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inite∞121210】「文文∞ALL种」剌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签售会准时开始,李成种已经提前十分钟进场了,金圣圭坐在会场门口的台阶上,捧着下巴数天上的星星,这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已经忍不住打了很多个哈欠,外面还有很多不能进场的粉丝在翘首等待着,金圣圭摇摇头心想果然是年轻人啊怎么就不觉得累呢,他也想是不是自己也该去买一张专辑碰碰运气,放着李成种一个人和那群如豺似虎的女人们在一起真是不放心啊,被吃豆腐可怎么办。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皮鞋,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反射着会场四周的灯光,有点刺眼。是谁啊这么装逼,金圣圭掀起眼皮一看,是一副有点点熟悉的面孔,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几次。
“原来是金警官啊,我就说还有谁能坐得这么萎靡不振嘛。”来人笑得很正直,对,就是正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藏青色的领带,大晚上的眼睛上还架了副墨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保安呢。
“李医生也是一如既往地衣冠禽兽啊。”金圣圭毫不客气地回道,“去年看到您的时候就是这一身打扮,您还真是年年如一日啊。”
“哈哈哈哈金警官一年不见还是这么幽默风趣,瞅着您这一年来伙食也是非常不错啊。”
“您戴着副墨镜两眼一抹黑都看出来我的体型变了,不愧是眼神如刀般犀利的整容医生啊,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着对方,时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猥琐笑声,一边的粉丝们纷纷向这边投来鄙夷的目光。
“好了。”李浩沅突然止住笑声,用手抵着笑得几乎合不上的下巴让其恢复原位,然后对金圣圭挥挥手说道,“金警官不进去的话就别坐在门口挡道了,我要进去。”
“哦?!”金圣圭惊讶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前些年见到李浩沅的时候都是在张东雨的签售会结束后,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从会场走出来,秒杀一片镁光灯,歌谣界都知道当红偶像巨星张东雨有一个当医生的海归派好友,却不知道这个好友其实在首尔最繁华的闹市区开着一所大型整容医院。
李浩沅把墨镜从脸上摘下来,然后凑近了金圣圭说道,“我说金警官,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啊,我请您让一下。”
靠之,旁边这么大的空档还不够你走你以为你是猪啊?金圣圭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站起身来,然后慢慢地把一根手指头搭在了李浩沅的胳膊上,小声说道,“李医生,带我进去可以吗?”
“哦…”李浩沅摸摸下巴,“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我可以说自己是东雨哥的朋友,而且他们也都认识我,金警官呢…”
“啊…”金圣圭皱眉迅速思索了一下,“我是你的保镖。”
“你这身虚肉不像保镖,倒像被保的啊。”
“没关系我戴你这个。”说着金圣圭从李浩沅的手上扯过墨镜挂在自己脸上,然后一勾李浩沅的胳膊,咧起嘴笑道,“走吧…不过,你戴上这个真的看得见路吗?”
金明洙接到金圣圭的电话时刚刚洗过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这一天他很累,困意早就席卷了他的整个思绪,但是头脑还是在听到金圣圭的声音时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侧过身把床头的台灯打开,视线在看清楚小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时流露出些许无奈,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抱怨道,“圣圭哥,让为了生计奔波劳累的亲弟弟在半夜一点开车出门这科学吗?”
“少给我废话,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就快来。”金圣圭在那边不耐烦地说道。
真是心寒啊。金明洙挂掉电话,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临出门前想了一下,走到主卧房捎上了两件厚外套。
金圣圭把手机揣回兜里,一回头李成种也正从会场往外走,在会场门口等待多时的粉丝们一看到李成种的身影还以为是张东雨出来了,一拥而上,待看清不是张东雨之后,那群粉丝们的热情消散了不少,却还是围堵在门口苦苦守候着。
真是一群痴情的人啊,金圣圭摇摇头,走过去把挤在人群里的李成种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刚才金圣圭进去的时候刚好轮到李成种那一组人上去要签名,金圣圭没有打扰李成种的好兴致,而是蹲在旁边的角落里紧紧盯着李成种,心里念咒一样狂吠,“不要再靠近了!呀!你都摸到他手了!签个名而已需要贴到他的耳边吗?!李成种你!再往前一点就亲到他耳朵了!呀!”同样站在这边的李浩沅看戏一样看着金圣圭变化多端的表情,心想这哥们实在太逗了。
“我说金警官,你再盯就要把成种弟弟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啦。”李浩沅调侃道。
金圣圭理也不理李浩沅,而是全身心投入在李成种的身上,“喂喂喂,你要照顾下后面的歌迷啊李成种,你一个人怎么可以赖在那里那么久啊!”仿佛是听到他心里的咆哮似的,李成种转身往这边看了一眼,金圣圭立马迅速地把墨镜戴上,缩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李成种认出来,还好李成种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金圣圭长长地松了口气。
“到底有什么好偷偷摸摸啊,金警官这样子给我的感觉不是做警察的,而是做小贼的。”
李浩沅话音刚落,李成种那边似乎结束了,金圣圭紧张的心情也松懈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完全喘口气,李成种接下来的动作惊得他一蹦三尺高。
“哇靠,小白眼狼,从来都没送过我花!”金圣圭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好像李成种花光了他一辈子的积蓄似的,那边李成种正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捧花递给了张东雨,然后张东雨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温柔地摸了摸李成种的头发,李成种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周围传来粉丝们夸张的起哄声。
“这个是有点过分了。”李浩沅也抱起胳膊不满地摇摇头,“看来一年不见甚是想念东雨哥啊,为什么就不想念我呢,哎,真是世态本炎凉人情薄如纸啊…”
无视在那里絮絮叨叨李浩沅,金圣圭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扔回给他,然后推开他的身子向门口走去,看到怨气冲天的那张脸,李浩沅无奈地耸耸肩,抽着鼻子嗅嗅周围的味道,自顾自地嘀咕道,“哎呦喂这么重的醋味,等会去下饺子吃吧~”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金明洙聚精会神地开车,金圣圭则在后座搂着李成种,一边用手不停地抚着李成种发烫的额头。刚才在外面冻了那么久,李成种似乎发烧了,因为平时很少出去走动的原因,李成种的皮肤有些病态的白,身体也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而留下了病根,稍微的着凉便会发烧感冒,金圣圭平时经常在家捣鼓些中药给他喝,倒也调理好了一些。
李成种其实早就醒了,但是他不愿意睁开眼睛,贪恋于身边的温度,心里却凉飕飕的。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晚上和张东雨的对话,愈想便愈是难过。
“祝贺东雨哥演唱会圆满成功。”李成种笑着把花递给张东雨,然后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还有,东雨哥…”
“恩,怎么了?”张东雨微笑着摸着他的头发,“你好像又瘦了啊,金圣圭没给你饭吃吗?”
