉强答应。那个贵公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摆上马凳,伺候着贵公子上了马。贵公子骑着马在马市溜达,王旭、莫负就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不久,贵公子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王旭、莫负等了好半天,也没见贵公子回来。王旭觉得奇怪,对那个摆马凳的小厮问道:“你主人把马骑到哪儿去了?赶紧叫他回来,买不买,他倒是给个准话。时辰不早了,我赶着回去。”
那个小厮扭头白了王旭一眼:“谁说他是我主人?!我是个生意人,就是在马市门口卖马凳的。”

王旭、莫负一听,大吃一惊。王旭连忙追问那个小厮:“怎么回事?你既然是生意人,为什么跟在那个人身后,为他伺候马凳?”
那个小厮解释道:“我的的确确就是个卖马凳的,不信你跟我到马市门口,我的货摊还在那儿。。。。。。刚才那个贵公子来到我的货摊前,买了我一个马凳,还额外给了我一些小费,说他要进来买马,叫我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跟着,还不准我开口说话,,给他伺候马凳就行了。”
王旭、莫负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遇到了骗子。旋即,王旭、莫负上了马,冲出马市,顺着大道追寻而去。追了约摸几里路,倆人看见路边有一家客栈,客栈门口就拴着王旭刚才买的那匹白马,还有一个矮胖子站在白马身旁。王旭、莫负齐身下马,仗剑冲向那个矮胖子。王旭一把揪住矮胖子,恼羞成怒的喝问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行骗。你的同伙在哪儿?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那个矮胖子吓得连连求饶:“大爷饶命,我不是骗子,我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刚才有个贵公子骑马经过小店,说他是宦官徐甲的亲戚,手头紧,想用这匹马换一些盘缠,日后再照价将这匹马赎回去。我看那位公子衣着光鲜,不像是骗人的,就给他换了十几两银子。。。。。。至于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啊!”

莫负非常同情这个受骗的矮胖子,更佩服那个“贵公子”高深莫测的行骗套路。王旭料想那个“贵公子”没走远,就在周边搜索。搜了半天,王旭也没发现那个“贵公子”的踪迹。王旭一腔怒火没地儿发泄,浑然不顾莫负的阻拦,竟然将这个矮胖子移送官府。
经过一番盘查,这个矮胖子果然是那家客栈的掌柜。跟王旭一样,矮胖子也是上了那个“贵公子”的当。王旭气不打一处来,把那个“贵公子”的画像张贴出去,派人四下搜捕。然而,过去了好几天,仍然一无所获。
一日,王旭坐在家中,正在为受骗上当的事闷闷不乐。郭翁伯登门造访,对他说道:“那个连环诈骗犯手段了得,应该是个惯犯。他一朝得逞,就不会停手。过了这么多天,他应该还会再次作案。我们不如去集市走走,那里人多混杂,正是诈骗犯喜欢光顾的地儿。”
于是,王旭跟着郭翁伯来到集市,果然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王旭、郭翁伯在人流中穿梭了许久,也没发现那个“贵公子”。王旭越找越没心气,就带着郭翁伯到路旁的一家茶馆歇歇脚。街对面是一家粮庄,粮庄正在搞大促销,门前堆放着好多袋大米。王旭、郭翁伯正喝着茶,街上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穿着长袍,一瘸一拐的走到粮庄门前,一屁股坐在一个米袋上。过了一会儿,那个瘸子咒骂道:“那个狗官,仗势欺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竟然把我打成这样,我发誓一定要报仇。”王旭一听,觉得这声音耳熟,就跟郭翁伯使了个眼色,追出店外,想去看个究竟。
这时,那个瘸子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街尾走去。王旭、郭翁伯跟在身后,一时也看不出究竟。跟着跟着,郭翁伯突然对王旭耳语道:“这个瘸子有问题。”
王旭:“啥问题?”

郭翁伯指着那个瘸子脚下,说道:“你看。”王旭低头一看,发现顺着那个瘸子的足迹,地上竟然洒落了一长线的米粒。
王旭、郭翁伯相对一视,当即跑上前,就要抓那个瘸子。那个瘸子听到身后的声响,扭头一看,只见王旭、郭翁伯来势汹汹,心知不妙,竟然也迈开大步,一路逃窜。
王旭、郭翁伯见那个“瘸子”健步如飞,跛脚根本就是装的,于是更加确定这个“瘸子”有问题,对其穷追不舍。跑了一段,那个“瘸子”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王旭、郭翁伯一左一右扑将上去,将那个“瘸子”摁倒在地,才发现那个“瘸子”的长袍里面、两腿之间缠着一袋米,所以这个“瘸子”跑着跑着才会被绊倒在地。
王旭一把捋开那个“瘸子”散乱的头发,正是前些日子在马市行骗的“贵公子”。于是,王旭、郭翁伯将这个“贵公子”押送官府。经讯问,这个“贵公子”是晋阳本地人,行骗多年,跟宦官徐甲根本没一点关系。之前,“贵公子”在马市、客栈接连得手后,连日来藏在家中,不敢出门。今日,“贵公子”家中的米恰好吃完了,他就想重操老本行,扮作瘸子,来到粮庄,趁人不注意将一袋米塞到长袍里,打算来个顺手牵羊。说来也巧,这米袋刚好破了一个小口,“贵公子”一路走,米袋就一路漏。更巧的是,这一切还被王旭、郭翁伯逮个正着。
王旭继续盘问这个“贵公子”,逼他供出了几个同行。王旭迅速组织人马,按照“贵公子”提供的线索,又抓了好几个骗子。王旭接着对这几个骗子进行盘问,竟然顺藤摸瓜又揪出了数十个诈骗犯。经此一遭,晋阳地界上清静了许多。
然而,一桩命案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一日,一名男子前去衙门报案,薄昭问道:“你姓甚名谁,状告何人?”
那名男子说道:“我是鸣雌亭侯莫负府中的奴仆。我状告的正是鸣雌亭侯莫负。”

薄昭心中一惊,问道:“有何案情,你细细说来。”
那个莫府奴仆说道:“莫负曾经打死了一位外地商贩,还偷偷和一个船夫合谋,将那个商贩的尸体埋在莫府附近的树林里。”
薄昭继续问道:“此事干系重大,你可不敢瞎说。你知道尸体掩埋的具体地点吗?”
莫府奴仆:“我知道。”随后,那个奴仆带着衙役们,来到莫府附近的树林中,果然挖掘出一具尸体。
薄昭连忙命人传唤莫负。莫负当庭承认:“前些日子,有个卖绸缎的小商贩经过我的府前,我看着布类材质不错,就想买几匹。我跟他讨价还价半天,他就有点不耐烦,强行秤货,嘴里还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我一生气,就推搡了他一把,没想到他脚下一滑,一头撞在门柱上,竟然昏死过去。
我连忙让人把这个商贩抬进府中,经过一番施救,他总算是苏醒过来。我就命人备好酒菜,给这个商贩赔罪,还倒贴送了他几匹丝帛。随后,我把他送出府。过了半日,却来了个船夫,用板车装载着一具尸体,以及我送给那个商贩的几匹丝帛,说是那个商贩上船以后,旧伤复发,突然暴毙。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贿赂了那个船夫三百两黄金,把尸体掩埋到树林中。
埋尸的事情被这个奴仆暗中发现,他就来勒索我一大笔钱,我不答应,他才来告发我。”
懒散的光2021-12-03 10:15:4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二章 浮尸

薄昭旋即传唤船夫。船夫交代道:“那天,那个绸缎商人到了渡口,坐上我的船,我见他有几匹丝帛,材质特别好,就问他哪儿产的。那个绸缎商人就把他在莫府的经历说了个遍,他越说越气,说自己差点成了异乡鬼,不能这么轻易便宜了莫姑娘。于是,他拉着我就要去衙门告状。没曾想,半路上他就旧伤复发,暴毙身亡了。我就找了辆板车,连人带丝帛送到莫府。莫姑娘吓得六神无主,我也贪那三百两黄金,就帮她偷偷把尸体埋了。”

人证物证俱在,薄昭只得将莫负收监。王旭、郭翁伯得知后,立即到狱中探望莫负。莫负倚靠着墙角,抱膝而坐,默默流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王旭见了,心里难受,说道:“我会尽全力救你出来。”
莫负喃喃自语道:“这次,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王旭宽慰道:“别慌,有我在,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莫负:“你觉得希望有多大?”
王旭耿直的回道:“目前看来,你犯下过失杀人罪、藏尸罪、贿赂罪,数罪并罚,罪名不小。”
莫负感慨道:“以前,每当我看到那些恶人恶行,都会评头品足,做一个开心的吃瓜群众。没想到,我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大风大浪我都见过了,却没想到会在晋阳这么个小地方阴沟里翻船。”
王旭宽慰道:“你别灰心,只要未定案,一切皆有可能。”
莫负:“你有信心帮我脱罪吗?”
王旭如鲠在喉,竟一时无言。莫负见状,叹道:“我犯下这么多罪行,是不是会被判死刑?”
王旭劝道:“别瞎想,我们还是先斟酌斟酌案情。”
莫负:“这个案子没啥疑问,那个绸缎商人的确是我害死的。”说完,莫负再也没有心情搭理王旭、郭翁伯二人,而是默默挪回阴暗处,独自哀伤。王旭呼唤了莫负好几次,都得不到莫负的回应,只得离开监狱。
随后,王旭先后前往莫负府中、街坊邻里以及渡口,询问当日的情形。然而,众人的描述也基本与莫负、莫府奴仆、船夫一致。王旭不甘心,马不停蹄的前往殓尸房。王旭跟着一名仵作,来到那个绸缎商人的尸体前,准备验尸。尸体埋在地下数日,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王旭对仵作问道:“你们验过尸了吗,死因是啥?”

仵作:“验过了,后脑勺有明显的伤痕,死因就是遭受了钝物的强烈撞击。”
王旭不依不饶的问道:“你确定没有其他伤痕吗?比如中毒、溺水、利刃伤?”
仵作:“都验过了,死者身上没有其他致命伤,也没有中毒、溺水的迹象。”
王旭不禁有些沮丧,两手撑在停尸台上,低头不语。半晌,王旭突然发觉绸缎商人的手掌上有异常。王旭当即托起尸体的一只手,仔细端详起来。随后,王旭问仵作:“这个绸缎商人,掌心怎么有这么多老茧?”
仵作连忙凑上前来,细看了一番,不禁有些诧异:“对啊,按说绸缎商人平日里不常劳作,掌心不该有这么多老茧才对。这双手倒像是常年在田头耕作的老农。。。。。。”
王旭一听,脑海中登时灵光一闪,迅速离开殓尸房,回到监狱,找到莫负,气喘吁吁的问道:“上堂的时候,你有辨认过尸体吗?”
莫负一怔,回道:“没有。那具尸体有一股腐臭味,我不敢多瞧。”

王旭继续追问:“那个船夫把尸体拖到你府上的时候,你有辨认过尸体吗?”
莫负:“没有,当时天色已晚,看不太清。尸体的穿着跟绸缎商人差不多,又有我送的丝帛;我心里害怕,就没有翻看尸体。”
王旭连忙派人唤来薄昭,与莫负一同前往殓尸房。仵作掀开盖尸布,莫负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的一看,脱口惊呼道:“这不是那个绸缎商人!这是谁?”
薄昭大惊失色,问道:“莫姑娘,您可看真切了?”
莫负不容置疑的回道:“我没看错,他不是绸缎商人!”
薄昭连忙命人把那个告状的莫府奴仆带来,那个奴仆仔细一看,也大吃一惊:“这不是绸缎商人,怎么回事?”
王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命人逮捕了那个船夫。王旭与薄昭一齐提审那个船夫,王旭斥道:“经查实,这具尸体并非那个绸缎商人。这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你杀的?赶紧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说完,王旭命衙役们将刑具一件一件的搬上堂来。
船夫看着那一件件骇人的刑具,听着叮铃哐啷的搬运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坦白道:“那日,天色已晚,我一边摆渡,一边跟那个绸缎商人闲聊。聊着聊着,我无意间发现河边浅滩处有一具浮尸。我心生一计,就将莫负赠给绸缎商人的丝帛买了下来。那个商人下船后,我偷偷回到浅滩,将那具尸体打捞起来。然后,我给那具浮尸换上跟绸缎商人差不多款式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用板车拖着浮尸与那几匹丝帛,前往莫府,诈称绸缎商人遇害。我这么做,只是想讹点钱,我真没杀人,请大人明察!”

王旭追问:“那个绸缎商人在哪里下船?”
船夫:“就在汾河下游的杨家堡村。”
王旭:“浮尸是在哪里发现的?”
船夫:“在南青堆村附近。”
于是,王旭将船夫暂行收监,又命人绘制了绸缎商人的画像,前往杨家堡村一带排查。不到半日,衙役们就找到了那个绸缎商人,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呢。绸缎商人莫名其妙的跟着衙役们来到官府,经莫负以及她的那些邻里、奴仆辨认,确认无误。那个绸缎商人还在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薄昭当庭释放了莫负。王旭搀扶着莫负离开府衙,温煦的阳光洒在莫负脸上,莫负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喜极而泣。
王旭护送莫负回府,进了后堂,莫负感慨道:“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出来。之前,我以为必死无疑,就觉得一切的体面和尊严都是虚的,只有活命最重要。”
王旭:“你不用再担心活命的事儿了,可以再考虑考虑体面和尊严。”
莫负:“经此一遭,我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
王旭:“什么认识?”
莫负:“有家的感觉最好,能回家是最大的幸福。一个家,需要有门,需要有窗。这样,才能感受到空气和阳光,才有活着的感觉。”
王旭揶揄道:“说得对。但是,有门有窗的地方不一定都是家,也可能是监狱。铁门和铁窗,一样可以透进空气和阳光。”
莫负也笑了,说道:“这次,这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重见天日。”
王旭:“你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忙的?”

