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海之眼——04年成都北门某养老院“鬼尸案”真相笔录

楼主:鬼吹鬼吹 字数:105157字 评论数:44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说到这里,陈宝珠指了指宋丽胸脯:“所以说,按那个卖药老人毛对子的说法,你胸口上那块东西,就是鱼。”
宋丽眼睛瞪得溜圆:“啊,鱼?”
我扭头朝她胸脯看:“哇,鱼?”
宋丽捂住胸口,又羞又气:“你看啥子看?”
“不是......我在看是草鱼还是花鲢?”
“噗嗤!”宋丽忍不住笑,笑出一溜鼻涕,她赶紧用手去抹。
“当”的一声,陈宝珠手指在我额头上一弹。
“色!”她笑道:“我还以为你很老实。”
我摸了摸额头,心想还是说正事,就正色道:“算了,不开玩笑。对了,这里头我还是有几个问题不懂,你说那个毛对子说那个人眼图案能让‘鱼’复活,到底那种‘鱼’是个啥子东西,肯定不是菜市场卖的鱼噻?”
“那肯定不是。”陈宝珠也收起笑容:“关于那种‘鱼’是个啥子,当年秦老师没说,可能最开始那个毛对子就没说,反正最后秦老师说,就那块压尸牌,那是压死人子的,稀脏,又有尸毒,我们一般人最好莫去碰,最好丢到河里头不要要。”
“那你们咋没丢?”
“唉,咋个可能丢?这些东西,要解开那个谜,就是我们家族的血液遗传来源,全靠它们,咋个可能轻易丢?”
“鱼,复活?”我指了指宋丽胸脯:“我还是搞不懂,那块牌牌咋会这么凶险,宋丽也没戴两天,咋会长出那些东西,是不是上面有啥子很厉害的病毒?”
“病毒?”陈宝珠很怪的一笑。
“目前确定的是,它不是病毒。”
鬼吹鬼吹2015-12-30 16:54: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那是啥子?”
我跟宋丽同时问。
陈宝珠正要张嘴,手机忽然响了。
“是我。”她拿起听。
她嗯嗯听了一阵,脸色渐沉。
又默默听了一阵,看我两眼。
“那这样。”她道:“你去找他一下,把那个事情说给他听,看他有啥子反应。”
那头又叽叽咕咕说。
“那好,反正按计划进行。”
说完,她挂了手机,看了看宋丽,转向我。
“他果然说了。”
我一愣:“哪个?”
“宋学华。”
“啊?”我不由看了看宋丽。
“我爸?”宋丽眼睛瞪大。
“是。”
“他......他说啥子?”宋丽问。
陈宝珠却盯着我,神秘一笑:“他还是把你卖了。”
“啊?”我一惊:“他......他咋个卖?”
“他说,那个绿口袋,是你拿的。”
“啊?”我心头“噔”的一下。
“看来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坏的多,他一进去就招认他晓得这件事,他说当时你说发现尸体,他马上就按过去了,去了后发现你身上好像有个东西,鼓鼓囊囊的,当时他没多想,后来是你心虚,主动找到他,说发现了一个口袋,里头有一坨钱,还说大家二一添作五,分了算了,喊他莫给警察说,他弄死不干,你就威胁他,说晓得他女儿在哪儿读书,如果他敢报案,马上喊人整他女儿,先X后杀,他就怕了,就没敢说。”
“老子......”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唉。”陈宝珠笑着叹气:“看来我把你害了,现在你失踪,宋丽也失踪,正好符合绑架人质的所有特征。”
我怒火中烧,死死瞪住她:“你......你居然还敢笑?”
“不笑?未必还哭?”陈宝珠一脸笑意。
“老子!”我右手紧握,就想照着那张笑脸打过去。
廖师傅忽然把脸转过来,双眼冷冷打量我一下。
我咬着牙齿,不敢动手。
“小伙子,莫冲动。”陈宝珠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你自己选的,莫后悔。”
廖师傅又看我两眼,回过头,继续开车。
我渐渐冷静,拳头松开,叹口气:“是!是!我各人选的!我后悔个屁!”
说完我看了看宋丽,不由苦笑:“先X后杀,嘿嘿。”
宋丽一脸惶恐的样子:“你们......你们在说啥子?”
“在说我冯兵瓜!”我恨恨说道:“哪个人说一句话,我都要信。”
陈宝珠抿嘴一笑。
“我瓜......我是瓜......”
我忽然浑身无力,倒在座位上。
陈宝珠忽然一笑:“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我无力回答。
“傻人有傻福。”
我恨她一眼:“有屁福!”
“莫说粗话。”陈宝珠轻笑一声:“我给你说冯兵,你意识到没有,你有两个福气可以救你。”
“救......我?”我一脸茫然。
“是。第一个福气,你遇到了我。”
“八辈子霉!”我又倒下去。
“莫急。”陈宝珠顿了顿:“第二个福气,你没动那坨钱。”
“那坨钱?”
“是。就是口袋头那坨钱。”
“啥意思?”我坐起来。
“很简单。那坨钱,能救你的命。”
“救我命?”我急忙靠过去:“咋个救?”
陈宝珠神秘一笑:“两个字,指纹。”
鬼吹鬼吹2015-12-30 18:00: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去哪儿?不给你说。
唉,还是说。
我在K139上,你信不信。
反正我信了。
鬼吹鬼吹2015-12-30 18:13: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先吃饭。
吃完接到写。
鬼吹鬼吹2015-12-30 20:02: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指纹?啥意思?”
