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End of the Road（重生）
——直到一个小时前，黑衣男人走进他家之前，沢田纲吉仍然认为这个世界是他记忆里那条线的延展，并无不同。而成人状态的Reborn则给了他大大的冲击，甚至于一个失神将他的名字喊了出来。
这才有了方才房间中的对峙。
万幸的是沢田纲吉迅速转变心态，顺应身体的下意识举措展开回答与动作，这才或许暂时打消了Reborn的疑惑。
只能是暂时的。沢田纲吉心知肚明。但他有苦不能言，碍于法则的限制，全盘托出事实是不明智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往后的时日他该如何搪塞应对他的老师呢？
...呃。联想至此，伴随他后半个十年的偏头痛似乎又复发，捂脸倒地他再次呻吟一声，觉得前方等待的并不是多好的命运。
.
来日方长，命不久矣。
这才有了方才房间中的对峙。
万幸的是沢田纲吉迅速转变心态，顺应身体的下意识举措展开回答与动作，这才或许暂时打消了Reborn的疑惑。
只能是暂时的。沢田纲吉心知肚明。但他有苦不能言，碍于法则的限制，全盘托出事实是不明智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往后的时日他该如何搪塞应对他的老师呢？
...呃。联想至此，伴随他后半个十年的偏头痛似乎又复发，捂脸倒地他再次呻吟一声，觉得前方等待的并不是多好的命运。
.
来日方长，命不久矣。
晚饭时间照例，只不过家里那张并不算太大的餐桌今天却破天荒多出一人来——或许今后这个三人共进晚餐的状态将一直持续很久。
沢田纲吉拿餐叉倒腾搅拌着自己面前那碗荞麦面，酱料泛着足够引起食欲的油光，却只能让他有些愁苦地皱起眉，直愣愣盯着根根层理分明的面条，思绪不晓得跑到哪个爪哇国游历。
“小纲，是味道不够好吗？”
发呆太久以至于引起沢田奈奈担忧的询问与目光，沢田纲吉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回魂，同对方微笑摇头，道:“不会不会，妈妈做得很好吃。我只是稍微...哈哈，发了一下呆。”
然后正对面的位置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叉子碰撞瓷盘的声响。
沢田纲吉叹一口气，没有抬头，自顾自转起身前面条吃起来。对方大概要开始第一次的毒舌教育。良好的餐桌礼仪使这个意大利男人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前半句道理，而身份的特殊性又使他在日常进餐上保持着令人咋舌的高效率，此刻既然盘中食物已经告罄，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闲着。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又开始发散思绪到了天边。他忽然回想起当年头一回见到婴儿模样Reborn时对方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没有一点威慑力，吐字吐词却字字诛心似的，开始是单纯的讥讽与冷淡，后来却逐渐润上暖意或者足够称之为关切的东西。他的老师向来冷心冷面如同钢铁，不为外物所动，却给了他形同严父的关怀，引领他跌跌撞撞行走在始终未曾偏差的道路上。
而这一切的起讫，都是从今时今日开始的。
“扣扣。”男人伸手往沢田纲吉旁轻扣两声，似乎忍无可忍他随时随地可以发呆的脾性。“啊...？”沢田纲吉茫茫然看过来——某种意味上而言，哪怕荣登过教父宝座，这个内核四十岁的中年人也仍然保持着少年时的本质，譬如迟钝与慢半拍的反应。
“只看态度的话，还以为你吃了碗多难吃的面条。”
“欸？是这样吗，那我……”对于Reborn的话语有反应的不止沢田纲吉一人，天真的母亲信以为真他这句话，将少年的发呆看作自己厨艺的退步，慌慌张张站起身欲拿过盘子再重新为他做一份。“不，不是。”沢田纲吉覆上奈奈的手，朝他母亲翘起唇弧，有点无奈的意思。“是真的、稍微多想了想别的事，我这就开吃。”
那个微笑被Reborn尽收眼底，他挑了一下眉梢，似乎从其面部微表情读出了什么东西，却终归不再言语。
如果按照正常剧本，婴儿Reborn将在今晚进驻他的房间，并牢牢霸占一角天地。但很遗憾，脱缰了的剧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沢田纲吉所面对的是身侧多添的一床被褥，平铺在他旁边，附赠一匣不晓得藏了多少数量的枪械。
Reborn就是在他的注目下，好整以暇将灰黑盈亮的武器匣置在二者中间，慢条斯理道一句:“既然是家族首领，那么戒备心是必备的。”他在沢田纲吉抽搐的面目表情下顿了顿，复而继续，“所以，快点习惯与枪械一起睡觉的状态吧，蠢纲。”
...所以说，成人Reborn的恶趣味其实是远远高于他婴儿体的吧？夜深人静时沢田纲吉连吐槽的欲望也全无，辗转反侧往窗外月光看去，灼灼月华落在面颊，却是冷凉。按照道理而言，一把枪加上一个杀手，这样的配置睡在身侧，足以使他全身细胞都在疯狂叫嚣与预警戒备，但只要想到旁侧躺着的是他的老师，安心与懒散意味无端端便蔓延侵入骨髓血肉。沉沉睡意涌来，他瞥目看了眼其实睡着也如同没有睡着的男人，轻笑声微，闭眼酣眠去。
Reborn伴随他闭眼而醒，背对着对方而乜目向那个方向，漆黑冷澈的眼睛有光如凶兽发现猎物。
果然很有趣。
沢田纲吉拿餐叉倒腾搅拌着自己面前那碗荞麦面，酱料泛着足够引起食欲的油光，却只能让他有些愁苦地皱起眉，直愣愣盯着根根层理分明的面条，思绪不晓得跑到哪个爪哇国游历。
“小纲，是味道不够好吗？”
发呆太久以至于引起沢田奈奈担忧的询问与目光，沢田纲吉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回魂，同对方微笑摇头，道:“不会不会，妈妈做得很好吃。我只是稍微...哈哈，发了一下呆。”
然后正对面的位置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叉子碰撞瓷盘的声响。
