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inite∞121210】「文文∞ALL种」剌
李成种晕，果然有其弟必有其兄，“大哥，我服了您了，您到底看上我哪儿了追着不放，我改还不行么？”
“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值得我看的地方吗？”金圣圭扳着指头数落道，“看黄书，卖黄书，审美偏差，狂躁，叛逆，不听话，不讲礼貌，营养不良，字写得丑，亚文化中毒，自作多情…等等等等，你看你这么多缺点，你倒是说个优点给我看看啊。”
李成种简直要崩溃了，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状，“警官大人，我的缺点这么多您就放过我吧，我这辈子是改不回去了，毛坯子不好您懂不？”
金圣圭淡定道，“其实吧，虽然你浑身上下没一丁点儿可以看的地方，但我还是对你蛮好奇的。”
“好，您对我有什么好奇的，您问，我一定回答您，等这些您都了解清楚了，以后就不会缠着我了吧？”
“有可能吧，看你表现。”金圣圭微微思索了一下，接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没关系，您问我三十个都可以，身高？体重？还是我的银行卡卡号和密码？”
“你腰上那伤疤是怎么回事儿？”
“哎？”李成种没想到金圣圭会问这个，愣住了。
“恩，换句话说吧，看起来是被割伤的，你就告诉我是什么割的吧。”
李成种皱起眉，似乎在回忆中，“恩…哦…这个啊…好像是，撞到桌角上去了。”李成种一拍巴掌，“对，就是撞桌角上了。”
“你确定？”金圣圭明显不相信。
“这个我干嘛骗你，不过具体的我也不记得，是很小的时候撞到的。”李成种想起来以前学校体检的时候，医生也经常问到那里的伤疤，尤其是这么年少的孩子身上出现这种骇人的伤疤，更让人觉得好奇是不是生过大病，后来南优贤就告诉李成种，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撞到了桌子留下的。
“这样啊…”金圣圭还想继续追问的，但是看李成种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可是他一眼就可以认出那是手术的切口没有正常缝合而留下的伤疤，如果李成种不是故意乱说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不记得。
“原来是看到那个了啊，金警官现在觉得我可怜了吧？所以之前就不要对我那么凶嘛~”李成种把鼻子里的纸巾拿出来，鼻血已经止住了，他盯着纸巾上残留着的鲜血发呆，突然露出很厌恶的表情，把那纸巾抛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你还乱扔垃圾。”金圣圭顺着他扔东西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的父母怎么教你的啊。”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喜欢把孩子的错推到父母身上呢？”李成种说道，“明明只是我自己没学到对的啊。”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李成种兴奋地蹦起来，抓着金圣圭的胳膊左右晃，“好了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金圣圭没想到李成种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还以为李成种只是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呢，现在看来他只是讨厌医院而已，“先去看看老人吧。”
医生走出手术室，取下口罩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终于出现了李成种一直在等的身影。
李浩沅和张东雨都留在了医院里，南优贤则和李成种一起走在了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得回去准备些第二天要带给张东雨和他奶奶的日常用品，奶奶的病情还没有稳定下来，张东雨也许需要在医院里陪护几天。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晚风甚是阴凉，李成种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头冻得通红，南优贤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帮李成种揩鼻涕，揩完了之后拿在手里一看，“咦？成种弟弟你上火吗？怎么还有血丝啊？”
“哦。”李成种抽了抽鼻子，“之前流了点鼻血。”
南优贤调侃道，“叫你少看点黄书，这下欲火焚身了吧，要不要哥哥帮你灭灭火啊？”
“滚远点，不送。”
“哈哈害羞什么，哥哥的技术很好的呦~”
“就你经验足，小心搞出病。”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成种弟弟果然长大了讲话也越来越没下限了。”
“懒得理你。”李成种的脚步加快了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外面的空气真好啊，我真的挺不喜欢呆在医院里的，刚才差点晕过去。”
“真的假的，这么弱啊，不就闻点消毒水的味儿么。”
“不知道，反正…有一瞬间真的感觉会死。”
“…这么夸张？”南优贤揽住李成种的肩膀，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他，“说来听听看，为什么这么讨厌医院啊，那可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呢。”
“看上去是这样，可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李成种困惑道，“上了高中以后我就没生过大病，有小毛病也都是去校医务室，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进大医院呢，那感觉有点儿熟悉，怎么说呢…是令人非常不愉快的熟悉感，我曾经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曾经？”南优贤用这两个字打断了李成种的话，然后便不再作声，屏住呼吸等待着李成种接下来的话。
“恩，曾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感觉自己在这种地方死过一次，听到担架车从远处靠近的时候，我甚至有种错觉，躺在那里痛苦呻吟的是我自己，这感觉太糟糕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伤疤这里很疼很疼，疼得我几乎难以忍受…不过我大概是出现幻觉了，迷迷糊糊中还以为伤口裂开来在流血，全身都被关进冰窖里一样发寒，优贤哥，优贤哥！”李成种越说越激动，手也用力地掐住了南优贤的胳膊，他睁大了眼睛，眼神异常认真，“我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相同的场景，我在梦中做过无数次！”
南优贤并没有被李成种的表情吓到，而是非常镇定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挪开，然后皱眉道，“你轻点，掐到我的肉了。”
“优贤哥，我是认真的，如果这些真的仅仅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不是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么，我看只是你压力太大了吧，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南优贤轻轻地抚顺李成种的头发，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别多想了，那怎么会是现实呢，躺在担架车上的并不是你，不是吗？你大概是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被吓到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会忘记了。”
“恩，但愿吧。”李成种一口气说完那些话，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早就想向别人倾诉自己做过的梦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说了出来，“晚上还可以在优贤哥家睡吗？”
“当然可以。”南优贤把手放在李成种的腰侧，小心翼翼地按揉着，“这里还疼吗？如果晚上还做那个噩梦的话，我一定会叫醒你的，所以放心地睡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南优贤家的附近。李成种和南优贤的家虽然住得是对门，可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两栋建筑。李成种住在这栋楼顶层的屋塔房里，简单的木制结构房甚至挡不住普通的雨水，每到下雨天李成种就得用个盆在屋子里接水，而他所住的这栋楼也是很破旧的居民楼，据说十年前这栋楼就该拆迁了，至今却仍旧没有人接管这里，无法忍受糟糕的环境而搬走的住户很多，李成种却一直住在这里。他觉得住在这里让他安心，尽管他现在经常借住在南优贤家，并且这个破旧屋塔房的房租也是南优贤以“借贷”的名义帮付的，可是知道有一个破旧的屋子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这点就让他觉得人生充盈而且幸福。小小的房间被他布置得很温馨，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墙壁上画过那些抽象且极具个性的涂鸦，不过散布在角落里的玩偶和粉色的壁纸确实是他的喜好。
