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End of the Road(重生)

楼主:曜暝 字数:29613字 评论数:18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十二。

对于狱寺隼人的过去沢田纲吉所知甚少——针对这个时间线上而言。曾经也曾倾听对方于叹息中缓缓吐露的过往: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少年,在丑陋不堪和黑暗的罅隙中艰难生存,因为流淌着属于里世界的血脉,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可望不可及,如果不是家族并未真正放弃他,或许狱寺隼人已经死于敌对家族的冷枪暗箭。

但如今他来到了日本,家族羽翼再也无法提供庇护,黑暗中那些野心勃勃的眼睛又再度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来自敌对家族底层成员的那些打手们,对于他这条性命可是罕见的极富兴趣。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沢田纲吉心想,拐角时可疑的黑影,喋喋不休的引擎嗡鸣,哪怕暴雨也执意要打开一角缝隙的便利店,这些痕迹都足够引起狱寺隼人的警觉。对方的突然离群并不是逃跑,而是不想牵连无辜,甚至自信于自己可以独自解决这些追杀。

沢田纲吉皱了皱眉,加快了奔跑速度。雨声依然淅淅沥沥着降落,遮掩不住从四面八方逐渐汇向一处的脚步声。他猜测敌人准备以老套又高效的堵截方法完成目的——作为曾经家族的管理者,他对于这些外层边缘势力了解透彻。家族底层的打手往往没有足值财富获取利器,常配武器除了手枪就是刀匕,他们精通暗杀,却不一定有足够技巧,简单粗暴与措手不及显然更加适配。

曜暝2018-06-23 16:15:00 发布在 all27
板鞋蹭过金属排水网上雨水盖不住的泛白车辙擦痕,越野曾在这里猛烈甩了个尾,碍于巨大车型和狭仄街道的差异,险些撞上路边。

狱寺应当是在这个地方确定了人数,然后通过某种方法……沢田纲吉迎着雨抬头看了看,雨天不适合使用炸弹不代表不能使用,残骸被水冲刷得摇摇欲坠,大量堆积在巷子前歪歪扭扭停着的越野轮胎后。焦黑色从银白车尾蔓延,还有黑烟。

沢田纲吉听见了动静。他这才发现狱寺隼人引导的路线通往并盛一处废弃工厂,宽阔少人,的确适合战斗。超直感在叫嚣着敌人的方向,但他眼前是水泥封砌的高墙。

不。不是这里。

往后方瞥去一眼余光,一点寒光正在迅速靠近。沢田纲吉立刻侧头抓住袭来的铁棒,同时弯肘狠狠击打来者腹部,趁男人痛呼关头反手拽他衣领,借力过肩摔往身前,将那个黑衣男人掼到地上。确认对方后脑着地昏迷,他一蹿跑向右边荒草掩盖的地方,摸着那扇隐蔽铁门跑了进去。

枪声与炸弹声交杂,开始还十分激烈,后来却愈发隐隐约约甚至消失。沢田纲吉靠近战火中心,踩着钢筋下视才发现情景不容乐观——力竭的狱寺在昏迷边缘挣扎着喘息,四个男人围拢其中。三把M1911、一个狙击手、一人负伤。沢田纲吉估量了一下,他猜测对方不急于取狱寺隼人性命,也许是要带回去交差。散落一地的炸弹残骸显然造成过足够破坏力,底下诸位都负伤累累——这是个好消息。

曜暝2018-06-23 16:17:00 发布在 all27
沢田纲吉掣步向后半厘,一手枪一手棒,他知道已经刻不容缓,对方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故而他选择先敲晕眼前男人,拽到他身侧。对方看不见这个视角,又不知虚实,站在原地放话,意图将他逼出来。

手枪的极限射程在60米之类。沢田纲吉想。彼时Reborn教导他反狙击时狂妄又自信,狙击手可以反狙击,那么手枪也可以。第一枪击中障碍遮蔽第二枪推进击毙。

沢田纲吉深深吐息三下臂肌迸力,猛然将身侧昏迷男人丢向空中。沉不住气的狙击手看见目标倒是反应迅捷,瞄准叩击。一枪正中他的同伴,暴露自己位置。于此同时沢田纲吉探头猛然开出两枪,堵一把Jackpot一般拼上运气——幸运的是,他中彩了。狙击手倒下得猝不及防,场中余下四个一下子慌了神色。

远程威胁解决,其他就好办太多。惨不忍睹的动态射击水平不足以威胁到沢田纲吉的生命安全,他穿梭在一点都不密集的弹雨中。一枪点在腿上,一枪则是手臂。然后手刀劈下,场中余下他一人站立。

曜暝2018-06-23 16:22:00 发布在 all27
“呼……呼……”初中生的体力实在不够看,突然卸力时他差点一个踉跄,肾上激素消退,疲惫感接连闯入神经。激战虽然是一边倒的优势,但没有训练的身体敏捷性还是差了不少,腰和锁骨有擦伤,背后还挨了一击,差点儿将他的魂给打飞出去。

半蹲下来看着伤痕累累陷入昏迷的狱寺隼人,沢田纲吉无奈又苦恼,“该怎么说你呢隼人,逞能这个毛病真的要改正。”他戳了戳对方的脸,又看了眼满场狼藉,看样子还得做一下善后事宜。

沢田纲吉先蹭去手上血渍尘土。随便抓了一个男人摸出手机,然后抓着男人的手指去摁下官方号码,咳了咳嗓子捏出细软嗓音,惊慌失措地向官方讲述了一处抢劫案的故事。接着他扯过狱寺隼人半扛半倚着迅速溜走。