莫负:“一顿饱饭,一次热水澡,一顿安稳觉。这些是我的心愿。”
王旭瞬间脸红,说道:“这些不需要我帮忙,你能做的更好。”
莫负:“这次能活着出来,我要好好享受人生,你有没什么好的建议?”
王旭:“正常人的愿望就是吃喝玩乐。我觉得,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定不会差。”
莫负说:“这些是很好,不过我有更高的要求。”
王旭:“什么要求?”
莫负望着王旭,郑重的说道:“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享受人生。”
。。。。。。
紧接着,王旭继续追查案情。他找到薄昭,说道:“这件埋尸案,不过是一场虚惊,绸缎商人根本没死,莫负也已无罪释放。只是那具尸体,却不知道是何人?”
懒散的光2021-12-06 08:26:1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三章 木箱

薄昭:“我已按照尸体的面容,命人绘制了画像,前往南青堆村一带排查。只是,已经查了好几天,却无人认得尸体是谁?”
王旭略加思索,说道:“尸体是在汾河中发现的,有可能是从上游漂游下来,最后在南青堆村搁浅。我们可以扩大搜索范围,沿着汾河往上游排查。”薄昭连连称是,又派人带着尸体的画像,顺着汾河往上游搜查。过了数日,果然被东木庄村的几个村民指认出来,正是此村的村民方辉。
王旭连忙赶往东木庄村,到了方辉的家门前,现场已被衙役们封锁,许多村民在一旁围观。王旭进屋察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家具上铺满了灰尘。王旭问左右:“方辉是独居吗?”
衙役:“方辉有一媳妇。前些日子,这俩口子突然失踪,村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王旭见屋内家具、厨具齐整,就打开橱柜翻看,发现只留下方辉的衣服,而银两财物以及女人的衣服却都不见了。
王旭一边察看,一边走出屋外,来到后院,发现后院就临着汾河。奇怪的是,后院塌陷了一大块,滚滚的汾河水正不住的往里灌。王旭又问左右:“这里怎么坍塌成这样?”
衙役:“听村民们说,前段时间,连日大雨,汾河水就把方辉家后院的堤坝冲垮了,坍塌成这么一大坑。这两日,雨水消停,洪流才稍有退散,我们刚才还从这水底打捞出一个大木箱。”说完,两个衙役把一个大木箱抬到了王旭跟前。王旭凑近一瞧,发现木箱里里外外都是水渍、泥垢;扑鼻而来的竟然还有一股尸臭味。

王旭问衙役:“村民们最后看见方辉夫妇是什么时候?”
衙役:“我们将村民们问了个遍,最后看见方辉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在他邻居白元的婚宴上。至于方辉他媳妇,则是在婚宴结束几天后失踪的。”
王旭就把白元夫妇唤来,问道:“婚宴当天,你们是否发现方辉夫妇有何异常?”
白元的妻子抢着回答:“婚礼当天,我们忙着招呼客人,未曾留意方辉夫妇,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常。”王旭用眼角偷偷瞥了白元一眼,只见白元眼神躲闪,不住的搓着双手。王旭也不声张,默默的留了个心眼,让白元夫妇先行退下。
旋即,王旭召来村长,问道:“前些日子,在白元的婚宴上可曾发生什么怪事?”
村长:“婚宴上能有啥怪事?当天客人很多,白元家里也挺有钱,筵席上置办的酒菜都很好,大家吃的都很尽兴。”
王旭:“白元家里很有钱,其他村民都知道吗?”
村长:“白元为人一向低调,之前大家都没看出他有钱。就是这次他娶媳妇,才显摆了一回,办了大几十桌。婚宴当天,白元的新娘子身上还戴了许多名贵首饰。宾客们都很意外,还纷纷私下议论。后来,白元家有钱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都知道。”
王旭:“白元婚宴之后,村子里还发生了什么怪事吗?”
村长想了想,回道:“说来也怪,白元举办婚宴结束后,当晚他家的一根大木柱子就断了。第二天,白元就叫木工师傅上门,换了一根新的大木柱。村民们都在私下议论,这是凶兆啊。结果,白元家啥事没有,倒是方辉夫妇遭了殃,一个死,一个失踪。”

王旭连忙问道:“白元家中那根断掉的木柱在哪儿?”
村长:“白元当场就叫木工师傅劈成柴火,早就烧光了。”
王旭不禁有些失望,只得让村长先行退下。随后,王旭命人绘制了方辉妻子的画像,张贴出寻人启事,发往各地。搜寻了半月有余,总算在外乡发现了方辉妻子的踪迹,衙役们就把方辉妻子带回晋阳,交由王旭审问。王旭将方辉妻子带到殓尸房,来到方辉的尸体前,王旭说道:“你丈夫方辉死了,这是他的遗体。”
然而,奇怪的是,方辉妻子似乎并不惊讶,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凑近方辉的遗体,默默抽泣起来。王旭突然对着方辉妻子厉声质问:“方辉无故惨死,是不是你干的?”说完,两个衙役抬出那个散发着尸臭的大木箱。
方辉妻子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痛哭:“大人,冤枉啊,我丈夫真不是我杀的。”
王旭:“那方辉是怎么死的?”方辉妻子犹豫片刻,支支吾吾,不敢作答,只是不住哭泣。

王旭恐吓道:“如此看来,方辉就是你杀的。既然你不肯招供,我只能大刑伺候了。”说完,衙役们把几套骇人的刑具搬了进来。
方辉妻子看见那几副阴森森的刑具,当即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哀求,一股脑全招了:
原来,方辉是个惯偷,那日在白元婚宴上,见白元家富得流油,于是心生歹意,等客人散尽后,当晚就偷偷潜入白元家。而方辉妻子则坐在自己家中等待,突然听到隔壁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又不敢出门查看。过了许久,方辉妻子在房中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就小心翼翼的前去开门,只见门口放着一口大木箱子,却不见任何人影。
方辉妻子探出头,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方辉的踪迹。方辉妻子心想可能是方辉盗窃得手,拿着钱偷偷寻乐去了。方辉只得独自一人把这口沉甸甸的大木箱拖进了屋子。过了几天,方辉妻子迟迟不见方辉回家,四下打听也没人见过方辉。方辉妻子愈发惊疑,就回家打开了那口大木箱,只见里面赫然装着方辉的尸体。
方辉妻子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可又担心她与方辉盗窃的行径暴露,就不敢对外声张,更不敢去官府报案。左思右想之后,方辉妻子只得将方辉的尸体安放在大木箱中,偷偷埋到后院,随后无声无息的逃到了外乡。

方辉妻子招供完毕,王旭将其暂行收监,旋即命人将白元夫妇带到府衙,上堂提审。王旭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婚宴当晚,方辉潜入你们家中行窃,没过多久就遇害了,是不是你们杀的?”
王旭问毕,白元当场吓得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白元的妻子强作镇定,说道:“方辉是窃贼吗?他那天有潜入我家行窃吗?我们真不知道啊。”
王旭呵斥道:“那晚,方辉潜入你家后,你家的大木柱就毁坏了,闹出好大动静,左邻右里都听到了。想必是方辉潜入你家行窃,被你们夫妇二人发现,发生争斗,不小心撞断了木柱。最后,你们联手将方辉杀死。”
说完,王旭命人将白元妻子拖出堂外,准备行刑。白元见状,连连哀求,全盘托出:
婚宴当晚,白元夫妇正在家中熟睡,突然听到外堂一声巨响。白元夫妇连忙点燃蜡烛,起身察看,原来是方辉为了入宅行窃,就在墙根处挖了个洞,结果把大木柱挖断,不慎被木柱活活压死。
白元夫妇见死者竟是方辉,大吃一惊。白元正要去报官,白元的妻子拦住他:说道“方辉在我们家什么都没偷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况且,以前也没人知道他是小偷。倘若我们贸然去官府报案,谁会相信我们说的,恐怕会惹祸上身。”
于是,白元妻子叫白元挪出一只空箱子,两人合力将方辉的尸首抬进木箱,然后悄悄把木箱搬到方辉家门前。白元夫妇轻敲了几声门,旋即闪身到路旁的灌木丛躲了起来。过了片刻,方辉妻子打开门,不明就里的把木箱拖进屋子。随后,白元夫妇回到家中,把家中的血迹擦洗干净。
懒散的光2021-12-07 08:21:4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四章 库银

就这样,这桩离奇的浮尸案终于告破。
结案后,王旭、莫负相约去城外踏青。倆人来到汾河畔,莫负望着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不禁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桩案子终于破了,多亏了你,我才能彻底跟这件事说再见。”
王旭:“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眼下只要享受生活就好。”
莫负:“我还得感谢前段时间的铁窗生涯,我现在吃得香,睡的香,还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烦心的。即使是平凡无聊的一天,也能让我很开心。”
王旭:“无论什么事情,失去了才会珍惜。瞎子珍惜光明,聋子渴望声音,囚犯怀念自由。”
莫负:“还好我只是当了回囚犯,还能找回自由。倘若我成了瞎子、聋子,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辈子就这样了。”
王旭:“原来你这么害怕失去。”
莫负:“钱教授只给了我一个先进的大脑,却没有给我一个强大的心脏。从本质上来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王旭:“如果你都算普通,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莫负:“你过谦了,你还是有许多长处。”
王旭:“什么长处?”
莫负:“论武,你的单打独斗能力不错;论文,你的侦察、分析能力很强。”
王旭接着问道:“谢谢。说得我都有点骄傲了。我还有别的长处吗?”
莫负:“谦虚。”

浮尸案的风波刚过去不久,晋阳城中又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叫吴松。经过现场勘查及询问,得知吴松有一个仇家,是个名叫程汉的富商,有重大杀人嫌疑。于是,薄昭命人将程汉拘捕,严加审讯。然而,程汉连连喊冤,而官府也没有找到真凭实据,。
过了半个月,决曹掾陈亮审讯另一起盗窃杀人案时,两个犯罪嫌疑人招供,吴松是他们两人所杀。薄昭连忙提审这两个强盗,那两个盗贼异口同声的回答:“四月初三深夜,我俩悄悄潜入吴松家中行窃,被吴松察觉,我们就联手将其杀死,还抢走了他家二百两银子。”随后,薄昭让这两个强盗辨认吴松的尸体,这两个强盗也指认无误。于是,薄昭处决了那两个强盗,并释放了程汉。
过了一段时间,郡府的库银失窃,薄昭派人严密追查窃贼。几日后,郡府收到秘密举报信,举报库银失窃案的作案人正是程汉。薄昭连忙派人搜查程汉家,果然从他家中翻查出一锭刻有官方铸印的库银。就这样,程汉再次锒铛入狱。刚开始,程汉矢口否认库银失窃案是他所为,无奈薄昭对其一番严刑拷打,程汉实在架不住,只得认罪。
于是,薄昭将程汉下了大狱,还抄了他的家。王旭得知此案以后,翻看卷宗,觉得有些蹊跷,就跟薄昭说道:“程汉家中白银万两,却只查抄出那一锭库银;而且,他也无法解释这一锭库银的来历。那封举报信也很蹊跷,写信人到现在都无从追查。恐怕,程汉是被冤枉的。”

于是,王旭重新提审程汉,问道:“我不会对你用刑,你从实交代,那锭库银从哪儿来的?”程汉登时痛哭流涕,直呼冤枉,却又说不出那锭库银的来处。王旭无计可施,只得将程汉暂行收监。数日之后,府库再次遭窃,被盗走一万两白银。
王旭对此案苦苦寻思,却仍然理不出头绪。这时,郭翁伯找到王旭,说道:“程汉尚在狱中,而府库再次遭劫,库银失窃案必是他人所为。然而,程汉虽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
王旭不解:“此话怎讲?”
郭翁伯:“库银失窃,程汉不是窃贼,却被人诬告,分明是被人盯上了。写秘密举报信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与程汉结怨,然后栽赃嫁祸给他。”
王旭思索片刻,连连点头:“有道理。那诬告程汉的会是谁呢?”
郭翁伯揶揄道:“那就不知道了。话说程汉也是流年不利,先是摊上命案,又无缘无故因为库银案入狱,也不知道倒了哪门子的血霉。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幸好决曹掾陈亮凑巧靠着另一起盗窃杀人案,抓住了那两个强盗,才替程汉洗刷了嫌疑。要不然,程汉早就被处斩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旭听了郭翁伯的话,突然眼前一亮,对郭翁伯低声耳语了几句。郭翁伯会意,匆匆离去。几日后,郭翁伯再次找到王旭,说道:“我打探过了,吴松命案的两个凶手,被处斩以后,他们的家人都收到了一大笔钱。至于送钱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也不肯透露。”

王旭听完,微微一笑,说道:“吴松命案果然另有隐情。。。。。。程汉那边,你可有什么发现?”
郭翁伯舒展了一下臂膀,说道:“通过连日跟踪,我发现陈亮时常去光顾晋阳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我托人一打听,原来,陈亮蓄养了一名妓女。这名妓女平日花销很大,花钱大手大脚。按常理,靠陈亮那点俸禄,根本供养不起这名妓女。”
王旭笑道:“如此看来,陈亮必有猫腻。我们最好寻个机会,对他来一次突袭检查。”
。。。。。。
几日后,郭翁伯收到线报,陈亮离开了晋阳城,去乡下购买田宅。郭翁伯连忙通知王旭,王旭顿时乐了,招呼上郭翁伯:“时机到了。走,我们去扫黄。”
说完,王旭领着郭翁伯及一队衙役直奔大妓院而去。王旭等人进了大妓院,只见此处人潮涌动,乌烟瘴气。妓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嫖客们个个意乱情迷。王旭当即命令衙役们将妓院查封,并将所有妓女、嫖客扣留在原地。这时,妓院的老鸨接到风声,吓了一大跳,连忙一路小跑来到王旭跟前,说道:“大人,我们是合法经营,从没干过违法的事情。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还请您高抬贵手。”
王旭轻蔑的瞥了老鸨一眼,喝道:“鬼话,什么合法经营,分明是卖淫嫖娼的窝点。有人举报你们这里聚众嫖娼,还窝藏强盗。我今天来,就是要查个究竟。”说完,王旭不由老鸨分说,让衙役们四下搜查。
看着衙役们翻箱倒柜,把妓院搞得一团糟,老鸨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郭翁伯凑到老鸨耳旁,轻声问道:“听说决曹掾陈亮在你这里有个老相好,长得花容月貌,我想见识见识。”

老鸨一听,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脸堆笑的答道:“这位大人,真没看出来,您也是同道中人啊。我这就带您去会会那位姑娘。”说完,老鸨领着郭翁伯去拜会陈亮的姘头。
郭翁伯跟着老鸨,进了陈亮姘头的闺房,只见陈亮姘头穿金戴银,媚俗的像个暴发户。郭翁伯走到陈亮姘头的跟前,悄悄说道:“陈亮是我哥们,他叮嘱我对你多多关照。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开口,我尽量替你周旋。”
陈亮姘头信以为真,偷偷瞧了一眼门外忙的热火朝天的衙役们,然后悄悄对郭翁伯说道:“陈亮放了好些银子在我这里,你能否将那些衙役引开。别让他们搜我的屋子。”
郭翁伯嘴上应承“好,好”,旋即走出闺房,领着几个衙役走远,进了别的屋子。郭翁伯一边走,一边对着王旭暗暗的使眼色,然后瞥向陈亮姘头的闺房。王旭会意,暗暗给郭翁伯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吆喝着几个衙役跟上,直奔陈亮姘头的闺房。
陈亮姘头见郭翁伯把人引走,正在傻乐,却不曾想王旭竟然又带人闯了进来,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衙役们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王旭盯着陈亮姘头,发现她眼角时不时的瞥向墙角的衣橱。王旭走到衣橱前,衣橱的柜门已经大开,除了陈亮姘头的衣服以及几件首饰,并无特别。王旭就命人搬开衣橱,露出厚厚的一堵墙。王旭缓步上前,轻敲了墙面几下,果然发出空鼓声。
懒散的光2021-12-08 08:59:2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五章 流泪