“没有啦…”李成种羞赧地红了脸,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优贤哥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张东雨愣了下,摇了摇头。李成种期待的表情渐渐暗了下去,然后点点头,尽管这个答案他已经听到过很多次,却还是难掩心里的失望。
金明洙打了一个哈欠,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为了提神,他拧开了收音机,随意拨到一个频道,刚好传出来张东雨爽朗的声音。都已经半夜两点了,张东雨还在上一个午夜电台节目,现在的明星真是很不容易。
“那么现在为大家推荐的这首歌,是张东雨最新专辑里的自作曲哦,东雨XI可以和我们说说这首歌的创作故事吗?”
“好啊。”张东雨缓缓地说道,“这其实是写给我的朋友们的一首歌,曾经我们一起组过一个乐队,那时候大家的想法都很单纯,只是因为拥有一个共同的爱好,也想宣泄对现实的无奈和不满,所以我们玩得很嗨,也有翘过课去练团的经验,那时候老师对我们很头疼呢。”
“呵呵,那时候你们就已经有很多粉丝了吧?看得出来东雨XI在那时候就很有魅力呢。”
“那时候我们当中粉丝最多的可不是我哦,是我们的吉他手兼主唱,我们叫他南大人,那些女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呵呵,是个很调皮的家伙。”
“哇,真是很霸气的称呼呢,那他现在在哪里?还在玩乐队吗?”
“他啊…”张东雨愣了下,才说道,“我想,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幸福地活着呢吧,他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那种人,除非是对他特别重要的朋友,不然他不会随便管别人的事,是个很独立又很自我的朋友呢。”
“那好,下面就让我们来欣赏这首歌吧,Tonight。”
收音机里传出来沉闷的鼓点,慢慢地上扬,随着曲调突然爆发的瞬间,仿佛带着羽翼冲破桎梏的阳光一般,落了一地的青春碎片。
“走路有风,心中有火。做光荣的梦,从不低头。你不必说,我想我懂。我们别承诺,也别拥有。so please dont cry tonight,so please dont die tonight,所有的快乐都有期限,只求瞬间灿烂。这一秒钟,请记得我。”
身后不知何时开始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金明洙向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发现李成种窝在金圣圭的怀里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抬起手把收音机的音调又调高了些,闷闷的哭声被淹没了,只剩下叙事诗般缓缓哼唱着的歌谣。
“有一天世界终要毁灭,请带走我的爱。”
= CH 27 FIN =
= CH 29 =
七年前刚刚把李成种接到自己家里住的金圣圭从来没有想过,三十岁的生日这天吹完蛋糕上的三根蜡烛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曾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就好像许了很多年的生日愿望在蜡烛熄灭的瞬间实现了一样。
“那么阿加西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呢?”
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一闪一闪地看着自己,金圣圭再次庆幸让李成种去做了激光手术,现在想来自己第一次心动就是被这双无论何时都水润有神的眼睛给迷住了吧,就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落在了那双眼眸里。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是秘密。”
金圣圭神秘兮兮地挤了下眼角,然后在李成种期待的眼神中拿起刀准备切蛋糕。他才不会告诉李成种,自己每年许下的愿望都是相同的。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趁金圣圭切蛋糕的时候,李成种从背后拿过自己的背包,然后笑眯眯地把那幅画取出来递给金圣圭,“给,阿加西。”
金圣圭把画展开,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李成种每年都会送这样的画给他,而且李成种的画功是越来越好了,把自己画得越来越帅,当然了,那肯定也有自己确实更加帅的原因,“啧啧啧,我感觉自己越活越年轻了啊~”金圣圭看着画上的自己感叹道。
“可不是呢,今天你三十,明天就十三了。”李成种点点头应和道,“我是说智商。”
金圣圭瞪了李成种一眼,然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金明洙在半个小时前突然打电话回来说要临时加班不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竟然放自己鸽子,觉得气恼的同时却又小小的窃喜,金圣圭想这是上天赐予了自己怎样一个大好机会啊,他和李成种确定交往关系已经有两年多了,情侣间可以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做过,却独独有一件事从没在两人之间提起过,金圣圭不主动问,李成种也不主动说,明明两位是看过小黄书的人,在实践上却都是生手,有的时候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到有裸露的激情镜头时金圣圭还会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李成种的眼睛,然后换来李成种鄙视的眼神。
“那个,成种啊…”金圣圭试探性地喊了下李成种的名字,李成种正盯着面前的一桌子菜发愣,听到金圣圭叫他,立马满怀期待地看过来。
“可以吃了吗?”李成种像个孩子一样扒着自己的碗,可怜兮兮地说道,“早就过了饭点了…我们一定要等金明洙回来才能吃吗?”
“啊…”原来这个小子是在等这个,金圣圭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说金明洙不回来的事情,“不用等他了,你快点吃吧,多吃点,多吃点,呵呵…”
“阿加西,你的表情好奇怪…”李成种眯起眼睛凑到金圣圭面前打量着他,“在想什么呢啊?”