雨小了些,但还在下。雷声滚滚而来又匆匆而去,一霎那的白虹照得黄昏亮如白昼,风啸吹拂开沢田纲吉的额发,他下意识抬头,却看见水泥墙前撑着黑伞的Reborn正好整以暇等在那里,仿佛早有预料。

褐色眼睛撞入幽深的瞳底,Reborn无甚表情,甚至挑了挑眉梢予以愉快的笑意。他侧了侧身子让那位灰红发色的女人走过来——是碧洋琪。女人从沢田纲吉肩旁接过狱寺隼人,礼貌性朝他道了声谢,沢田纲吉愣了愣回以微笑,摆手示意这不是什么大事。碧洋琪没再说话,背着她的胞弟先行一步。雨水落在那把红伞之上,就像盛开的花。

Reborn也转过身去,却发现沢田纲吉像个傻瓜呆立在雨中。“走吧,蠢纲,还想淋多久?”

沢田纲吉这才如同恍然大悟,应和一声,快步走到那把黑伞之下。

这场雨终于快要停了。

曜暝2018-06-23 16:25:00 发布在 all27
十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旁边走着他沢田纲吉两辈子的老师,从容的步履踏破雨幕的细密,不言不语,呼吸平缓。微微斜倾的黑伞就像笼罩在他头顶的一片纯黑天空,与周遭分割,宛如身处另一个世界。

锁骨的刀伤隐隐作痛,血痂裂了又愈合,折腾得沢田纲吉老将注意力牵扯过去,情不自禁抬手揉捏。Reborn乜来一眼,将他满身狼狈尽收眼底,忽又转头过去直视前方,复而开口:“精彩的战斗,反狙十分绝妙。”
“很难挑出毛病。”
他说完又闭口。沢田纲吉下意识耸立寒毛,他的老师如果摆出如此彬彬有礼的态度说话,危险系数便往往会朝着爆表攀爬,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那么,要说实话吗?

一周目时经过深思熟虑他仍然选择销毁戒指,虽然家族研发部门曾提及这样大胆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比起留存戒指留存整个里世界的虎视眈眈,或许摧毁是更好选择。难以预估的后果左右无外乎是死亡,沢田纲吉自认为还可以接受。

因果律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发生在沢田纲吉卸任一身责任与荣光的盛年之时。作为承担时间线延伸一责的Vongola戒指被毁坏,意味的便是这条贯古亘今的脉络产生紊乱,最直接的效果报应在他身上。那段时间中沢田纲吉开始遗失记忆,从最零碎的到重要的,他清晰感受到记忆碎片如被黑洞吞噬的消失却找不到踪影,茫然又不可避免的恐惧,最后却选择坦然。再后来睁眼时,他就来到了二周目的世界里。

——也许这是世界本身的自我修复。作为摧毁基石命令的发起者,沢田纲吉被世界强行排挤,仿佛作为一个病毒被修复,投入最初的时间线上。

初来乍到二周目他未尝不是百感交集,想要挽回或者改变的心情占据了全部思绪。但是他又怀疑着恐慌着——看着火燃尽纸片大抵就是当初他眼睁睁等待记忆消弥的感觉,无可挽回,无可弥补,你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心痛什么、珍惜过什么爱过什么,无根之人漂泊在无垠之海,茫然无措,世界在前进而你被抛弃,如同天地中一座孤岛——而一切的起源不是因为你毁掉了戒指,而是妄自带着少不知事的同伴们,闯入深渊。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真的要去遵循时间线的因果,重蹈覆辙吗?

沢田纲吉试探着迈出第一步,譬如展露清晰敏锐的思维在校园中来对抗废柴纲这个称号,但那一霎电流荡过四肢百骸,心脏宛若针扎,全身的痛楚都在告诉他:不允许。

是否是来自二周目世界的警告?沢田纲吉搞不清楚,选择了静观其变。

其实抛去教父身份所必要的责任,沢田纲吉是个绝对谈不上野心勃勃的人。只要所珍视的一切可以平安,他更愿意选择泯然众人,平凡度日。而二周目的生活恰好如此,如非狱寺隼人的突然出事,雄狮更乐意收敛爪牙,佯作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世界并不曾给出警告?沢田纲吉心存疑惑,嗫嚅唇齿,仍是只回以Reborn:“其实挺吃力,算是我赌赢的。”

“哦?”对方微笑,“看样子蠢纲你的运气不赖嘛。”
“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某种直觉的功劳,譬如……”Reborn顿了顿,与此同时外侧的手绕过身后,小巧又精致的勃朗宁枪口已经轻轻抵向沢田纲吉腰侧。“超直感?”

那一刻沢田纲吉确实僵硬了神色,却在几个呼吸间又放松了紧绷神经,目光与Reborn对视而手径自去按住Reborn的手,慢慢向下摸索,超直感并未叫嚣危险,这样的话……他触到对方温凉皮肤,然后是不锈钢的冰、塑料的轻……他兀自笑了起来。

“Reborn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被识破却不恼,Reborn却有了八成以上肯定眼前沢田纲吉至少不是他人的伪装,而来自直系血脉——对于危险的辨识度,除了超直感还真没有其它玄学可以媲美。他信手将玩具枪支抛入雨中的垃圾桶里,空手插到裤兜。“听起来好像你和我认识了很久。”