与李成种外表破旧的木板屋相较的话，南优贤所住的公寓简直可以用“奢华”来形容，而从南优贤家客厅的那扇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李成种的屋子。那栋现代化的公寓大厦所住的都是些高级白领，南优贤这样的高中生在这栋楼里出入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人们大多猜测南优贤有一对非常有钱的父母，可是他的父母从没在这栋楼里出现过。李成种是记得南优贤的父母的，可是那记忆停留在他还非常年幼的时候，南优贤的父母有慈祥和蔼的面孔，每次自己去找南优贤的时候那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阿姨总会塞些糖果或者牛奶给自己，而不像别的父母那般辱骂自己。有着这样美好的印象，李成种对南优贤的家庭有无限的幻想，而且南优贤的父母每年还会为李成种准备生日礼物，这更让李成种觉得感动。
有的时候李成种会问为什么南优贤的父母不来这里看望他，南优贤会笑着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去很远的地方旅游了。李成种相信这样的话，因为每个月南优贤的父母都会打生活费给他，他相信，南优贤的父母是这世上最疼爱南优贤的人了。而自己其次。
此时两栋楼之间的马路上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那身形来看是个女人。李成种并没有太在意，而是转身打算和南优贤一起走进公寓的大门，身后却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成种啊。”
听到这个声音李成种愣了下，但是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便被南优贤拉住了，“是找你的吗？那天在警局看到的人。”
“你看错了，我们回家吧。”李成种似乎有些不高兴。
南优贤却没有看出李成种情绪上的变化，而是兴奋地抓住李成种的手说道，“那天我就觉得她很眼熟了，原来是在电视上见过，她是演员吧？最近还主演了一部电影呢，艺名好像是…July？宅男女神July！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像真的是找你的，一直往我们这里看…”
“你喜欢？”李成种打断南优贤的喋喋不休，“那帮你要个签名就行了吧？然后就回家睡觉吧，我好困。”
“成种弟弟你可真是了不得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上次还和权成宰一起，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南优哥哥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脑子笨的话就不要想那么多事了啦。”
两人吵闹间那个女人已经走近了，她没有像上次去警局时那样化浓妆，而是简单地施了些粉黛，淡淡的眉眼和李成种更加相像了，南优贤看到她鞠躬礼貌道，“您好，又见面了。”
女人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虽然上身穿了件貂皮大衣，可是下身却只着了条半短皮裙，此刻膝盖已经被冻得发紫，女人还是站得笔直，抖也没有抖一下，看来也是个脾气极其倔强的人，绝不轻易弯下自己的膝盖。让李成种意外的是女人接下来说的话。
“你好，我是李成种的妈妈，李智贤。”
南优贤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把惊讶的目光看向李成种，继而又重新看向女人，“您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上次没能和你认识一下，很抱歉，你是成种的朋友吗？”
“啊，是，是朋友。”南优贤紧张得有些舌头打结，“是很好的朋友，我叫南优贤，很高兴认识您，哦，不，还不算认识，很荣幸可以见到您，您真人看上去比电视里的还要年轻。”
这种奉承的话让李成种听了觉得非常可笑，他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插话，而李智贤的表情则在听到南优贤名字的时候有了些变化，她清秀的眉头渐渐蹙起，看向李成种征询道，“你们…住在一起？”
“成种只是暂时借住在我家，他有自己的住所，就在这个对面。”南优贤抢话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一直在我那里住下去，毕竟他那里连暖气都没有。”
“喂！那边的学生！”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他们转身看去，对面楼底的保安正对这边挥手，“你们有谁叫李成种的吗？过来下！”
李成种指着自己问道，“我？”
“过来过来！有人送了个包裹给你！”
“知道啦。”李成种小跑着穿过马路，随着保安进去传达室了，留下南优贤和李智贤两人仍旧站在楼道里，南优贤依旧笑眯眯，并且开始在包里掏纸笔打算让李智贤签名。
“我有个朋友可喜欢看您演的戏了，他还总是夸您演技好呢。”南优贤指着纸说道，“就麻烦您顺便签在这里吧，他叫李浩沅。”
李智贤一边低头签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啊？一个人住吗？你的父母呢？”
“不是这个字…要不您就写李好圆吧，正好和他的外形很相符，呵呵。”南优贤似乎没有听到李智贤的问题，而是专注于纸上的字。
“签好了。”李智贤把纸笔递回给南优贤，“不能回答我吗？我只是想对成种的朋友多了解一些，毕竟我不能经常陪着他。”
“我的父母喜欢旅游，所以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正好成种来了可以搭个伴，您真的是成种的妈妈吗？我都没听他提起过…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怀疑您的身份，只是…大概是您的工作太忙了吧，您的身份也不适合过这种正常的生活，所以才不经常来见成种。”南优贤勾着脑袋看见李成种已经推开了传达室的门，“总之，从您的口中听到您说是成种的妈妈，这让我特别惊讶。”
“从你的口中听到你说是南优贤，我也很惊讶。”李智贤说道，“在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做了那样的事后，你竟然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南优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笑道，“July小姐和我是第一次见面吧，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和成种关系比较好的学长兼朋友罢了。”
“你刚才也吓一跳吧？虽然我没能够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但是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整日与狼为伴，你害过他一次还不够吗？”
“July小姐，您是个公众人物，虽然这里不是公众场合，也请您保持您的风度，不要凭空捏造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南优贤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许多，“既然在成种的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就不要再继续干涉他接下来的人生，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之后，还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我也不得不佩服您的演技，不管是在戏里，还是在现实中。”
这时候李成种已经快走到他们面前了，他低着头似乎在研究手里的包裹，所以脚步走得非常慢，南优贤对他招了招手，李成种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明朗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仿佛天上的月牙，看在李智贤的眼里有些刺痛。
“July小姐，我劝您早点回去吧，最近狗仔队很敏锐，如果被发现了您有个孩子…当然，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南优贤顿了一下，接道，“我也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李成种的事情，我们是比朋友甚至亲人更加亲密的关系，如果您执意要说些什么…您觉得，他会相信谁？”
“你们在聊什么？”李成种走到两人身边。
“July小姐在跟我说些你小时候的事情，呵呵。”南优贤扬了扬手上的签名本，“我拿到签名了哦，真难以想象看上去如此年轻貌美的July小姐已经有孩子了啊，我还以为今天是愚人节呢。”
“她怎么可能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她巴不得连我的名字都不要记得呢。”李成种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直接刺中了李智贤的心，让她波澜无惊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成种，我有话跟你说。”李智贤拉住李成种的胳膊说道。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July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一件又一件地向外吐家里的丑事，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这样吗？”李成种咄咄逼人地反问。