“宋学华是不是数了那坨钱?”
“是啊。”我还是不懂。
“笨!”陈宝珠指着我笑。
我一下想起一事:“哦,对嘞,指纹!”
“还有呢?”
“还有?”
陈宝珠做了一个吐口水数钱的姿势。
“口水!”我叫道。
我顿时心中狂喜:“我懂了!你的意思,老宋还给你的那一万块钱上有他的指纹跟口水?”
陈宝珠含笑点头。
旁边宋丽急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在商量整我爸?”
陈宝珠伸手拍了拍宋丽脸蛋:“不存在整不整。做错了事,总不能忘别个身上推。”
“我爸他,他到底咋子了?”
“放心,他没事。”陈宝珠顿了顿:“相对于你,他那个事只是小问题。”
说完对我一笑:“咋样?还想不想揍我?”
我脸上非烫,结巴道:“没有......我只想......搧自己两耳屎,嘿嘿。”
“搧!马上搧!”陈宝珠笑道。
“啪!”我伸手照着自己右脸就是一下。
“还有一下。”
我伸手又是准备一下。
陈宝珠忽然伸出右手,把我手腕抓住。
“算了。”她轻笑一下:“先存到。到时候不听话,再大刑伺候。”
我条件反射,使劲往下一挣,手忽然滑出。
手掌直杠杠,直接摁在她胸部。
就像碰到了一个热水袋,只是更软更弹。
陈宝珠“嗯”了一声,眯眼瞟我一眼,咬住下唇,脸上忽然飘起两团红云。
鬼吹鬼吹2015-12-30 22:23: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我赶紧收回手,瞟了她几眼,一时不知道说啥子。
陈宝珠清了清喉咙,伸手梳头发。
宋丽看看我,又瞧瞧陈宝珠,哼了一声。
一时都有点尴尬。
这时车子忽然减速。我抬头一看,资阳服务区到了。
“解个手。”廖师傅忽道。
进了服务区,找了个位置停好,廖师傅急匆匆去厕所。
宋丽说,她也去,说完也走了。
我跟陈宝珠都下了车,面对面站着,陈宝珠双手放在毛风衣包包头,单脚撑地,转来转去看风景。
但我发现她眼神游移,好像在用余光瞟我,脸也红红的。
我心头一阵狂跳:我的天,莫非她对我有意思?
这咋个可能?我就是一个屁都不是的小保安,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她要勾引,也不可能勾引我!
转念一想,也说不定,都说旅途寂寞,瞥是瞥,我也是个男人,比那个木头桩子廖师傅,人才那是强得多。
说不定,跟眼前这个富婆还能发生点啥子,嘿,也不枉我巴心巴肝跟她一路。
一时身上一阵热流,怕被她发现,摸出烟来,抽了两口。
“你也不怕冷啊?”陈宝珠伸手,很随意的把我的夹克衫拉拢,双眼含笑没看我。
一阵风吹来,她长发飘散,盖住她半张脸,感觉她的鼻子愈发高挑,眼珠黑中带蓝,犹如某种宝石。
“对了,你是不是混血儿?”我问。
“我真这么像?”
“是啊,哪个中国人有你这种蓝眼睛?”
“我倒希望,可惜不是。”
冷风刮来,我把烟叼在嘴里,双手抱在胸前。
“对了,养老院的人都说你爸是徐XX,咋个你姓陈?”
“我妈跟他离婚了,我继父是陈XX,你听说没有?”
“哪个嘛?”
“省安司副总经理。”
“哇,全是牛人。”
“牛人?”陈宝珠笑了一下:“到底是牛还是人?”
我一时不晓得咋个回答,就转移方向:“对了,你妈不是外国人?”
“说来奇怪。”陈宝珠笑道:“我妈其实长得很丑。”
“啊?不可能哦?”
“真的。”
“那......你第一个爸爸肯定帅。”
“也一般。”
“那好奇怪,你咋个长得像外国人?”
“隔代传。”
“隔代?”
“是。其实我长得像我奶奶。”
“你奶奶......胡家秀?”
“是。我有一张她的照片,是五几年的时候拍的,尽管衣服头发很土气,但鼻子眼睛,就像个老外。”
我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说你们家族遗传那种黑海血型,它的根源来自你奶奶的亲身父母,那有没可能,她父母其中之一,就是一个外国人?”
“嗯,我们考虑过这点。”陈宝珠顿了顿:“其实当时看了罐子里那些东西,我们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我奶奶的亲身父母,有一个肯定是外国人,至少,也具有外国血统。”
“会不会......”我想了想:“就是你奶奶的爸爸。”
“很有可能。”陈宝珠脸色渐渐严肃:“你看,烟斗,打火机,都是外国男人的随身之物,而那个香包,又明显是个农村女人的东西。”
“那那三本经书呢?”我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说,叫老宋帮你们找那本《黑舌经》,是不是就是指的那三部经书中间的那本。”
“对。它封面有个人脸,伸出一只黑漆漆的大舌头。”
“你们咋晓得它是瑶族经书?”
“问的他。”陈宝珠朝一个方向一指。
我一看,十米开外,廖师傅正蹲在一个超市门口抽烟。
“他?你说廖师傅?”我很吃惊。
“是。他叫廖万金,关于那几本经书的秘密,都是他告诉我们的。”
“他咋个晓得?”
“很简单。是他八外公教他的。”
“他八外公?是哪个?”