“的确是很久了。”沢田纲吉坦然无惧,心情出奇得轻松。“说来很玄妙,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你,还有狱寺,也有山本他们。”
“那是个关于黑手党的梦。梦里我竟然还是黑手党老大的后继者,哈,真是不可思议。”
“Reborn,你要听我讲讲吗?这个故事。”他从容不迫地迈步向前走,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大约足够讲完整个传奇一般的过往。男人颔首应允,而他也生起师生两个如出一辙的恶趣味。沢田纲吉说道:“这个故事比较有趣的一点是,我梦见Reborn你只是个小婴儿。”

如他所愿,男人规整的步履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曜暝2018-06-24 21:25:00 发布在 all27
其实这个重生的构想源自一时兴起,真到解释的时候伤透脑筋,也许bug众多,难以自圆其说,还请见谅了。
回复评论时十分纠结,非常想回复的同时又怕一下子剧透完了思路……总而言之我非常喜欢有大家的评论,不回复并非冷淡。此处一拜谢追到此的大家。

曜暝2018-06-24 21:30:00 发布在 all27
十四。

走过三个街区,穿越两个十字路口,家就在不远的前方。作为小城镇的坏处也许是机遇太少、仿佛穷乡僻里一样,但益处却是生活的便利。譬如不论跑得多远,好像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家的方向。雨水淅淅沥沥从屋檐滴落,霁雨天晴时天色也渐渐从铅灰过渡到蒙蒙蓝雾似的夜晚,万家灯火陆续燃了起来,烧成另一片光明。

故事讲得很快。沢田纲吉熟知对方的理解消化能力,故而虽然是絮絮叨叨一般讲述了一个似梦非梦的废柴逆袭,但语速却没有慢下来。要是有第三个人旁听,大概会觉得讲述者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子。也亏得Reborn有耐心听完。

“……无论怎么说,最后我算是功成身退,安安心心卸任了boss的职位,这份事业不再是我们的、起码不再是我的。没想到刚闲下来,一闭眼再一睁,梦就醒了。”沢田纲吉最后如是收尾。

“还真是个中二到极致的梦境。”Reborn言语间评判依然不留情面,“听起来你仿佛一直在战斗。而我竟然会相信你可以赢,蠢纲,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

“火焰。”沢田纲吉道。“是一种生命能量,以不同特性的火焰来外放呈现,我与大家都是靠着这种力量在战斗。”

“哈,更像幻想故事了。不过除去这个,其他细节倒挺真实。”不知不觉到达家门口,沢田纲吉上前叩门,Reborn在他身后收伞,两个人先同沢田奈奈打了声招呼,然后一同上楼,“Vongola的超直感原来如此管用,已经可以做到预言这个地步了?”

他说完便毫不客气抢先占用掉洗浴室,徒留一个湿漉漉的沢田纲吉在外面。内心有几分忐忑,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沢田纲吉一时竟不知道他的老师是相信了他的鬼扯、或者已经推测出另一种真相。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只要对方不准备暴起发难——他可招架不来。

十分钟或者更早,浴室门便被哗的一下拉开。男人裹着浴袍径自走出,平日极富特色翘出弧度的发型湿软服帖在后脑,完整露出他深刻脸廓与修眉俊眼,只不过那双闪着光亮的黑瞳在瞟到满身狼狈还愣怔坐在原地的沢田纲吉明显不耐烦,捡起他床边衣物迎头丢了过去,“想清楚,就算明天你发烧了,我也会把你抬到学校。”

沢田纲吉如梦初醒,抱着换洗衣物溜了进去。

温水冲过凉透的四肢,酥麻舒畅从尾脊骨向上蔓延,满足的叹息尚未来得及出口,又因伤口触水而化作一声痛呼。他龇牙咧嘴着清洗创口,拨掉细小泥沙,浴室灯光有些晃眼,弄得人晕晕乎乎,不辨南北东西。

“Vongola的事情你了解多少?”门口模模糊糊传来这样的疑问。沢田纲吉抿了抿唇,Reborn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判断,从初逢便从未曾明说的意图如今已是昭然若揭。“西西里历史悠久的家族,处于「我们的事业」的中心位置。还有挺多不方便一一赘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抽空探讨也未尝不可。”

“坦白讲,刚接下九代目这个请求时我有点头痛。”Reborn短促笑了出来。“百无是处。看见你的档案这是我的第一时间想法。偏偏这样的人却是唯一的继承血脉,当时我觉得,再古老光荣的家族,也许都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没想到能有这样一份意外之喜。”

“能被你夸作意外之喜,实在是得花两辈子才修来的运气。”为对方的轻松带动,沢田纲吉在穿衣服空隙小小吐了个槽。他拉开门就看见男人靠墙站着,屈了一只腿靠在墙边——舒适又警觉。看上去非常随意的靠姿却因为手脚位置而可以随时面对意外情况暴起,无论逃避或者进攻都占据优势。明明一点都没信任到自己。沢田纲吉想,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现在要做的是获取一位杀手王者的信任感。这简直是一项ss级任务。

有几个字触动到Reborn神经,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但终究没有说出。几步走到沢田纲吉对面坐下,炯炯目光含着探询,言语间依然狠辣而直白。“是喜是忧也许一会儿才见分晓。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怎么想的?’”

曜暝2018-06-26 00:01:00 发布在 all27
他咬字清晰而缓慢,“Vongola的情况想必你心知肚明,但你并未因此有所作为。缺乏家族归属感,这可以理解。但我看见了你的能力,却看不见你的野心,如果我不曾到来,你似乎更愿意作为废柴过完这一生?”