“我是你的妈妈，你以为我要害你吗？”李智贤有些气愤。
“什么妈妈？别开玩笑了，你当初应该把我弄死在你的肚子里的，这样就不用总是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怪胎存在而苦恼…”
“啪！”
李成种的话未说完，脸上便火辣辣地挨了一巴掌，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李智贤，捂住那侧脸颊的手掌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南优贤也被这突然的情况惊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把李成种的手拉下来，紧张地查看着他的脸，而李智贤则露出万分后悔的表情，打过李成种的那只手不知该摆放在哪里，她几次抬手想碰李成种，却又放下手，嘴唇嗫嚅着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来。这样尴尬压抑的场面持续了几分钟，李成种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满意了吧。”李成种的声音有些颤抖，“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发泄了，终于知道我是个铁石心肠，不会对你露出一丝一毫原谅了吧…为什么总要来找我，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我希望见到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在这里说什么不会害我…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智贤流下了眼泪，花了她的妆，她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任由自己的眼泪顺着高档的貂皮往下滑落，除了这两句话，哽咽的她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李成种似乎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把头别开了，他扯扯南优贤的衣角说道，“优贤哥，我们回去吧。”
南优贤看着那个女人脆弱无助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从李成种的怀中把包裹接走，然后对李成种说道，“她这样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你陪陪她，虽然她做了错事，但是她毕竟是你的妈妈。”
出人意外的是，这次李成种没有做反驳，而是乖乖地点头，转身回去站在李智贤的身边，李智贤还在哭，李成种对南优贤摆摆手，“哥，上去吧。”
待南优贤离开了，李成种从兜里拿出一些纸巾递给李智贤，“July小姐，擦擦吧，你可是明星，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李智贤接过纸巾，低着头不肯看李成种，“对不起。”
“为了什么？”
“之前打了你，还有很多事…”
“你打了我，我不怪你。”李成种抚上自己被打肿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就连打我，也是我曾经憧憬过的事情…别人家的孩子做了错事的时候，家长都会打他们骂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学乖，学会什么才是正确的…可是我却没有这样的人帮我指引正确的方向，即使长大了，知道了这世上的很多是是非非，我也没想过要改变自己…他们为了得到父母的夸赞而努力，我又为什么要做那些？谁会夸夸我呢…在贫民窟的时候，人们只会骂我欺负我，却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骂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直到优贤哥的出现，他告诉我，我是很棒的孩子，我没有理由遭受到那些白眼，我也有权力进行反抗，如果没有优贤哥，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李成种，会是什么样呢？”
李智贤停止了哭泣，“如果他背叛过你呢，你会原谅他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吧，就好像现在我也不会原谅你。”李成种说道，“但是这个世上除了恨还有更多的东西，除去曾经在你的身体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并没有交集，你本来可以不用接受这样的困扰。”
“但是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液，你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
“对，这是事实，我承认。”
“除了无法弥补的时光，我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你也很奇怪吧，为什么我有耐心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我确实希望你可以帮我个忙。”李成种想了一下，下定决心说道，“你一定认识唱片公司的老板吧？如果你推荐的话，进那个唱片公司的把握会不会大一些？”
“你想当歌手？”
“不是我，是对我很好的一个哥哥。”李成种说道，“他很有天赋和实力，最近也在面试一些小的唱片公司，可是那些公司把他的DOMO收走后就没有下文了，再加上他的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知道他很想站在舞台上唱首歌给他的奶奶听，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不帮忙。”
“没关系。”李智贤说道，“这对我来说确实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叫什么名字？”
“张东雨，是个很帅的哥哥。”
“既然我答应帮助你，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你果然离我的亲生母亲还有很长的距离，还向自己的孩子索求回报吗？”似乎两人的冲突爆发之后，心结也被解开了，李成种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放松，也不用尖锐的言语攻击李智贤。
“我这次找你来，是想送你一样东西。”李智贤掏出一条项链，“你可以戴上它吗？”
“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项链？我又不是女孩子。”
“你也可以不戴在脖子上，只要保证它不要丢失就行，这是我托付给你的，你一定帮我好好守护。”
“我拒绝呢？”
“我一定会让张东雨成为歌手的。”
“好，成交。”李成种把项链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插着手说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July小姐，没有的话我走了。”
“你和南优贤…”李智贤欲言又止，放弃般叹气笑道，“算了，你开心就好，上去吧。”
“July小姐是不是和优贤哥以前就认识？”
“没有，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你快点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项链一定要好好保存。”
“知道了，难道是金子做的吗？”
说完，李成种回身向公寓里走去，还抬高一只手臂在空中挥了挥告别状，李智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又红了眼眶。她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都长到这么大了，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以为生下李成种是一场噩梦，现在看到和当年的自己那么神似的李成种，她才感受到那份遗失许久的亲情，她仿佛回到了刚刚怀上李成种的那段时间，每晚抚摸着肚子里跳跃着的小生命唱童谣给他听，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多对贫穷的恐惧，直到岁月改变了这一切，她恍然回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再也收不回来。
如果下辈子还可以和你做母子的话，我很想再亲耳听你喊我一次“妈妈”。
= CH 15 FIN =
电话的另一头李慧娜刚刚放下手里的手机，李成烈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李慧娜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宝贝儿怎么了？不舒服吗？”李成烈紧张地问道。
“哥哥以后别叫我宝贝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被别人听到会误会的。”李慧娜翻了个白眼。
“嚯，我们宝贝儿这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啊，竟然敢这样对亲哥哥说话？”李成烈笑道，“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害怕被喜欢的男孩子误会，所以才对亲哥哥下禁令，怎么办呢，哥哥可是会吃醋的哦~”