王旭连忙命人凿开墙砖,竟然露出一间密室,里面堆放了好几个大箱子。衙役们撬开箱子,里面果然装着许多银两,好些银两上面还刻印着库银的字花。王旭当即命人将这些银两收缴,并扣押了陈亮姘头。随后,王旭突击搜查了陈亮的府邸,果然搜出大量的官银。
于是,王旭派人将陈亮拘捕归案。次日,王旭提审陈亮:“库银案失窃的官银都在你家找到了,你的老相好也被我们逮捕归案。她全招了,她说藏在妓院里的那些官银都是你送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陈亮辩无可辩,只得低头认罪。
王旭:“那封匿名举报信也是你写的吧?明明是你自己作案,为何要栽赃嫁祸给程汉?”陈亮登时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王旭继续对陈亮威逼利诱:“你的罪行已经很清楚了,你逃脱不了的。你最好老实交代,我还会对你从轻发落。”
陈亮踌躇片刻,咬了咬牙,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程汉那家伙出尔反尔,我帮他脱罪,他却没有兑现承诺、不肯付给我银两。”
王旭连忙问道:“到底何事?”
陈亮只得老实交代:
原来,程汉确实杀了吴松。入狱后,程汉偶然间听说陈亮手脚不干净,办了不少冤假错案。程汉就让家人暗中找到陈亮,许诺愿出一万两白银,请陈亮帮程汉脱罪,并约定事成之后另有一万两重谢。
当时,陈亮正在查办另外一起盗窃杀人案,那两个强盗被判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亮就心生一计,让程汉的家人寻到那两个强盗的家人,并向那两个强盗许诺,只要他们肯为程汉顶罪,就给他们一千两白银的酬劳。
强盗的家人趁着入狱探视之机,诱劝那两个强盗为程汉顶罪。那两个强盗心想反正左右横竖都是死罪,不多这一桩,还白得一千两白银,就同意了程汉的请求。于是,那两个强盗就与陈亮串供,扛下了杀害吴松的罪责。
程汉被释放后,如约给了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一千两白银。然而,程汉觉得真正的功臣是那两个强盗,陈亮没啥作用,不值一万两白银。程汉就反悔了,事后不肯履约,拒绝向陈亮支付一万两白银的尾款。
陈亮很恼火,一时半会却又拿程汉没办法。不久,陈亮见府库守备松懈,就与几个土匪勾结,盗窃了许多银两。陈亮还心生一计,偷偷让人拿了一锭官银,藏到程汉家中。随后,陈亮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诬告程汉,官府到程汉家中搜查,就搜出了那锭官银。

陈亮招供完毕,王旭连夜派人搜查那两个强盗的家,果然搜出约摸一千两白银。旋即,王旭提审了程汉的家人以及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他们的招供均与陈亮一致。至此,王旭再次提审程汉。人证物证俱在眼前,程汉无法抵赖,终于承认了杀害吴松的罪状。
吴松命案与库银失窃案接连告破,代地终于恢复了平静。然而,长安方面却传来噩耗,曹敬伯病逝了。吕娥须按照刘季的临终遗言,任命灌婴、陈平二人为丞相,周勃为太尉。
然而,吕泽、吕产、审益基才是吕娥须的心腹。他们在吕娥须的授意下,不断的拉拢朝臣,巩固吕氏根基。审益基想拉拢柴武,柴武的母亲听说审益基行为不端,就是不肯让柴武与审益基结交。
后来,柴武的母亲去世。蒯通作为柴武的好友,前去吊唁,发现柴武家境贫寒,连给母亲出殡送丧的钱都没有。柴武正要去借钱办丧事,蒯通跟他说:“你只管发丧,不必借钱。”
随后,蒯通拜见审益基,说道:“柴武的母亲离世了,我特地来给你贺喜的。”
审益基不解的问道:“柴武的母亲去世,我何喜之有?”

蒯通向审益基解释道:“你以前一直想结交柴武,却被他母亲阻扰。如今,他母亲去世,又缺钱治丧。你若是赠送厚礼给柴武办丧,他一定会心存感激,誓死为你效力。”
审益基一听,立即登门拜访柴武,并馈赠了一百两黄金。许多官员、富商见审益基给柴武送厚礼,也纷纷跟风,上门向柴武献礼。就这样,柴武收到了总计约五百两黄金,把他母亲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柴武对审益基心存感激,就与他结成了死党。
审益基还没高兴多久,一桩麻烦事就缠上了他。一日,刘盈在宫中闲逛,听到几个小太监正在嚼舌,说是“吕后深宫寂寞,与审益基有染”。刘盈一听,勃然大怒,立即派人逮捕了审益基,准备将其处死。
吕娥须听说以后,又着急又羞愧,又不敢亲自出面为审益基求情。许多功勋老臣也很不齿审益基的作为,都巴不得他赶紧死。审益基焦急万分,派人给柴武传信,请他相见,共商对策。柴武却拒绝前往,对信使说道:“你回去给审益基说,他的案子风声正紧,我不敢相见。”审益基知道以后,认为柴武背叛了他,对其恨之入骨。
然而,柴武瞒着众人,随即就秘密求见宦官徐甲,说道:“你深受刘盈器重,天下人都知道。审益基深受吕后宠爱,却被刘盈逮捕入狱,大家都在盛传是你向刘盈告审益基的状。倘若,审益基真的被刘盈杀了,吕后肯定会很生气,势必会拿你开刀。你最好赶紧去找刘盈,替审益基求情。如果刘盈释放了审益基,吕后肯定会对你感激涕零。到时候,你就会同时得到吕后和刘盈的宠信,享受加倍的荣华富贵。”

徐甲一听,深以为然,匆匆找到刘盈,对他好一番软磨硬泡,愣是说动了刘盈,救出了审益基。审益基出狱后,听说救自己的幕后功臣正是柴武,又是感激又是吃惊。从此,柴武与审益基的交情更加深厚了。
刘盈因为戚懿、刘如意、母亲吕娥须、审益基等人,内心十分苦楚,于是纵酒过度,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发丧期间,吕娥须只是干嚎,却不见落泪。柴武就问陈平:“吕后就刘盈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刘盈驾崩,吕后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为啥?”
陈平:“刘盈没有生子,吕后对你们这班老臣心存忌惮。她心里急得不行,哪儿有心情哭泣落泪?要让吕后流泪不难,你只要向吕后请奏,请求封吕泽、吕产为将军,统领南北两军;并且让吕氏宗族都入朝为官,执掌朝政大权。这样,吕后才会心安,才会为刘盈流泪。另外,你们满足了吕后的心愿,才能免于祸患。”
柴武连忙依从陈平的计策,向吕后请奏。吕后当即如释重负,爽快的批准了柴武的请求。然后,吕娥须在刘盈的灵堂大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刘盈的葬礼结束后,吕娥须推举养子刘长称帝。然而,大小政令依然还是出自吕氏一族,吕娥须等人也越发膨胀起来。一日上朝,吕娥须与群臣商议,意欲封吕泽、吕产为王。灌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极力反驳:“先帝刘季生前曾经斩白马,与百官盟誓,不是刘氏而被封王的,天下人可共同讨伐。”
吕娥须瞬间黑脸,又询问陈平与周勃的意见。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陈平、周勃竟然异口同声的回答:“先帝刘季平定天下,分封刘氏子弟为王。如今,太后您临朝称制,分封吕氏为王,有何不可?!”

吕娥须一听,非常高兴,也不顾其他大臣的反对,当即宣布退朝。陈平前脚离开王宫,灌婴后脚就追上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先帝斩白马而誓的时候,你难道不在吗?”
陈平从容的回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吕后据理力争,我不如你。安定社稷,保全刘氏,你不如我。”说完,陈平扬长而去。灌婴愣在当场,竟无言以对。过了不久,吕娥须分封吕泽、吕产为王,并且罢了灌婴的相权。
陈平见吕氏独揽大权,担忧刘氏江山不保,却又无能为力。从此,陈平深居简出,时常在家中静思对策。一日,张子房秘密登门造访,未等奴仆通报,就径直闯进陈平的书房。而陈平正在沉思,没有发觉张子房的到来。张子房端详了陈平一会儿,突然发话:“你是不是担心吕氏篡权,刘长有危难?”
懒散的光2021-12-09 08:35:2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六章 说亲

陈平未曾察觉背后有人,被张子房这么冷不丁的来一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陈平扭头一看,见是张子房,这才长舒一口气。张子房继续说道:“天下太平的时候,要留意丞相;天下危难的时候,要留意将军。将相和,人心才会归附。只要你和太尉周勃联手,何愁天下有变?。。。。。。你何不与周勃深交?”
陈平一听,茅塞顿开。恰逢周勃寿宴,陈平就献上五百两黄金为周勃祝寿,周勃也向陈平回礼。就这样,陈平与周勃默契的达成了秘密联盟。
陈平觉得蒯通智略超群,又想着暗中笼络蒯通。陈平、蒯通同为策士,蒯通又是前辈,名望却不及陈平。于是,蒯通心生嫉妒,时常在门徒面前非议陈平。陈平得知以后,每逢蒯通开堂讲学,就让自己的门生登门求教,还让他们一丝不苟的做笔记。
过了一段时间,蒯通终于明白陈平私底下非常看重自己,不禁暗自得意,胸中也豁然开朗。从此,蒯通在与士大夫、门徒的交谈中,也不时的夸赞陈平的才学。渐渐地,蒯通、陈平二人也建立了一些交情。

长安城内暗潮涌动,然而其他诸侯却活在云里雾里,成天忙着风花雪月。楚地那边,楚王刘郢客的母亲想给刘郢客介绍一位女子,让他俩结为夫妻。可是,刘郢客并不喜欢这位女子,刘郢客他娘就让刘郢客的亲姐姐出面,把刘郢客与王宫中的所有嫔妃、宫女隔离开来,特意让王宫里只剩下那一位女子。谁曾想,刘郢客没跟那位女子好上,倒是跟自己的亲姐姐陷入了不伦之恋。
恰逢其时,吕娥须也想给公主刘元寻一个诸侯王做女婿。宦官徐甲就向吕娥须献策:“我是楚人,对楚地最熟。楚王刘郢客是数一数二的诸侯王,如果您把刘元嫁给刘郢客,就是亲上加亲,保管世世代代都能荣华富贵。”
吕娥须一听,十分高兴,就派徐甲去楚地说亲。叔孙通听说以后,赶紧找到徐甲,求他帮忙把自己的女儿也送进刘郢客的后宫。徐甲觉得小事一桩,就爽快的答应了。徐甲一到楚地,见到刘郢客他娘,说明了来意。岂料,刘郢客他娘竟然勃然大怒,骂道:“我儿刘郢客妃嫔如云,我给他介绍的媳妇都没讨到好,哪里还需要吕后塞来的王妃?至于你徐甲,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听说了,你是我们楚地最穷的人,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不得已净身做了太监。你有啥资格给我儿子做媒人?!”于是,刘郢客他娘就把徐甲轰出了齐王宫。
徐甲被刘郢客他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恼羞成怒,就去大街上找了家馆子借酒消愁。徐甲正喝着闷酒,突然听到隔壁桌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徐甲倾耳一听,说的竟是刘郢客与他亲姐姐乱伦的事情。徐甲心生一计,立马卷铺盖返回长安,对吕娥须禀奏道:“楚王刘郢客已经同意了与公主刘元的亲事。”

吕娥须一听,高兴的不能自已。徐甲却接着说道:“但我有点担心。。。。。。”
吕娥须好奇的问道:“我女儿刘元是公主,刘郢客是王爷。他俩若是能凑成一对,就是龙凤配,金镶玉,天作之合。有啥好担心的?”
徐甲回禀:“我这次去楚地,无意间听说刘郢客与他姐姐乱伦。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楚地的大街小巷。公主刘元真要嫁过去,恐怕在刘郢客面前不会得宠。这种丑事传出去,您与刘元也会颜面无光。”
吕娥须登时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咋不早说?!刘郢客干出这种龌龊事,还想做我的乘龙快婿,简直是痴心妄想!。。。。。。得,这事儿还是算了,我女儿是堂堂的大汉公主,又不愁嫁。”于是,刘郢客与刘元的亲事就这样告吹了。
徐甲略施小计,躲过一劫,兴高采烈的出了大殿。正走着,突然从边上蹿出来一人,一把拉住徐甲,问道:“徐公公,我拜托您办的事儿,可有回音?”徐甲扭头一看,正是叔孙通。
徐甲灵机一动,假作哭嚎状,回道:“叔孙大人,都怪我无能,把您交代给我的事情办砸了。我见到刘郢客母子,先跟他们说刘元的亲事,他们欣然同意了。我又接着说您女儿的事儿,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竟然当场翻脸,说什么“他们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你们叔孙家配不上他们”。我是好说歹说,结果把他们惹烦了,还被他们一通乱棍,轰了出来。。。。。。我对不住您啊,辜负了您的嘱托。”说完,徐甲竟然抱着叔孙通的大腿干嚎起来。

叔孙通听得莫名火气,当场骂街:“刘郢客,好你个龟孙儿!竟然给脸不要脸,还敢小瞧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于是,叔孙通跟徐甲计议了一番,索性径直走进大殿,拜见吕娥须,说道:“楚地富庶,人多地广。这种宝地理应由您的儿女或者至亲之人管辖,却偏偏让刘郢客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得了便宜。您应该将楚地收回,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于刘郢客,压根就不成器,据说他还跟他姐乱伦,害得皇家颜面扫地,理应严惩。”
吕娥须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听叔孙通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就任命叔孙通为御使,前往楚地调查刘郢客。叔孙通带着吕娥须的懿旨,瞬间小人得志,旋即春风得意的到了楚地。叔孙通先是逮捕了一些宦官,从他们口中探知刘郢客经常在他姐的闺房留宿不归。
叔孙通就写好供词,除了通奸之事,还添油加醋,什么脏水都往刘郢客身上泼,然后逼这些宦官签字画押。叔孙通拿着供词,去会见刘郢客。刘郢客见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叔孙通跟前,求他饶命。叔孙通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就要挟刘郢客,纳自己的女儿为妃,还索要了许多金银珠宝,刘郢客只得无奈应允。
叔孙通赚的盆满钵满,就捏造了另外一份供词,回到长安,回禀吕娥须:“微臣俱已查明,刘郢客身为楚王,又即将迎娶公主刘元,惹来许多王公贵族的嫉恨。于是,就有人私下编排捏造,四处散播他乱伦的谣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刘郢客能与公主刘元结合,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偏偏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跟他姐来这么一出?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嘛?”
吕娥须:“这么说来,刘郢客是被冤枉了?。。。。。。那他与刘元的婚事,要不要再重新提上日程?”