“我看见你心中藏了一头狮子,它在樊笼中,你不敢放出它,也不愿放出它。”

沢田纲吉先是目不转睛与对方对视着听他讲,然后慢慢像呆了似的,陷入类似“一二三不许动”的木头人境地,最后在Reborn话音掷地时如梦初醒,手指捻过书页柔软封皮,浅浅叹息:“我不知道,Reborn。事实上,在那样一个故事里。我所有勇气与前进理由的最初,都来自你。”

“你要我变强、要我去战斗,不在意我的能力,却相信我可以赢,可以胜任最终的责任。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手握权力的最初,我只是想保护同伴,保持最初那份珍贵而已。”

“现在梦醒了,对我而言却好像是重活一世,一切相同却如此不同,我总会不可避免想起梦境里的经历。它们历历在目,如走马灯放映,时时刻刻都在使我自省,权力与美好,究竟能否兼得。”

“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出你答案。”沢田纲吉近乎祈求般,话语从唇齿里飘散出来,“再等等、再等等,或许我会告诉你我的选择。”

平凡与美好是多么珍贵的词语。当二者碰撞,就像一池春风揉皱涟漪、像屋檐下绿色风铃叮叮当当、像骨碌碌从树上滚到脚边的那个甜美果子,咬一口就沁甜了口腔唇齿与整个夏日。它会使人上瘾,眷恋,舍不得离去,像无忧乡一样,逃遁至此,便能忘记所有成长将带来的苦痛。

沢田纲吉不舍得放下这一切,却知道自己终将遗失。所以只有在丢失前抓紧、再抓紧一点,以免连念想都不曾保留。

长久的宁静伴随着Reborn居高临下审视地目光,饱含煞气与锋芒,他挑衅般翘起一侧唇角,回道:“能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考虑。是由家族强制带回或是在你的家乡中由我教导,想必这并不是个多难的抉择。”

“其实真的很难啊。比写数学题难了起码三个跨度。”沢田纲吉捞起书本去盖脸,然后向后直直倒到床心,嘀嘀咕咕嘴上不停,却在下一刻被对方取走脸上书本,Reborn低下头,似笑非笑。

“原来数学题在你眼中这么简单?那明天多加三套好了。”

……。沢田纲吉无言以对,内心小人飙出欲哭无泪的脏话来,他觉得有点窒息。

曜暝2018-06-26 00:06:00 发布在 all27
十五。

沢田纲吉赤脚走在一片虚茫黑暗中。
他知道他正在做梦。

梦里他穿行走过一条灰黑废墟余烬堆叠的长长隧道,纷飞的尘埃是他记忆的碎片,从身侧掠过飘散,又化作玻璃碎片,折射出他的模样。接着火焰倏然点燃,一步一步照亮前路,隧道成为一条走廊,绒羽装饰的墙壁挂着历代首领的油画肖像,微笑深不可测,橙色火焰栩栩如生,引领他往更深黑暗回溯。

他看见了一些随着时间线紊乱而早该遗忘的回忆。譬如那一场轰动西西里岛、连北美与俄罗斯相关势力也莅临的就任晚宴。满场权贵名人高颂他的名号共同举杯,宣告一个时代的来临,而他则站在九代目旁边略微拘谨,扯了扯领结啜下一口美酒,不知言语,腼腆微笑。

彼时他尚不知,诸人欢诵高歌不仅仅是与有荣焉,更是幸灾乐祸他将踏入深渊。

然后他又想起了另一些事。

第一次全面接触到家族产业是在年度会议上。部门主事与他的守护者们一一递来报告,而那时候他才明白守护者的欲言又止代表些什么。除去表面的房地产投资、风投以及博|彩|业,他们还经营更多。「我们的事业」中除了不可一世的荣耀权力,还有丑陋又邪恶的反面。继承家族也代表着继承了罪恶,这与他前十年为之奋力战斗的东西截然相反,却同出一源。

当时他沢田纲吉就那样目峙着初代的画像,对方有一双温暖炽热的火焰瞳眸,却与他一同看往记载腥风血雨的纸卷,他伸手欲翻却迟疑,这引得他的老师一声嗤笑。

那声嗤笑伴随着枪响。枪响短促而激越,打中谁的血肉溅开一片血雾。谁?他记起来了,是狱寺。他挡下那一发暗枪。自从那次暗杀之后,狱寺的左臂便落下陈疾,不太灵便。

然后他看见惶惶恐恐攥着他衣角的蓝波,少年面容稚气却竭力使自己不太恐惧,尽管眼前横陈一具报复性的死尸。山本走在他身侧,悲怆的微笑溢出汪洋大海般汹涌的悲伤——他刚刚从父亲的葬礼归来,那位长辈逝于病痛,而因为身份特殊性,病讯是与死讯一同抵达庄园,那时一切都无可回圜。

他听见六道骸的笑声,伴随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的交响乐章,那笑声一点也不起眼。沢田纲吉送走一位似乎相谈甚欢的资本家,回顾那双异色眼睛,对方的面容藏于明灭光影后氤氲,意味不明,就只是看着他而已。

人群中那些记忆里的面庞蓦然涌现,像一朵朵墨色花枝上湿漉漉的花瓣*,沢田纲吉半躲在墙壁后观望,烛火摇弋仿佛永无止息。

沢田纲吉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些后悔。他不知道那些源自最初天真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当初继承仪式信誓旦旦讲予初代的话语又能否实践。在黑暗中踽踽似乎比同行要更能获得干脆利落的决心,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看着同伴的痛苦而无能为力。这段路无法以任何方式尺量,他只有走,不回头也不停留。