李慧娜懒得搭理李成烈，把手机扔到他怀里说道，“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
李成烈拿过手机看看号码，还是几分钟前自己接的那个，“是不认识的号码啊，之前已经打过一次给我了，一句话都没说就挂了，真是奇怪的人。”
“恩？不是南优贤吗？”李慧娜疑惑道。
“谁？”
李慧娜只是听到南优贤的声音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刚刚有所冷却的脸又烧了起来，“就，南优贤啊，他说找李成种的同学。”
“哦，那个南优贤啊。”李成烈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他和李成种真的是很熟啊，还来帮李成种开家长会。”
“说到家长会…”李慧娜的眼神出现一丝担忧，“哥，跟你商量个事，行么？你可不可以…”
李成烈似乎没听见李慧娜的话，还在自言自语中，“我已经让李成种不要来学校了，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打电话给我…刚才的号码也不是他的，既然是南优贤的，难道他们住一起？所以才换了手机用，说起来，下午也一直打不通那小子的电话呢…”
“成烈哥，你认真点听我说啊！”李慧娜大声道，“那个学校有问题，你不能继续呆在那里了！”
“什么？”李成烈这才回过神来，“你在说什么啊宝贝儿，我没听清楚。”
李慧娜很急，“都是我不好，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让你去冒险，金世恩是校长的女儿没错，但是这个学校不是普通的学校，其实是…我要怎么解释，那个你顶替的老师他根本就不是老师，他拿着伪造的教师证打算去入职，其实是想去学校卖掉自己的器官来赚钱，他给的价码很高，那些人也同意了，可是在那个老师来到首尔之后那些人却突然反悔，实际上是故意在赌场里害他重伤，然后在医院里以极低的价钱骗走了他的器官，那些人比强盗还可怕，而金世恩就是那些人的管理者，你懂我的意思吗？成烈哥，怪我单纯，以为她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富家小姐，谁知道却是条长着獠牙的毒蛇，成烈哥，算了吧，我们不掺和这趟浑水了好不好？”
李成烈安静地听李慧娜说完，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惊讶，他抬手抚摸着李慧娜的头发，温柔地应道，“现在才跟我说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李慧娜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神慌乱，“慧娜啊…”李成烈的语气里是浓浓的宠溺，“哥哥最心疼的就是你了，肮脏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哥哥一个人做就够了，不能让你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上学是哥哥最内疚的事情，就不要让哥哥增加更多的负担了，好吗？”
“哥哥…”李慧娜的眼睛里有泪水在闪，“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再等不到新的肾脏的话，她会死的…”
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那个组织的存在，一个只要有钱就可以获得任何想要的器官的组织。李慧娜本想让李成烈去骗金世恩的钱，然后她在另一边与组织里的“牵线人”一起物色“猎物”来为她和李成烈的母亲换肾，但是她没有想到，原来金世恩所任职的学校就是那个非法器官移植组织的根据地，这里的学生有一大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普通学生，剩下的一部分却是这个学校真正的价值所在，他们表面上是学生，实际上却是被挑选出的器官移植手术操作者，学习普通知识的同时，也要学习如何掌控手术台上的一切。
她知道这些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不是她和李成烈所能够操控住的一盘棋，而李成烈在那个学校里则很危险，因为如果他不是捕猎者，就很有可能在无意中变成被捕的猎物。
“我知道。”李成烈把李慧娜揽进怀里哄着，“明天我就陪你去医院看看她，这段时间她很痛苦，脾气也不好，辛苦你照顾她了…还有，多余的事情你不要做，我懂你的意思，我来做。”
李成烈接过李慧娜的棒，站到了捕猎者的位置上，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头。在他还没有开始偷窃和赌博，在李慧娜还没有辍学去赌场站台，在权成宰还没有撤回本该捐给他们母亲的募集善款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因为这个社会，从来不给弱者回头的机会。
南优贤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他把床头的壁灯打开，然后倚在枕头上看手里的一本心理类的参考书，他本来不爱看这些书的，可是李成种所说的梦让他感到紧张又期待，如果李成种有一天会记起来以前的那段时光，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两人可以回到过去那种关系，但是李成种真的记起来所有的事情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李成种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毫无负担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们手上沾染过的那些鲜血，是一辈子无法救赎的罪。
李成种洗完了澡，悉悉索索地穿好睡衣从床的另一头爬上来，这孩子最近长高了不少，四肢也更加修长了，尤其是两条细直的腿，使得有些不合身的睡裤下方露出一部分脚腕，晾在空中闪闪发光，皮肤真是白玉一样透亮。南优贤把被子掀开一个角，然后叮嘱道，“小心点，别调皮，把被子盖好。”
“知道啦。”李成种吐吐舌头，“不会弄皱南优哥哥贵重的床单啦。”
“你今天整个很奇怪啊。”南优贤合上书，从床几上拿过刚才准备好的毛巾盖在李成种的头上，然后帮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平时恨不得把我踹得远远的，今天不但对我撒娇还这么乖巧，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啊？”
“少臭美，谁对你撒娇了？”李成种扭动着自己的上身，硬是把脑袋从毛巾底下钻了出来，把头发上未干的水全数甩在了南优贤新买的被套上。
“喂！你是哈巴狗吗？！”南优贤愤怒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明天我一个人去医院就行了，你还得去上课。”李成种趴在南优贤的腿上，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跟他说话，这场面太过温馨，让南优贤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明明李成种的脸还是那么稚嫩，只有身材产生了变化。
“你不会是因为和July小姐吵了架，突然意识到我才是你唯一的依靠，所以这会儿才百般献殷勤吧？”看到李成种的脸色迅速暗下去，南优贤赶紧换了话题，“我说说而已，明天为什么不用我去啊，我也可以请假的。”
“南优哥哥都不担心自己的高考吗？”李成种摇头晃脑，“没有我这么高的智商就不要逞强，还是回学校乖乖听课吧，我有免课证明在手，李成烈老师都帮我请好假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但是我不会客气的。”
“我就猜到是你们那位李成烈老师让你这么做，他是怕有人在学校找你麻烦吧。”
“谁要找我麻烦啊？今天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啦，既然这样，那明天你去医院陪陪东雨哥吧，他最近也够辛苦的，不但要照顾他奶奶的事，还要准备去K公司面试的表演，真怕他吃不消。”
“K公司？是不是首尔最大的那个娱乐公司？”李成种看见南优贤点了头，心想还好李智贤答应帮助东雨哥，这样东雨哥大概可以少走些弯路，快点实现梦想，倒是南优贤，自己真不知道南优贤以后是打算去哪所学校。
“既然明天还要去医院，今天早点睡吧。”南优贤打算去关灯，却被李成种拉住了手。
李成种温顺地靠在南优贤的肩膀处，然后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握好，软绵绵的声音仿佛在挠人痒痒，“南优哥哥，如果东雨哥真的去当艺人了，你们乐队是不是就得解散了啊？”
南优贤无奈道，“是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种场合，这下好了，以后你也没机会见到咯。”
“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场合，一个人可以静静的思考那种…”
“卖小黄书的人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是一个人在安静的场合插上耳机看**吧？一个人可以静静的享受那种…”
“喂！猥琐也该有个限度啊，我只是找点事做，南优哥哥不是也看过**！”
“你怎么知道我看过？好啊你直接看了电脑里的历史记录吧？怎么样哥哥的品位还不错吧，那些妹纸…”
李成种突然直起身来，用一种看变态的鄙视眼神看着南优贤，“不是吧，南优哥哥，你浏览过的那些…”李成种欲言又止，南优贤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把某些网页的浏览记录给清除掉。
昨晚突然想把前面的看一遍以免忘记之前想要写的梗
结果发现好多处BUG
恩真的是很多....因为中途改变过想法思路，所以前后不一致的地方还蛮多 T T