沢田纲吉叹一口气，没有抬头，自顾自转起身前面条吃起来。对方大概要开始第一次的毒舌教育。良好的餐桌礼仪使这个意大利男人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前半句道理，而身份的特殊性又使他在日常进餐上保持着令人咋舌的高效率，此刻既然盘中食物已经告罄，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闲着。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又开始发散思绪到了天边。他忽然回想起当年头一回见到婴儿模样Reborn时对方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没有一点威慑力，吐字吐词却字字诛心似的，开始是单纯的讥讽与冷淡，后来却逐渐润上暖意或者足够称之为关切的东西。他的老师向来冷心冷面如同钢铁，不为外物所动，却给了他形同严父的关怀，引领他跌跌撞撞行走在始终未曾偏差的道路上。
而这一切的起讫，都是从今时今日开始的。
“扣扣。”男人伸手往沢田纲吉旁轻扣两声，似乎忍无可忍他随时随地可以发呆的脾性。“啊...？”沢田纲吉茫茫然看过来——某种意味上而言，哪怕荣登过教父宝座，这个内核四十岁的中年人也仍然保持着少年时的本质，譬如迟钝与慢半拍的反应。
“只看态度的话，还以为你吃了碗多难吃的面条。”
“欸？是这样吗，那我……”对于Reborn的话语有反应的不止沢田纲吉一人，天真的母亲信以为真他这句话，将少年的发呆看作自己厨艺的退步，慌慌张张站起身欲拿过盘子再重新为他做一份。“不，不是。”沢田纲吉覆上奈奈的手，朝他母亲翘起唇弧，有点无奈的意思。“是真的、稍微多想了想别的事，我这就开吃。”
那个微笑被Reborn尽收眼底，他挑了一下眉梢，似乎从其面部微表情读出了什么东西，却终归不再言语。
如果按照正常剧本，婴儿Reborn将在今晚进驻他的房间，并牢牢霸占一角天地。但很遗憾，脱缰了的剧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沢田纲吉所面对的是身侧多添的一床被褥，平铺在他旁边，附赠一匣不晓得藏了多少数量的枪械。
Reborn就是在他的注目下，好整以暇将灰黑盈亮的武器匣置在二者中间，慢条斯理道一句:“既然是家族首领，那么戒备心是必备的。”他在沢田纲吉抽搐的面目表情下顿了顿，复而继续，“所以，快点习惯与枪械一起睡觉的状态吧，蠢纲。”
...所以说，成人Reborn的恶趣味其实是远远高于他婴儿体的吧？夜深人静时沢田纲吉连吐槽的欲望也全无，辗转反侧往窗外月光看去，灼灼月华落在面颊，却是冷凉。按照道理而言，一把枪加上一个杀手，这样的配置睡在身侧，足以使他全身细胞都在疯狂叫嚣与预警戒备，但只要想到旁侧躺着的是他的老师，安心与懒散意味无端端便蔓延侵入骨髓血肉。沉沉睡意涌来，他瞥目看了眼其实睡着也如同没有睡着的男人，轻笑声微，闭眼酣眠去。
Reborn伴随他闭眼而醒，背对着对方而乜目向那个方向，漆黑冷澈的眼睛有光如凶兽发现猎物。
果然很有趣。
三。
打开教室门，光洁明亮的窗户会透来凉风与暖阳。
教室里喧嚷着欢闹与细语，窸窸窣窣，年少的女孩和男孩儿活泼得过分，这一点在课前体现得由为明显。
然后沢田纲吉推门而入。
迎接他的是霎那的寂静，静如真空，再爆开惊涛骇浪一般不可抑制的狂笑讥讽，它们凭空而来，没有缘由，恶意咄咄扑面，直指沢田纲吉本人。
领头的黄毛学生横跨八字朝他走来，似乎非常熟络一般揽上他的肩，龇牙咧嘴，窃窃私语。“欸沢田，听说早上你和京子搭话了？”
“是、是的。”
“怎么样啊，她有没有成为你的女朋友？”又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凑上来，不怀好意。“还是说，你提溜提溜像老鼠一样灰溜溜跑走了，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不，没有。我和京子说了句问安。但持田学长似乎有事，京子和他先来学校了。”不动声色隔开与同学的距离，沢田纲吉这么说道。笑容和善又难为情，指头还顺便搔刮了一下颊侧。
“切...”这样的反应就很无聊了。不过废柴纲嘛，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怯懦。黄毛又凑得更近了，沢田纲吉似乎能看清他黄白齿间一点污渍。他说:“算了算了，废柴纲，提醒你一句，持田那家伙要找你比剑，就在道场等候。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要不要快点逃啊？”
于是尚未在教室里坐热屁股，沢田纲吉又不得不在众人的推搡下挪往道场的方向。
灰格子风衣下压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揣兜立在树荫下。作为检察官的巡检更多是做做样子。他看着自己的新学生踏入教室不足半节课又为人拥簇下来，目光并不落在那张显得为难的脸上，稚嫩的五官配上复杂的微表情——哈，有得解读。Reborn如此想。又看了看在别人的手掌要碰到沢田纲吉背后时，这少年下意识出肘攻击又硬生生自我制止的动作。
那是个一旦出手能去掉人半条命的暗招。
沢田纲吉没有去看笹川京子担忧的神色，也不在乎同学们恶意的嘲讽。初中校园的阶级对立有时候比里世界的家族更为严重——就像日本黑道的影射。在不触及底线情况下，里世界教父一向以好脾气著称。如此连侮辱也谈不上的恶意与霸凌对他而言就像蚊子挠痒痒，更遑论还有个无理取闹的世界法则限制，所以往往笑一笑便就过去了。如此却更给同学留下“虽然废柴纲比以前聪明了些但果然还是很懦弱”的印象。
沢田纲吉在持田将竹剑打向自己鼻尖前叹气讲话，他说:“我拒绝。”
持田不解，嗤之以鼻。“现在拒绝也太晚了吧？已经开始比赛了？”
“那么我换个说法。持田学长，我认输。”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认输的话，京子就归我了。”
沢田纲吉无甚起伏的语调让持田生起长辈教训顽皮孩童的错觉。这让他分外不爽，说话间便愈发用力去指人群中的那个女孩子。
内核四十岁的少年只是无奈无奈更无奈地长叹，像是作出了重大的让步。他先拨走劈在自己鼻尖上方的剑刃，再掰下对方直挺挺指着京子的手。“京子并不是物品，我不会和学长您为此比拼的。”
持田却更加恼怒了，他说:“你不敢和我比剑？”
“我不会和你比剑。”
“你不敢打架？”
“我不会打架。”
“你要放弃京子？”
“请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哦——”持田慢慢放开他攥握着的衣襟，慢条斯理整了整衣摆和竹剑，他微笑着看着沢田纲吉，“胆小说的是谁？”
一旁有人附和:“废柴纲！”
然后鸟兽四散，热闹看尽再无可看，人群就此熙攘离散。