金圣圭心虚地别开脸,装作在仔细看手上还举着的画,一边异常和蔼地说道,“你太瘦了,多吃点对身体好,呵呵呵…”
李成种心里疑惑,但也没多追问,他真的饿得慌,也不管金圣圭做的那些东西好不好吃,低下头就是一顿胡吃海塞,等他吃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发现金圣圭还在看那幅画,那幅画有那么好看吗?
“喂,阿加西,你不吃啊?”李成种一抹嘴问道。
“你吃,我看着你就饱了。”金圣圭把画放到一边,然后从桌上的抽纸里抽出一张伸过去擦着李成种嘴角的酱汁,李成种察觉到他的动作,感到很麻烦似的缩了下脖子,然后动作迅速地伸出舌头在嘴巴边缘舔了一圈,舔完了还咂咂嘴,冲金圣圭笑了下,这不笑不打紧,一笑金圣圭的骨头都酥了,更别提刚才李成种舔嘴唇的动作又天真又诱人,金圣圭开始后悔自己傍晚喝了红参汁,现在感觉血气上涌非常冲动啊。
“所以你就留你哥和李成种两个人单独在家了啊?”男人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又为酒桌对面的金明洙把酒斟上,金明洙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举起面前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我说这可不是白开水啊,你这样猛灌明天会头痛哦~”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幸灾乐祸,金明洙一叫他出来喝酒他就知道这家伙心情不好,不然会在得到升职机会的大好日子里不在家里和亲人分享快乐却跑出来喝闷酒,喝到一半又担心喝醉了没人帮自己收拾残局所以打电话让正与女朋友享受天伦之乐的自己来陪酒吗?
“高贤正,你管好你自己吧。”金明洙凶巴巴地对男人呵斥道,然后抢过男人手里的酒瓶,也不往酒杯里倒酒了,而是一股脑对着自己的嘴“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下去,丝毫不在乎旁人惊讶的目光。
“啧啧啧啧…”被称作高贤正的男人连连摇头,“还嘴硬呢,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么宝贵的时间吗?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给你,这么多够吧。”金明洙把自己的钱包扔在了桌上,然后冷眼道,“整天做做做,迟早精尽人亡。”
“我看你是喝醉了吧?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啊,哎呦我看看…”高贤正拿过钱包打开来,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张金明洙金圣圭还有李成种的合照,高贤正指着那照片笑得很欠扁,“瞧你这心口不一的,什么时候连照片都换了啊?不是不肯认那位小弟弟做嫂子的嘛~当年那小弟弟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你可是一丁点儿怜惜都没有啊。”
高贤正就是七年前帮金明洙给李成种做催眠的大学同学,他可没想到后来那个叫李成种的男人会登门入室成为金家一份子,而且还是和个性如此鲜明作风如此奇葩的金氏两兄弟住在一起,光是想想这种生活环境都让他浑身发毛,不得不对李成种的心理素质佩服起来,要知道金明洙这种怪脾气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了,还有他那个好吃懒做早早过上退休生活的哥哥,平时这哥哥倒挺面善的,但是一旦认真起来也够呛,高贤正就亲眼见过一次警局里的小警员被金圣圭骂到痛哭的景象。
“哎,何必呢,你也收收心吧,现在都是当上厅长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高贤正稍微认真了一些,“虽然我是不明白男人跟男人之间有什么好处的啦,但是你哥哥都把李成种当自家人看了,依他那懒惰的性格也不会再花个七八年去喜欢另外一个人吧?你也就别总是抱着不现实的幻想了啊,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正点的妞?”
“你懂个屁。”金明洙的脸红红的,看起来是有些喝多了,说完这句他也懒得再说别的,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挥到了地上,然后泥巴一样瘫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倾洒的酒水发呆,店主人被这动静惊扰到赶紧跑过来,高贤正略带歉意地笑了下,然后毫不手软地把金明洙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塞给了店主人,然后挥挥手让店主人走开。
“哎,真是个麻烦的家伙。”高贤正看着醉倒的金明洙直摇头,金明洙傻愣愣地趴在那里,嘴里面也不知道在嘀咕个什么,但是高贤正隐隐约约听到好像在念叨李成种的名字。
“这是有多深仇大恨啊,喝醉了都要念人家的名字。”高贤正一拍桌子,向店主人叫道,“大妈!麻烦给我来杯冰水!”