“好像叫陶八公。”
“陶八公?他又咋个晓得?”
“是他结拜兄弟给他摆的。”
“他结拜兄弟?又是哪个?”
“就是那个毛对子。”
“啊?”我又是一惊。
过了半天才道:“我日,咋个绕到那儿去了?”
“当时是这样,我们问了秦老师后,就想马上去古锣乡找毛对子,哪晓得秦老师说,找个屁,毛对子早就在86年的时候死了。我们不甘心,就问他有没得后人或者徒弟,万一他们知道他当年的经历喃,秦老师想了半天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人,说他多半知道毛对子的事情,因为毛对子生前跟那个人很有交情,经常在一起摆龙门阵。”
“就是陶八公?”
“对。我们马上就去找他,后来人倒是找到了,但是不晓得咋回事,他打死不说关于毛对子的事。后来我们又是送礼又是求人,他好歹松口,说毛对子留下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学生娃娃的作业本,上面写了很多很古怪的文字,每个字底下还写了一个很小的汉字。据毛对子生前说,那些怪字,就是瑶族文字,而底下的汉字,就是它的读音。”
“哦我懂了。”我点头:“那些怪字,一定就是那三本经书里头的文字。”
“对。所以我们就晓得,那三本手抄本,是瑶族经文。”
“那意思呢?”
陈宝珠摇摇头:“这就彻底搞不懂。”
我一愣:“咋会搞不懂?”
“是这样。当时陶八公把本子找来,拿给我们看,我们发现上面的瑶族文字,有的注了汉字读音,但很多都没注。陶八公就说,他的徒弟,也是他外孙,晓得这里头的所有读音。”
“就是廖万金?”
“是。我们就去找他,后来在宜宾把他找到,当时他在大观楼附近摆了个摊摊,修自行车。我们找到他,问他手抄本的情况,他说,那三本肯定是瑶族经书,他能全部读出,但意思,他也搞逑不懂。”
“搞逑不懂......”我笑着重复。
“你看嘛。”陈宝珠打我一拳:“跟着你操,被你带坏了。”
我受了她一拳:“莫要操我,我是个瓜货。”
“哪个要操......你?”陈宝珠似笑非笑。
我就想说点荤话,想了想忍住:“不要调戏我......对了,你们把那本经书叫《黑舌经》,那其他两本呢?”
“一本我们叫《双瞳经》,另一本没有封面,我们叫《无名经》。”
“你喊老宋去找的,就是《双瞳经》?”
“对。”
“它咋会在养老院?”
“因为它被人偷了,就在你们养老院。”
“偷了?好久的事?”
“就是我奶奶进来后的事。当时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晓得,不晓得那本《双瞳经》好久被奶奶带进养老院的,也不晓得好久就被人偷了。但我们晓得一点,东西一定是你们里头哪个人偷走的。”
“哦......”我点点头:“那那本《无名经》呢?”
“跟《黑舌经》一起,都在我们老家龙头镇祖屋里头。”
“懂了懂了!”我不住点头:“简直想不到,你们家的故事居然这么复杂......对了,刚才那个问题你说了一半,你说,宋丽身上那片东西,肯定不是病毒?”
“是,肯定不是。”陈宝珠缓缓说道:“我们有化验证据。”
“化验?”
“是。”陈宝珠点点头,朝厕所那头望了一眼:“因为我们家曾经出了一件事,跟宋丽......”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
她左看右看,就像在找啥子东西:“咦,宋丽咋个还没回来?”
这时一个人疾跑过来,原来是廖师傅。
“那个女娃子,好像溜了。”
鬼吹鬼吹2015-12-31 00:17: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溜了?”陈宝珠眼珠瞪的老大。
“好像。”廖师傅一对贼亮的眼睛到处瞅。
“厕所里头没人?”陈宝珠问。
“没有。我找人看过。”
陈宝珠也到处看,脸色发白:“我刚才不该说那句话......”
“就是指纹的事情?”我问。
“嗯。其实我是想安慰你,结果她一定以为我们在整她爸,所以......”
陈宝珠又到处看了看:“这样子老廖,你去加油站那头找一下,我再去厕所,看她是不是藏起来了,冯兵......你这这儿守到起,看见人就给我抓到。”
说完她跟廖师傅急匆匆走开。
我站在广场中央,到处瞅。
这件事太突然,宋丽会跑哪儿去?
她会不会,回成都找她爸?
我心头“腾”的一下,赶紧跑到路边。一个工作人员正在站在那儿看远处。
“师傅!”我喊道:“看到一个女娃子跑过去没有?”
那人转过脸来,来回打量我。
“就是个穿粉红羽绒服的女娃娃,看到起没有?”
“她简直不要命!”那人咧嘴骂道。
“她......她跑过去了?”
“喊都喊不听。撞死了背时!”
“我日!”我骂了一句,几步跑上高速路。
“滴滴——”一辆车子呼啸而过。
我几步跑到对面。后面那人大骂:“妈哟,都是疯子!”
我不理他,跑到广场中央,只见停了三辆大客车,很多人围在车子周围,抽烟吃东西。
我赶紧挨个挨个上车找。
找了半天,没看见人。
她是不是躲哪儿了?这么大个服务区,我上哪儿找?
我茫然四顾。
这时五米开外,一辆银灰桑塔纳猛然发动。
我不由扭头去看,就看见车后座玻璃窗上,贴了一张白色人脸,死死盯着我。
鬼吹鬼吹2015-12-31 08:53: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我日,宋丽!