空旷道场仍然剩下寥寥几个。笹川京子是其中之一，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终究作罢。Reborn一如既往作壁上观，而另一个，山本武则睁着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沢田纲吉——刚刚他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
哈哈哈，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山本武跃跃欲试，甚至有点儿急不可待，他想和对方交个朋友了。
可惜沢田纲吉可不会等他。站在场地正中央他垂头敛目，发缕遮了他的眉眼，明灭光影看不清情绪。他呆立了一会儿，也阔步离开了。
打开教室门，光洁明亮的窗户会透来凉风与暖阳。
教室里喧嚷着欢闹与细语，窸窸窣窣，年少的女孩和男孩儿活泼得过分，这一点在课前体现得由为明显。
然后沢田纲吉推门而入。
迎接他的是霎那的寂静，静如真空，再爆开惊涛骇浪一般不可抑制的狂笑讥讽，它们凭空而来，没有缘由，恶意咄咄扑面，直指沢田纲吉本人。
领头的黄毛学生横跨八字朝他走来，似乎非常熟络一般揽上他的肩，龇牙咧嘴，窃窃私语。“欸沢田，听说早上你和京子搭话了？”
“是、是的。”
“怎么样啊，她有没有成为你的女朋友？”又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凑上来，不怀好意。“还是说，你提溜提溜像老鼠一样灰溜溜跑走了，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不，没有。我和京子说了句问安。但持田学长似乎有事，京子和他先来学校了。”不动声色隔开与同学的距离，沢田纲吉这么说道。笑容和善又难为情，指头还顺便搔刮了一下颊侧。
“切...”这样的反应就很无聊了。不过废柴纲嘛，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怯懦。黄毛又凑得更近了，沢田纲吉似乎能看清他黄白齿间一点污渍。他说:“算了算了，废柴纲，提醒你一句，持田那家伙要找你比剑，就在道场等候。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要不要快点逃啊？”
于是尚未在教室里坐热屁股，沢田纲吉又不得不在众人的推搡下挪往道场的方向。
灰格子风衣下压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揣兜立在树荫下。作为检察官的巡检更多是做做样子。他看着自己的新学生踏入教室不足半节课又为人拥簇下来，目光并不落在那张显得为难的脸上，稚嫩的五官配上复杂的微表情——哈，有得解读。Reborn如此想。又看了看在别人的手掌要碰到沢田纲吉背后时，这少年下意识出肘攻击又硬生生自我制止的动作。
那是个一旦出手能去掉人半条命的暗招。
沢田纲吉没有去看笹川京子担忧的神色，也不在乎同学们恶意的嘲讽。初中校园的阶级对立有时候比里世界的家族更为严重——就像日本黑道的影射。在不触及底线情况下，里世界教父一向以好脾气著称。如此连侮辱也谈不上的恶意与霸凌对他而言就像蚊子挠痒痒，更遑论还有个无理取闹的世界法则限制，所以往往笑一笑便就过去了。如此却更给同学留下“虽然废柴纲比以前聪明了些但果然还是很懦弱”的印象。
沢田纲吉在持田将竹剑打向自己鼻尖前叹气讲话，他说:“我拒绝。”
持田不解，嗤之以鼻。“现在拒绝也太晚了吧？已经开始比赛了？”
“那么我换个说法。持田学长，我认输。”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认输的话，京子就归我了。”
沢田纲吉无甚起伏的语调让持田生起长辈教训顽皮孩童的错觉。这让他分外不爽，说话间便愈发用力去指人群中的那个女孩子。
内核四十岁的少年只是无奈无奈更无奈地长叹，像是作出了重大的让步。他先拨走劈在自己鼻尖上方的剑刃，再掰下对方直挺挺指着京子的手。“京子并不是物品，我不会和学长您为此比拼的。”
持田却更加恼怒了，他说:“你不敢和我比剑？”
“我不会和你比剑。”
“你不敢打架？”
“我不会打架。”
“你要放弃京子？”
“请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哦——”持田慢慢放开他攥握着的衣襟，慢条斯理整了整衣摆和竹剑，他微笑着看着沢田纲吉，“胆小说的是谁？”
一旁有人附和:“废柴纲！”
然后鸟兽四散，热闹看尽再无可看，人群就此熙攘离散。
空旷道场仍然剩下寥寥几个。笹川京子是其中之一，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终究作罢。Reborn一如既往作壁上观，而另一个，山本武则睁着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沢田纲吉——刚刚他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
哈哈哈，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山本武跃跃欲试，甚至有点儿急不可待，他想和对方交个朋友了。
可惜沢田纲吉可不会等他。站在场地正中央他垂头敛目，发缕遮了他的眉眼，明灭光影看不清情绪。他呆立了一会儿，也阔步离开了。
夜晚如约而至，Reborn并没有与他详谈太多关于今天比斗的问题。只是目光中深意又更多了几分。这让沢田纲吉有点儿头疼不已。
他吃完晚饭慢吞吞爬上自己房间，却径直靠在了窗台附近。
仍作为首领居住那栋历史悠久的城堡时，沢田纲吉有个仰望星空的爱好。
谈不上思考哲学和人生，就是单纯倚靠在窗台栏杆，放空思绪，接纳晚风与森林的混杂的香气。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仰望倒是多了几分感慨岁月与人生的味道。男人嘛，对于岁月的感怀总是沉淀在心间，偶尔的抒发就像汹涌海浪扑上礁石，留下淋漓的痕迹，却又悄然离去。
这个习惯保持到了如今，沢田纲吉仍会在某些夜晚从矮小的窗户中向外看去。眼前没有了郁青山林，小城住宅地被鳞次节比的房屋排满，放眼过去都是差不多的屋顶。唯有天上星空不变模样——当然，也许变过了只是太难觉察。他支颔懒懒散散站着，但脊背仍下意识挺直，歪着脑袋目光在星幕上逡巡。
繁星闪烁，像碎钻辰屑一路抖洒。