现在想硬是拗回去也难，还好不影响后面的走向，等完结以后再修正吧 ><
经常写着写着前言不搭后语这种也蛮难堪的，如果大家发现的话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等会更一点，因为今天很想写
结果发现好多处BUG
恩真的是很多....因为中途改变过想法思路，所以前后不一致的地方还蛮多 T T
现在想硬是拗回去也难，还好不影响后面的走向，等完结以后再修正吧 ><
经常写着写着前言不搭后语这种也蛮难堪的，如果大家发现的话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等会更一点，因为今天很想写
“哐当”硬币进孔，寂静的走道里偶尔有值班的医护人员走过，这个时间还早，阳光从走道尽头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但是那光亮却到达不了走廊的深处，只在落地窗的附近打出一片浅浅的光晕。李成种把视线从远处收回，然后疑惑地盯着眼前的自动贩卖机，刚才明明投过了硬币，也摁过了取物按钮，可是饮料怎么还不出来呢。
他是临时决定出来买饮料的，本来想多和东雨哥聊一会儿，可是奶奶醒了之后，氛围就变得沉重起来。
身体上的病痛自己是最清楚的，尽管张东雨从来没有跟奶奶提到过她的病，可是那些确实存在着的痛苦却是无法被掩饰的，奶奶的脸一夜之间便消瘦了很多，她勉强地笑着，眼里的泪水却一直没有断过。
“东雨啊，我们东雨，奶奶最疼爱的东雨啊…”奶奶握着张东雨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们东雨，要好好地长大啊…”
“奶奶，您也要好好地看东雨长大，不可以先离开东雨，东雨最喜欢奶奶了，奶奶不可以先离开，奶奶…”张东雨伏在奶奶的床前，靠着老人的胸口呢喃着，“东雨给奶奶唱歌听，好不好，一直唱给奶奶听…”
老人的嘴角上扬着，双眼也安详地合起，张东雨唱了一首古老的童谣，每唱两句便因为哽咽的嗓音而断掉，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自己的镇定了。
“如果不快点给奶奶换掉癌变的肝脏的话，很快她的癌细胞就会扩散到其他地方，那时候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医生这样跟张东雨说道，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病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几名医护人员紧急跑过去，手里还拿着镇定用的药剂，张东雨顺着那些医护人员的目光看去，隔壁一间病房里的一名病人正用床单使劲地勒住自己的脖子，那极度用力的面孔有些狰狞，眼神中却是对解脱的向往，可是医护人员强行拉下了他的胳膊，然后几个人把他按在床上，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张东雨被这场面所惊呆，医生走到他的身后，“这是一位和你的奶奶一样的病人，前些天才给他做过癌变细胞的切除手术，可是癌细胞的扩散太迅速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张东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病床上那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人，深深凹陷下去的颧骨，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痉挛颤抖的眼睛，让看着他的人也觉得绝望。
“癌症的疼痛，是难以形容的…这个病人清醒的时候，一看到人就给他磕头，希望别人让他去死，他自己也试过很多方法，农药也喝过，也想过去跳楼，他自己已经没有生的想法了，那种痛苦，比让他去死更加难受…”医生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不忍，可是在医院这种地方，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看过很多，但无奈的是，他没有办法给予这些人更多的帮助。
“他也在等新的肝脏吗？”张东雨问道，眼眶微微发红，“还有很多这样的人，都在等待新的肝脏…我的奶奶…也在这样的队伍中，如果她不能立刻做手术，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也要经受这些折磨，对不对…”
“对。”医生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换了新的肝脏，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痊愈，也许只能多活几年，而这几年也必须忍受药物的折磨…”
张东雨想到这里，再也唱不下去了，他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李成种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手轻轻地放在张东雨的肩膀上，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奶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张东雨说道，“唱完了啊…我们东雨唱歌真的好听，以后要唱给很多人听…奶奶希望很多人都可以听到我们东雨的歌声，要喜欢我们东雨…只有大家都喜欢我们东雨，奶奶才会放心…”
“恩…”张东雨用力地点点头。
“东雨啊，奶奶想给你父亲做紫菜包饭啊，你去把材料买来好不好？”
“奶奶，等您病好了，我们回家做吧？”
“奶奶现在就想做，你父亲最喜欢吃了，还有啊，不要把奶奶生病的事情告诉你父亲啊，奶奶不想他担心。”
张东雨叹口气，站起身来，“恩，我这就去买，奶奶先睡一会吧。”
张东雨走后，李成种也借故说出去买水喝，从气氛压抑的病房里走了出去。他最后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东雨走后，她的笑容便消失了，手术后的倦容全部体现在她的脸上，就连讲话也很费力，刚才却和东雨说了那么多话，也许是拼上了所有的力气。
最痛苦的不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分离，而是看着自己爱的人深陷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比付诸在自己身上的痛更加让人绝望。
他是临时决定出来买饮料的，本来想多和东雨哥聊一会儿，可是奶奶醒了之后，氛围就变得沉重起来。
身体上的病痛自己是最清楚的，尽管张东雨从来没有跟奶奶提到过她的病，可是那些确实存在着的痛苦却是无法被掩饰的，奶奶的脸一夜之间便消瘦了很多，她勉强地笑着，眼里的泪水却一直没有断过。
“东雨啊，我们东雨，奶奶最疼爱的东雨啊…”奶奶握着张东雨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们东雨，要好好地长大啊…”
“奶奶，您也要好好地看东雨长大，不可以先离开东雨，东雨最喜欢奶奶了，奶奶不可以先离开，奶奶…”张东雨伏在奶奶的床前，靠着老人的胸口呢喃着，“东雨给奶奶唱歌听，好不好，一直唱给奶奶听…”
老人的嘴角上扬着，双眼也安详地合起，张东雨唱了一首古老的童谣，每唱两句便因为哽咽的嗓音而断掉，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自己的镇定了。
“如果不快点给奶奶换掉癌变的肝脏的话，很快她的癌细胞就会扩散到其他地方，那时候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医生这样跟张东雨说道，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病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几名医护人员紧急跑过去，手里还拿着镇定用的药剂，张东雨顺着那些医护人员的目光看去，隔壁一间病房里的一名病人正用床单使劲地勒住自己的脖子，那极度用力的面孔有些狰狞，眼神中却是对解脱的向往，可是医护人员强行拉下了他的胳膊，然后几个人把他按在床上，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张东雨被这场面所惊呆，医生走到他的身后，“这是一位和你的奶奶一样的病人，前些天才给他做过癌变细胞的切除手术，可是癌细胞的扩散太迅速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张东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病床上那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人，深深凹陷下去的颧骨，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痉挛颤抖的眼睛，让看着他的人也觉得绝望。
“癌症的疼痛，是难以形容的…这个病人清醒的时候，一看到人就给他磕头，希望别人让他去死，他自己也试过很多方法，农药也喝过，也想过去跳楼，他自己已经没有生的想法了，那种痛苦，比让他去死更加难受…”医生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不忍，可是在医院这种地方，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看过很多，但无奈的是，他没有办法给予这些人更多的帮助。
“他也在等新的肝脏吗？”张东雨问道，眼眶微微发红，“还有很多这样的人，都在等待新的肝脏…我的奶奶…也在这样的队伍中，如果她不能立刻做手术，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也要经受这些折磨，对不对…”