郭正旭站在电梯门口,待电梯门一打开便伸出了手去,和电梯里迎面走出来的男人友好地握了握手,“早就听说南先生今晚会来,特意准备了一些好作品。”
“呵呵,你们这里环境挺不错,电梯里的地板都能当镜子用了啊。”那个男人的语调很轻松,态度也非常亲切,如果爬了十三层楼的李成种知道他刚才以为坏掉的电梯其实是为了迎接这个男人而做了暂时停运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南先生过奖了,车会长最近身体还好吗?”郭正旭一边问道,一边带着男人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但是发型却并不呆板,而是剪了碎碎的刘海,留着短短的鬓角,还戴了一副琥珀色的框架眼镜,看上去温文儒雅,举手投足间还有些贵族的气质在,这大概与他手腕上无意中露出的价值不菲的高档腕表有关吧。待他走进了办公室,为了适应办公室里轻松的气氛,他抬手把自己的领带松了些,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脖颈,看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对保养很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干净的下巴上一根胡茬都看不见,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也仿佛经过精准地丈量。
“车会长刚从国外回来,这两天还在倒时差,所以就先让我过来看看。”男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笑道,“是七年份的普洱茶啊,呵呵,刚好是我离开韩国的时间呢。”
只是尝了一口便尝出了这茶采摘的年份,郭正旭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分又加了一点,他把一堆卷轴画从旁边的桌子上抱过来,然后问道,“南先生是现在看吗?如果现在就挑好的话,虽然还是要走一个拍卖的流程,但是会以最低价帮你成交的。”
“那倒不必,反正车会长的意思是很久没照顾到你的生意了,这次来只是想代他向你问个好。”
“多谢南先生的拜访了,只听说南先生是跟着车会长从国外回来的,还不知道南先生的名字是…”
“南优贤。”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挑起嘴角看着郭正旭,“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 CH 31 =
“呦,这是什么啊。”
金明洙冷着张脸,面对高贤正怪腔怪调的询问不为所动,淡定地把自己刚才脱下的外套挂在置物柜里,然后拿出自己的警服换上。他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贴身背心,刚才高贤正正巧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一处咬伤,而金明洙对于高贤正的发现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早上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便已经看见那个伤口了。
“你昨晚喝完酒又去哪里了?”高贤正对于这个八卦非常感兴趣似的,金明洙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他还是苍蝇一样跟着金明洙在办公室里乱转,“说说嘛说说嘛,我很好奇的哎~”
“那你是想要我说什么?”金明洙终于给了回应,“你想什么就是什么,懒得跟你解释。”
“啧啧啧,别这样嘛,我不是为你好,你要知道现在那么多怪病,我怕你在外面乱来万一…”
“闭上你的乌鸦嘴。”金明洙横了一眼,“我昨晚直接回家了,哪也没去。”
“别逗啦,你这个明显是被咬的啊,还是说你酒后一冲动对谁家姑娘做了坏事?不会吧…咬得这么狠,你…”
“有完没完。”金明洙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去你的鉴定科报道吗?一个法医为什么总是在重案组这里逗留啊,你这个社会的败类。”
“呦,金厅长说得极是,小人这就退下了,哪敢高攀金厅长的光辉啊。”
“你够了啊,烦不烦。”金明洙在办公室前坐下,现在他升职之后,还是习惯性地把出警时需要穿的警服穿好,但是却很少有案件需要他亲自参与调查了,他倒觉得坐在办公室里太无聊,还不如出去跑跑现场搜集资料,这大概就是操劳病吧。
高贤正突然神秘兮兮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向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锁好,似乎想和金明洙讨论什么机密的事情,金明洙被他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你一大早神经兮兮的,干什么?”金明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糟糕。
“我早上不忙,有件八卦的事情想跟你说说。”高贤正凑到金明洙面前,摆出一副“我要开始说相声”的模样,金明洙只得放下手里在看的案宗,然后挑眉示意他有话快说。
“昨天监狱里出事了。”高贤正简明扼要地说道,然后便等着金明洙的反应。
金明洙愣了好半天,问道,“关我什么事,那不是狱警管的。”
“呀,你怎么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高贤正顿感无聊,却还是坚持要把事情讲完整,“今天凌晨送过来的一批死尸让我做尸检,清一色全是吸食冰毒过量,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结果给我下了封口令,那一拨人全是从监狱里弄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就搞成那样了。”
“狱警那帮人偷偷卖毒品给监狱里的犯人也不是一两次了,怎么这次闹得这么严重。”金明洙稍稍提了些神,“没人揭发就愈发明目张胆,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是说嘛,就算上头一直对这种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该掂量着点,虽然本来那些死掉的犯人就是死囚犯,可是被外界知道的话就麻烦大了,所以今天就要找人来处理这件事呢。”
“怎么处理?”金明洙好奇道,他平时只是听说过狱警的作风很糟糕,但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他管得很少,现在他升职了,反而对这类事情有所关心,身在其位才想到今后要应对的紧急情况会有很多。
“先拉到野外去,然后…”高贤正做出一个点打火机的动作,“一把火全部烧掉咯。”
而此时,那些死尸已经被集中在了监狱后方山坡上的一个茅草屋里,一个穿着囚服的高个子男人安静地躺在那群死尸中间,他的脸色很灰暗,呼吸也几乎消失不见,周围的尸体发出阵阵严重的腐臭味,苍蝇在屋内到处乱飞着。那个男人突然动了下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有一丝光线透过他头顶的茅草细缝打在他的脸上,他看着那光线,撇起嘴角笑了。
大雨终至,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雨幕所遮蔽了,灰色的雾霭迷迷蒙蒙。金圣圭走下车撑开伞,急匆匆地小跑到车的另一侧拉开门,李成种敏捷地跳到他的身边,一手拿着花一手搂住他的腰,捏起嗓子叫道,“阿加西往这边挪一点我要被淋到啦!”
金圣圭看着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李成种,有些不高兴,“谁让你把外套脱了,外面这么冷。”
“明明车里很热啊,不管了反正就一小会儿。”李成种紧紧贴在金圣圭胸口,然后催促着他快点走,金圣圭也没办法带着他回到车上去拿外套,只得把自己的外套拉开来让李成种稍微挡一些风。
李成种半眯着眼睛偎在金圣圭的身边,每往前多走一步心情就失落一些,待他们走到了那个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李成种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摇晃着脚步,金圣圭扶住他的胳膊才让他险险站稳。
“对不起,阿姨,今天我们来晚了些。”金圣圭对着墓碑上美丽的照片鞠了个躬,然后催促着李成种把手里抱着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
李成种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雨水稍稍淋到了他的刘海,他也无暇顾及,弯下腰恭敬地把手里的一束白色菊花放在石台上,在看见石台上已经出现的另外一束花时有些微的怔忪。
金圣圭也看见了那束花,是皎洁的白百合,花瓣被雨水完全打湿了,却还是娇柔动人,看上去是刚刚被放下没多久,“是阿姨的粉丝来过了吗?”金圣圭疑惑道,“第一次看见有别的人来祭拜阿姨呢。”
所谓明星不过是一时半两的风光,李智贤去世后所有的负面新闻都被挖掘出来,就连她和权成宰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也被各大媒体扒得风生水起,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李智贤的形象也一落千丈,原本喜欢过她的粉丝们纷纷如鸟雀散,把目光转向了别的明星,李智贤的墓碑前总是冷冷清清,只有李成种和金圣圭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来看望她。
“也许吧。”李成种有些沮丧,耷拉着肩膀,视线里李智贤的面容依旧年轻姣好,甚至和十几年前刚刚离开自己的时候一样,记忆里的她从来没有变老过,只是心却早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千疮百孔,溃烂发酵。
当年李智贤留下的遗书写得很简单,她没有提到自己的事业和财产,只写了几句话,“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最心疼的人,最舍不得的人,我的儿子,李成种,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可以再做我的儿子,叫我一声妈妈吗?”