我几步冲过去,大喊宋丽,宋丽。
桑塔纳猛踩油门,冲上高速,瞬间就没影子。
我赶紧跑到对面,给陈宝珠一说,她脸色大变。
想了想,她决定我们分开行动,她跟廖师傅去追车子,喊我马上去龙头镇,去拿个东西。
说完,喊廖师傅把手机甩给我,是一部黑色的爱立信。
“那边那个车子是去宜宾的,给师傅说一下,把你带过去,到了后坐公交到南客站,买张票到长宁,再去龙头,到了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双手一摊:“我身上没钱。”
陈宝珠一笑:“嗯,爽快,爽快就有糖吃。”
说完喊廖师傅摸了八百块钱给我。
“记住,公款,多退少补。”
鬼吹鬼吹2015-12-31 11:22: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说完她顿了顿。
“切记,任何人打电话过来都不要接,只接我的。”
“到底拿啥子东西?”
“听我指示。”陈宝珠神秘一笑。
说完各自行动。我上了大客车,廖师傅给司机说了几句,给了他一百块钱就走了,司机拿出一个小板凳,喊我坐中间过道。
我朝窗外一看,黑色奥迪飞速开上高速。
下午四点到了宜宾。
五点过到了长宁。
我马上买了到龙头的票,上车。
车还没开。车上空空荡荡,只有左边第二排有个农民买着脑壳爪瞌睡。
我一屁股坐在左边第一排。摸出爱立信手机把玩。
是个翻盖。我翻开,合上,翻开,合上,反复听那个“咔嗒”声,觉得很爽。
这时人渐渐上车,很快坐满。
我是六号座,就是我身后那个空位,但我觉得那个老农民一身帮臭,就坐在第一排不想起来。
过会儿上来个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戴一副金边眼镜,灰风衣,显得很儒雅。
他看了看位置,朝我笑道:“小伙子,这两个位置好像是我们的。”
我懒得起身:“哎呀,乱坐的。”
“有号数,咋能乱作。”
我无奈起身,坐在后面。
“谢了哈。”老者笑道。
我没理他,看见前面座椅背袋里头,有一瓶“鲜橙多”,还有大半瓶,我忽然口渴,就扯出来喝。
老者坐下来,把提包放好,朝车门招手:“喂,小肖,这边。”
一个人走上来,边走边咳嗽。
我忽然呛了一口,也猛然咳嗽,咳得埋下头。
“呵呵!”前面老者笑道:“咳嗽居然要传染,呵呵。”
他朋友坐下,这时手机铃声响,他摸出一部手机,开始接电话。
我终于咳完,接着喝水。
只听前头那人放下手机。
“联系好了。”他对老者道:“那家人的资料全部归档,我们过去就可以查阅。”
“好好!”老者笑道:“在中国,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呵呵。”
“其实全是您潘教授的功劳。”那人在拍马屁:“听说您亲自要去,他们简直受宠若惊,说的是要铺红地毯,夹道欢迎。”
“不至于不至于。”潘教授笑道:“还是低调点,毕竟我们是去查案子的。”
查案子!
我心头一动,不由开始注意那两个人。
“是啊,我也喊他们低调点。”那人又开始咳嗽:“毕竟这件案子目前,咳咳,目前还悬起在,弄这么大的阵仗。莫要打,咳咳,打草惊蛇了。”
这时司机上车,票也不查,直接开车。
那二人停止对话。
我心头却很好奇,偷偷偏过脑袋,想看一下那个人是哪个,总觉得听过他声音。
“对了潘教授。”那人咳嗽一声:“还是刚才说的那个问题,您觉得它肯定不是毛细作用?”
“肯定不是。”
“但按照公式,老鼠血管内壁的直径和接触角度,完全可以形成毛细作用。”
“公式没错。但你们忽略了很重要一点。”
“哪点?”
“老鼠自身的血液。”
“自身血液?”
老鼠!血液!
座位后面,我开始心惊肉跳。
“是。毛细作用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毛细管内部,应该是空的,是不是?”
“哦!哦!”那人朝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哦,对对对!”
“你意识到了?”潘教授笑着问。
“哎呀!”那人又是一下:“这么小儿科的东西!哎呀太糊涂!”
“没有没有。”潘教授笑道:“你们不是太糊涂,是太聪明。有时候过于聪明,反而会忽略一些很不起眼的因素。”
“是是是。”那人忙不迭点头:“那,您认为那个现象,怎么解释?”
潘教授却没吭声。
他忽然笑了一下:“其实我不是不说,而是我怕说出来,你们会说我异想天开,科幻小说看多了。”
“不不!”那人忙表白:“我们洗耳恭听。”
“是这样。”潘教授顿了顿:“我有个想法,尽管我个人觉得,这个想法太不科学,但根据所有分析报告,我认为,我这种想法是这个现象的唯一解释。”
椅子后面,我脑袋都绕晕了,知识分子就是会绕弯弯。
“您说!”
“我认为,那种血型的血液,具有自主意识。”
鬼吹鬼吹2015-12-31 14:29: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自......自主意识?”那人似乎吓了一跳。
“是。”
“不会吧!”那人开始喘粗气:“你的意思,那种血型的血液,具有某种......感知能力?”
“难道不是?”潘教授脑袋朝那人靠过去:“根据你们组那个叫段......”
潘教授忽然朝我瞟了一眼。
我赶紧缩回身子,移开视线看窗外。
潘教授声音却压低了:“就是段建明的那份透析报告,其中关于血小板......”