叔孙通连忙舔着脸,接上话头:“这敢情好。刘郢客对您一向恭敬有加,对公主刘元也是仰慕已久。这桩亲事若是成了,必能传为千古佳话。刘元嫁给楚王刘郢客,日后必定是恩恩爱爱,阖家欢乐,以后楚地还不是刘元说了算?这样,楚地自然也会牢牢掌控在您的手中,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吕娥须听了,十分高兴,张罗了一番,就把刘元嫁给了刘郢客。
没曾想,吕娥须还没高兴多久,她的后宫就出事了。一日,小皇帝刘长在宫中溜达,又撞见一群小太监在嚼舌。太监甲故作神秘的说道:“看到没有,审益基又进了吕后的寝宫,还把其他人都赶了出来。现在,寝宫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这都好半天了,也不见审益基出来。”
太监乙猥琐的说道:“审益基就是靠这个,才深得吕后宠幸。以前,刘盈在世的时候,审益基还忌惮三分。现在,刘盈走了,审益基更加肆无忌惮了。”
太监甲:“审益基就不怕被现在的小皇帝撞破吗?”
太监乙:“刘长小皇帝顶个屁用!刘长又不是吕后亲生的,而是赵淮的种,只不过被吕后抚养长大罢了。”
太监甲:“赵淮是什么人?刘长为何会被吕后收养?”
太监乙说的兴起:“赵淮本是张耳的妃子,后来被张耳献给了刘季。后来,张耳摊上一起谋逆案,赵淮也受到牵连,就被刘季囚禁起来。最后,赵淮为刘季诞下一子,却含恨自尽。这个孩子,正是刘长。刘季觉得有愧,就把刘长托付给吕后抚养。”
太监甲不禁啧啧咂舌:“唉,赵淮和刘长真是可怜。。。。。。”
太监乙继续说道:“更惨的是,赵淮被囚禁期间,曾经向审益基求助。审益基心存顾忌,对赵淮见死不救。赵淮迫不得已,只能在囹圄之中生下刘长。。。。。。”
刘长听到此处,暴跳如雷,冲将过去,一把揪住太监乙,怒喝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懒散的光2021-12-10 08:39:3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七章 双面

太监乙一看竟是刘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长阴怖的吼道:“老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我将你碎尸万段。快说,审益基对我亲娘见死不救,是不是真的?”
太监乙瑟瑟发抖的答道:“此事千真万确,小的我怎敢乱说?!”
。。。。。。
已是深夜,审益基神清气爽的走出吕娥须的寝宫,没走多远,一个宦官叫住他:“审大人,陛下有请。”审益基连忙整了整衣裳,跟着那个宦官进了刘长的寝宫。审益基刚刚走进后殿,就听到背后的殿门被关上。审益基连忙回头张望,正在诧异间,刘长领着一帮大内侍卫突然冲将出来。审益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侍卫撩起一只大铁锤,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审益基的脑门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审益基仰面栽倒在地,正在惊恐之间,刘长缓缓走到他跟前,说道:“审益基,你也有今天,我终于为我亲娘报仇了。”
审益基这才明白过来,绝望的望着刘长;片刻之后,审益基有气无力的对刘长说道:“我固然该死,但是对你娘见死不救的,可不止我一人。。。。。。”
刘长连忙问道:“还有谁?”
审益基让刘长把耳朵贴将过来,然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就这样,当天晚上,审益基就在刘长的寝宫死于非命。刘长听说审益基的许多事情都是由柴武出谋划策,就派人连夜去逮捕他,想要治他的罪。官兵来到柴武的府前,柴武就想自杀,他的儿子柴奇和前去逮捕他的校尉劝阻道:“事情究竟如何,目前谁也不清楚,你这么急着自杀干啥?”
柴武就对柴奇叹道:“我一个人死了以后,你们就不会受到牵连,我们一家子的灾祸就能躲过去了。”说完,柴武挥剑自刎。
刘长听说以后,不禁长叹:“我真没有杀他的意思啊。”
第二天,吕娥须一觉醒来,才知道审益基竟然一命呜呼了。吕娥须也顾不上梳妆打扮,蓬头散发的就直冲刘长的寝宫,歇斯底里的斥道:“你为何要杀了审益基?!”
刘长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是为我亲娘报仇。”吕娥须登时哑口无言,只得怅然若失的离去。从此,吕娥须与刘长日渐疏远。
过了不久,刘长为柴武自杀的事情感到悔恨,就怜恤他的家人,拔擢柴奇到梁王刘恢的麾下为官,让他担任武库令。柴奇上任以后,发现刘恢治政严厉,就担心自己以后会在刘恢帐下吃瘪。于是,柴奇擅自辞官离去。
刘恢知道以后,顿时急红了眼,派人去追赶柴奇回来。可是,柴奇心意已决,执意不肯回来。刘恢沮丧的叹道:“刘长和长安那些权贵若是知道柴奇辞职,一定会以为我是因为柴武死了,才对柴奇礼遇不周,亏待了他。刘长和那些权贵必定会责怪我。可我真没有啊,我太难了。”

柴奇辞职以后,回到了长安。刘长听说以后,果然写信去责备刘恢:“柴武军功卓著,为大汉建功良多。柴武受审益基牵连,畏罪自杀,死得冤,我就想体恤他的家人。我让柴奇到你手下担任武库令,也算子承父业。可你倒好,把柴奇赶跑了,枉费我一番苦心。你这种人走茶凉的行径,会让许多功勋老臣寒心。”刘恢只得一再向刘长回信解释;然而,并不能打消刘长对自己的怨念。
这段时间,吕娥须也天天发愁,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思念审益基。吕娥须越想越气,自语道:“刘氏让我不痛快,我也要叫刘氏活的别扭。”于是,吕娥须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梁王刘恢。刘恢本来已经有了一个宠爱的妃子,吕娥须的侄女一到,就仗着自己有吕后撑腰,不准刘恢亲近其他任何女子。
吕娥须的侄女还时常在刘恢面前作威作福,刘恢只得一再忍让。终有一天,刘恢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去找爱妃幽会。吕娥须的侄女得知以后,一怒之下,派人把刘恢的那位爱妃用毒酒毒死了。
刘恢悲痛欲绝,将自己锁在房中,作了四首挽歌,成天为爱妃哀悼,就是不肯见吕娥须的侄女一面。吕娥须的侄女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气冲冲的跑回长安,找到吕娥须,污蔑刘恢:“刘恢曾经私下对别人说,“吕氏怎可封王,吕后死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吕氏一族”。”
吕娥须一听,雷霆震怒,派人将刘恢押送回长安,软禁在官邸中,还不让别人给他送饭。刘恢的老部下偷偷给刘恢送饭,却被吕娥须的爪牙逮捕。刘长也因为柴奇的事情,对刘恢心存怨恨,竟也放任不管。
刘恢眼瞅着就要被活活饿死,就为亡故的爱妃作了最后一首诗歌,随后殉情自杀。刘恢自杀的消息传到代地,王旭问莫负:“吕娥须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大伙儿怎么不联合起来,一齐讨伐她?”

莫负:“吕娥须的霹雳手段,只针对刘氏宗亲。对于大小官员,她是左手拉拢,右手打压,制衡之术玩的很溜。群臣被吕娥须牵着鼻子走,玩的团团转,自顾不暇,哪儿还有闲工夫理会刘氏宗亲。对于广大平民百姓,吕娥须却又展现了温和仁慈的一面。她沿袭了萧何、曹敬伯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减免赋税,废除“挟书律”等严刑峻法,推行“行八铢钱”政策,刺激经济。底层人民在吕娥须的治下,活的有滋有味,怎么会想着反对她呢?”
王旭叹了口气:“吕娥须还真是个双面人。。。。。。”
莫负:“玩政治的都是双面人,吕娥须更是个中翘楚。”
王旭:“可笑的是,我们明知道被吕娥须玩了,还自得其乐,甘心被玩。”
莫负:“因为陪玩才能活命。陪玩才有饭吃,玩的好的还能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呢?”
王旭:“啥时候能换个玩法?”
莫负:“有两种可能。”
王旭:“哪两种?”

莫负:“一种是吕娥须死了;另一种是我们死了。”
朝堂内部纷争不断,边境忧患也骤然来袭。栾弟默读、栾弟稽粥率领二十万勋育铁骑,直逼代地而来。薄苏、刘恒一边派人向长安发出急报,一边召集薄昭、李广、王旭、莫负、郭翁伯商议对策。
薄昭若无其事的说道:“不怕,我有上将李广,勇猛无匹,堪称万人敌;又有王将军、郭将军久经沙场,击退栾弟默读有何难?!”
李广拍着胸膛,接过话茬:“你们放心,只要有我李广在,保管叫他栾弟默读有来无回。”
郭翁伯瞥了李广一眼,劝道:“李将军莫要轻敌,栾弟默读和他的勋育铁骑不是好惹的,白登之围就是血的教训。。。。。。”
李广不屑的打断郭翁伯的话头,反唇相讥:“郭将军莫非是辞官太久,安生日子过多了,忘了怎么骑马打仗了?还是在白登山被栾弟默读吓破了胆?”郭翁伯一听李广出言不逊,火冒三丈,挥舞着拳头,就要与李广干一架。幸亏薄昭、王旭从中拦住李广、郭翁伯二人。
薄苏有点看不下去了,喝止众人:“够了,强敌当前,你们在这里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打野架,有意思吗?!。。。。。。军情刻不容缓,请李广、王旭将军调遣五万精兵,即日前往边塞,抵御勋育大军。其余人留守晋阳,以备后援。”众人领命。
次日,李广、王旭召集三军,准备启程。莫负深切的对王旭说道:“你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王旭望着莫负眼中的小星星,笑着说道:“放心吧,有李广将军同行,我不会有事。我是来保护你的,怎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莫负莞尔一笑,说道:“就是有李广同行,我才不放心啊。”
王旭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懒散的光2021-12-13 08:22: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八章 疑兵

莫负:“李广这人,一言难尽。他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出尽风头;可他麾下将士的生死,他却都顾不上。”
王旭犹疑的问道:“有这么惨烈?。。。。。。李广如此勇猛,打仗会如此不济?”
莫负:“倘若打仗只看谁勇猛,天下早就是项羽的了,刘季哪里排的上号?天下英雄数不胜数,最会打仗的那个,却是钻别人裤裆的韩信。”
王旭恍然大悟,说道:“有道理。那我该怎么自保?”
莫负:“出门打卡,准时下班。”

于是,李广、王旭领着五万大军向边境进发。行军途中,李广与士卒们同吃同饮。缺水短粮之时,只有当士兵们都喝过水了,李广才会喝水;只有当士兵们都吃饱了,李广才会开始进食。李广得到的赏赐,也全部分给部下。就这样,士卒们都愿意为李广卖命。
一天晚上,汉军经过一片丛林,李广看见路边的草丛中有一个黑影,形似一只猛虎,于是大喝一声:“小心老虎!”说时迟那时快,李广拉弓一箭射去,半截箭矢都扎进了那片黑影。左右的将士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片黑影,点燃火炬一瞧,原来是一块巨石。箭头已经深深扎进了那块巨石,只留着半截箭尾在外面。有士兵想把那只箭拔出来,拔了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拔出来。
王旭对李广心生佩服,却也发现李广行军散漫。李广为了便利,总是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安营扎寨;晚上也不打更自卫,只是远远的安插了几个哨兵。王旭就劝李广:“你治军如此轻简,倘若敌军突然来犯,我军就危险了。”然而,李广自有主张,对王旭的劝告不屑一顾。
经过连日跋涉,李广、王旭的大军终于抵达边境。王旭自告奋勇,向李广请命,仅带着几十名轻骑出塞探察敌情。王旭一行人来到大草原,望见这一派天地宽广的景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众人纵马驰骋,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也不知跑了多远,身在何地。众人正玩的兴起,突然望见远处有三个徒步的勋育士兵。
王旭不禁喜上眉梢,对左右说道:“我们真是撞大运,这三个勋育步兵应该是落单了,正好可以拿他们的人头祭旗。”说完,王旭领着众人,呼啸着向那三个勋育士兵冲杀过去。那三个勋育步兵听见王旭等人的声响,不慌不忙的张弓搭箭,须臾功夫,竟连续射杀了十数名汉军。

可怜那十几名汉军,临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却这样不明不白的一命呜呼了。王旭一行人见那三个勋育士兵射术了得,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一边找掩体,一边慢慢靠近那三个勋育士兵。那三个勋育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分开行动,在丘陵地带来回穿梭,闪转腾挪,引着王旭一行人在大草原上兜圈。王旭等人就像没头苍蝇,跟着那三个勋育士兵四处瞎跑。那三个勋育士兵一边兜圈,一边时不时的转身回头射杀汉军。就这样,死伤的汉军越来越多。
跑到最后,王旭发现随从们已是伤亡殆尽,只剩下他一个人。王旭这才反应过来,暗呼不妙,调转马头就要逃;这时,一个勋育士兵瞅出了王旭的心思,搭弓射箭,正中王旭的后背。
王旭猛然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几乎要昏厥落马。王旭咬紧牙关,死死拽着缰绳,一路狂奔,向着汉军大营的方向逃去。王旭正在仓皇之际,突然望见前面出现百来名骑兵。王旭心想:“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勋育伏兵,这次玩完了。”

等那些骑兵到了近前,王旭才看清原来是李广带来的援兵。
原来,王旭走后,李广一来担心王旭遇险,二来技痒想露露身手,就带着百来号骑兵尾随而来。王旭策马来到李广跟前,说道:“这三个勋育士兵射术了得,恐怕身份不凡。”
李广见王旭负伤,命人将其带到阵后疗伤包扎。随后,李广命骑兵散开,从左右两面包抄而去。那三个勋育士兵腹背受敌,又是徒步作战,只得在原地作战。李广带来的这些骑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骁勇善战;过不多时,就将那三个勋育士兵团团围困。李广亲自张弓搭箭,射杀其中二人,并俘虏了一人。
经过盘问,这三个勋育士兵原来是栾弟默读的亲兵,擅长射雕。今日,他们三人擅自出营狩猎,却无意间撞见了王旭、李广的人马。李广命人将那个勋育俘虏绑缚上马,正要回营;背后突然喊杀声震天,原来是数千名勋育骑兵杀到了。
众人顿时急了:“快逃吧,我们就百来号人,哪里是这几千名勋育骑兵的对手。”
不料,李广镇定的说道:“且慢。我们离大营有几十里,倘若仓皇逃跑,勋育骑兵必定奋力追击,我们就在劫难逃了。我们先按兵不动,观察对方的反应。他们可能会误以为我军主力就在附近,我们是诱敌的先头部队,他们就不敢贸然攻打我们了。”于是,李广下令原地待命。好些个战士骑在马上,内心惶恐,两腿直打哆嗦。
这数千名勋育骑兵,领队的正是栾弟稽粥。栾弟稽粥见这百来号汉军居然不逃跑,不禁大吃一惊,果然怀疑有诈。栾弟稽粥就下令止步,严阵以待。李广对勋育大军观察了一番,突然下令:“前进。”汉军将士又惊又疑,只得很不情愿的缓缓向勋育骑兵靠近。
等到距离勋育骑兵约二里地远时,李广又下令解鞍下马。左右惊怖的问李广:“敌人众多,距离又近,倘若发生紧急情况,咋办?”