“对。”医生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换了新的肝脏，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痊愈，也许只能多活几年，而这几年也必须忍受药物的折磨…”
张东雨想到这里，再也唱不下去了，他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李成种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手轻轻地放在张东雨的肩膀上，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奶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张东雨说道，“唱完了啊…我们东雨唱歌真的好听，以后要唱给很多人听…奶奶希望很多人都可以听到我们东雨的歌声，要喜欢我们东雨…只有大家都喜欢我们东雨，奶奶才会放心…”
“恩…”张东雨用力地点点头。
“东雨啊，奶奶想给你父亲做紫菜包饭啊，你去把材料买来好不好？”
“奶奶，等您病好了，我们回家做吧？”
“奶奶现在就想做，你父亲最喜欢吃了，还有啊，不要把奶奶生病的事情告诉你父亲啊，奶奶不想他担心。”
张东雨叹口气，站起身来，“恩，我这就去买，奶奶先睡一会吧。”
张东雨走后，李成种也借故说出去买水喝，从气氛压抑的病房里走了出去。他最后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东雨走后，她的笑容便消失了，手术后的倦容全部体现在她的脸上，就连讲话也很费力，刚才却和东雨说了那么多话，也许是拼上了所有的力气。
最痛苦的不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分离，而是看着自己爱的人深陷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比付诸在自己身上的痛更加让人绝望。
“什么玩意儿啊！”李成种愤怒地踢打着自动贩卖机，拳头也一下不停地落在贩卖机的机身上，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接住了自己的拳头。
“破坏公物哦，得扣你学分。”
一听到这个得瑟欠扁的声音李成种就来气，他毫不留情地重新抡起拳头，然后向那个人的脸上砸去，“那打人总可以吧！”
“打人得退学。”李成烈大笑着躲开李成种的拳头，一歪身子把李成种推在了自动贩卖机上，贩卖机被剧烈的动作所震动，里面的饮料也咣当作响起来，但是李成种所期望的饮料仍旧没有从下面的取物口掉出来。
“干嘛？！”李成种使劲瞪李成烈。
“对待老师客气点，怎么总是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这样谁会喜欢你啊？”李成烈指着李成种的鼻尖数落道。
“要你管。”李成种翻个白眼，“之前打公用电话也是，硬币掉到下水道里去了，现在买饮料也是，硬币进去了竟然没有反应，是不是投币孔跟我有仇啊。”
“投币孔跟你有没有仇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看来，你的运气确实不太好。”李成烈心想不知道李成种是怎么惹上了权成宰，那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李成种触到了这只恶龙的逆鳞。
“上次你还偷了我的钱包。”李成种叫道，“别不承认了，你还留了我钱包里的照片！”
“呵呵，我没有不承认啊。”李成烈说得坦荡荡，倒显得李成种太计较了。
“你这个小偷！”
“又要去教务处告发我是吧？”李成烈笑呵呵地接下李成种的话，往前又贴近了一些，这种亲密的举动让李成种非常不自在，他这才发觉自己还被压在饮料贩卖机上。
“喂，离我远点儿，你这个小偷。”李成种不爽地皱起眉头。
“你声音小一点，别大嚷大叫，这里可是在医院。”李成烈把食指放在唇间摆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有，别总是小偷小偷地叫，不过是借你的钱用一下，后来不是还给你了。”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那就是偷。”李成种使劲踮起脚，心想这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高。
“那好吧，以后一定会经过你的同意再拿的。”李成烈无奈地耸肩，“那现在，我也想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哦。”
“恩？”李成种莫名其妙。
“你的心。”
“….”
李成种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而李成烈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距离看着他，直到李成种涨红了脸歪过头一口咬在了李成烈的手背上，李成烈竟然动也不动一下，反而又往前靠近了一步，这下两人之间仅剩的距离也消失了，几乎是胸口贴着胸口靠在了一起，李成种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胸膛传来的激烈的心跳，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肋骨上。
“上次你也这样咬我，你属狗的吧？”
李成种一下子想起来那次李成烈受伤的就是这只胳膊，牙齿咬下去的力量慢慢地放松了，虽然他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吓唬李成烈。
“为什么总是纠缠我？”李成种有点不敢看李成烈的眼睛。
“这都是命运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学习吗？”
李成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个姿势保持太久了，连李成烈的呼吸都和自己的交融在了一起，那个人大概用的是柠檬草味道的牙膏，闻起来很香，“我知道了，会回家学习的，李成烈老师。”
“噗。”李成烈笑出声来，“你竟然叫我老师？”
李成种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李成烈老师真爱说笑。”
“哎，在学校可以这样叫我。”李成烈说道，“在外面就不用了吧，叫我成烈哥就行。”
“我跟老师没那么熟。”李成种努努嘴，“老师你压疼我了，能不能好好站着啊？”
“不行啦我一看到你就腿软，让我靠会吧。”
“我有办法让老师腿不软！”李成种说完，头往前一撞，撞在了李成烈的鼻子上，没料到李成种的这一出，李成烈中了正着。
捂着自己的鼻子，李成烈苦不堪言，“你的花招真是多，一招比一招狠，会毁容的好不好。”
“咕咚。”李成种刚刚恢复自由站稳了身子，他身后的饮料贩卖机终于有了反应，饮料从取物口掉落。
李成种松了口气，弯下腰把饮料拿在了手里，然后看也不看李成烈转身就走。
“喂。”李成烈叫住他，“不能陪陪我吗？”
李成种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回过头，李成烈总是那样不知疲倦地笑着，让他想到了张东雨。
是不是笑得越多，内心的伤口也越多。
而此刻，李成种跟在李成烈的身后走进赌场，门口的老头没有再拦他，李成烈直接带他走到了赌场的最里面，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李成种问道。
“你身上有钱吗？我得从这里赢一些钱回去。”李成烈向李成种摊开手。
李成种皱眉，“你把我当取款机吗？”
“如果取款机也可以像你这样随身携带就好了。”李成烈笑道，“只借一百也可以，一会儿就可以赢双倍的还给你。”
“又是来赌钱，又要出老千吗？”李成种有些不高兴，“这种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做，你就没有羞耻感吗？”
“我身上最后的一点钱都用来支付母亲的医疗费了，现在我可真的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啊西真是…”李成种想骂人，却又骂不出口，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掏了一张钱给李成烈，“你可真的要小心啊，被发现的话，我不会帮你收尸的。”
李成烈接过钱，摸了摸李成种的头说道，“李成种小朋友，坐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哦。”
说完李成烈笑呵呵地挤进了人群里，留下李成种坐在那里无聊地玩自己的手指头，他突然想到南优贤了，本来该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他却混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一想到南优贤知道真相的时候生气的脸，他竟然有点心虚。
这时候人群的那一头出现一个身影，没有想到会在大白天的赌场看见那个人，李成种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生怕被那个人看见自己。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把自己从凳子上拉了起来，然后捂着自己的嘴把自己拖到了窗帘的附近，一个用力的拉扯用窗帘遮盖住了两人的身体。
李成种回头一看，是李成烈。
“别讲话。”李成烈贴在李成种的耳边轻声道，眼神还警惕地看着外面的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成种用眼神询问道。
李成烈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权成宰的动静，没有回答李成种的话。李成种感到有些闷，扒着李成烈的手想让他松开。
“别乱动，被发现你就死定了。”李成烈恐吓道。