他越说越低。
我本来靠过去可以听清,但明显要暴露,只有支起耳朵听,脸上若无其事。
二人曲曲曲的,说了半天。
车子里正播放歌曲:“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后面很多人在大声武气摆龙门阵,人声嘈杂,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啥子。
我忽然想起那个人是哪个!
是肖医生!肖国春!
我的天,他,他咋个跑这里来了?
他莫非也去龙头?
他去那里干啥子?
对了,鬼海血型!
这时潘教授忽然直起身子:“其实,我一直怀疑一件事。”
“哦?咳咳。”
这下不用想,前面那人一定是肖国春!
“我一直怀疑,他当年去雷山,就是掌握了这个证据。”
鬼吹鬼吹2015-12-31 15:16: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你说了算。
开工。
鬼吹鬼吹2015-12-31 20:10: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雷山!
我屏住呼吸。
这时,裤兜里头,“爱立信”猛然震动。
我拿起一看,是陈宝珠的手机号。
我不想让前面两个人听出我讲成都话,赶紧拿起手机,偏偏倒到走到后面。
忽然踩到一只公鸡的脚杆,公鸡“呱呱呱”一阵大叫,翅膀胡乱扑腾,鸡毛乱飞。
后头所有人都在笑。
一股鸡屎臭直冲鼻子。
我扶住椅背,摁开手机。
“喂?”
“到龙头没有?”
“快了。”
“你仔细听好,到了龙头,下车后你一直朝前走,走个五六十米有个拐弯,往左是去双河镇,你往右拐,走二三十米有个砖厂,你进去问徐二叔,找到他后给我打手机,我晓得说。”
“收到。对了,你们找到宋丽没有?”
“这个你不管。专心做事。”
听她口气,事情很不顺利。
“喂,我在车上发现了......”
那头传来忙音。
我就想打过去,想了想,此事还是暂时不要汇报,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挂了手机,偏偏倒到走回座位。
这时看的清楚,我前面那人白白净净,戴副眼镜,果然是肖国春。
他正在打手机。而左边的潘教授,脑袋耷拉,好像睡着了。
我坐下来,支起耳朵,想听肖国春说啥子。
他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过会儿他放下手机,出了一会儿神,脑袋一偏也睡过去。
我也一阵疲倦袭来,沉沉睡去。
也不知好久,有人怕我肩膀。
“喂喂喂,下车啰!”
我睁眼一看,是司机,他一脸不耐烦。
车子里已经没人,一股浓烈汽油味。
我赶紧下车,伸个懒腰,四处张望。
天快黑了。我站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很大,旁边高高的挂了一个路牌,写着左边去“官兴,兴文”,右边去“双河,珙县”。
路口停了两辆中巴,五六个骑摩托的聚在一起摆龙门阵。
一个摩托开过来:“师傅,哪儿其?”
我没理他,径直往右边走。
忽然想起肖国春他们,四处一看,哪里有人影?
也懒得管他们,照陈宝珠所说,一直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朝右拐进去,走了一阵,路右边果然有道铁门,上写“红星砖厂”。
铁门锈得稀烂,我走近,听到里头狗叫。
我探头进去一看,院子里栓了一只土黄狗,朝我“汪汪”叫。
一个老头从一间房子走出来。
“你找哪个?”
“请问,徐二叔在不在?”
“徐富贵?”
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子,看样子像,就点头:“就是就是。”
“他回家其啰。”
“他家在哪儿?”
老头朝门外头一指:“倒右,你各人其问!”
我只好朝右走。沿路都是破烂的矮房子,都关门闭户,一片漆黑。
走了接近一百米,才看见路边开了一个小卖部,灯光昏黄,一个流黑鼻涕的男娃娃坐在门口板凳上,端一碗饭在吃。
里头有人说话,好像在打扑克。
我就走上去,说小弟娃,徐富贵住哪里。
男娃娃朝里头一吼:“二叔,有人找你——”
一个五十多岁瘦小男子一跛一跛走出来。
“哪个?”
男娃娃朝我一指。
“你是哪个?”跛子斜起眼睛,上下打量我。
忽然他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小五?”
“小五?小五是哪个?”
跛子瞪大眼睛看我,过会儿摇摇头:“嗯,你不是,小五要白得多。”
我一头雾水:“你在说啥子?我是陈宝珠喊我来找你。”
“珠珠?”跛子好像不信。
我赶紧摸出“爱立信”,给陈宝珠打过去。
很快通了。
我说了一句,把手机交给跛子。
跛子拿着手机,走到屋里头,只听他“哦哦哦”的说话。
足足打了十分钟,跛子走出来,把手机还我。
“冯兵嘎?”他道:“走哇。”
说完跛一跛的,走出店门,径直朝右边走。
我一看,是我来的路。
“去哪儿?”我在后头问。
他一声不吭,只管走,跛是跛,走的飞快。
很快走到一间屋子跟前,他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径直走进去,把灯拉开。
“进来。”
我小心翼翼走进去,里头光线很暗,胡乱摆了几把竹椅子,左边地上有个洗脚盆,里头半盆脏水,破烂墙壁上挂了一幅毛 像。
右边黑暗中,有一张木床。
我突然发现木床上躺了个婆婆,正用白蒙蒙的双眼盯着我看。
屋子里一股酸臭,像是发霉的泡菜。
我背上一阵发冷。
跛子却门帘一撩,走进里屋。
里屋黑咕隆咚的,只听见他在里头搬东西。
过会儿他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把铁锹。
“走。”
我一愣:“走哪儿去?”