李广镇定自若的说道:“敌人以为我们会逃,我们偏偏不逃,还解鞍下马,敌人就会更加坚信我们是来诱敌的。”于是,汉军将士们纷纷解鞍下马。勋育骑兵见此情状,更加疑虑,不敢来袭。
栾弟稽粥观察了一会儿,命令身边一个骑白马的裨将出阵,前去探察李广部队。李广远远看到那个裨将走近,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领着十几名骑兵冲杀过去,将其射死。随后,李广又回到原地,解下马鞍,让众人随意躺卧在地。
就这样,汉军也不逃跑,勋育大军也不敢逼近,两军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不久,夜幕降临,勋育骑兵担心遭到汉军伏兵的夜袭,就全数撤离了。
李广也不追击,只是静静的看着勋育兵团离去。天亮后,李广方才领着众人回到大营。留守在大营中的汉军将士不知道李广的行踪,焦急了一整夜,如今看见李广安然无恙的归来,不禁欣喜若狂。随后,李广故布疑兵之计,吓退栾弟稽粥的事迹在军中传开,汉军将士们对李广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旭疗养了数日,渐渐康复。过了不久,栾弟默读领着勋育大军直抵边境,与汉军对峙。勋育士兵前来骂阵,李广、王旭在营前察看,王旭对李广劝道:“勋育初来乍到,士气正盛,应避其锋芒。我们不如坚守不出,让勋育空耗粮饷,再伺机攻打。”
李广完全不顾王旭的劝告,执意领兵出营接战。李广身先士卒,率领众将士与勋育大军展开肉搏战。王旭不敢迟疑,也率领人马出营,策应李广。李广奋勇厮杀,连斩数十人,自己也负伤十余处。王旭被勋育大军堵截,陷入苦战,愣是无法与李广会合。

就这样,两军鏖战了大半日,各有死伤,不分胜负。王旭杀出重围,终于与李广会合,护卫着他慢慢向大营退却。然后,双方各自鸣金收兵。
王旭默默的跟着李广,进了中军帐。王旭实在忍无可忍,冲着李广怒吼:“李将军,你身为主帅,却不计后果与敌人贴身肉搏,这只是偏将的本事,岂是大将所为?!倘若你战死沙场,我军几万将士该如何是好?!”
李广瞥了王旭一眼,一边用绷带缠绕伤口,一边满不在乎的呵呵笑道:“王将军多虑了,我这不好好的嘛!能取我李广性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王旭拿李广没法儿,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生闷气。
之后,勋育大军连日来挑战,李广都毫无惧色,亲自领军出战。几战下来,双方互有死伤,难分伯仲。王旭越来越担忧,对李广劝道:“勋育大军二十万,我军只有五万;再这样耗下去,我军恐怕会一兵一卒都不剩。”
懒散的光2021-12-14 08:33:2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十九章 大网

李广默默点头,嘀咕道:“我军连日苦战,将士们都疲累不堪;还是先休战几日,再另图良谋。。。。。。”随后几天,勋育大军再来汉军营前叫阵,汉军都是避战不出。
过了数日,李广见将士们差不多都养足了精神,就把诸将召到中军帐,说道:“我们歇够了,可以一战了。勋育连日挑战,见我军不出,必然会生出懈怠轻敌之心。今夜,正是偷营的大好时机。。。。。。”
王旭连忙打断李广的话头:“我军就这点人,贸然偷营恐怕讨不到好。”
李广皱了皱眉头,回道:“敌军兵力数倍于我们,如果不出奇招,在这里干等,总有一天会被勋育活活耗死。”王旭想想也对,就不再言语。于是,李广开始部署行动。到了深夜,李广亲自带队,摸黑悄悄靠近勋育大营。勋育军营只设置了寥寥几个岗哨,火炬照亮了空荡荡的营地,只有几撮巡逻兵偶尔经过。
李广心中暗喜,对身后的王旭说道:“你们把栾弟默读传的神乎其神,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大营守备如此松懈,简直就是把一块大肥肉递到我嘴前,今日必胜。”说完,李广命弓箭手将岗哨上的哨兵一一射杀,随即率军撞开勋育的营门,冲了进去。汉军一边往勋育大营的深处冲锋,一边四下放火。汉军正在兴头上,王旭却察觉到不对劲,随手掀开其中一个帐篷,里面竟空无一人。
王旭连忙冲着李广高喊:“不好,此处空无一人,我们恐怕中了敌人的埋伏,快撤。。。。。。”话音未落,原本空寂无人的勋育大营外侧突然涌出成千上万的勋育骑兵,排山倒海的向汉军包抄而来,将汉军三面包围。
仓促之间,李广只得领着众人且战且退。无奈勋育人数众多,汉军死伤惨重,渐渐地埋没在勋育骑兵的人海之中。两军血战了一夜,汉军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而李广、王旭也负伤累累,被勋育骑兵生擒。

勋育骑兵在两匹马之间架设了一张大网,然后将身受重伤的李广、王旭二人放到网上,准备把他们当作战利品拖回漠北。李广、王旭二人躺在网上,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就这样,往北走了十余里,李广、王旭见勋育骑兵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就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假装昏死过去。
勋育骑兵见李广、王旭二人没了动静,又血流不止,就放松了警惕。走了没多远,李广悄悄用胳膊肘撞了王旭一下,王旭偷偷睁开一只眼,见李广正在给他使眼色;王旭顺着李广的目光望去,发觉拉网的两匹马竟是难得的好马。王旭瞬间会意,也用胳膊肘回撞了李广一下。
于是,李广、王旭二人暗中一运劲,猛地翻身,从大网中挣脱出来,跃上马背,将马上的勋育士兵推下马。李广、王旭旋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网绳,趁着勋育将士诧异之际,策马向南方狂奔而去。须臾之后,勋育将士们回过神来,纷纷调转马头追赶李广、王旭二人。李广、王旭忍着伤痛,一路狂奔,径直穿过了边境线。然而,勋育骑兵依然穷追不舍,悍然越过边境线,眼瞅着就要追上李广、王旭二人。
李广、王旭正在抱头鼠窜,前面又突然冒出一大拨军马。王旭不禁暗暗叫苦:“勋育人太鸡贼了,居然还留着这么多人殿后。我是没力气再跑了,与其被勋育俘虏,不如自我了断,免得受辱。可惜,我终究没能陪莫负走到最后。。。。。。”想到这里,王旭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向脖子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广突然指着前方高喊:“别慌,你看那军旗,是我们汉军的人马。”
王旭一听,不禁喜出望外,放下手中的匕首,伸长脖子望向前方。两人正在张望,前方传来一声高呼:“两位将军莫慌,我是郭翁伯,前来接应你们了。”
李广、王旭一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玩命般的向郭翁伯疾驰而去。郭翁伯忙中不乱,迅速排兵布阵,等到勋育追兵近前,命弓弩手万箭齐发,倏忽间就射杀了数百名勋育骑兵。勋育骑兵见汉军已经摆好阵势,仓促应战恐有不利,就放弃了对李广、王旭二人的追捕,缓缓向漠北退却,沿途还大肆劫掠了一番。
击退勋育后,郭翁伯立即扎下营寨,派人将李广、王旭二人安顿好。汉军坚守不出,眼睁睁的看着勋育骑兵在边境一带烧杀劫掠,却也无可奈何。几日后,勋育大军掳掠了许多战利品,这才心满意足的返回了漠北。
随后,郭翁伯带着李广、王旭返回了晋阳。薄苏、刘恒领着薄昭、莫负等众官员当庭接见了李广、王旭、郭翁伯。刚开始,莫负听说汉军战败、王旭被俘的消息,不禁万念俱灰。后来,莫负又听说王旭脱险了,及至今日看见王旭伤痕累累的模样,不禁又是欣喜,又是难过。王旭望着莫负,也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
刘恒当着百官的面,说道:“这次逼退勋育,完全仰赖郭将军用兵有方。”然后,刘恒重赏了郭翁伯。
薄昭见刘恒只赏赐了郭翁伯,却对李广只字未提,就打抱不平的说道:“郭将军固然有功,然而李广不计生死,冲锋陷阵,与勋育连番血战,同样功不可没,为啥不对他进行封赏?”

刘恒沉默了一会儿,面不改色的说道:“李广勇则勇矣,然而身为三军主帅,保全将士、以智取胜方为上策;亲冒矢石、与敌人短兵相接,最后一败涂地,全军覆没,岂是良将所为?!这次,看在李广将军颇有劳苦、英勇负伤的份上,功过相抵,我就不追究他战败的罪过了。”于是,刘恒宣布退朝,只留下薄昭、李广二人羞愧的站在原地。
退朝后,王旭落寞的走着,莫负静静的在一旁陪着。王旭叹道:“我不能及时洞察敌人的诡计,劝阻李广,以致全军覆没,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对不起枉死沙场的那五万将士,我没脸见他们的父母妻儿。”
莫负宽慰道:“五万将士殒命沙场,是战争的罪过,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王旭:“五万个活生生的战友在我面前倒下,甚至被敌人砍得血肉横飞。这些天来,我时常在梦中被这些场景惊醒。”
莫负:“你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打败仗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特别内疚?”
王旭丧气的回道:“可能是我以前铁石心肠,现在心变软了吧。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将军。这些年,我经受了这么多败仗,折损了那么多的将士,真是惭愧。。。。。。刘恒指责李广,却对我只字未提,大概也是从头到尾就没对我抱任何期望吧。”莫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默默的陪王旭走着。
勋育退兵的消息传回长安,吕娥须不禁长舒一口气,准备在皇宫四下逛逛,舒展一下筋骨。途经刘长寝宫的时候,吕娥须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吕娥须心下担忧,就径直闯了进去。殿外一众的宦官、宫女来不及进殿通传,只得纷纷跪拜在地。刘长不知吕娥须前来,兀自喝着闷酒,酒酣之际,口中还念念有词:“最毒妇人心!对我娘见死不救,还把我收为养子,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审益基临死的时候说出实情,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枉我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娘!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必报此仇!”

吕娥须听到此话,惊出一身冷汗,不敢进殿惊动刘长,而是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吕娥须将吕泽、吕产急召进宫,将适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二人,随后补上一句:“都怪审益基多嘴,刘长已经知道当年我与赵淮之间的事情,他已经对我怀恨在心,该如何是好?”
懒散的光2021-12-15 08:25:2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章 外应

吕泽、吕产听完,同样是不寒而栗。
三人沉默良久,吕产说道:“坏了心的苹果,还能吃吗?刘长已有叛逆之心,不可再留,索性将他杀了,以绝后患。”吕娥须身心俱疲,用肘部支撑着案几,还一边搓揉着太阳穴,压根就没听见吕产的说话。
吕泽见吕娥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说道:“太后,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刘长已经知道赵淮之死的真相,对你心生怨恨。刘长虽是你的养子,现在应该也没啥母子之情了吧。你切不可妇人之仁,给刘长复仇的机会,他非死不可。不过,我们要先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皇帝的宝座,才能刘长他下手。权宜之计,我们不如先将刘长幽禁起来。”

吕娥须沉默半晌,哀叹道:“刘盈为了戚懿的事情,对我心灰意冷。如今,刘长也因为赵淮,与我反目为仇。他们一个是我亲儿子,一个是我的养子,却都与我形同陌路。我是不是作孽太多,该得这样的下场?。。。。。。我老了,也累了,折腾不起了。该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吕娥须撇下吕泽、吕产二人,孤身一人、怅然若失的返回后殿。
当晚,吕泽、吕产派人将刘长秘密囚禁在皇宫的永巷中,并对外宣称刘长染病,任何人不得前来探视。然后,吕泽、吕产费尽心思挑选接替皇位的人选,却始终犹豫不决。而吕娥须经过这场变故,伤透了心,终于病倒了。
刘长、吕娥须接连告病,引起陈平的怀疑。陈平暗中派人打探,得知刘长被吕泽、吕产幽禁的真相。陈平秘密会见周勃、灌婴,说道:“宫中发生两件大事:一是吕后病重,命不久矣;二是吕泽、吕产图谋不轨,将刘长幽禁了。。。。。。”
灌婴急了,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陈平:“吕后病危,吕泽、吕产必然慌了神。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们先要稳住他们两个。。。。。。”
。。。。。。
次日,陈平、周勃联名上奏,请求加封吕泽、吕产二人。吕泽、吕产守在吕娥须的病床前,看着陈平、周勃递交的联名奏本,稍稍心安。过了一段时间,吕娥须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望见吕泽、吕产二人,嘴唇嚅动了许久,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好自为之。。。。。。”话音未落,吕娥须终于撒手人寰,结束了她充满争议的一生。

吕娥须死后,吕泽、吕产手握重兵,时刻提防着那些功勋老臣。陈平再次会见周勃、灌婴,说道:“拨乱反正的时候到了。吕泽、吕产牢牢把持着兵权,要想剿灭他们,夺回兵权是关键。我们必须要联合刘氏宗亲,高举平乱的旗号讨伐吕氏,才能成功。”
周勃思忖片刻,说道:“这太难了。一则,吕泽、吕产长期控制着南北两军,经过几番洗牌,军中已经没有我们的心腹,夺回兵权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二则,刘长被吕泽、吕产幽禁,外人均无法接近。我们根本没办法拿到刘长的旨意,如何号召刘氏宗亲及天下臣民共同讨伐吕氏?”
陈平:“我们需要一个外应,制造乱局,转移吕泽、吕产的注意力,让他们放松对长安城以及皇宫的戒备。然后,我们再伺机夺回兵权。至于刘氏宗亲,我们可写密信给他们,请求与他们合作。刘氏与吕氏本来就势同水火,只要我们晓之以情、诱之以利,他们还不欣然响应?”
听到这里,灌婴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谁来当那个外应?”