“恩？！”李成种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再动我就亲你了啊。”
“…”这招竟然出奇地管用，李成种立马老实了。
李成烈倒也不是想逗李成种，他看李成种安静下来了，便又继续看着外面拥挤的人群，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不远处坐在赌桌前的权成宰，他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着，“这老狐狸真够明目张胆，大白天跑来地下赌场，就不怕被记者拍到吗？”
那边权成宰的手下捧了一大袋的塑料币，然后把那些塑料币全部倒在了赌桌上。李成种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劈啪作响，那么多塑料币得是多少钱啊，用巨款都形容不了。
而权成宰的第一局很快便输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不像是来赌钱的，只像来玩一样，然后他一个手势，结束了这场赌局，手下把塑料币收走了一部分，然后他又去了另外一边的赌桌。
李成烈一直看着他频繁地换着赌桌，然后输掉一部分钱，那只是他庞大的基数的很少一部分，不禁揣测起权成宰的心思，“这个老狐狸，是打算洗钱吧，难道要携款出逃？”
“恩？”李成种没听懂李成烈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李成烈从背后抱着他的姿势太令人尴尬了，尤其是李成烈一说话，气息就喷在自己的脖颈处，又酥又痒，让他迫不及待想逃离。然后在李成烈稍微松开一些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闪到了一边，然后顺着窗帘后面的空隙向门外跑去，待李成烈反应过来，他已经泥鳅一样蹿到赌场的最外围了。
还好权成宰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李成烈赶紧顺着墙壁追过去，可是等他到了门口，李成种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臭小子！”李成烈生气地叫道，“尾巴着火了你！”
李成种心中警钟大作，总觉得金明洙的笑容不单纯，“你别勾引我啊，我不好你这口。”
金明洙“噗嗤”笑出来，敲了李成种的脑袋一下，“你整天都想什么啊，我知道你好不穿衣服的大胸妹子，赶明儿等你成年了带你去开开眼啊？”
“我眼睛大得很，不需要再开了。”李成种缩着脖子，他怎么一见到金明洙就觉得冷呢。
“我请你吃饭吧。”金明洙突然说道。
“偶然遇见金明洙警官是我莫大的荣幸，怎敢再蹭您的饭呢？您真是善良伟岸，我为我们国家有您这样的**感到自豪！”
“你不用拿对付我哥的那套方式应付我，我可不吃那一套。”金明洙弯下腰凑近了李成种的脸仔细看，“早就听我哥说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想起来之前每次看见你都架着副眼镜，原来不戴的时候就是这样啊…”
“金圣圭真这样说啊？”李成种说道，“那我以后还是戴回框架眼镜吧。”
“你竟然敢直接叫他名字，我一定会告诉他的。”金明洙一边说一边推着李成种向前走，“你喜欢吃冰激凌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店。”
“你以为一份冰激凌就可以收买我？我看上去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光吃冰激凌好像太无趣，不如我们再买一个蛋糕吧？”金明洙不顾李成种的反对，自顾自地说着话。
“听不见我的话吗？我现在要回家去了…”
“草莓味的怎么样？新鲜的草莓加上奶油…”
“不要，我喜欢吃柠檬味的，我知道那边有一家甜品店的柠檬慕斯很好吃。”李成种顺理成章地接过了金明洙的话。
“柠檬味的我没吃过，不过可以尝试一下，那先去买蛋糕吧。”
“好啊，要记得提醒她放三分糖，太甜的话就不好吃。”
李成种的眼睛里已经全部都是即将出炉的新鲜蛋糕了，哪里还分得清这里是哪里这个由推变为揽着自己走的人是谁。金明洙一只手揽着李成种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剂瓶攥在掌心，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该做，可是他不得不做。
有些事自己不该做，却不得不做。南优贤把一件大码的风衣罩在自己的校服外面，又戴好一顶鸭舌帽，用口罩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背着包向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段走去。他的包里放着今晚要用到的工具，还有一盒柠檬馅的甜饼，他料想等自己结束之后外面的甜品店都会关门，所以提前买好了甜饼打算带给李成种。夜幕已经拉下，街道上灯火通明，南优贤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他正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 CH 18 FIN =
= CH 19 =
“刺啦”窗帘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拉起来，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那人走到房子的中间，然后把竖在那里的一盏灯打开，照亮了位于房间正中的那张躺椅。李成种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椅子上，有一束灯光集中照在了他的脸上，刺眼的灯光却并没有弄醒他。
“明洙，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白大褂在李成种的一侧坐下，对坐在阴影里的身影说道。
金明洙这才从阴暗处走出来，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把李成种的全身都扫视了一遍，然后冷冷地说道，“恩，开始吧。”
白大褂撑起李成种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珠，“恩，他现在状态很好，那药剂的持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你想先问什么？”
“哈，或许我哥会想知道这个，不如你试试看，问他喜不喜欢金圣圭？”
“…明洙，现在不是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吧。”白大褂皱了下眉，无奈地看了金明洙一眼，然后凑到李成种的耳边，用很软的声音诱导性地问道，“你睡了吗？你现在是睡着吧，听得到我说的话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成种很安静，没什么反应，金明洙有些不满，“你那个药真的管用吗？不如我去找专业的催眠师…”
“嘘。”白大褂阻止了金明洙的碎碎念，“他的意志力很强，看来潜意识里在抵抗药物的控制，不过没关系，你既然来找我了，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如果不是走非法程序，我也不会找你，你快点搞吧，我不插嘴了。”金明洙抱起胳膊站到一边，这个白大褂是他念警校时的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对催眠术很感兴趣，毕业后当了法医，对催眠术仍旧兴趣不减，自己说要送他一只做实验的小白鼠的时候更是开心地一口答应。
连一丝光线都无法进入的这个房间，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倚在墙角，他面前的男人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僵硬，他却无法继续下手做接下来的事情。屋内四溢着血腥的味道，这和他平时在解剖室闻到的被氨水味所混淆的血腥味不同，这味道更加真实，就仿佛从自己的鼻腔里流出去的一样，连喉咙的深处都被黏稠的血液堵上的感觉。他颤抖地把手里的手术刀放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又迅速地弯下腰干呕，还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无意间摸到了流淌到自己手边的血液，即使看不见，即使隔着橡胶，他也想象到了血液的颜色和温度，手如触电般迅速离开了那里，这就是他不开灯的原因，他怕自己会疯掉。
“成种啊，李成种…”哽咽地喊出这个名字，他无助地向后倚在墙上，不停地用自己的后脑勺撞击身后的墙壁，突然，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用手臂抹去自己脸上不知道是血液还是眼泪的液体，然后爬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凭着自己的手感，把手术刀放上了他赤裸着的腹部。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从很久以前就错了，但是不管他犯了再多的错，他和李成种都必须活着，至少，李成种得活着。
李成种的脸色很不好，他的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铺着密密的一层汗珠。催眠过程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金明洙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看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金明洙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他用力抓住李成种的双肩晃动着，在他的耳边大声吼道，“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啊！”