“珠珠没给你说?”
“说啥子?”
“挖坟。”
“啊!”我吃了一惊。
“挖坟?挖哪个的坟?”
“珠珠五公的。”
“为啥子要挖?”
“挖那两本经书。”
“挖经书?”
“对头。他死的时候,把书吃到肚皮里头去啰。”
鬼吹鬼吹2015-12-31 21:31: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他,他把书吃了?”
“走。”跛子没回答,把铁锹往我手里头丢。
我肯定不干:“不行不行。要挖你去挖。”
“我去挖?”跛子眼睛一翻:“我要挖,早就挖了。”
“那你去挖,我在这儿等你。”
“等个先人!”跛子想了想:“楞个,我去挖你帮我把风。”
我一想,这倒可以接受。
于是拿起铁锹,跟他出门。
门外一片漆黑。
跛子似乎视力很好,径直在前头走,搞得我还要紧紧跟才跟得上。
沿着马路走,走了几分钟,路势渐高。
左边依稀是块田地,下面有河水“悉悉”流。右边是阴森森竹林,高高耸立遮住天。
应该是上山的路。
地势越来越高,跛子开始吃力,“呼哧呼哧”喘粗气。
拐了几个路弯弯,跛子忽然朝林子里头走。
我跟上去。
地上全是枯叶子枯树枝,踩得“咔咔咔”响,半夜里显得很刺耳。
“会不会被发现?”我低声问。
跛子一声不吭,在林子里头穿行,阴风阵阵。
他忽然停下。
“到了。”他朝一处地方一指。
我眯眼一看,只见右边五米开外,有一大团黑咕隆咚的隆起,像是一座坟。
跛子摸出一个手电,打开,拿给我。
“照到起。”
我只好接住,朝那黑物一照,马上看见几层青色大石头胡乱磊在一堆,旁边地上还有几堆黑色泥巴,还有几串凌乱脚印,看来是座新坟。
跛子走上前,袖子一卷,开始搬石头。
搬了几下,他低声道:“搭个手。”
我看周围不应该有人,也不是很怕了,就把手电横在一处,光圈对准坟墓,上前搬石头。
搬了一阵,尸臭渐浓。
我停下,走到一边,拿起手电。
“我对了。剩下你来。”
跛子继续搬石头。又搬了一阵,开始拿铁锹挖土。
尸臭扑鼻。
我赶紧往后退却。
“跑啥子跑!”跛子扭过脸,电筒照射下显得像一张鬼脸。
我只好停住。
跛子继续挖土。挖了一阵,他忽然停住。
“对啰!”
说完他埋下身子,双手伸开,似乎抱住了棺盖。
他猛力一拉。
“嘎嘎嘎”棺盖拉开。
他伸手入棺,一阵乱摸。
恶臭四散。
他忽然直起身子,低声惊呼:“遭逑了,书没得啰!”
鬼吹鬼吹2015-12-31 22:32: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咋会喃?”我赶紧问。
跛子一声不吭,把棺盖推拢,又刨了几刨,把土刨拢。
“搭把手。”他又喊我过去搬石头。
我只好又过去,搬了一阵,把石头又围上。
跛子把电筒拿在手上,朝坟墓周围胡乱照。
光柱在地上乱闪。
忽见一只灰色耗子溜出,晃了晃,遁入右边阴森草丛。
“遭逑!”跛子骂骂咧咧:“有人早一脚偷坟墓!”
“有人比我们早来?”我一惊。
跛子不吭声,愣在那里,死死盯住黑暗中的坟堆。
“走。”
他扭头就走。
我只好跟上。
沿原路返回。到了他家,他进里屋去搁东西。
我又站在屋子中央,还是酸臭扑鼻。
右边床上,老婆婆翻了个身,铺盖滑落,露出两道怪异肩胛。
跛子走出来,朝木床一指。
“你黑了就睡那儿。”
我一愣:“跟......跟她睡?”
跛子不答,走过去,大吼一声:“妈!”
老婆婆回过身子,一对白蒙眼睛盯着他。
“起来!”跛子吼。
老婆婆张嘴,咿咿呀呀道:“半夜三更,你莫吼。”
“起来。屋头来客人啰。”
老婆婆无奈起身,穿一件破烂秋衣,胸前下垂如老丝瓜。
“快起来!”
老婆婆颤颤巍巍站起,朝我直直撞来。
跛子一把扭住她手臂:“那头!瞎子婆娘!”
老婆婆嘴里嘤嘤作响,朝门帘处摇去。
跛子把她扶进去,门帘搭下,只听里头悉悉索索,如同耗子夜行。
我在床边坐下,浑身无力。
忽然想起,该给陈宝珠打个电话。今晚事情又突然又古怪,还是问清楚为好。
打开“爱立信”,屏幕一片漆黑。
原来已经没电。
只好揣进兜里,举目四望,但觉屋内鬼火耸耸,如同解放前的鬼屋。
一阵疲倦袭来,不由倒在床上。
只觉异寒刺骨。
不由跳起,低头一看,原来床上竟然铺着竹席。
我日!那老婆婆莫非在练化骨绵掌?
门帘掀开。跛子走出。
“那个徐二叔,今晚上的事情......”