摧毁戒指与其说是整个高层的决定,不如说是他与守护者们的。光束之下戒指泛着耀眼夺目的光泽,穿过百年光阴镌刻数辈人的记忆。他代表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也代表了一段记忆的终结。沢田纲吉想,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这荒谬而波澜壮阔的一生。

烛火猛然一颤出虚影,而他醒来。

迷迷糊糊想去按闹钟时沢田纲吉还未从那种梦境里的失落感走出来,等他睁开眼,入目一双墨色眼睛才乍然惊起,对方好整以暇支着头侧身躺卧,而他方才姿态像孩童蜷在父亲的怀里——开什么玩笑,一定是做梦导致浅眠的错。

精神状态确实说不上好,沢田纲吉甚至觉得偏头痛有点犯了。他浑浑噩噩着起床穿衣顺便打了个哈欠,摸了摸锁骨那道伤口已经彻底结痂,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该好了。他出门时Reborn又早早消失无影踪,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山本一如往常等候在那个方向,不过一向健康的他竟然难得恹恹搭搭下来——昨天淋感冒了?沢田纲吉觉得有点惊奇,看着山本武擤鼻子。“阿纲早啊……阿嚏!”

沢田纲吉问起他感冒的事儿来,山本摆摆手毫不在意,“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停了热水,只好冲冷水。结果早上起来就阿嚏!”他又来了个喷嚏,揉捏发红的鼻尖。

“课间如果还是这么严重,就去校医那里看看吧。”沢田纲吉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还是有些担忧。

“对我的体质有点信心嘛。”

“信心是一回事,担心又是一回事。没听说吗,狱寺君请假回家了。”沢田纲吉朝他狡黠地眨眨眼,“如果山本君也请假,就只留我一个孤零零在学校了。”

好像言之有理。山本武摩挲下巴觉得果然不能忍心只留对方一个人在学校里,自顾自点点头。“好啦好啦都随阿纲,我会去一下医务室的。”

“不过说起来总觉得你和狱寺昨天好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哈哈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哈哈是啊。”沢田纲吉再一次为对方敏锐的直觉而折服,“是一些不可告诉山本的小秘密。”

“狡猾。悄悄透露一下?”

“噗嗤。”他俩对视,还没待回答,双双憋不住,同时笑出了声。

曜暝2018-06-26 19:14:00 发布在 all27
私以为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在沢田家光空缺的这段时间里,Reborn算是填补了父亲位置的空缺,亦师亦父。他为沢田纲吉竖起一个楷模形象,予以其信心、勇气、动力,以及安全感。所以虽然是到了二周目,下意识的依赖心依然存在。

曜暝2018-06-26 19:32:00 发布在 all27
让我们说回另一边。狱寺隼人显然为沢田纲吉的到来一惊。他刚刚还维持着发呆的姿态,现在却慌慌张张要掀开被子下床,摆出要行礼的姿势。

沢田纲吉三两步走过去制止他,哭笑不得。“好好养伤啊狱寺君,别随随便便就下床来。”

“这怎么行!既然是十……!”沢田纲吉凑上来捂住他的嘴巴,只留下唔唔唔的挣扎。狱寺隼人看见对方微微作出嘘的口型,却不明所以。

“我呢,知道狱寺君总喜欢称呼我为语气词,不过今天对着你的救命恩人,叫声名字总不过分吧。”他寻了处位置坐下,朝对方递出眼神。二周目的沢田纲吉不曾忘记整个「我们的事业」都恪守的缄默法则,而现在山本武作为局外人尚在房间中,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透露信息分毫。这对双方来讲都是极其危险的。

“……是,纲、纲吉。”狱寺隼人别扭又古怪地发音,“十分感谢昨天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他差点儿又要掀被子跪下去了。

山本武却发出被置身事外的不满,“哈哈你们在打什么哑迷吗?我超好奇的,昨天阿纲和狱寺究竟背着我——?”

“嘁,这种事怎么会告诉棒球笨蛋你唔唔唔!”——沢田纲吉眼疾手快又捂住他的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狱寺一旦认可他之后,就会显露出像小孩子崇拜大哥的模样。有点幼稚好玩,但也使他头疼。

而山本武呢,就像另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孩子。

如果这样形容的话,脑袋太阳穴跳得更痛了……沢田纲吉想着,与山本武解释:“其实也没什么,昨晚狱寺君拿东西的时候遇见勒索了嘛,然后我冲过去帮忙,结果砰砰哐哐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比划挥舞拳头的样子,吐出几个拟声词,又转头看狱寺,对方不情不愿撇头不看山本,配合着点头。

“诶诶?阿纲竟然是被欺负了吗?下次一定要叫上我,砰砰哐哐帮你揍回来。”

“啊哈哈……这就不用啦。”沢田纲吉回想昨天的激战场景还是有几分胆战心惊,他起身先帮狱寺隼人掖了掖垂地大半的被褥,又凑过去仔细端详对方唇边伤口、还有肩头裸露的绷带,看上去的确愈合大半。他松了口气,半晌却虚心着摸摸鼻尖,往书包摸索那几套试卷。

“虽然打扰狱寺君静养不太好,但这几套卷子……”

楼下突然传来Reborn的声音,隔着门还听的清晰:“蠢纲,你额外的作业在家里放着呢。”

沢田纲吉猛然一踉跄,差点跌到床上压住狱寺隼人的肚子,为对方和山本武慌张扶起。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的四十岁首领久违地屈服于学习的威压、不,折服在大魔王的恶趣味之下。