寒风夹在雨水里侵袭着他的身体,李成种这才回过神来,感到一阵阴冷。金圣圭几乎把所有的伞都挡在了李成种的头上,自己反而被雨淋得直抖,不一会儿便打了一个喷嚏。李成种转身看看他,举起双手来回搓热,又把手心放在嘴边哈了会热气,然后捂住了金圣圭被冻得僵硬的脸颊,小声道,“很抱歉啊,又让阿加西受累了,本来可以不用陪我来的。”
“那可不行,阿姨看不见我也会担心的。”金圣圭笑着把李成种搂住然后对墓碑上的照片说道,“虽然很对不起阿姨,把您的儿子拐卖到我家当童养媳了,但是您看,我把他养得还不错吧。”
李成种有些羞赧,“喂,别口不择言,谁是你家童养媳啊!”
“哇,你吃我的住我的睡我的还不是童养媳啊!”金圣圭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和李成种又打又闹,伞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两人被一阵冷风冻得立马又抱在一起,又是嫌弃又是欢喜地看着对方,金圣圭凑上去想亲李成种,李成种赶紧侧脸躲过。
“你接吻狂魔啊,怎么跟金明洙一个样!”李成种不爽道。
“啊?干嘛突然扯到金明洙?”金圣圭很疑惑。
“哦!我的意思是!”李成种慌忙转移话题,“伞掉了!我们这样会淋感冒的,还是快点回车里吧~”
金圣圭也没有多想,而是把地上被淋湿的伞重新举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让李成种重新躲到伞下。
李成种看着墓碑慎重地鞠了个躬,认真道,“妈妈,我走了,明年会再来看您的。”
墓碑上的照片不会说话,嘴角的笑容却永不消失,李成种最后看了眼那张照片,然后回过身拉着金圣圭往来时的路走去。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他们背后的树丛里走出来,看见两人离开时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 在别人楼里聊自己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在这里跟你说吧,嗯……其实每次有人提到昼我都挺难过的,怎么说呢,是我自己不好,没能坚持住,有人问我都说不会弃掉,但其实也相当于弃掉了……等下次他们回归的时候可能就会接着写了,反正总有那么一天的,但不会是现在,很抱歉啊,有人总是惦记着真的很感动,真的谢谢你,原来是困兽时候的朋友啊,谢谢你这么记得我^O^
李慧娜把脸贴在南优贤的胸前喃喃道,“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能离开我…”
“李慧娜,你给我适可而止。”南优贤的声音愈发不稳,他知道自己此刻很想要什么,也许他可以放开对自己的约束和李慧娜睡一觉,只要他小心,并不会发生什么难办的后果,但是他却不想这样做。酒精和药剂的双重作用让他的神智逐渐走向迷失,他用力地抓住手边的栏杆,凸起的指节因忍耐而泛着青白。
“装什么。”李慧娜突然放开他,大声地喊道,“你跟那个贱人睡了那么多次,以为我不知道吗?”
窗外电闪雷鸣,南优贤的表情也非常阴冷,他眯起眼睛看着李慧娜,有些鄙夷和嘲笑。
“那这样你也想跟我上床,你就这么饥渴吗?”
“南优贤!”李慧娜使劲推了南优贤一把,南优贤向后踉跄了两步,两人间的关系更加紧张起来,这当中夹杂着南优贤不稳的喘息声,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不一会儿,南优贤站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上一口气,然后把语气放软,对李慧娜温柔地说道,“慧娜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一回韩国就变得这么敏感,让人很担心你啊。”
“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李慧娜怔怔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去找李成种了。”
听到从李慧娜的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南优贤的心“咯噔”一下,脸部表情也僵硬了。
“我查过你在韩国留下来的那个账户,每年你都往里面汇很多钱,那个户名不是叫李成种吗?南优贤,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不可以给你吗?只有我的话,不够吗?”
“你误会了。”南优贤松了口气,摩挲着李慧娜的肩膀说道,“那只是我转移资产的一个假户,没有这个人存在,你在担心什么,我们一直是一条战线上的啊…慧娜小姐,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我们是伙伴,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好不好?”