沢田纲吉长长叹气。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因为法则限制。一个他仍是少年时，活在躯壳中，莽莽撞撞、懵懵懂懂。另一个他活在心灵，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稚嫩的自己。明明可以改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废柴依然是废柴着，就好像没有Reborn的来临，一切都将平淡无奇如嚼蜡，而他也将昏昏噩噩度过不太成功的一生。
那么。他问自己。你希望Reborn的到来吗？你究竟想过怎样的人生呢？
——抛开被命运推波助澜的一切，你究竟在渴望什么？
那是一个中年人偶尔也会想起了假设，而彼时人生已经走上既定轨道再无可返航的沢田纲吉给不出答案。他只是往前走，背负着要背负的一切。
如果没有二周目的人生，这个假设也该被丢入记忆的收纳盒中，落灰堆尘了吧。
他吃完晚饭慢吞吞爬上自己房间，却径直靠在了窗台附近。
仍作为首领居住那栋历史悠久的城堡时，沢田纲吉有个仰望星空的爱好。
谈不上思考哲学和人生，就是单纯倚靠在窗台栏杆，放空思绪，接纳晚风与森林的混杂的香气。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仰望倒是多了几分感慨岁月与人生的味道。男人嘛，对于岁月的感怀总是沉淀在心间，偶尔的抒发就像汹涌海浪扑上礁石，留下淋漓的痕迹，却又悄然离去。
这个习惯保持到了如今，沢田纲吉仍会在某些夜晚从矮小的窗户中向外看去。眼前没有了郁青山林，小城住宅地被鳞次节比的房屋排满，放眼过去都是差不多的屋顶。唯有天上星空不变模样——当然，也许变过了只是太难觉察。他支颔懒懒散散站着，但脊背仍下意识挺直，歪着脑袋目光在星幕上逡巡。
繁星闪烁，像碎钻辰屑一路抖洒。
沢田纲吉长长叹气。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因为法则限制。一个他仍是少年时，活在躯壳中，莽莽撞撞、懵懵懂懂。另一个他活在心灵，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稚嫩的自己。明明可以改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废柴依然是废柴着，就好像没有Reborn的来临，一切都将平淡无奇如嚼蜡，而他也将昏昏噩噩度过不太成功的一生。
那么。他问自己。你希望Reborn的到来吗？你究竟想过怎样的人生呢？
——抛开被命运推波助澜的一切，你究竟在渴望什么？
那是一个中年人偶尔也会想起了假设，而彼时人生已经走上既定轨道再无可返航的沢田纲吉给不出答案。他只是往前走，背负着要背负的一切。
如果没有二周目的人生，这个假设也该被丢入记忆的收纳盒中，落灰堆尘了吧。
四。
“十四岁的脸却非要作出四十岁的表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故作老成？”
“未免太难看。”
沢田纲吉揉着酸痛不已的肩胛，龇牙咧嘴。昨夜最后的记忆便停留在Reborn进房之后颇为冷嘲热讽的一句话，还有利落磕上他肩膀的手掌。——太痛了。卡在肩骨缝隙中的一掌，快要了他年轻稚嫩的半条老命。
幸而没真要了命，所以他才能一如往常踏上去往校园的路途。
Reborn一早便消失了踪影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孤零零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走过拐角他突然被人拍上肩膀，下意识想一肘抵去对方胸腹予以回击，不过在那种熟悉的清爽味道入鼻时硬生生克制下动作。少年与少年的骨骼对撞，就算仍处于发育期，也是实打实的痛。
沢田纲吉余光一瞥，便与山本武明亮阳光的笑容不期而遇。少年笑起来颇有没心没肺的感觉，却又意外得容易赚取好感。“哟，早上好。”他说。随之又附加了一句，“我看阿纲似乎住在这条路附近，就试着等了等。哈哈，果然没猜错！”
“早上好，山本。”如是从善如流地回答，沢田纲吉动了动脖子企图从对方手臂禁锢里脱离。奈何身高差距摆在那里，他便只有就着别扭的姿态讲话。“那个……没别的事情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
总在特殊时刻迟钝掉神经的山本武这才后知后觉:他臂弯底下某人似乎有濒临窒息的倾向。
“抱歉抱歉，稍微用了点儿力气。”挠挠头他这么说，立刻松了手。
“咳咳。”沢田纲吉如获新生松了口气。捏揉脖子示意没事。他仍然搞不懂自己哪里引起对方的注意，一周目时是因为几次死气状态近乎疯狂又好笑的表现，可是二周目的他可从没有进入过这个状态，那么，山本武怎么会突然找上他？
不过话说回来，少了死气状态真是太好了。至少避免掉爆衫尴尬什么的...如果被人晓得一周目大名鼎鼎的里世界教父竟然还有爆衫裸奔的时候，估计得引为半个黑手党世界的笑柄，沦为彭格列之耻。
……这么一想果然太过可怕。沢田纲吉迅速停下漫无边际跑开的念头。
“我呢，其实没什么要紧事情。”山本武摸了摸鼻子。“只是突然觉得阿纲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想和你交个朋友。”
沢田纲吉却反问:“哪怕只是个又胆小，又没用的家伙？”
“阿纲可是很厉害的人！我昨天有注意到哦，你一直说着不会不会，其实只是不想和持田那家伙争斗吧？”
“哈哈，可是真的打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过的。”
“哪有哪有，我对阿纲超——有信心的！”神经天然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因为沢田纲吉默许他交友的行为而愈发开心，拉着对方昂首阔步往校园走去。背后棒球兜袋骨碌碌滚动着不肯安分的棒球，就像年少活力充盈的心脏一样，扑通扑通，跳跃鼓动。
沢田纲吉一下子竟也被他的老友弄得足足愣怔半晌不知言语，任由山本武拉着自己往教学楼去。而对方仍然自顾自说着看上去碎碎念似的话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阿纲非常亲切。只要看你一眼就会有想笑起来的冲动。说不定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老朋友。”
沢田纲吉看着对方的背影。少年身姿挺拔矫健，迎着风衬衫透开有些透明的光，能看见健康的麦色肌肤。他微微偏过头，笑容爽朗又沉静，就像那辈子二十六年中的每一次会面，使人安心。
就像雨过天霁的清凉和熙。