完了,秃顶就在眼前。他欲哭无泪地想到。

曜暝2018-06-27 11:13:00 发布在 all27
西西里岛的家族并不自称黑|手|党,而是「我们的事业」。同时恪守缄默法则,不透露分毫信息给外人。对外缄默,对内诚实,是其一直遵守的规则。一周目时可能都是无心举措,但二周目沢田纲吉必然对这些规矩了解且依从。
参考资料来自各种论文和克雷坦《黑手党》一书,要是有bug就……就有吧。写得爽第一位。

曜暝2018-06-27 11:18:00 发布在 all27
说一下,马上考试周要开始预习了……加上最近结课论文比较多,后续更新可能就是随缘了。

曜暝2018-06-27 18:52:00 发布在 all27
十七。

并盛的城市边缘环绕着一条河流,无数条细小分支在那座悬桥之后汇成滔滔,夕阳洒下一片粼粼光亮,暖而炽热,泛起五彩色泽。Reborn循着桥的方向不徐不疾踱步,礼帽为风所吹动,有些偏移,他抬手正了正帽檐,正好便看见远处水坝上欢呼跑过的几个少年。

欢呼打闹在前头的是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沢田纲吉则慢吞吞走在后头。拽着书包带子,好脾气地劝解却发现起不了成效,索性无奈微笑着注目。

Reborn稍微将目光多停顿在沢田纲吉身上。从挺拔身姿到弯弯眼角,他放松又从容,与Reborn第一次拿到的情报上、那个驼背畏缩的少年全然不相称。

对方浑身上下都没有想隐藏的东西,哪怕不使用小技巧去分析解读对方微表情,也可以获知许多,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谈吐风范成熟且自信。Reborn有些相信他说的那些梦境了。

啊,或许根本没有梦境,谁知道呢?

他这辈子曲折离奇的故事经历得不少,多这一个也无妨,刀尖之上戏弄猛兽毒蛇,那从来不叫危险而称乐趣。更何况沢田纲吉既不像兽也不像冷血动物,相反的,对方若有若无泄露出压抑不住的信任与善意,豁达与随性,都容易使他放松神经,露出欣然笑意。

非要说的话,沢田纲吉一定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趣的那一个。就像个矛盾混合体,成熟又稚嫩,勇敢又胆小,拥有极度符合家族首领的特质——重视同伴,也拥有无可回圜的弊病——毫无野心。

“你的学生很有趣。”那突然响起的声音自Reborn身后传来。

他头也不回,答道:“怎么,你已经和他见过了,风?”

“不,还没有。”

“过几天吧。波维诺的幺子要到了,我会把一平与他一起送到你学生家中。”

听闻那个名字Reborn微不可见皱了眉,他看了看天,鱼鳞状的云纹推叠向外,勾勒出一片辽阔。“委员会的老家伙按捺不住了?”

“九代身体日趋衰弱是大家都可以看见的事实,寻找继承者不能再等了,不仅仅是委员会拥有这个消息。”

“但能这么快查到日|本的,我想不到第二个地方。”Reborn笑容讥诮,回头和那个红袍男人打了个照面。“再问你个事,中|国有灵魂重新回到身体的说法吗?”

风略略惊讶,难得见到他的老友提出这样的问题,摇了摇头:“还魂?那可需要很深的执念才可行。”

曜暝2018-06-27 20:49:00 发布在 all27
沢田纲吉推开家门的时候,一股莫名危机感突然到来,“哈伊——”他尚来不及反应,一团黑影呐喊着已如炮弹袭来扑到他脸上,哐当连人带包一起撞翻在地。

痛痛痛……锁骨伤口像是又撞裂了似的,依稀能感受到血液流出的湿润。

明明狱寺隼人那么重的伤也在两三天里就好了个差不多,偏偏到他这儿持续一个星期也不见好转,真是不知道这算什么体质……他莫名其妙发散开的思绪被孩童哭闹惊回。揉摸后脑勺吃痛坐起,沢田纲吉挣扎着摸索,才发现那是个孩子窝到了自己怀中。

蜷曲的灰绿发缕,小小一件奶牛装——他看见了旧识,是蓝波。

“你不可以这样啦,快跟人道歉!”接踵而来的可不止蓝波一人,清脆又慌张的女声响在耳畔,扎起冲天马尾的小姑娘非常想拽起晕如死尸的蓝波奈何力气太小,她看着沢田纲吉,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没事,没事。”顾不上伤口,沢田纲吉转头先安慰这个小姑娘,许久不曾见过那么小只的故友,沢田纲吉倒是分外怀念。不过他很疑惑两者是为什么来到他的家中,莫非又是一周目一样来暗|杀他这个继任者?

Reborn从一旁走来拎起蓝波的衣领,颇为嫌弃摇摇晃晃,让沢田奈奈将对方接过去,安慰或者哄睡显然是母亲做起来更得心应手。“警觉性太差了。”Reborn如是评价他的学生,只收获沢田纲吉一个哭笑不得的疑问:“他们这是?”