跛子朝我摆摆手:“你先睡。明天再说。”
说完把灯拉熄,门帘一撩,人已闪入。
里头又是一阵悉悉索索。
我叹口气,只好躺下。
翻来覆去,只觉处处酸臭,就像鼻子跟前随时吊了两坨臭袜子。
迷迷糊糊,忽然尿胀。
只好翻身起来,想了想,打开房门。
门外空气异常寒冷,但无比清新。
深深呼吸一口,就想去拉尿。
只听身后“噗噗”声响,似有一人打着光脚在地上走路。
顿时头皮一麻,回头一看。
屋内黑咕隆咚,没有一人。
幻觉!
于是出门拉尿,关门,走到床前,就想上床睡觉。
忽然觉得不对,床上多了一团灰白物体。
鬼吹鬼吹2015-12-31 23:05: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新年KL。
鬼吹鬼吹2016-01-01 00:34: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不好意思。
去宜宾南部的老倌山耍了两天。
继续开工。
谢谢关注。
鬼吹鬼吹2016-01-03 08:56: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不好意思。
下午几个朋友斗地主,才回家。
主要是想偷一下懒。
正在吃面。吃完开始,
鬼吹鬼吹2016-01-03 19:09: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一道冷光从窗缝中射入。
这下看得真切,是个人!
此人头发花白,身子蜷曲,背对我,背上两道怪异肩胛骨。
我日,就是跛子他妈,她,她咋个跑出来睡我床上了?
一想,啥子叫我的床,本来就是人家的,我这个叫鸠占鹊巢。
我一时不知咋办,咳嗽一声:“婆婆!”
老婆婆似乎听见我声音,肩胛骨怪异一动,缓缓转过身子,一对白蒙蒙眼睛盯着我,黑暗显得无比诡异。
“婆婆?”我干笑一声:“不好意思,霸占了你的床,要不......”
说完我朝里屋看了看,心想跛子徐二叔咋个还不出来?
老婆婆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张开一张枯嘴:“小五嘎?结果你没死嘎?”
小五?
我忽然想起刚才徐二叔第一眼看见我,脸色不对,也说我像小五。
我瞄了一眼里屋,门帘纹丝不动,跛子多半睡着了。
嗯,看来得摸一下这里头的情况,不然完全摸不着火门儿。
“没死没死。”我干笑一声:“我咋可能死?”
“啊哟没死就安逸嘞,我就说嘛,好好的两个人,啷个跑去跳河?”
鬼吹鬼吹2016-01-03 21:06: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跳河?跳啥子河?”
老婆婆没回答,却颤巍巍伸出一只枯手,抹了抹眼睛,看她表情,好像要哭。
“哎呀都十多年喽,”老婆婆哭兮兮道:“凤娃子,你啷个不会来看你妈?”
我埋下脑壳问:“凤娃子?凤娃子是哪个?”
老婆婆仍在抹眼睛:“哎呀你啷个不回家来......”
我没法子,站起身子,顿时后背碰到一个硬物,像是人头。
我大惊,回头一看,鼻尖跟前,一张三角脸正死死盯着我。
“徐二叔?”
跛子盯我几眼,对他妈吼道:“瓜婆娘,你神戳戳跑出来咋子,进屋去睡!“
老婆婆抹了抹眼角,慢吞吞坐起来,又朝里屋走。
边走边嘟囔:“喝我的,说凤娃子死了,哪里死了嘛......”
我只好笑了一下:“你妈咋回事哦,半夜三更到处跑?”
“她脑壳有包!”跛子朝里屋走。
“徐二叔!”我喊住他。
“啥子事明天说。”跛子掀开门帘。
“小五是哪个?”我问。
跛子僵了一下。
然后打了个哈欠:“困了。明天说。”
说完进屋。门帘无声落下。
我坐在床头,一头雾水。
这家人太古怪了。
唉,我咋个白眉白眼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胡思乱想一阵,还是睡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被门外头的拖拉机声音闹醒。
爬起来,那老婆婆正颤巍巍的,端了一碗面从厨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颤巍巍走进厨房,隔一会儿又端一碗出来。
这时跛子从大门走进来,上下看我两眼。
“吃面。”
我去洗了把脸,解完手,出来。跛子正捧着碗“呼哧呼哧”吃面。
我坐下来,看了一下面碗,里头满满一碗面,夹了几片菜叶,还混杂了一些又黑又白的东西,像是肉哨子。
我夹了一溜面,吸了一口,莫盐莫味。
“对了徐二叔,你昨天说,那两本经书拿给五公吃了?”
“对头。”跛子头也不抬。
“书咋个吃哦?”
“就啷个吃噻。”跛子放下筷子,双手在半空做了个动作,就像猴子在吃包谷。
“就这样子吃啊?”我吞了吞口水:“咋个塞得进嘴巴?”
“逑大爷晓得?”跛子又开始吃面:“当时他一个人在屋里头躺起,外头人是听到咯嗤咯嗤的声音,以为他在啃甘蔗,结果进去一瞅,我X他先人板板,他鼓起个眼珠珠,正在吞书。”
我顿时一阵恶心:“他......他真的把书吃了?他为啥子要吃书?”
“逑大爷晓得!反正那两本书一直他在保管,他要吃,我们也莫法子。”
“哦。”我点点头:“等于是,书一直在他身上搁起在?”