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微笑了起来。
“啊，也许就是上辈子的朋友也说不定。”
“十四岁的脸却非要作出四十岁的表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故作老成？”
“未免太难看。”
沢田纲吉揉着酸痛不已的肩胛，龇牙咧嘴。昨夜最后的记忆便停留在Reborn进房之后颇为冷嘲热讽的一句话，还有利落磕上他肩膀的手掌。——太痛了。卡在肩骨缝隙中的一掌，快要了他年轻稚嫩的半条老命。
幸而没真要了命，所以他才能一如往常踏上去往校园的路途。
Reborn一早便消失了踪影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孤零零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走过拐角他突然被人拍上肩膀，下意识想一肘抵去对方胸腹予以回击，不过在那种熟悉的清爽味道入鼻时硬生生克制下动作。少年与少年的骨骼对撞，就算仍处于发育期，也是实打实的痛。
沢田纲吉余光一瞥，便与山本武明亮阳光的笑容不期而遇。少年笑起来颇有没心没肺的感觉，却又意外得容易赚取好感。“哟，早上好。”他说。随之又附加了一句，“我看阿纲似乎住在这条路附近，就试着等了等。哈哈，果然没猜错！”
“早上好，山本。”如是从善如流地回答，沢田纲吉动了动脖子企图从对方手臂禁锢里脱离。奈何身高差距摆在那里，他便只有就着别扭的姿态讲话。“那个……没别的事情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
总在特殊时刻迟钝掉神经的山本武这才后知后觉:他臂弯底下某人似乎有濒临窒息的倾向。
“抱歉抱歉，稍微用了点儿力气。”挠挠头他这么说，立刻松了手。
“咳咳。”沢田纲吉如获新生松了口气。捏揉脖子示意没事。他仍然搞不懂自己哪里引起对方的注意，一周目时是因为几次死气状态近乎疯狂又好笑的表现，可是二周目的他可从没有进入过这个状态，那么，山本武怎么会突然找上他？
不过话说回来，少了死气状态真是太好了。至少避免掉爆衫尴尬什么的...如果被人晓得一周目大名鼎鼎的里世界教父竟然还有爆衫裸奔的时候，估计得引为半个黑手党世界的笑柄，沦为彭格列之耻。
……这么一想果然太过可怕。沢田纲吉迅速停下漫无边际跑开的念头。
“我呢，其实没什么要紧事情。”山本武摸了摸鼻子。“只是突然觉得阿纲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想和你交个朋友。”
沢田纲吉却反问:“哪怕只是个又胆小，又没用的家伙？”
“阿纲可是很厉害的人！我昨天有注意到哦，你一直说着不会不会，其实只是不想和持田那家伙争斗吧？”
“哈哈，可是真的打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过的。”
“哪有哪有，我对阿纲超——有信心的！”神经天然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因为沢田纲吉默许他交友的行为而愈发开心，拉着对方昂首阔步往校园走去。背后棒球兜袋骨碌碌滚动着不肯安分的棒球，就像年少活力充盈的心脏一样，扑通扑通，跳跃鼓动。
沢田纲吉一下子竟也被他的老友弄得足足愣怔半晌不知言语，任由山本武拉着自己往教学楼去。而对方仍然自顾自说着看上去碎碎念似的话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阿纲非常亲切。只要看你一眼就会有想笑起来的冲动。说不定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老朋友。”
沢田纲吉看着对方的背影。少年身姿挺拔矫健，迎着风衬衫透开有些透明的光，能看见健康的麦色肌肤。他微微偏过头，笑容爽朗又沉静，就像那辈子二十六年中的每一次会面，使人安心。
就像雨过天霁的清凉和熙。
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微笑了起来。
“啊，也许就是上辈子的朋友也说不定。”
第一节的国文顺利溜过。虽然沢田纲吉对于少年时候所学已经记不太清，毕竟教父需要用到的知识和学校教授的未免大相径庭。但思维方式有异曲同工，又有废柴纲这个名头作为理由，学起来不算吃力。
第二节数学课时却仿佛出了意外，数学老师久久不至。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的骚动，山本武隔着几排座位的距离同他挤眉弄眼着示意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沢田纲吉也只好耸耸肩膀回以他也不知道的表情。
适逢此时教室门被突兀推开。先入眼的是双锃亮黑皮鞋，以及扶着门把手，纯黑的西装袖子与暗银袖口。
教室顷刻寂静。
而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小人痛苦捂脸。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先是一个自我介绍。
台上取下礼貌的男人优雅微笑——优雅之外还有几分阴森。他自我介绍道:“雷恩。接下来的数学课程由我代为教授。”
接下来写上自己的名字。
男人掰下一半粉笔，漂亮的字体书于黑板正中央。
最后，我会遭罪。
Reborn放下粉笔，颔首隐笑，一手扶在讲台边缘。他目光冽然直视过来，沢田纲吉便自觉起身站立:“那么请沢田同学告诉我一下，目前的教学进度。”
Reborn的恶趣味无论什么时候都令人叹为观止。沢田纲吉默默叹气。他翻了几页书本又想起自己重生回到二周目时日尚短，根本来不及搞清教学进度的问题。而不远处山本武压低嗓音的提醒又太过明显，凭讲台上男人出色的听力自然也能够听见。故而不可取。
所以他选择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我不知道，雷恩老师。”
随他话音掷地响起了几声憋不住的嘲笑:噗嗤。还有不晓得哪个角落飘来的一声:所以是废柴纲嘛。
Reborn却明摆着兴致很高的模样，走到他跟前来。“我对沢田同学还是很看好的，别让老师失望？”
纵然知晓对方恶趣味使然，扮演着好好老师，他罕见的温情脉脉还是使沢田纲吉实打实打了个寒噤。“但我确实不知道。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他略微仰头看往Reborn的方向，高大男人同样也在看他。黑黝黝的眼睛饱含毫不遮掩的质疑与探究兴致，像一柄长刀要将他里外剖析一般，看透骨血。