“很抱歉打扰你了,纲吉。”本就窄小的走廊因为这忽然又多出的男人显得更为仄狭,但对方身上独有的清风朗月般疏朗气质却使人惬意非凡,提不起郁躁感。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他对这个声线不太陌生。事实上,一周目时这个声音的主人作为Reborn的老友常常光顾总部,引领他做些修身养性的活动,但往往容易引起家族内部成员的混乱——他实在有一张与云雀恭弥太相仿的面目。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他?虽然见过Reborn就能有预料其他彩虹之子也不复婴儿状态,但乍然相见果然还是不可免俗的惊讶。

对方接着说道:“初次见面,我是风,算是你老师的朋友。”

“风先生吗?您好。”沢田纲吉尽量让自己显得彬彬有礼不那么尴尬。

风会意微笑,抹平袖口褶皱,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拉起。“那是蓝波和一平,未来的日子里,希望纲吉可以替我照顾一下他们了。”

尽管仍满怀不解,沢田纲吉下意识朝沢田奈奈投去目光,这种事情还是由她来决定比较好。玄关后头那位女士唇角含着恬静笑意,将蓝波抱在怀中,没有抵触或厌烦的情绪,只当又多了一个孩子似的。沢田纲吉安心下来,便点头回答:“没有问题。”

一周目中虽然名义上蓝波和一平是来完成暗|杀任务,但谁都知道这荒谬不切实际,更像个幌子。波维诺家族虽然规模不大,领头人却足够有眼色,早早送来蓝波也不过是想与未来的Vongola打好关系基石。

这无关紧要,盘综错杂的势力网免不了小小心计,但沢田纲吉始终认为让这个年纪的孩子参与到危险之中万分不妥,故在当时他就竭力避免蓝波过早陷入权力纷争的漩涡。这辈子他的立场也不会有片分动摇。与山本武或者笹川了平不同,身处家族中的成员是没有机会退出黑暗的,狱寺隼人是如此,蓝波也是。他只希望对方能在「外面的世界」待得更久,准备更充裕之后再回到黑暗之中,避免那份童心顽性过早被玷污。

就当再次多了个妹妹和弟弟吧。

沢田纲吉这么想道,情不自禁戳了戳一平羞腆而柔软的脸颊,惹得对方砰的一下被红色熏染了整张小脸,尚未长开的眉眼眯出不好意思的弧度,噗通埋到风的衣摆下。

幸好幸好,沢田纲吉拍了拍胸。没有筒子炸弹的存在。

曜暝2018-06-27 20:51:00 发布在 all27
十八。

笹川京子起身从位置挪开的时候,沢田纲吉正巧也准备走出教室。他好巧不巧挡在笹川京子前头,带着他的两位好友堵住出口,这使他僵硬了一下肩膀,有点尴尬看了看笹川京子。女孩儿抱着书颇为善解人意笑了笑,对他发出邀请:“纲君,一起走吧?”

穿过学生打闹追逐的走廊,拐角走下楼梯,开始是一片静默,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并没有跟上来。第五阶台阶时笹川京子不小心脚下打滑,往前趔趄了一下。沢田纲吉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攥住手腕揽过肩膀,制止跌倒的趋势,他与怀中笹川京子目光对了个正着,却只是微微一笑,从容地松开手说了句“京子小心。”

笹川京子羞赧着讷讷回应。她不自在地移开眼光,看着脚尖与楼梯,总是有种直觉让她觉得不对劲。那是种来自女孩儿的直觉:羞涩的人原本应该是沢田纲吉而并非她。

她其实注意这个少年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好像曾经对她有过一些意思……是不是暗恋并不重要了,但那段时间她的确一直为对方所注目着。

可是是从哪天开始这样的目光淡散了呢?对方依然还顶着废柴纲的名号,却不再笨拙而木讷、不通世事,相反的,在与她和哥哥接触的过程中,对方从容不迫善解人意,能够发现她为了一些活动而别出心裁的小用心,还能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为她解围……甚至是在那位外国籍老师的压迫下与之对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呢?笹川京子想。对方竟然有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她想起那天对方和他第一次道早安的模样。好像就是从那一刻起,对方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再炽热而向慕。

直觉在叫嚣,她可能已经错过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沢田纲吉与笹川京子于教学楼前分别。他的本意是把额外的习题交到Reborn手上,前几天近乎通宵的恶补总算使他的老师满意了学习进度——或者说满意了报复心也说不定。

Reborn把玩那把爱枪时说道看样子他已经拥有了一定技巧与知识,那么从头培养显然多余,不过既然迟早荣膺家族首领的身份,那么就不可以存在弱点,包括学习。

——这就是沢田纲吉眼睛下头黑眼圈的来源。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捏了捏裤袋子里的水性笔,手拿出来时不慎将兜里东西也带了出来。几颗圆滚滚的糖果掉落草坪——那是给家里蓝波一平备着的小东西。它们骨碌碌向着倾斜的一侧滚过去。

他微微躬身追逐,小跑了几步去捡。结果刚刚碰到糖果装进裤兜时,一双黑鞋就映入了眼帘。

沢田纲吉僵硬了一瞬间。浓重黑影笼罩在他头顶。抬头去看,精致的下颌线落入眼中,然后是饶有兴趣而战意沸腾的凤眼。——云雀恭弥。

“哇哦。”对方简明扼要发表了兴奋心情,翻腕横在身前露出浮萍拐的身影。沢田纲吉一句话憋在嘴里尚未说出,超直感的叫嚣使他迅速蹲身侧翻,躲开雷霆一击。

云雀恭弥挑了下眉梢,没料到沢田纲吉真能躲开,这使他对于少年的兴趣更浓厚了一分。接着翻肘劈往对方肩窝,由上往下狠狠跺击。沢田纲吉下意识向左偏头。但是不对劲!他目光极速捕捉另一侧夹击手臂。是佯攻。故向后半仰躲开扇形冷风,同时竖起左手臂。

“砰。”闷响伴随骨骼的剧烈呻吟,疼痛感从击打点蔓延开。沢田纲吉吸一口凉气,久战对于他未经训练的小身板及其不利,所以干脆利落又没骨气地立马喊出“云雀学长我认输!”这样的话语——虽然他知道多半是无用功。