“伙伴?”李慧娜笑得有些凄凉,“我甘愿被你利用,但是你不能无视我的感情。”
“傻瓜。”南优贤笑着抱住李慧娜,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能说是利用呢?这是你该得的,现在的生活不好吗?要懂得享受啊我的大小姐,走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李慧娜不依不挠地抬头想吻南优贤,被南优贤轻巧地躲过,然后南优贤邪魅地笑了下,用手指点了下李慧娜的嘴唇,“不要着急,去我的房间吧。”
十分钟后,李慧娜躺在南优贤的怀里睡着了。南优贤把手里拿着的针管收进床头的抽屉里,刚才他趁李慧娜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注射了一些镇定剂,这样她便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看着李慧娜熟睡时安静的面容,南优贤突然有些愧疚感,最近李慧娜的精神状态愈发糟糕,对自己的管制也更加严了,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便会乱发脾气,还好车会长并没有发现。
平时南优贤并不会刻意压抑自己的欲望,就算不找那个女仆也会去酒吧这些地方猎艳,可是他一次也没有碰过李慧娜,他知道自己不爱她,所以处处在为她留一条后路。
“不要喜欢我。”南优贤喃喃道,如果感情这件事也可以格式化就好了。然后他站起身,去浴室洗这个晚上的第三次冷水澡。
南优贤把花洒关掉,冷热交替的冲洗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些,肌肉因为温度的极端变化而有些痉挛,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肌肉,走到镜子前抹开镜子上的水汽,然后看着镜子里裸着身体的自己,视线从日渐变得健壮的上身向下移去,停留在了左腹的一个枪疤上。
手指沿着那道疤痕的边缘绕了一圈,南优贤挑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他当然记得李成种的身体上也有一道伤疤,是自己给他烙上了那样的印记,而仿佛是受到了惩罚一般,自己的身体也在同样的位置被刻上了生死边缘徘徊过的标志。南优贤幽幽地叹口气,放下手撑在洗手台上,然后贴到镜子前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如果李成种再见到自己,还会认出这张脸吗?即使面貌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可是神色却变得不同了,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他自己。
拿起剃须刀仔细地把下巴上的胡茬刮干净,南优贤的习惯和很多年前还是一样,刀片在下巴上划过的触感让他感觉真实又安心,仿佛在鼓励着他现在这一切都是值得去做和拥有的,可是曾经会撒娇嬉笑着要帮自己剃胡子的人却已经不在这里了。这一晚的回忆尤其得多,记忆的匣子一旦被打开便收不住般,南优贤把剃须刀放好,又拉开洗手台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迷你手枪。
把那把手枪装上消声器,南优贤转身对着卫生间另一头的架子开了一枪,架子上的一个玻璃瓶子“吧嗒”碎了,玻璃片掉落在地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
南优贤冷哼一声,把手枪扔回了抽屉里,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突然很想为这一章结尾的李成烈配上一首歌(真的好突然...)
是想说,即使他现在这么落魄,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但是他就像李成种所画的那朵向日葵,努力地想汲取到阳光,想活下去,所以他才可以安详地睡着,他的梦里一定是一片广阔的草地,种满了象征希望的向日葵吧
是想说,即使他现在这么落魄,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但是他就像李成种所画的那朵向日葵,努力地想汲取到阳光,想活下去,所以他才可以安详地睡着,他的梦里一定是一片广阔的草地,种满了象征希望的向日葵吧
= CH 34 =
“东雨哥!”
人群中心正在跳舞的男人看见从舞池另一端的入口走进来的一个身影时开心地高举起手臂奋力挥舞着,那个身影看见他这样,颇为无奈地把帽子压低到几乎遮住全部的脸,然后在人群猜疑的视线中挤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哈哈东雨哥,你用不着这么全副武装吧,不是连妆都没化嘛~”李浩沅龇起牙笑得春光灿烂,讲话声音也很大,生怕张东雨听不见似的。
张东雨立刻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瞪着他说道,“你能不能小声点,我今天是瞒着经纪人偷偷来的。”
“呦呵,大红人就是大红人,来酒吧玩还要偷偷摸摸,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到这,李浩沅不怕死地扯起嗓子喊了一句,“张东雨是谁啊?!呃!”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便被张东雨从身后箍住了,李浩沅大笑着求饶,张东雨也不松手,直接把他拖到了酒吧的角落里,避开了人群探究的目光。
李浩沅在桌子前坐下,一边揉着自己饱受折磨的脖子一边笑道,“东雨哥不用这么热情吧,我都要被你的热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张东雨没有理他,而是埋首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他带了两个乐器盒,其中一个里面放着他自己的贝斯,他把贝斯拿出来仔细地调着音,因为很久没有用过,贝斯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里面放着的是南大人的吉他?”李浩沅指着另外一个合上的乐器盒,“你真的一直放在身边了啊?”
“恩。”张东雨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拨弄着自己手里的乐器,待他觉得差不多了,他把贝斯放回盒子里,接着打开另一个盒子,把那把墨绿色的吉他取出来调音。
“说起来,南大人怎么还没到。”李浩沅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还差二十秒,他如果迟到的话,迟到一秒钟就罚他一杯酒,就这么说定了~十,九,八…三,二…”
“干什么呐!”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浩沅的倒计时刚要结束,一把明亮的嗓音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浩沅惊讶地转过身,看见身后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时激动地扑上去,用力地抱住了对方。
“啊!南大人!你可算出现了!”
张东雨也把吉他放下,微笑着走到两人的身边,然后和他们紧紧抱在了一起,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一刻他们心里的感受也无法用语言来确切地形容,多年未见,默契仍旧无声地流淌在他们中间,只需一个眼神和一个微笑,就足以表达这刹那涌起的感动。
南优贤在座位上坐下,张东雨立刻把手里的吉他递给他,南优贤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问道,“给我的?”