“你不要这么激动，会影响到他。”白大褂阻拦金明洙的行为，李成种被金明洙的动作弄得很不舒服，本来就已经狼狈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似乎在极力拒绝想起那段回忆。
“他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和南优贤过得很辛苦什么的，但是我想知道他们后来做了些什么。”
“他不愿意想起来，我们要给他一些时间。”白大褂安慰道，“我想他跨不过去的这道坎正在这里，你不要太勉强他。”
“我真是对他无语，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
白大褂没说话，心想你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南优贤处理干净地上可能沾上的痕迹，然后不动声色地从那个房间里退了出去，大概明天这个城市就会爆出极具轰动性的新闻，人们会非常惊讶，街头巷尾都会讨论这件扑朔迷离的事情，但是时间一长，人们就会渐渐淡忘这个晚上所发生过的事，他们继续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活在自己的生活中，并不受到任何影响，而这个人的名字，从此以后也不再和“慈善家”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人们会逐渐了解到，这个词汇前面还少了一个字，“伪”。
走在路上，天色已晚，南优贤感到有些冷，于是他找到一个小商店买了包烟。把烟咬在齿间，他没有点燃，而是蹲在路牙子上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刚才他不自觉地吐露了些过去的事情，他当然不是想讲给那个人听，他只是觉得胸口很闷，有必要把那些话说出来，只有说出来，他才会觉得自己的良心稍稍得到了安慰。
本来他和李成种的日子可以一成不变地继续，也许会一直贫穷落魄下去，也许会如李成种所说的在某天早上发现自己面前多出一块面包，但是他们都忽视掉的一件事情是，他们都在不停地长大，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在默默变化着。
那天南优贤去黑市变卖自己从建筑工地上捡来的碎铁，无意中看见了墙上张贴着的一张宣传单，有人愿意以高价收买十代青少年的健康器官。这是南优贤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人的身体器官也可以换钱吗？他默默地想，然后转过身去，打算离开的瞬间却被人拉住了，那个人看上去就是贴宣传单的人，他邀请南优贤去谈一谈。
那是很大的一笔钱，哪怕是南优贤的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南优贤也从没听过这么大的数字，他无法想象那些钱可以做些什么，那个人告诉他，只要他想做的，都可以做到。
山珍海味，奢侈品，车，房子…南优贤想过这些，偷偷地想过。他不需要自己亲自去贡献这个器官，只需要提供一个载体，他照样可以拿到那笔钱的大部分，而那些人会负责完成一切过程，并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南优贤听到这，不禁觉得这些人早就已经盯上了他和李成种，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巧地在这里拦到自己，是啊，他明明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个陷阱，却仍旧禁不住那些诱惑。
“我会想想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还不需要。”南优贤拒绝了，他怎么舍得让李成种失去身体的一部分呢，可是当他揣着钱回家，却在家门口被人抢劫并且暴打了一顿之后，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李成种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他看见李成种白净得像女孩子一样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混蛋。他把李成种从那里带走，却连一顿美味的晚餐都给不了李成种，连自己也要忍受着人们的白眼和唾骂，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生活，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见第二天的太阳，每天每天都在绝望和恐惧中度过，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个光怪陆离充满了物质诱惑的世界让他觉得无奈却向往，而此刻，转折的机会把握在了他的手中。
“成种啊，把这个喝了吧。”
这首歌的歌词，很适合我要给这文的感觉，所以PO上来感受感受，晚上接着更新~
那是一段想要被隐藏的过去。
一场大雨，冲走了所有罪恶和龌龊，却冲不走心灵的愧疚和胆怯。
南优贤亲手把李成种送给了那些非法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的人，他明明看见了李成种的挣扎和无助，心脏却仿佛被挖空了，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做。那个夜晚他拿着那些人给他的一大笔钱，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他给了自己一百个不可以回头的理由，那些闪着光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坐在开往另外一座城市的大巴上，南优贤抱紧怀里的包，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眼前一幕幕滑过的都是李成种和自己度过的时光，他们过着最低层最落魄最肮脏的生活，李成种却总是笑，那笑容仿佛他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李成种是个傻瓜啊。南优贤心痛地想，可惜南笨蛋不能一直守护你了，抱歉。
窗外的景物迅速地掠过，南优贤分不清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并没有度过很久，他却觉得每一秒都如此难熬，窗外的雨也还没有停，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亮呢。他转动自己僵硬酸痛的脖颈，把包拉到身前打开，打算拿出里面的水喝，视线却瞥见了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挤到一边的一个包裹。因为剩下的钱必须得等李成种完成手术才可以打给他，所以南优贤只是先拿到了一部分现金，他把那些钱用报纸包好了塞在包里，着急中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包里已经有了一个包裹。
那个被用漂亮的淡黄色纸仔细折叠好的包裹让南优贤不敢碰，却又忍不住想拆开。他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劝自己“别打开，别打开，打开了你就走不了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自己“不打开，你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颤抖着手，南优贤还是慢慢扯开了包裹上的纸带，然后打开了它。
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惊喜，包裹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封信，和一个面包。
那面包的模样很眼熟，南优贤想起来是不久前自己和李成种路过一个面包店的时候所看到的“明星产品”，李成种指着那个面包问自己是什么味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有机会尝过了就告诉你。”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吧，然后李成种用力地点了头，还和自己拉了勾。
南优贤拿起那封信，慢慢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李成种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字。
“南优哥哥，今天我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你会大吃一惊的。我在路边阻止了一群在欺负一只小狗的小孩，并且带着那只小狗在路边等它的主人，你绝对没法想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只狗是街角面包店老板家的宠物，她说一定要感谢我，还把店里最好吃的面包送给我。”读到这里，南优贤拿起那块面包看了一眼，面包很完整，包装袋也还没有被拆开过，他继续看那封信，“南优哥哥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的，尝完了要告诉我哦~”
看到这里，南优贤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把面包的包装纸拆开，然后咬了一小口，放在齿间慢慢地咀嚼着，面包的味道并没有他们当初所想的那么好吃，甚至有些苦涩，南优贤勉强地把面包咽进去，然后捂住自己的脸，掌心触碰到的地方一片湿濡，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