陈平直勾勾的瞅着灌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几日后,齐王刘肥、代王刘恒、楚王刘郢客均收到陈平的密信。刘恒召集众人商议,莫负思前想后,提议道:“局势尚不明朗,我们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刘恒采纳了莫负的建议。而刘郢客生性胆小,又是吕娥须的乘龙快婿,也不愿意贸然涉险入局,同样龟缩在楚地作壁上观。
唯有刘肥,接到陈平的来信后,欣喜若狂,并且秘密召见了魏勃。刘肥问道:“周勃、陈平让我起兵,与他们一起讨伐吕氏。这事儿可行吗?”
魏勃登时喜上眉梢,回道:“我看行。事成之后,只要周勃、陈平肯为你撑腰,您就是大汉皇帝的不二人选。”
刘肥一听,高兴地忘乎所以,说道:“想当初,吕后设局,想要害我性命。幸亏曹敬伯、张子房相救,同时我以割地为代价,才侥幸保住一命,逃回了齐地。老天开眼,吕后总算死了。吕氏那帮人罪不可赦,我决定响应陈平、周勃的号召,率军杀回长安,诛灭吕氏乱党。事成之后,我必定对你重重有赏,加官进爵少不了你的份儿。”
于是,魏勃领命,暗中谋划起兵。魏勃正在兴头上,他的妻子知道以后,劝阻道:“人要守本分,不要贪慕不该得的高官厚禄。你难道忘了当年在乱麻堆中哭泣流泪的日子吗?”
魏勃不耐烦的回道:“国家大事,你们女人懂什么?”于是,魏勃照旧行动。岂料,刘肥举兵的消息走漏了出去,被邵平得知。邵平连忙纠集人马,包围了齐王宫,软禁了刘肥,并派人向长安的吕泽、吕产通风报信。

刘肥被困在齐王宫中,正不知所措;倒是魏勃心生一计,找到邵平,说道:“齐王刘肥想发兵,却没有朝廷的虎符验证。你暂时围住了王宫,考虑的很周全,干得好。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替你领兵看守齐王,日后也好与你共同担责。”
邵平正缺帮手,就听信了魏勃的话,将麾下兵马交由魏勃指挥。魏勃接管兵权后,竟直接将原先围困齐王宫的士兵调走,还让他们转而包围了邵平的相府。邵平这才醒悟过来,后悔已晚,走投无路之下只得自杀。
就这样,刘肥成功脱身,旋即任命魏勃为将军,发兵向长安挺进。吕泽、吕产收到刘肥举兵的消息,惊慌不已,召集群臣商议。陈平故意献策:“兵权至关重要,不可轻易交付他人。最稳妥的就是让吕产将军亲自带兵,前去阻击刘肥。”吕泽、吕产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周勃却在一旁故意抬杠:“长安是国之根本,不可轻弃。假使吕产将军轻率的领兵外出,长安必然空虚。倘若有宵小之辈在长安城内趁机作乱,如何应付?”吕泽、吕产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禁左右为难起来。
一旁的蒯通看出端倪,思忖片刻,对吕泽、吕产说道:“刘肥勇武,不可轻视。既然你们两位不便离开长安,不如改派一位稳妥之人前去应战,方有胜算。想当初与先帝刘季共同征讨天下的功勋将领,老的老,死的死,所剩不多了。思前想后,我推荐灌婴将军领兵出战。灌婴将军久经沙场,刘肥小儿岂是他的对手?!。。。。。。”吕泽、吕产听了,心中又是纠结又是为难,陷入沉默。
蒯通看穿吕泽、吕产二人心中的小九九,对着二人挤眉弄眼的继续说道:“灌婴走后,你们两位若是觉得不放心,担心长安空虚,我还有一个办法。灌婴没有亲生儿子,膝下只有一名养子,名叫灌夫,也是个将才。你们两位可将灌夫留在长安,协助城防。”

吕泽、吕产听完,瞬间明白了蒯通的用意,不禁喜上眉梢。吕产对着吕泽耳语道:“蒯通说的有理。一来,把灌夫当人质,扣在长安,正好可以挟制灌婴,不怕他领兵在外作乱。二来,灌婴有勇有谋,刘肥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于是,吕泽、吕产采纳了蒯通的建议,任命灌婴为大将,领兵迎战刘肥。一旁的陈平、周勃眼见着蒯通神助攻,心中早已暗暗的乐开了花。
灌婴领兵抵达荥阳后,就地安营扎寨,并派出密使,暗中联络刘肥,约定“两军按兵不动,静待吕氏变乱”。不料,消息走漏,灌婴与刘肥联手的消息传回长安。吕泽、吕产知道以后,顿时阵脚大乱。而灌夫早已收到消息,逃之夭夭,躲过了搜捕。
值此关头,陈平与周勃商议:“长安的兵权都把控在吕泽、吕产手中,只有夺了他们的兵权,我们才能有所作为。听说吕产与雍齿素来交好,我们不如在雍齿身上做文章,摆平吕产。。。。。。”
懒散的光2021-12-16 08:26:1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一章 符节

于是,陈平、周勃劫持了雍齿一家子。陈平、周勃以雍齿的家人为人质,胁迫雍齿前去游说吕产:“吕后协助刘季平定天下,封你为诸侯王。如今,吕后薨逝,皇帝年幼;而您佩戴着王印,不去自己的封地,却留在长安,掌控着兵权,难免会遭到朝臣的非议。现在,灌婴公然与刘肥联手,对抗朝廷。唯一的办法就是您亲自带兵征讨,再无第二人选。您不如顺水推舟,交出长安的兵权,前往封地,集结当地的军队,剿灭灌婴、刘肥的联军。而长安这里,自然有吕泽将军替您罩着,不必多虑。”吕产一贯将雍齿视为肝胆兄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就交出了兵权。
吕产一边派人向吕泽报信,一边准备动身离开长安,前往封地。陈平、周勃早已派出刺客,暗中监视着吕产。吕产的信使刚刚出发,就被陈平的刺客拦路暗杀。
吕产对这些毫不知情,就这么离开了长安。随后,周勃偷偷进了皇宫,秘密会见宦官徐甲,气势汹汹的说道:“你历经汉朝多位皇帝,却跟吕氏勾结在一起。吕氏把持朝政,搞得朝堂不宁,刘氏与吕氏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地步。
吕后已死,吕泽、吕产二人不得人心,人人得而诛之。吕产已经交出了兵权,你如果能盗得皇帝的符节,助我掌管北军,就是大功一件。在外,灌婴、刘肥等人已经剑指长安;在内,文武百官早已立下盟誓,共同讨伐吕氏。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是傍吕氏的大腿,继续助纣为虐;二是弃暗投明,助我铲除吕氏一族。路该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

徐甲思忖良久,心想“这么多人反对吕氏,吕氏危在旦夕,我可不能傻乎乎的给他们做陪葬品。另外,周勃当面恐吓我,我如果不识趣,当面拒绝他,恐怕要命丧当场”。于是,徐甲愉快的决定了,还是跟着陈平、周勃等人干。
随后,徐甲进殿,偷偷取出皇帝的符节,跟着周勃进入北军大营。周勃对着北军将士高呼:“陛下有旨,命令吕产离开长安,前往封地,从此不再担任北军统领一职。从即日起,由我周勃接管北军。”北军众将士顿时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徐甲一见这架势,吓的两腿直哆嗦;而周勃却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陛下还有旨意,只要诸位日后听命行事,尽心竭力为大汉效忠,就都是好样的。无论是谁,与吕氏是亲是疏;犯过什么错,全部一笔勾销。”
众将士一听,渐渐安静下来。周勃见众人的情绪渐渐稳定,趁势号令道:“各位都是好样的。我周勃发誓,今后必定不会亏待你们。拥护吕氏的,请袒露右肩;拥护刘氏的,请袒露左肩。”北军将士纷纷挽起袖子,把左肩袒露出来。
这时,陈平也来到北军大营,告知周勃:“吕泽不在南军大营,可乘隙拿下。”周勃连忙命令徐甲手持皇帝符节,陪同陈平前往南军大营,如法炮制的夺取了南军的兵权。就在这个时候,周勃却听说吕泽正在纠集人马,准备进宫裹挟刘长。

周勃迅速率领北军出发,终于在吕泽之前赶到了皇宫。陈平也打探到吕泽的动向,派人护送着徐甲赶赴皇宫,将皇帝的符节交到了周勃的手中。周勃凭借着皇帝符节以及自己在军中超高的威望,控制了皇宫的禁卫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吕泽的人马来到了皇宫门外。
周勃让众人躲在暗处,然后叫几个人打开宫门,将吕泽一伙儿放进了皇宫。吕泽不明就里,得意洋洋的带着部下就要闯入永巷,挟持刘长。岂料,吕泽刚进皇宫没多久,周勃就命人紧闭宫门。
然后,周勃对着北军及禁卫军振臂高挥:“吕泽作乱,意欲绑架皇帝。我等同为大汉子民,请随我一齐诛灭叛党。”于是,周勃率军如猛虎扑食一般,杀向吕泽等人。
吕泽哪里是周勃的对手,迅速败下阵来,他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纷纷抱头鼠窜。吕泽见势不妙,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夺路而逃,慌不择路的逃进了厕所。周勃率军团团包围了吕泽,将其乱刀砍死。
吕泽死后,周勃旋即派出人马追杀吕产。这时,吕产刚刚离开长安没多远,正在前往封地的路上。吕产满怀憧憬,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剿灭灌婴、刘肥。周勃的人马突然从背后杀到,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的将吕产剁死。
随后,陈平、周勃率军将吕氏余党一网打尽,尽数诛灭。事成之后,陈平、周勃带着文武百官,去永巷解救刘长。刘长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陈平、周勃正要上前问安,却望见刘长一双阴狠的目光。群臣瞅见刘长这副神态,又是吃惊又是害怕,都呆立原地,不敢上前。刘长阴郁的扫视着众人,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沉默许久,陈平才壮着胆子上前,对刘长说道:“您受苦了,我们已将吕氏乱党尽数铲除,现在就接您回去。”刘长听了,一声不吭,反而腮帮绷紧,双目怒瞪,眼中仿佛能喷出一团火。刘长对众人不理不睬,径直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众人望着刘长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出。周勃偷偷拉了拉陈平的衣袖,低声说道:“刘长这是怎么回事?他好似变了个人,怪瘆人的。”陈平也不答话,远远望着刘长模糊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次日,刘长颁下圣旨,厚赏了陈平、周勃、灌婴等人;又命刘肥依然回到齐地,让他老老实实做自己的齐王。灌婴接到圣旨,准备返回长安,临行前召见了魏勃。灌婴上下打量了魏勃一番,责问道:“听说齐王当时接到陈平的密信,准备诛杀吕氏,进京勤王。而你却教唆他谋反,是吧?”
魏勃吓得脊梁骨发冷,语无伦次的叫道:“如果家里着火,哪里有时间先去通知家长,再去救火?”说完,魏勃不自主的退后了两步,浑身直打哆嗦,惊慌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灌婴审视了魏勃许久,随即讪笑道:“别人都说你很骁勇,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个平庸的狂妄之徒。”于是,灌婴将魏勃革职。
让人吃惊的是,自打刘长被解救以后,居然找了个男宠。这个男宠名叫张放,平日总是与刘长同进同出。刘长还自称是张放的家人,白天与张放一起出宫,微服出巡;晚上又与张放同睡一张床。有一次,刘长与张放睡在一起时,张放翻身压住了刘长的衣袖,使刘长起身不得。刘长不愿惊醒张放,就抽出匕首,斩断衣袖,这才翻身下了床。
刘长对张放柔情似水,对其他人却是一副冷面孔。即使面对陈平、周勃、灌婴等功臣,刘长也是表现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刘长不仅赦免了雍齿,甚至夸他诛灭吕氏有功,重赏了他。
随后一段时间,刘长也不与群臣商量,就专断的提拔了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在这种情况下,陈平秘密召集周勃、灌婴,说道:“刘长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对我们也不待见,我每天都如坐针毡。刘长最近提拔的这批官员,听说都是张放的熟人。张放不知是何方神圣,刘长竟对他如此器重?”

周勃、灌婴也对张放一无所知。于是,陈平派出密探,暗中打探张放的底细。一日,刘长与张放一齐微服出行,陈平的密探在暗处悄悄跟踪。刘长与张放来到集市,一边闲逛,一边兴致盎然的交谈着。不知不觉,刘长、张放二人竟从早晨逛到了中午。刘长、张放就进了一家大酒楼,订了一间包厢,叫了一桌酒菜。刘长、张放让随行的侍卫都把守在房门外,然后他们二人独自进了包厢。
刘长、张放二人丝毫不拘束,挨个坐着用膳。陈平的密探也跟进酒楼,却被侍卫拦着,无法接近包厢。于是,密探心生一计,返身走出店外,攀上墙头,上了屋顶,偷偷贴在刘长、张放那间包厢的窗外监听。刘长、张放吃了好一会儿,张放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懒散的光2021-12-17 08:08:5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二章 废立

刘长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你推荐的那些人,虽然已经被我提拔上来了,但是他们手中并没有多少权力。朝堂大权,以前把持在吕氏手中,现在又被陈平、周勃、灌婴那些功勋老臣牢牢掌控。我们要削弱这些老家伙手中的实权。大汉朝堂,才能由我们说了算。”
张放顾虑重重的说道:“陈平多智,周勃、灌婴在朝中根基深厚,他们又紧紧抱成一团,实在很难对付啊。”
刘长轻蔑的说道:“再硬的骨头,只要牙齿够硬,都会被啃下,何况他们还是一堆老骨头。陈平、周勃、灌婴权力再大,也是我这个皇帝给的。况且,我能找到你,真是天助我也。宣平侯张耳与我颇有渊源,又是你的父亲。我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再难的事,在我们兄弟面前都能摆平。”

张放连忙说道:“哥,多谢你抬举。作为私生子,我从小到大都是掩人耳目的活着。现在,多亏了你的帮助,我终于能重见天日。我一定尽心竭力,帮你成就大业。”
刘长:“你我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是私生子,我是遗腹子,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刘季、吕娥须仗着自己是大汉的皇帝、皇后,害死我母亲,这个仇一定要报!刘季、吕后虽然已经死了,这笔账就得算到他们的亲戚和帮凶的头上。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把大汉搅个天翻地覆。”
张放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平、周勃、灌婴诛灭吕氏有功,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刘长决绝的说道:“这帮老家伙不死,大权岂能抓在我们手中,复仇大业从何谈起?!他们怨不得我,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合时宜、不识时务,挡了我的道儿。”

刘长与张放说的兴起,浑然没有察觉窗外有耳。窗外的密探听得真切,趁着无人发觉,悄悄的离去,将刘长与张放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向陈平回禀。陈平听完,吓得差点心脏跳出胸膛,急忙请来了周勃、灌婴二人,将刘长与张放的对话如实转述。灌婴慌了,说道:“刘长这是要干嘛?莫非要颠覆大汉,将我们这些老家伙赶尽杀绝?”
周勃思忖许久,说道:“刘长受到刺激,想要报复社会,我们的屁股已经坐在火山口上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在刘长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灌婴:“如何下手?”
周勃正在苦思冥想,陈平说道:“公然弑君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刘长为君不仁,危害大汉江山。而且,他还是由吕氏推举上去的皇帝,本来就得位不正。我们这些功勋元老有责任、有义务去匡扶正道。刘长德不配位,我们不如另立新君。”
灌婴吓了一跳:“另立新君!不好吧,倘若事败,我们就会家破人亡。即使事成,日后也会留下叛臣的恶名。”
陈平:“有何不可?拼死一搏,总比坐在这里等死的强吧。”
灌婴还想争执,周勃果断打断二人的对话:“陈平说的有理,我们不能等死。倘若刘长将我们谋害,即使我们是清白的,也保不准他会给我们编织罪名。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废黜刘长,另立他人。”
陈平、灌婴沉默半晌,齐声问道:“该立谁为皇帝?”