“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啊。”张东雨笑着松开手,也拿起自己的贝斯,“记得吗?我们当年玩乐队的时候用的家伙,我可是一直帮你保管到现在啊。”
“真的?!”南优贤很惊讶,同时又很兴奋,他把吉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在看到吉他正面的左下角一个几乎被磨光的“南”字时笑开了,那是他刚买到这把吉他时刻上去的,“哇,东雨哥,你简直是天使啊。”
“我就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张东雨倒了一杯酒递给南优贤,“来,干杯,我的朋友。”
“还有我!”李浩沅也赶紧端起酒杯,三个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高昂的呐喊声,仿佛他们还是七年前那十几岁的少年一般。
几杯酒下肚,三个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少,南优贤一直默默地听李浩沅和张东雨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他离开后首尔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琐事,比如杀害权成宰的凶手竟然自首了,比如当红明星李智贤竟然自杀了,比如张东雨一出道便迅速红透了半边天,再比如李浩沅开的整形医院里走出了多少个新秀明星,南优贤面带微笑应和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可是自始至终却没有讲过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张东雨最先发现了这一点,阻止了还在滔滔不绝的李浩沅,把目光看向南优贤,带着关切和担忧。
“优贤啊,你这几年过得好吗?”张东雨心知自己这句话等同于废话,可是不这样问的话,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南优贤的情况他当然是关心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南优贤偶尔的联系只有从大洋彼岸寄过来的问候明信片,明信片上没有地址和电话,连姓名也只用了简单的“南”字代替,仿佛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行踪似的,所以张东雨也从没把南优贤寄来的明信片给别人看过。
李浩沅见南优贤不答应,有些紧张起来,“南大人,为什么不说话啊?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听到这话南优贤“噗嗤”笑了出来,点着李浩沅的胸口说道,“你以为我们还在学校里啊,看谁不顺眼就把谁揍一顿?呵呵,也不是过得不好,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张东雨有些不高兴,表情也没之前那么明朗,“南优贤,就算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既然已经回到韩国了,如果还愿意和我们继续交朋友的话,坦诚点不好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遮遮掩掩起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东雨哥,你们现在还在为金世恩做事吗?”南优贤突然问道。
“没有,自从你离开了韩国,我们也脱离了组织,现在李浩沅在医院工作,我也专心搞音乐,你这么问是想…”
“我在找她。”南优贤打断了张东雨的话,神情很严肃,“她在韩国的个人信息竟然完全消失了,我怀疑她隐藏了真实姓名,换了个身份在生活。”
“优贤你…”张东雨欲言又止,他和李浩沅早就已经不再过问组织内的事情,南优贤突然提到金世恩的名字竟然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果让那一切都不再被提起,让那一切都真的消失,他们过着各自的生活,不可以吗?
南优贤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边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吉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什么要找她呢,因为不找到她的话,我怕我会再被她弄死一次。”
与韩国进入五月后便渐渐变得温暖干燥的气候不同,这里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潮湿,阴雨连绵的天气让人怀疑是不是时间从来没有走动过。为什么每天都在下雨呢,南优贤郁闷地把伞撑开,在雨里慢慢地踱着步子,这天下午他还有一节课,然后便有连续两天的休假时间,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咖啡店的工作,以此打发枯燥无聊的课余生活。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语言上的障碍也逐渐消失了,他可以用流畅的英文和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交流,之前无意中结识的李慧娜竟然和他在一所大学读书,这让他感到很惊讶,两人很快便互相了解并且成为了朋友,李慧娜也经常来自己的班级找自己,然后和自己一起吃午饭。
日子过得安静且惬意,就在南优贤以为自己可以忘记那个雨夜在权成宰家里发生的事,认真地脚踏实地走上新的人生之路的时候,他听到了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一开始那些人只是单纯地跟着他,但是当他们摸清了南优贤每天回家的行程和路线之后,他们会在南优贤经过的地方等他,南优贤提高了警惕,慢慢带着他们绕路走,绕到人多的大道上去。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南优贤自认为没有跟人结过梁子,而他愈发小心的原因是,这里可以依法持枪,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些人每天对准自己的是否是装了子弹的枪,于是他也用攒下的钱偷偷配了一把迷你手枪,每天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直到某天开始那些跟踪他的人消失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也许是自己太敏感多疑了吧。
南优贤的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他也慢慢忘却了这件事,直到某天他接到李慧娜的一个电话,李慧娜让他去一个废弃的仓库找她,尽管心存疑惑,但是南优贤想到这天是自己的生日,也许李慧娜是想给自己准备什么生日惊喜吧。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南优贤才找到那个仓库,李慧娜早就已经到了,但是与他所料想的不同,李慧娜的全身被人绑着,嘴上贴着胶布,眼泪沾湿了衣襟,正用哀求和痛苦的眼神看着他。
南优贤完全被这意料之外的情状吓蒙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头顶上的大灯突然亮起,他这才找回自己的神智,迅速地握住一直藏在自己身上的迷你手枪。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那个用枪指着自己的人露出嘲讽的眼神,南优贤在这刹那意识到,只需要一颗子弹,自己就可能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刀片和子弹的差别,便在于此,一个是漫长的凌迟,一个是瞬间的了断。
那些人渐渐走远了,电梯里的两个人却仍旧难舍难分,男人紧紧抱住李成种的身子,然后转到了面朝着电梯门的方向,趁外面没有人经过的时候把电梯按钮直接按到了顶楼,电梯门又重新缓缓合上,里面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看来刚才是那些人故意把电梯叫停的。
感觉到白色灯光重新照在自己的脸上,李成种这才恢复了些神智,他睁开一直紧紧闭着的双眼,眯起眼睛看向电梯间顶部的反光涂层,在镜面中出现一对纠缠激吻的身影,他的脑子有些懵,尽管嘴唇已经被吮吸到发肿,身体却还是无法带动正常的机能,本应该推开那个人的啊…
李成种这样想着,便开始用仅剩的一丝力气推拒着那个仍旧紧紧拥住自己的身体,可是那个人却毫不退缩,甚至松开搂住自己腰的双手改为捧住了自己的脸,被固定住的脸没法做更多的动作,只能任由那个人含住自己的嘴唇为所欲为,李成种感觉自己的理智线已经接近崩溃,身体和思想完全背道而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心里这样慌乱地想着,但是身体却不听话,一味顺从着那个人的掠夺和索求,李成种简直要疯掉了。
“呀!”终于,李成种再也忍受不住这样恼人的折磨,狠下心来在那人放肆的舌尖上咬了下去,那个人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撞到了一边的墙上,而李成种则倚在这边的墙上,抚着自己得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潮红不说,湿润的嘴唇也肿了一大片,几乎达到充血的地步。李成种颤巍巍地抬起袖子用力地抹了把自己的嘴唇,然后站直了看向那个人,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非常不悦。
那个人也仿佛被他自己刚才亲吻李成种的举动给吓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再看向李成种的时候却又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只是有些害羞般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整张脸都要遮没了。
“别挡了,怕我记住你的脸下次走路上看到你的话用刀砍你吗?”李成种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立马挽起袖子冲上去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子咬牙切齿道,“不用等那么久了,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男人被李成种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李成种挂在他身上的样子像只无尾熊,而在两人拉拉扯扯的对峙中,男人的帽子被李成种的手碰掉在地上,李成种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面容,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没有料到帽子会掉落,男人刚才还满不在乎的表情在发现自己的面容完全曝光的时候竟然闪过慌张,然后赶紧转过头用手挡住自己左脸上的伤疤,尽管那里已经用创可贴挡住,却还是让他觉得丑陋和羞耻。
李成种也松开了手,有些尴尬地弯下腰从地上把帽子拾起来,然后拧起眉头盯着男人,眼睛一刻也不眨。
“还给我吧。”男人一边挡着脸,一边伸出手向李成种讨要帽子,李成种却摇摇头,然后凑到男人的面前更加仔细地打量他,男人赶紧往后躲了两步,直到无处可躲。
“躲什么?”李成种咄咄逼人地靠近,“刚才不是还很厚脸皮的,现在你干嘛躲啊?”