看似平常的对话实则掩藏机锋，沢田纲吉却一口咬定他的毫不知情。坦然无惧迎回目光。这一回竟是老师率先让步。Reborn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昨夜教训过的地方。微微施力，让他坐下。
“开始上课。”
第二节数学课时却仿佛出了意外，数学老师久久不至。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的骚动，山本武隔着几排座位的距离同他挤眉弄眼着示意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沢田纲吉也只好耸耸肩膀回以他也不知道的表情。
适逢此时教室门被突兀推开。先入眼的是双锃亮黑皮鞋，以及扶着门把手，纯黑的西装袖子与暗银袖口。
教室顷刻寂静。
而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小人痛苦捂脸。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先是一个自我介绍。
台上取下礼貌的男人优雅微笑——优雅之外还有几分阴森。他自我介绍道:“雷恩。接下来的数学课程由我代为教授。”
接下来写上自己的名字。
男人掰下一半粉笔，漂亮的字体书于黑板正中央。
最后，我会遭罪。
Reborn放下粉笔，颔首隐笑，一手扶在讲台边缘。他目光冽然直视过来，沢田纲吉便自觉起身站立:“那么请沢田同学告诉我一下，目前的教学进度。”
Reborn的恶趣味无论什么时候都令人叹为观止。沢田纲吉默默叹气。他翻了几页书本又想起自己重生回到二周目时日尚短，根本来不及搞清教学进度的问题。而不远处山本武压低嗓音的提醒又太过明显，凭讲台上男人出色的听力自然也能够听见。故而不可取。
所以他选择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我不知道，雷恩老师。”
随他话音掷地响起了几声憋不住的嘲笑:噗嗤。还有不晓得哪个角落飘来的一声:所以是废柴纲嘛。
Reborn却明摆着兴致很高的模样，走到他跟前来。“我对沢田同学还是很看好的，别让老师失望？”
纵然知晓对方恶趣味使然，扮演着好好老师，他罕见的温情脉脉还是使沢田纲吉实打实打了个寒噤。“但我确实不知道。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他略微仰头看往Reborn的方向，高大男人同样也在看他。黑黝黝的眼睛饱含毫不遮掩的质疑与探究兴致，像一柄长刀要将他里外剖析一般，看透骨血。
看似平常的对话实则掩藏机锋，沢田纲吉却一口咬定他的毫不知情。坦然无惧迎回目光。这一回竟是老师率先让步。Reborn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昨夜教训过的地方。微微施力，让他坐下。
“开始上课。”
...我还挺喜欢大家的评论，不回复只是觉得频繁刷屏不太好。
因为对于原作的记忆比较久远，很多东西模糊不清。写起来肯定往自己的倾向去了，有时候人物也容易把握不准。请多见谅。
因为对于原作的记忆比较久远，很多东西模糊不清。写起来肯定往自己的倾向去了，有时候人物也容易把握不准。请多见谅。
五。
雷厉风行是Reborn一贯作风。下课时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无可挑剔的课程讲解让班级众人都对他议论纷纷。几个女孩儿还犯起了花痴。
沢田纲吉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往椅背一靠，双目放空。不同于记忆中婴儿状态的他，成人时期的Reborn似乎少了一些啼笑皆非的恶趣味与爱好。譬如变装和随时随地出现在某个秘密基地中。
姑且不论为何这条时间线上没有出现彩虹之子诅咒之类的东西，也不揣测世界基石该怎样运作，沢田纲吉还是挺为他的老师感到高兴。至少不用忍受那样无声息的折磨——将成人的灵魂禁锢在幼儿的身体中，眼睁睁看着时光打磨身边的一切除了他自己。这是足以称得上酷刑的恩赐。
有惊无险度过整个上午课程，掏出自己便当时候沢田纲吉却是看着眼前Reborn额外增加的作业而犯难——心黑手辣这个形容非他莫属，有仇必报的典型代表意思便是就算在学生手上仅仅吃了个小亏，Reborn也要不留余力地报复回来。
正想着下午该怎么熬，而这堆作业得怎么解决时山本武凑了上来，亲昵地揽了揽沢田纲吉肩头，他提出要不要去天台一起吃午餐的建议。
虽说会想起云雀恭弥这个并盛霸主的存在也许同样在天台上，沢田纲吉却心存侥幸对方不会如此凑巧。欣然答应这个提议。
正是盛春，天台有暖风轻柔，青蓝天穹辽阔，一眼望去俱是翠色郁青，花草芬芳，良多趣意。正午太阳不烈却足够暖和，懒散味道从骨子里透出。和山本武盘膝窝在角落，沢田奈奈精心制作的便当更为好心情上面增添一分愉悦。
——啊，这就是人生。
四十岁的灵魂发出一声极其没有志气的感慨。
沢田纲吉觉得挺满足的。妈妈的便当，和熙的午后阳光，还有半辈子的老朋友，如果二周目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可惜生活不会如愿。
一团阴影没有预兆降临正互相低头分享食物的少年头顶。警觉抬头时果不其然是Reborn的身影。能够逃开Vongola超直感的行动，想来除去这位杀手也再没有其它人。
“雷、雷恩老师？”山本武不明所以，抬头时嘴里还咬着勺子。
“看你们好像很热闹。”Reborn好整以暇地回答。
沢田纲吉不慌不忙——在对付他老师这事儿上慌张也起不来作用，只会使自己被欺负得更惨。“老师要尝尝吗？妈妈的便当，也许味道和你吃过的晚餐不太一样。”他微微向上递过自己的便当盒子。
Reborn挑了眉梢，却拒绝了他的邀请。“我对学生的便当不感兴趣。”停顿半刻他又微微指向高台，那里方才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角校服飘扬。“不过作为老师，我只是想好心给你提个醒。蠢纲。”
在他说话时一种极度凌厉的杀意伴随半声冷笑袭来，劲风穿透Reborn身侧，被他从容偏头躲过。于是那泛着银光的浮萍拐直直向前，打入沢田纲吉头顶墙壁三寸，尘埃簌簌滚落。
沢田纲吉抬头，与灰蓝色凤眸撞了个正着。
Reborn不紧不慢的嗓音这才随之又响起来:“提醒你，刚刚吃饭时，风纪委员正睡在天台上面。”