周勃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刘盈无子,我们最好拥立刘季的儿子做皇帝。至于像刘郢客那些旁支,就不做考虑了。”
陈平连连点头,说道:“刘季生子不少。其中,刘如意、刘恢已经死了;其他都是一些碌碌无为、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想来想去,刘肥应当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灌婴附和道:“前番诛灭吕氏,我们发出密信,号召各路诸侯,只有刘肥响应。算他最有胆色,声望最高,最能成大事。刘肥勇武,在朝堂上不惧吕氏,在沙场上不畏生死,颇有刘季当年的风范。况且,刘肥深受曹敬伯、张子房等人的庇护,我猜他们应该也认为刘肥是可造之材。曹敬伯、张子房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应该不会看走眼。由刘肥来做这个皇帝,最合适了。”灌婴说完,与陈平一齐望向周勃,等他定夺。
周勃略作考量,却摇了摇头,反驳道:“刘肥个性强势,颇有主见,倘若要建功立业,他确实是上佳的人选。可是,现在的大汉风雨飘摇,经不起折腾了,最好选个宽厚温和的人来当皇帝。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我们把刘长撸下台,推刘肥上去以后;刘肥会不会像刘长一样,为了权力,对我们不利。真到了那时候,我们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灌婴左右为难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给个准话,选谁来当这个皇帝?”
陈平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周勃说的有理,这个皇帝决不能是个狠人。但也不能太怂,不然明眼人都看出我们在弄权。太不成器的,真要把大汉这艘船开翻了,我们也讨不到好。。。。。。我倒是有个人选,兴许合适。”
灌婴连忙问道:“谁?”

陈平:“代王刘恒。”
灌婴不禁有些狐疑:“刘恒,就薄苏她儿子?。。。。。。感觉不太稳妥啊,薄苏的前夫魏豹就是死在大汉的铁蹄下,要是拥立刘恒做了皇帝,薄苏就成了太后,她会不会找我们寻仇啊?”
陈平反驳道:“就因为刘恒、薄苏有这样的身份背景,才正好合适。刘恒、薄苏在刘季跟前一向不得宠,在朝堂上势单力孤。即使我们把刘恒捧上去,倘若以后他们真的翻脸,我们再把他们拉下马也轻松的多。之前,我们号召他们诛灭吕氏,他们也没响应,想来也是小心谨慎、不生事儿的主儿,应该不会像刘长这般狠毒。”
周勃附和道:“我听说,刘恒母子治理有方。对内,将代地的盗匪、骗子清除的干干净净;对外,挡住了勋育的入侵。刘恒,是块当皇帝的好材料。我赞成陈平的观点,推举刘恒当皇帝。”于是,陈平、周勃、灌婴派出密使,前往代地密召刘恒进京。刘恒听密使说明了来意,不禁顾虑重重,旋即传召薄昭、李广、王旭、莫负、郭翁伯等人前来商议。
薄昭对刘恒说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陈平、周勃、灌婴等人刚刚诛灭了吕氏,救出刘长,扶持他坐上了帝位。这才几天,刘长在龙椅上屁股都没做热,陈平等人为啥无缘无故就要废黜他?莫非是刘长与陈平等人合谋,想引诱我们进京,然后对我们不利?反正我觉得长安是个非之地,不去为妙。您不如称病,留在代地,观察陈平等人的下一步动作。”
刘恒对薄昭的说法不置可否,转头问莫负:“莫姑娘,你一向料事如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莫负胸有成竹的回道:“天赐良机,你当皇帝的时机到了,千万不可错过。我建议,与陈平等人联手,重返长安。”
莫负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潮澎湃,连一向冷静的刘恒都蠢蠢欲动起来。突然,一旁的李广发话了:“既然莫姑娘说可以回长安,自然不会错。但是,世事无常,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突发变故,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我觉得,最稳妥的做法,还是先派个使者到长安打探虚实。倘若真的是个骗局,代王也会安然无虞。如若真像莫负说的,是天大的好事,代王到时候再进京也不迟。”
刘恒连连点头,对着众人问道:“有谁愿意替我进京走一遭?”
薄昭连忙请命:“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看看。”
刘恒连连说好,却又面露忧色。莫负看出刘恒不太信任薄昭的智商,就请命道:“既然是我主张回京,理应让我进京一趟,为殿下您打探虚实。”眼见莫负请命,王旭、郭翁伯也毫不犹疑的自告奋勇,请求一同进京。刘恒准了,于是,王旭、莫负、薄昭、郭翁伯四人即日出发,远赴长安。
一路上,王旭、莫负形影不离,有意无意的撇开郭翁伯、薄昭二人。望着王旭、莫负二人的背影,薄昭挤眉弄眼的对郭翁伯耳语道:“自从上次浮尸案以后,王旭就跟你姐打得火热,成天黏在一起,难不成好事将近了?”
懒散的光2021-12-20 08:35:0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三章 好戏

郭翁伯白了薄昭一眼:“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王兄跟我姐那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你有什么意见?”薄昭一听,不自主的乐呵起来。就这样,王旭与莫负浓情蜜意,郭翁伯与薄昭游山玩水,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
王旭一行在客栈下榻,刻意隐藏行踪。薄昭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莫负:“朝中大臣,以陈平、周勃二人为首。我们分三组,王旭与我去见陈平,薄大人你去见周勃;翁伯你交游甚广,可以让你的朋友们暗中打探消息。”于是,众人议定,分组行动。
薄昭前去拜见周勃,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为何要废黜刘长,立我外甥刘恒为帝?”于是,周勃就把刘长心性大变、张放图谋不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薄昭。谈话中,薄昭多次提出质疑,而周勃总是不厌其烦的一一解释。薄昭见周勃说的恳切,这才深信不疑。
另一边,王旭还没准备好出门,陈平居然自动找上门来了。王旭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
陈平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仅知道你们住在这里,还知道你们一行有哪些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晋阳,一路上经过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抵达的长安。”

王旭一听,惊讶的合不拢嘴,怔了半晌,悻悻说道:“原来你早已派出耳目,一路上都盯着我们呢。”
陈平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尽管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歹意,反而是等着盼着你们来。如若我们想对你们不利,你们还能平安抵达长安吗?”
王旭连连点头,旋即询问陈平的来意。陈平也不废话,将朝中元老计划废黜刘长、另立刘恒的事情本末托盘相告。陈平说的直白粗暴,王旭听了,顿时觉得心里发寒,冷汗直冒,只顾得“嗯嗯”作答,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陈平眼瞅王旭这副怂样,心中好笑,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办,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更衣喝茶,一会进来,你必须要给句准话。”说完,陈平衣袂飘飘的出了大堂。
莫负刚才正在里面梳妆打扮,不便现身,不过已经将王旭与陈平之间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莫负见王旭兀自在晃神,心中暗骂,走了出来,说道:“你个傻瓜,国家大事,岂能犹豫不决?陈平等人早就谋划好了,他不是来跟你商量,而是来通知你的。依我观察,陈平所言,句句属实。你应当迅速决断,否则要大难临头。”
王旭委屈的回道:“对不起,我错了。第一次谋反,没经验。”

王旭、莫负二人正说着,陈平已经回来了。莫负回避不及,索性大大方方的与陈平相见,说道:“既然国家有难,我等义不容辞。我们会遵照你们的吩咐,立即向代王通报。”陈平听了,非常满意,扬长而去。
薄昭向周勃告辞,回到客栈,与王旭、莫负一合计,都觉得此事靠谱,就等郭翁伯那头的回音了。没过多久,郭翁伯也回到客栈。通过他的明察暗访,得知朝中许多大臣都对刘长提拔新官员、排挤老臣的行径不满;很多大臣都在暗中筹谋,计划将刘长轰下台。
于是,薄昭、郭翁伯先行返回晋阳,向刘恒汇报,而王旭、莫负则继续留在长安观察局势。刘长、张放丝毫没有察觉到朝中的异样,依然我行我素的安插心腹,架空老臣。以陈平、周勃、灌婴为首的功臣派表面上对刘长的行为视若无睹,听之任之;实则早已拉帮结派,紧密部署着废立皇帝之事。看似平静的大汉朝堂,实际上已是暗潮汹涌。
几日后,王旭、莫负突然收到陈平的秘密通知,让他们明天提早去上朝。王旭正在犹疑,莫负已经似有所悟,说道:“明日,必有大事发生。”
王旭登时醒悟过来,说道:“没想到,暴风雨竟然来的这么快。”
莫负:“该来的终究会来。迟来不如早来。”
王旭不无担忧的说道:“我们是不是离暴风眼太近了?我怕我们会被这场飓风撕得粉碎。”
莫负:“这场暴风来势汹汹,谁都躲不开。要想生存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紧跟暴风眼。”
于是,王旭、莫负严阵以待,等着好戏开场。

次日,天色未亮,宦官徐甲就将刘长唤醒,告诉他上朝时间到了。刘长睡得稀里糊涂,也不起疑。梳洗更衣之后,刘长就睡眼惺忪的前往大殿,赶着去上朝。刘长刚出寝宫,徐甲就向贴身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太监会意,抄近路赶往大殿。
大殿之上,百官云集,却无人说话。偌大的一个宫殿,却鸦雀无声。群臣焦急的等待着刘长,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徐甲的贴身小太监抢先刘长一步,进了大殿,穿过人群,对陈平耳语了几句。陈平知晓,微微点头,向周勃打了个对眼。
正在这时,刘长也进了大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龙椅。周勃对着殿外的禁卫军做了个劈砍的手势;禁卫军接到周勃的密令,突然将殿门紧闭。事发突然,刘长吓了一跳,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刘长连问了几句,群臣之中却无一人作答。刘长不禁有些慌了,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高声问道:“张放在哪儿?你们为何不回答我?”然而,刘长搜寻了半天,都不见张放人影。
刘长正在歇斯底里,周勃面不改色的走出行列,淡淡的说道:“别嚷嚷了,张放今天不会来了。”
刘长失声问道:“咋回事?你们到底把张放怎么了?”

原来,陈平、周勃昨晚提前通知党羽们,让他们今天提前进宫。周勃还让徐甲提早唤醒刘长,将其骗至大殿;再让禁卫军封锁殿门,让刘长插翅难逃。至于张放以及他的那些心腹,兀自被蒙在鼓里,依然跟往常一样准时上朝,却被周勃掌控的禁卫军挡在了宫门外。
紧接着,周勃让禁卫军将张放等人尽数拘捕。此时,刘长孤身一人站在大殿之上,被陈平、周勃为首的功臣派团团包围,已是瓮中之鳖。周勃冷冷的看着刘长,说道:“奸臣张放,已经被禁卫军逮捕。”
刘长急的直冒火,质问道:“张放是我心腹,他有什么错?未经我的许可,你怎敢擅自逮捕他?”周勃懒得理睬刘长,命禁卫军将刘长硬生生的拖下龙椅,将其反扣双臂,摁倒在地。
随后,徐甲当众宣读了由陈平、周勃等人联名起草的声讨书,历数了刘长目无尊长、祸乱朝纲、陷害忠良、荒淫无度等罪状。刘长听到这些,先是愤怒、焦急,而后是绝望、惊恐。听到最后,刘长反而冷静下来,对着群臣冷笑不止。
终于,徐甲费了好大劲,将这篇声讨书念完。周勃对刘长问道:“你可知罪?”
刘长不屑的环视着周勃、陈平、灌婴等文武百官,反问道:“你们觉得,这份声讨书,句句属实吗?”

百官被刘长这么一问,竟无人能作答。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群臣陷入难堪的尴尬,还是陈平多智,率先发话:“先帝推翻暴秦、诛戮项羽,开国不易。大汉不幸,让你这个无道昏君、不肖子孙窃得帝位,也怪我们有眼无珠。亡羊补牢,犹未迟也。现在,群臣联名上书,就是要拨乱反正,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以谢天下苍生。”
刘长嗤之以鼻:“好了,漂亮话就不要说了。成王败寇,我认栽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姓刘。既然已经落到你们手中,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懒散的光2021-12-21 08:52:0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四章 芒刺

周勃几个健步上前,一把扯下系在刘长腰间的玉玺,说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大汉的皇帝。你身为大汉的罪人,暂行关押。等大汉的真命天子即位后,再行定夺。”说完,周勃命禁卫军将刘长拖出大殿,软禁在永巷。

另一头,薄昭返回晋阳,将长安的局势一五一十的向刘恒禀告。刘恒这才心宽,一面命李广留守代地,以防不测;一面领着薄苏、薄昭以及大小官员向长安进发。一路上,刘恒步步为营,离长安还有五十里时,命薄昭先行进入长安,联络王旭、莫负、郭翁伯。薄昭得知刘长已被废黜,方才通知陈平、周勃、灌婴前去接驾。
陈平、周勃、灌婴连忙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渭桥,迎接刘恒。群臣向刘恒行礼,刘恒连忙谦恭的回礼。周勃大摇大摆的走出行列,靠近刘恒,说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我有一些机密之事要跟你商量。”
刘恒正在犹豫,薄昭连忙上前,挡在刘恒与周勃中间,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奏报的如果是公事,请当着百官的面直说无妨。您要说的如果是私事,对不起,王者无私,您请回。”
周勃被薄昭这么一怼,不便再说,只得不情愿的向刘恒下跪,双手奉上天子玉玺。众人盯着刘恒,就等着他接过玉玺。不料,刘恒面不改色的推辞道:“先回驿馆再说,请您先收着吧。”
百官诧异不已,面面相觑。陈平心中暗呼:“甭看刘恒年纪轻轻,其实不简单。”
于是,刘恒在百官的前簇后拥之下,进入驿馆下榻。陈平、周勃、灌婴命群臣在驿馆附近稍事歇息,然后携带着玉玺,毕恭毕敬的进入驿馆,拜见刘恒。刘恒问道:“不知三位接下来作何打算?”
陈平:“刘长无道,人神共愤,已经被软禁在永巷之中。天不可一日无主,还请您尽早入宫,继承大统。”
刘恒:“多谢诸位抬爱。只是刘长尚在宫中,我贸然进宫,恐怕会惹人非议。”
灌婴:“刘长已被废黜,不再是天子。你入宫即位,名正言顺,有啥好顾虑的?”
刘恒微笑着说道:“刘长无道,才会被百官弹劾。这就是前车之鉴,我自然应该小心谨慎。况且,我初来乍到,对黎民百姓素无恩德,他们不见得会待见我。我一来,就急匆匆的入宫,恐怕会贻笑大方。”
灌婴有些不耐烦,问道:“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做?”