但能挡一瞬是一瞬。有趣的草食动物发出求饶声,云雀恭弥施舍给他一息停顿和冷笑。心高气傲的少年人总喜欢不依不饶,他的攻势也只有这一息的空隙。按照对方的习惯,下一击回从那个角度更为用力打来——假使对方十多年的习惯没有改变的话。沢田纲吉盲赌一刻,双手循弧线轨迹猛然一握,抓住两拐错手交叠,锁在彼此身前。他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可以与现在的云雀恭弥暂时抗衡。

对方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戾气还沾在眼瞳深处。过路的学生好奇于废柴纲怎么会和风纪委员长战到一处,却碍于威压不敢过多驻足,匆匆离去,私语窃窃。

沢田纲吉喘息着朝对方苦笑,上课铃好巧不巧响起。“学长不如暂且放过我,雷恩老师还在等待我交作业。况且也已经上课了。”

最终对方在校规和自己的规矩之间衡量砝码重量,选择了暂时放走沢田纲吉。

他走时面无表情,但沢田纲吉知道他或许该把身体素质锻炼提上日程了——对方完全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一周目时因为少年时期频繁战斗,所以他的身体素质战斗素养在高层都数一数二,比起其他家族老大色令智昏贪图享乐搞得一身毛病的虚弱,正值壮年的首领在枪|械、近战等水平均衡发展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可以亲自在枪靶场试完新研制枪|支的跪立站立射击各上百发再与云雀恭弥或者笹川了平大打一场,最后顶着大汗淋漓处理完余下的家族琐事。但显然二周目的沢田纲吉达不到这样的水准,比起上辈子他根本就是个小可怜的模样,身体反射神经比不上心念电转,无疑是非常要人命的。

曜暝2018-06-29 20:41:00 发布在 all27
他推开门把几沓卷子搁到Reborn桌上,对方正倚着窗户,若有所思看向方才他们打斗的方向。办公室安静极了,几位其他老师默不作声翻阅批改着作业,然后因为准备铃的打响,陆陆续续携着教案走出房间。

终于只剩师生两个人。

Reborn忽然问道:“你应该知道,就任首领意味着权力更迭。你需要有自己的势力班底。”

沢田纲吉大概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了,他眨眨眼睛:“你是指挑选守护者这件事情?”

“对,守护者。”Reborn屈指敲点玻璃,“九代曾尝试给你提前物色,但同辈人中没有出来什么好苗子。除了狱寺还算勉强及格。”

“直觉告诉我,你万能的梦境有过一个名单。”他似笑非笑。

沢田纲吉没想过隐瞒,守护者的就任需要非常亲密而有能力的人担当。他目前的人际关系无疑落在过Reborn眼中,更何况对方心理侧写能力就跟传闻中的读心术一样神乎其神。他深吸一口气,挠了挠发梢:“是有一个名单,但我不想将他们再牵扯进来。太危险了,与其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里头,不如放手让他们好好生活。”

“听起来像是为爱放手的苦情剧。”Reborn毫不留情地讽刺。一指点在玻璃上,正对着那个在对面天台小憩的云雀恭弥的身影。“但我得提醒你,为了保证安全,「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知情人。尤其是沿着你这条关系网延伸出的相关人员。换而言之,想保证他们的安危,你应该一开始就将他们彻底推离出去。”

“太直白了,Reborn。有时候我真好奇自己是怎么在你这张嘴下撑过这么多年的。”沢田纲吉顺着他的指尖远眺,喃喃如梦呓:“是人都会有侥幸心理,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保护几个人而已,我或者Vongola都能做到的吧?况且在那些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忍心把人推开啊。”

“看样子你能坐上那个位置,靠得原来是幸运值和同情心?嗯……或许还有对家族的盲目自信?”Reborn笑得讥诮又意味深长,“不过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如果最后你是光杆司令,或者就带着狱寺隼人去往总部,是无法服众的。”

“对了,你要不要优先考虑一下云雀恭弥?天生的强者,出色的战斗神经,享受生活和享受战斗比起来,你觉得他会更衷情哪个?”

沢田纲吉将目光聚焦在懒散慵沉的并盛帝王身上,对方像云又像风,自由来去不受任何束缚,随心所欲得令人头痛,他很难揣测到对方完整而真实的想法,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对方一旦将某样东西划入自己领地,便永远寸步不让,并盛和Vongola都是如此。但对方有没有后悔过被自己牵扯进来呢?他第一次真正杀人时是怎样的感觉?沢田纲吉不知道,也无法问出口。面对年少的云守,他觉得那样的要求太过无礼和冒犯。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沢田纲吉觉得他需要好好理清一下思路,无论如何,他似乎有些太偏安现状了。

曜暝2018-06-29 20:42:00 发布在 all27
在我的印象中,沢田纲吉能够理解云雀恭弥的行为,他并不将家族作为束缚,依然游离在中心层之外,但把家族划分为类同并盛的属于自己的领地,守护和观望着。对于沢田纲吉而言,他一直愧疚的事情是,没有问过云雀恭弥的意愿,而擅自将他拉进来。

曜暝2018-06-29 20:43:00 发布在 all27
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首页并不是显示更新后的贴子,它依然沉在很远的地方。

曜暝2018-06-29 20:52:00 发布在 all27
没事翻了一下前面写的,很痛苦,词不达意,想表达的完全没法呈现出来。


曜暝2018-07-01 10:20:00 发布在 all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