雷厉风行是Reborn一贯作风。下课时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无可挑剔的课程讲解让班级众人都对他议论纷纷。几个女孩儿还犯起了花痴。
沢田纲吉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往椅背一靠，双目放空。不同于记忆中婴儿状态的他，成人时期的Reborn似乎少了一些啼笑皆非的恶趣味与爱好。譬如变装和随时随地出现在某个秘密基地中。
姑且不论为何这条时间线上没有出现彩虹之子诅咒之类的东西，也不揣测世界基石该怎样运作，沢田纲吉还是挺为他的老师感到高兴。至少不用忍受那样无声息的折磨——将成人的灵魂禁锢在幼儿的身体中，眼睁睁看着时光打磨身边的一切除了他自己。这是足以称得上酷刑的恩赐。
有惊无险度过整个上午课程，掏出自己便当时候沢田纲吉却是看着眼前Reborn额外增加的作业而犯难——心黑手辣这个形容非他莫属，有仇必报的典型代表意思便是就算在学生手上仅仅吃了个小亏，Reborn也要不留余力地报复回来。
正想着下午该怎么熬，而这堆作业得怎么解决时山本武凑了上来，亲昵地揽了揽沢田纲吉肩头，他提出要不要去天台一起吃午餐的建议。
虽说会想起云雀恭弥这个并盛霸主的存在也许同样在天台上，沢田纲吉却心存侥幸对方不会如此凑巧。欣然答应这个提议。
正是盛春，天台有暖风轻柔，青蓝天穹辽阔，一眼望去俱是翠色郁青，花草芬芳，良多趣意。正午太阳不烈却足够暖和，懒散味道从骨子里透出。和山本武盘膝窝在角落，沢田奈奈精心制作的便当更为好心情上面增添一分愉悦。
——啊，这就是人生。
四十岁的灵魂发出一声极其没有志气的感慨。
沢田纲吉觉得挺满足的。妈妈的便当，和熙的午后阳光，还有半辈子的老朋友，如果二周目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可惜生活不会如愿。
一团阴影没有预兆降临正互相低头分享食物的少年头顶。警觉抬头时果不其然是Reborn的身影。能够逃开Vongola超直感的行动，想来除去这位杀手也再没有其它人。
“雷、雷恩老师？”山本武不明所以，抬头时嘴里还咬着勺子。
“看你们好像很热闹。”Reborn好整以暇地回答。
沢田纲吉不慌不忙——在对付他老师这事儿上慌张也起不来作用，只会使自己被欺负得更惨。“老师要尝尝吗？妈妈的便当，也许味道和你吃过的晚餐不太一样。”他微微向上递过自己的便当盒子。
Reborn挑了眉梢，却拒绝了他的邀请。“我对学生的便当不感兴趣。”停顿半刻他又微微指向高台，那里方才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角校服飘扬。“不过作为老师，我只是想好心给你提个醒。蠢纲。”
在他说话时一种极度凌厉的杀意伴随半声冷笑袭来，劲风穿透Reborn身侧，被他从容偏头躲过。于是那泛着银光的浮萍拐直直向前，打入沢田纲吉头顶墙壁三寸，尘埃簌簌滚落。
沢田纲吉抬头，与灰蓝色凤眸撞了个正着。
Reborn不紧不慢的嗓音这才随之又响起来:“提醒你，刚刚吃饭时，风纪委员正睡在天台上面。”
七。
最后Reborn也不曾得到沢田纲吉的答案，疑问在沉默中不了了之，彼此不再提及这段对话。
与一周目时的迫切地要培养成材相反，他的老师似乎时间极其充裕，除了刚见面说到要将沢田纲吉培养为家族首领——尽管听起来如同玩笑话。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如此相安无事度过几日，照例上学放学，经过那次比斗笹川京子也逐渐开始同沢田纲吉有了交集，偶尔会一起说说话，只是某人却如同对青春期敬谢不敏，始终保持朋友与同学间的距离，不再靠近更多。
山本武倒是同他亲昵非凡，甚至趁着周末放学还将他带到寿司店中，手把手教过他几招料理技巧。
虽然被神出鬼没的Reborn品尝后打出惨烈的负分评价。
——太过分了吧，这种人。
忿忿揉搓着米团子时沢田纲吉如是想。料理天赋比不过战斗天赋这事儿在上辈子就有所体现，但直白不留情面地被大魔王打击足够伤害他饱经风霜的心灵。下意识将团子当作某大魔王来搓揉，最后捻成连颗粒也看不见的糊状，Reborn对此微不可见弯了唇角，心情不错哼起旧曲老调。
显然在捉弄人这件事情上，不论婴儿与成人体态，都是如出一辙的恶劣。
——其实还是有些忐忑。
与家庭教师拉开漫长勾心斗角的战线，或者说是Reborn单方面的心理战时他会这么想。
相处愈久便有愈多的琐碎留给对方揣摩研究，沢田纲吉也不知道Reborn已经推导到了什么地步。尚且来不及了解这条时间线的科技发展，穿越时空的假设究竟仍旧存疑还是已有实现，都是未知疑问。
但正确答案太荒谬，饶是以里世界杀手王者的智慧也不一定全都答对。心知肚明自己与Vongola递予Reborn的资料记载相差甚远，沢田纲吉甚至懒得去隐瞒，破罐子破摔继续着漏洞百出的角色扮演，就差脸上写明几个字:
「调查我、观察我，我很有疑点。」
可是，倘若真由对方道破身份，他又该如何自处？
曾经的首领刻意规避掉了问题的核心点。
“听说过废柴逆袭的故事吗？”
翌日Reborn突然这么问他。嘬了小口咖啡，不紧不慢放下白瓷杯，叩了叩汤匙。
“啊。你说的是主角一开始弱得不行，然后阴差阳错突然变得很强大，打怪升级，走上人生巅峰的奇幻故事？”
沢田纲吉嘴里还叼着早餐——他起晚了，课间被叫到办公室时手里捏着来不及吃完的三明治。不想背负浪费食物罪名的沢田同学索性心一横咬着面包片就去了办公室，万幸大魔王今天心情不错，没想找他麻烦。
“了解很清楚嘛。”搅了搅杯子里余下咖啡他又说道:“据我所知，你在学校的称号也是废柴纲。”
此处有个非常意味深长的停顿和眼神，“想必幻想过逆袭这回事吧。”
沢田纲吉却反问道:“为什么要逆袭？”
“哦？想要得过且过，继续目前的处境？”
“如果能有所改变当然更好。”沢田纲吉思考了一下。“只是我的期望并没有朝着逆袭的方向走。”
“逆袭这种事听起来就挺不现实啊，Reborn。一来不会有那么凑巧，变强大的机会正好落在我头顶，二来我始终搞不清逆袭的意义。”他直视自己的老师，对方背对着颔首危坐，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不会有免费获得的力量。一旦变强了，应该得肩负更重的责任吧。但在担负重任前从不会有人告诉你责任有多沉重，而力量虽然能够给予你资本，却还是需要不断进步不断流血与向前。听起来像是个亏本买卖。卖家只会说你会获得什么，却不告诉你要失去什么。我才不干。”
Reborn不置可否，“但我不认为你会甘于平庸。”慢慢抽出沢田纲吉上一次的数学试卷，满江红遍的题目下是他写给对方的批注。明显故意写错的几个地方被红圈标注。Reborn点了点那个红圈，“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会甘于沉沦现实，而你只是在逃避。”