刘恒淡淡的说道:“刘长尚在,我不便入宫。况且,我才疏学浅,不知该如何处置刘长。而你们德高望重,安置刘长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置,必定更能服众。只有这件事妥善了结了,我才能安心入宫即位。”
于是,陈平、周勃、灌婴三人向刘恒告辞,悻悻的离开了驿馆。灌婴听到刘恒那一番说话,还是一头雾水,对陈平问道:“刘恒刚才虚头巴脑的讲了一大堆,到底啥意思?”
陈平没好气的回道:“啥意思?刘恒把刘长这个烫手山芋推还给我们了。反正,刘长没处理好,刘恒就不会进宫做皇帝。”
灌婴不禁有些恼火:“刘恒还没坐上龙椅,就学会耍大牌了。以后他真要当了皇帝,恐怕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真要把我惹毛了,索性把他赶回代地,另外找人继承皇位。”
周勃连忙劝阻道:“别激动,刘恒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刘恒从代地那个穷乡僻壤而来,在长安没有一点根基。让他处置前任皇帝,他的确很为难。再说了,除了刘恒,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陈平附和道:“说得对。既然刘恒提了条件,即使不好办,我们也得勉力为之。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置刘长,是继续将他软禁在长安,还是将他贬到外地,亦或是干脆来个痛快?”

灌婴一怔:“啥叫来个痛快?”
陈平不理睬灌婴,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周勃。周勃思忖半晌,下定决心:“做大事不拘小节,没必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既然已经做了,不如就做到底,彻底来个了断。”
。。。。。。
当晚,周勃亲自率领着禁卫军,闯入永巷。刘长被房外吵吵嚷嚷的声响惊醒,却丝毫不慌,只是平静的起身,端坐在床沿上。禁卫军撞开房门,持剑冲入房内,包围了刘长。随后,周勃从门外走了进来,昏暗的月光照亮了他那张面瘫脸,显得格外阴森。周勃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正要开念,刘长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上面都是我的罪状是不是?省省吧,甭费唇舌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走吧。”
周勃微微点头:“不愧是刘季的儿子,爽快!既然你已伏罪,我就满足你最后一个心愿,让你走的没有一点痛苦。”说完,周勃抽出利剑,一剑刺穿了刘长的胸膛。
刘长紧咬牙关,愣是不吭一声,两眼死死的盯着周勃。周勃被刘长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正要抽回利剑;刘长猛地一把揪住他的手腕,让他挣脱不得。
倆人纠缠了许久,周勃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而刘长则一头栽倒在床下。周勃心有余悸,好一顿大喘气。随后,周勃命人秘密处死了张放等人。最后,周勃率军闯入张耳的府邸。张耳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对着周勃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后悔,不该把张放推荐给刘长。”
说完,张耳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自刎而死。

所有事情都料理妥当后,刘恒终于心安理得的入主皇宫,即位称帝。刘恒册立窦漪房为皇后,刘启为太子。同时,刘恒对群臣大加封赏,封周勃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灌婴为太尉。刘肥得知刘恒即位的消息后,忿忿不平的抱怨:“诛灭吕氏,我居功至伟,刘恒啥也没干。皇位却被他抢走了,天下有这般道理吗?”
自从扶立刘恒当上皇帝,周勃自恃有功,每次上朝都是一副蛮横的神态,完全不把刘恒放在眼里。刘恒不敢发作,只得隐忍,每次退朝都是毕恭毕敬的目送周勃离去。有一次,刘恒与周勃同坐一辆马车外出,刘恒心中十分害怕,觉得如芒在背,哪哪都不舒服。
过了一段时间,薄昭看不下去了,劝说刘恒:“君臣有别,您对周勃如此礼遇,岂非自降身价?”刘恒如梦方醒,从此对臣下愈发严肃。周勃也察觉到什么,对刘恒越来越恭敬。
一日,刘恒召见陈平、周勃二人。刘恒对周勃问道:“大汉一年要审理多少案件?”仓促之间,周勃答不上来,只能耷拉着头回答“不知道”。
刘恒又问周勃:“大汉每年的收入和支出是多少?”周勃还是答不上来,羞愧不已,急出一身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沾湿了。
刘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旋即一闪而过。刘恒又转头问陈平同样的问题,陈平从容不迫的答道:“这些事情自然有负责掌管的人,问他们就行了。要问案件审理的事情,就去问廷尉。要问财政收支的问题,就去问内史。身为丞相,不该事必躬亲。事无巨细啥都管,哪里顾得过来?对外镇抚诸侯,对内亲附百姓,使百官各司其职,为您出谋划策,这才是丞相该干的事儿。”

刘恒听了,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对陈平说道:“我听说,你早年在阳武老家之时,每逢社祭,都会被乡亲们推举为社宰,主持祭祀,为大伙儿分肉。你每次都能把一块块肉分的十分匀称,父老乡亲都夸你分肉分得好,然后你还感慨“倘若让我执宰天下,我也能像分肉一样恰当、称职”。我说的这些,是否确有其事?”
陈平一惊,连忙回答:“那时候我年少轻狂,让您见笑了。”
随后,陈平、周勃向刘恒告退。周勃内心非常不安,蒯通对他说道:“您已经诛灭了吕氏,位极人臣,连刘恒都是你捧上去的。刘恒似乎对你起了忌惮之心,你不如急流勇退,否则大祸将至。”周勃越想越惶恐,就向刘恒谢罪请辞,避居到绛县去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蒯通即使事先与其他大臣商量好,可到了刘恒跟前,把奏本一递上去,蒯通却变得唯唯诺诺,完全顺从刘恒的意思,浑然不顾与其他大臣的约定。娄敬非常恼火,在一次上朝期间,当众指责蒯通:“你太奸诈了,竟当众说假话。最初,明明是你自己最先提出观点。没想到,第一个违背约定的人,也是你。”
懒散的光2021-12-22 08:23:1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十五章 猎鹿

刘恒就问蒯通是否属实。蒯通辩解道:“了解我的人,都觉得我忠厚。不了解我的人,都觉得我狡诈。”
刘恒被蒯通的说辞绕晕了,竟深以为然。从此,但凡再有人说蒯通的坏话,刘恒都置之不理,反而更加信任他。

周勃辞官回到绛县后,每逢河东郡守季布到绛县巡视,周勃都十分疑惧,不仅自己身披铠甲,还命家人手持兵刃与季布相见。刘恒对周勃不放心,想了解他的动向;又听说季布颇有才华,就把季布召至长安。周勃听到风声后,就让自己的儿子周亚夫进京散布谣言,声称季布嗜酒,喝醉以后爱发酒疯,而且性格古怪,难以亲近。
刘恒听到这些传言后,不禁心生顾虑,就让季布在驿站住了一个多月,才召见他,还让他回到河东郡当郡守。季布不禁有些恼火,对刘恒说道:“您无缘无故召见我,把我从河东郡叫来,肯定是因为听到有人称赞我。现在,我到了京城,啥也没干,你又打发我回河东,这一定是有人在你面前诽谤我。你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召见我,又因为别人的另一句话就让我回去;若是让有识之士听说了,就能窥探出你的手段深浅、点高点低了。”
刘恒听了,十分窘迫,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刘恒才辩解道:“河东郡至关重要,就像我的大腿和胳膊,所以我特地召见你。”于是,季布向刘恒辞别,重新回到了河东郡。
自从设计让周勃辞职以后,刘恒就轻松了许多。一日,刘恒在娄敬的陪同下,去上林苑观虎。刘恒看的兴起,就召来上林尉,针对饲养老虎之事,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上林尉不善言辞,左顾右盼,支吾了半天也答不上来。一旁的啬夫伺机上前,替上林尉回答了这些问题,答的非常专业周全。刘恒对这个啬夫很满意,对娄敬说道:“做官就该这样,有问必答。那个上林尉实在太掉价,不如提拔这个啬夫顶替他。”
娄敬反问道:“您觉得周勃如何?”

刘恒:“周勃是德高望重的长者。”
娄敬顺势劝谏:“周勃被称为忠厚长者,但他并不擅于言辞。如今,周勃请辞,您又要破格提拔这个啬夫,莫非是想鼓励这种伶牙俐齿、溜须拍马的行为?赵高巧言善辩,把秦朝折腾亡了国,您应该引以为戒。断不可因为一时的喜好,越级提拔像啬夫这种巧言令色之人,以免上行下效,刮不正之风。”刘恒深以为然,就没有提拔那个啬夫。
刘恒接着游园,突然前方发生一阵骚乱。不一会儿,上林尉领着几个护卫绑缚着一个壮汉,向刘恒禀报:“这个人自称是猎人,家住在附近。刚才他闯入上林苑,猎杀了一头鹿。”刘恒很生气,下令将这个猎人处死。
娄敬连忙进谏:“这人确实该死,理由有三。他让您为了一头鹿而杀人,这是他第一个该死的理由。他让天下人都知道了您更看重鹿的性命,反而轻视人的性命,这是他第二个该死的理由。勋育时常犯边,大汉不是靠人去戍守,而是要靠鹿把那些勋育兵撞死;这么重要的鹿都被他猎杀,这是他第三个该死的理由。”刘恒听了,尴尬的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自闭了许久,随后赦免了那个猎人。
刘恒游玩的心情顿时没了,就起驾回宫。途中,刘恒一行经过一座桥,突然有个人从桥下跑出来,惊吓了刘恒的御驾,差点把刘恒摔下马。刘恒很恼火,当即命人逮捕了这个不速之客,并将此人交由娄敬查办。娄敬经过审讯,查明此人不过是赶着回家,才没有注意到桥上刘恒一行,无意间差点酿成大祸。于是,娄敬回禀刘恒:“此人依律当罚黄金四两。”
刘恒刚才被吓得不轻,还在气头上,听娄敬这么一说,瞬间怒了:“怎么罚这么轻?我刚才差点受伤,真要有点闪失,谁担当得起?”

娄敬与刘恒据理力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君臣上下都应该遵守,不得偏私。国有国法,如果法外另加重罚,那还如何维护法律的公正,如何取信于民?倘若中央朝廷的执政者不公,执法者不公;那么,地方的执政者、执法者就会有样学样,徇私枉法。百姓们还如何安居乐业?”
刘恒被娄敬说教了一通,怒气更盛了,却也明白娄敬说得有理,只能干生气。过了好一会儿,刘恒才不情愿的说道:“你说得对,就按你的判罚执行吧。”
自此,每逢娄敬进谏,刘恒都要将帽子、衣裳穿戴整齐,方肯相见。而像李广、周亚夫等大臣觐见时,刘恒甚至还在如厕。
日子过得飞快。一日,莫负找到王旭,神色庄重的说道:“我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王旭见莫负如此严肃,连忙正色问道:“你讲。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莫负犹豫片刻,轻声说道:“我有了。”
王旭非常意外,张大个嘴,说不出话来。莫负见王旭跟个呆鹅似的,幽幽的补了一句:“你的。”
王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莫负有点捉急:“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该咋办?”

几日后,王旭、莫负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婚礼当晚,莫负对王旭说道:“要不我们去度个蜜月吧。”
王旭:“你想去哪儿?自我俩相识以来,齐、楚、秦、赵、魏、韩六国都走遍了。只剩燕地还没去过,要不我们去蓟县吧?”
莫负:“蓟县是千年古都,确实很不错。可是我好想出国看看?”
王旭一怔:“出国?”
莫负:“我想去西域走走。穿过河西走廊,可以到达月氏、大夏、车师、焉耆、库车、疏勒、大宛、康居、莎车、于阗、鄯善,以及乌孙、奄蔡、安息、条支、身毒、楼兰等地。最后可以抵达大秦,一个跟大汉一样富饶强盛的西方国家。想象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多么壮观的一番景象。”
王旭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地方,壮观不壮观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会迷路。这么些个地方,我一个都没听过。”
莫负这才领悟过来,说道:“我差点忘了,现在说这些,太超前了。要想从河西走廊抵达这些地方,还得先经过勋育和羌人的地盘。”
王旭:“看来你的西域蜜月之行,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实现了。真要到了塞外,分分钟都会被勋育、羌人绑票。”
莫负:“倒是有第二条路可以通往西域。”
王旭:“哪条路?怎么走?”

莫负踌躇片刻,说道:“我不能透露太多;否则,后人都得失业下岗。路该怎么走,还是留给后来人自己摸索吧。”
王旭、莫负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刘恒为了自己的皇位,就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刘恒每天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终于,刘恒病倒了。刘恒背上生了个大毒疮,又红又肿,还溃烂流脓。一大帮子御医诊断了好几次,药方也开了许多,就是不见效。刘恒只觉得钻心的疼,竟活生生的痛的昏死过去。
众人正在焦急之际,一旁有个名叫邓通的侍臣,情急之下,竟一头扑到刘恒背上,也不顾多脏多臭,对着那个毒疮吸吮起脓血来。众人见了,胸中不住的翻腾作呕。说来也怪,邓通吸吮了几口,刘恒竟然苏醒过来,连疼痛也减轻了几分。刘恒对邓通心存感激,就厚赏了他。之后几天,邓通每天都为刘恒吸疮。刘恒病情稍转,就跟邓通闲聊起来:“你说,当今天下,谁最关爱我?”
邓通连忙说道:“自然是太子刘启。”
刚巧不巧,太子刘启进宫来向刘恒问安,刘恒就让刘启为自己吸疮。刘启无奈,跪在刘恒的床前,对着刘恒背上那颗溃烂腥臭的毒疮,忍着恶心,慢慢把嘴巴凑上去。还没碰到那颗毒疮,刘启实在忍不住了,竟呜哇呜哇的呕吐不止。刘恒老大不高兴,训斥了刘启一番,刘启只得悻悻的离去。
懒散的光2021-12-23 08:24:0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刀口岁月 2021-12-23 10:13:04
岁月友情,老刀留痕。佳作昌茂!下笔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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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了
懒散的光2021-12-23 12:38:24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