“对头。本来是三本,搁了好多年了,本来大婆说那些东西是她妈的,不给我们徐家人,后来是珠珠说,想找人看一下那些经书,看里头有啥子名堂,大婆想了半天,同意了,就拿给五公揣到起,说不准乱给别个看,前几年大婆跑到成都去住院,想要回来,最后要回去一本,剩下两本,本来好好的,哪个晓得五公会把它们给吃了,看来那些东西真的不吉利,哎呀吃了也好,免得传下来害人......”
“大婆就是胡家秀?”我问。
“对头。”
“等于徐贵书是你们大爷?”
“对头,他是我们徐家老大,五公是老五。”
“那......你跟你妈?”
“哦,我妈是二婆,我老汉儿是徐贵书二弟。”
“懂了懂了。”我用筷子搅了搅面条:“昨天晚上你去挖的,就是五公的坟墓?”
“就他的。”跛子开始捧起碗喝汤。
我不由干笑了一下:“我日,未必然,是陈宝珠喊你去挖的?”
“对头。”跛子声音含混不清。
“我日!她自己五公的墓,她居然......咹?”
跛子颈子一仰,“咕嘟”一声,把汤喝个精溜光。
他放下碗,伸出舌头,在嘴巴边舔了一圈。
“你昨晚上也看到起了,”跛子抹了抹嘴巴:“东西不在里头,多半被哪个偷了,珠珠要来,你给我做个证明。”
我脸上还在干笑,心头却惶恐不已:这家人,太吓人啰,说挖墓就挖墓,简直......
跛子站起来:“你各人吃哈,今天逢场,我要去卖砖。”
说完他进里屋,取了个东西,斜眼看我一眼,出门。
我盯着面碗,一动不动。
想了半天,没办法,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筷子一伸,夹起一溜面。
里头,夹带起那坨黑不黑白不白的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的头发。
鬼吹鬼吹2016-01-04 14:07: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这时身后悉悉索索,老婆婆走出来。
她白蒙眼睛看我两眼,端了个竹椅子,朝门口走。
她脑袋上一头花白头发,乱如杂草。
我日,莫非是她的头发?
我再也吃不下,放下面碗,走到门口。
老婆婆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门口是条小路,很多乡民肩背箩兜,或者挑一扁担菜叶,走路匆忙。
“婆婆。”我和颜悦色:“今天逢场嘎?”
老婆婆翻我一眼,我注意到她左眼角有一道新鲜抓痕。
“对了,你昨天说的凤娃子是哪个?”
“我幺女子......”老婆婆样子又像要哭。
“她咋个喃?咋个你说她跟小......跟我想跳河?”
老婆婆嘴巴一扁,摇摇脑壳,不吭声。
过会儿哭兮兮道:“哎呀你莫问了,我娃娃昨晚上交代了得,我说了要挨涛。”
“挨啥子涛?”
老婆婆抹抹眼角,脸一偏,不理我。
我莫法,站起身子,呆呆站了一会儿。
对了,还是找个公话给陈宝珠打一个,问问情况,这几天简直把我弄来瓜起。
于是朝街上走。
街上人流如潮,一辆拉竹子的货车卡在人流中,司机疯狂摁喇叭,没人让他。
我找人问,哪里有公用电话,那人朝左边一指,说那头有个烟摊摊,那儿有。
于是我朝那头走。
找到那个烟摊,给陈宝珠打过去。
立马就接通。
“喂?”
“冯兵?咋个关机啰?”陈宝珠声音严厉。
“没电了。”
“哦。”陈宝珠顿了顿:“咋样?东西挖到手没有?”
尽管有心里准备,我还是很震惊:“我日,真......真是你喊他挖的啊?”
“少废话!挖到手没有?”
“没有。”
“没有?”
“是。他带我去挖了,但挖开一看,他说不在里头。”
“啥意思?”
“他说被哪个人抢先一步偷了?”
“偷了?”陈宝珠尖叫一声。
“是。他反正这么说,我也不晓得。”
陈宝珠没吭声,只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数秒,她问:“他挖的时候,你在?”
“在。”
“棺材里头啥情况?”
“我......我没去看,我只在旁边打电筒。”
“挨打!你个男人家,胆子这么小!”陈宝珠明显很不高兴。
我也不高兴:“这跟胆子有啥子关系,挖坟哪我的姐,你以为是挖虫草?”
“胆子小!”陈宝珠又骂了一句。
然后她半天不吭声。
“喂喂喂?”
她还是没吭声,只听见她呼吸声,好像在思考啥子问题。
“喂!”
“对了冯兵,”陈宝珠声音忽然低下来:“以你的观察,我二叔有没有啥子问题?”
“问题?啥问题?”
陈宝珠却没吭声。
过了数秒她忽然问:“对了,他现在在哪儿?”
“赶场去了。”
“赶场......”陈宝珠喃喃一声,然后问:“你现在住他们家?”
“是。”
“这样,你马上去找他,说你要先走一步。”
“走?走哪儿去?”
“你听我说完。你给他说了后,你去找一个人,然后报我的名字,然后就住她那儿。”
“哪个?”
“她叫蒋六姐,你随便找个人问,都晓得她,找到她后就住她那儿,记住,尽量莫让别个发现,就偷偷住那儿。”
“住那儿咋子?等你们来?”
“一个是等我们来。还有一个,你偷偷的,去监视我二叔。”
“监......监视?”我吃了一惊。
“莫吼。”
“为啥子监视他?”
“先莫问这么多,你先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顿了顿,她道:“这几天你注意一下,有没有一个有酒糟鼻的外地人跟他联系。”
鬼吹鬼吹2016-01-04 15:10: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