那个男人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刚才你不也很享受,现在一点都不感激。”
“感激?!”李成种跟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完全炸毛,指着自己的嘴大叫,“你把我弄成这样了你让我感激你?!你确定你还正常吗?!哪有随便把人摁在电梯里…那样的啊…”李成种越说越小声,气势弱下去的同时,对面男人的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
“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两张嘴靠在一起就会有感觉吗?”男人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调笑道,“你看我的嘴也受伤了啊。”男人伸出舌头给李成种看被咬破的舌尖,李成种一想到刚才就是这玩意儿在自己嘴里胡搅蛮缠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金明洙看来是在工作时间出来的,那一身醒目亮眼的警服让李成种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因为金明洙升了职,原本普通的警服也被换成了以高档材质精剪细裁而出的高级货,穿在他身上不像是工作服,倒像是时装似的,愈发衬托出他精致的面容,整个人清冷孤傲的气质也更上一层楼,直直逼得人在阳春三月发抖打颤,但是他一笑,那冰霜便眨眼间消融不见了,邪魅中带着淡淡的温暖,这与外表巨大的发差反而更加吸引人们的视线。
就在他走过来的这一路,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和客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看了他几眼,更有女生兴奋地掏出手机偷偷地对着他的背影拍照,这可是现实版的制服美男子啊,机会不容错过。李成种本来正盯着李成烈消失的方向发呆,再一晃神突然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冰山脸,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而金明洙身后正看着这一幕的少女们发出细碎的讨论声,李成种歪头一看,那些少女们脸上都要开出桃花来了,不由得鄙视起金明洙,长得帅就是了不起呀,工作时间出来溜号也可以。
“你看到我干嘛这么害怕?”金明洙很自然地拉开凳子坐在李成种的对面,然后抬起手顺了顺李成种乱掉的刘海,这动作让李成种感到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总觉得金明洙意图不轨。
但是他绝对不会主动问金明洙的,只当那人又是突然抽风了,旁边的女生们看到金明洙的动作又是一阵激动,举起手机狂拍不已,李成种翻了个白眼,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心里腹诽道拍拍拍有什么好拍的两个大男人摸个头发也有趣啊!
金明洙也不管李成种什么反应,特别专心地把李成种的刘海拨过来又弄过去,一直紧抿着嘴唇,神情专注得不得了,仿佛在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李成种猜想,这人肯定有心事。
“别再搞啦。”李成种不耐烦地阻止了金明洙的动作,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桌上,“再搞我头顶就要秃啦。”
“我倒挺想看看的。”金明洙耸耸肩说道,李成种瞪了他一眼没理他,金明洙自知无趣,但又有些苦恼似地交握起双手,直勾勾地盯着李成种看,直到把李成种盯得发毛了,才斜眼看了他一眼。
“金明洙警官,你不在上班时间好好工作反而穿着警察制服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盯着我看吗?”李成种不待金明洙回答便接道,“有什么事直说,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家?”听到这两个字金明洙皱起眉,“我来就是要跟你说,今晚不要回我哥家了。”
“哦…”李成种想了一下,才又小声问道,“为什么呀?”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杀死猫知不知道。”金明洙从座位上站起来,突然看向刚才放在他面前的空掉的咖啡杯,疑惑道,“你刚才和谁坐在这里?”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杀死猪知不知道。”李成种没好气地挥挥手让金明洙快滚,突然又想到什么喊住了他,“喂金明洙!”
“干嘛,我还得回去上班。”金明洙还在盯着那咖啡杯,他记忆中李成种并不喜欢喝咖啡。
李成种屁颠颠地跑去服务台又折回来,把手里的纸盒子塞给金明洙,“这个带回去,顺便告诉阿加西,我晚上睡画室了。”
金明洙挑挑眉毛,有些不爽,“我不是你的快递员,你在指使我吗?”
“这里面有两份蛋糕,一份是给阿加西的,还有一份是给你的。”李成种认真道,“给阿加西的那份只放了三分糖,我让他们用红色的锡纸包上了,到时候你可看好了啊,他最近得控制下体重了。”
金明洙本来紧绷的嘴角有些放松上扬,他拎着纸盒子趾高气扬道,“看你的样子就是做了心虚的事情,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哥你今天去逛窑子的。”
“啊?这你也知道?!”李成种吃了一惊,心想金明洙怎么对他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真是太可怕了。
金明洙见到李成种的反应感觉非常满意,得意洋洋地转身从咖啡店走了出去,而李成种则站在原地直发愣,一想到金明洙刚才那捉耗子的猫一样的表情就浑身发寒,哆嗦着身子转身想拿包走人,再看到桌上的空咖啡杯时才想起来李成烈已经去了很久的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