“可是我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啊……”沢田纲吉叫苦不迭，支支吾吾也没法针对那几个红圈给出解释，他说:“我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废柴纲还是天才都不重要。毕业，工作，结婚，这样的未来挺安逸的。”
“随你怎么说。”Reborn懒懒将手臂搭在椅背上，偏头朝他示意身后——那里刚刚被人拉开，又有一名学生走了进来。“你得应付完这件事。”
沢田纲吉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了那个银发碧瞳，仍有着嚣张乖戾眼神的故友。
最后Reborn也不曾得到沢田纲吉的答案，疑问在沉默中不了了之，彼此不再提及这段对话。
与一周目时的迫切地要培养成材相反，他的老师似乎时间极其充裕，除了刚见面说到要将沢田纲吉培养为家族首领——尽管听起来如同玩笑话。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如此相安无事度过几日，照例上学放学，经过那次比斗笹川京子也逐渐开始同沢田纲吉有了交集，偶尔会一起说说话，只是某人却如同对青春期敬谢不敏，始终保持朋友与同学间的距离，不再靠近更多。
山本武倒是同他亲昵非凡，甚至趁着周末放学还将他带到寿司店中，手把手教过他几招料理技巧。
虽然被神出鬼没的Reborn品尝后打出惨烈的负分评价。
——太过分了吧，这种人。
忿忿揉搓着米团子时沢田纲吉如是想。料理天赋比不过战斗天赋这事儿在上辈子就有所体现，但直白不留情面地被大魔王打击足够伤害他饱经风霜的心灵。下意识将团子当作某大魔王来搓揉，最后捻成连颗粒也看不见的糊状，Reborn对此微不可见弯了唇角，心情不错哼起旧曲老调。
显然在捉弄人这件事情上，不论婴儿与成人体态，都是如出一辙的恶劣。
——其实还是有些忐忑。
与家庭教师拉开漫长勾心斗角的战线，或者说是Reborn单方面的心理战时他会这么想。
相处愈久便有愈多的琐碎留给对方揣摩研究，沢田纲吉也不知道Reborn已经推导到了什么地步。尚且来不及了解这条时间线的科技发展，穿越时空的假设究竟仍旧存疑还是已有实现，都是未知疑问。
但正确答案太荒谬，饶是以里世界杀手王者的智慧也不一定全都答对。心知肚明自己与Vongola递予Reborn的资料记载相差甚远，沢田纲吉甚至懒得去隐瞒，破罐子破摔继续着漏洞百出的角色扮演，就差脸上写明几个字:
「调查我、观察我，我很有疑点。」
可是，倘若真由对方道破身份，他又该如何自处？
曾经的首领刻意规避掉了问题的核心点。
“听说过废柴逆袭的故事吗？”
翌日Reborn突然这么问他。嘬了小口咖啡，不紧不慢放下白瓷杯，叩了叩汤匙。
“啊。你说的是主角一开始弱得不行，然后阴差阳错突然变得很强大，打怪升级，走上人生巅峰的奇幻故事？”
沢田纲吉嘴里还叼着早餐——他起晚了，课间被叫到办公室时手里捏着来不及吃完的三明治。不想背负浪费食物罪名的沢田同学索性心一横咬着面包片就去了办公室，万幸大魔王今天心情不错，没想找他麻烦。
“了解很清楚嘛。”搅了搅杯子里余下咖啡他又说道:“据我所知，你在学校的称号也是废柴纲。”
此处有个非常意味深长的停顿和眼神，“想必幻想过逆袭这回事吧。”
沢田纲吉却反问道:“为什么要逆袭？”
“哦？想要得过且过，继续目前的处境？”
“如果能有所改变当然更好。”沢田纲吉思考了一下。“只是我的期望并没有朝着逆袭的方向走。”
“逆袭这种事听起来就挺不现实啊，Reborn。一来不会有那么凑巧，变强大的机会正好落在我头顶，二来我始终搞不清逆袭的意义。”他直视自己的老师，对方背对着颔首危坐，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不会有免费获得的力量。一旦变强了，应该得肩负更重的责任吧。但在担负重任前从不会有人告诉你责任有多沉重，而力量虽然能够给予你资本，却还是需要不断进步不断流血与向前。听起来像是个亏本买卖。卖家只会说你会获得什么，却不告诉你要失去什么。我才不干。”
Reborn不置可否，“但我不认为你会甘于平庸。”慢慢抽出沢田纲吉上一次的数学试卷，满江红遍的题目下是他写给对方的批注。明显故意写错的几个地方被红圈标注。Reborn点了点那个红圈，“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会甘于沉沦现实，而你只是在逃避。”
“可是我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啊……”沢田纲吉叫苦不迭，支支吾吾也没法针对那几个红圈给出解释，他说:“我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废柴纲还是天才都不重要。毕业，工作，结婚，这样的未来挺安逸的。”
“随你怎么说。”Reborn懒懒将手臂搭在椅背上，偏头朝他示意身后——那里刚刚被人拉开，又有一名学生走了进来。“你得应付完这件事。”
沢田纲吉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了那个银发碧瞳，仍有着嚣张乖戾眼神的故友。
十。
除去不论怎么躲藏依然被嗅觉灵敏的云雀恭弥寻找到，并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外，整体来说是一场圆满化解危机的初逢。
狱寺隼人嘬牙嗤气总归没有再提什么，满是戾气凶光的眼睛在不经意时总往沢田纲吉身上瞟。被对方觉察又立刻皱眉龇出凶狠表情然后毫不在意似的收回目光——事实上谁都晓得他在乎得不得了。
沢田纲吉觉得这样的狱寺隼人有些好玩儿。不同于当时交锋完后立刻化身忠犬一般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现在就像幼犬一样明明好奇着世界，却要故意露出獠牙去恐吓。
不论对于哪个状态下的左右手他都挺没辙。沢田纲吉憋着笑意将狱寺隼人拉到自己家中，一身的青青肿肿再不处理恐怕就得医院相见了。拨开创口上的泥沙对方明显瑟缩着，却绷直了手臂任由沢田纲吉动作。才惹来沢田纲吉一句笑声:“狱寺君如果继续使力的话，伤口是裹不住的，还会继续疼下去哦。”
……肤色偏白的手虚握挣扎了一下，缓缓放弃，卸走力道。
“好了。”
沢田纲吉确认再无大碍便转而攻克自己一身伤口。狱寺隼人收回手臂，礼貌性道出谢谢——其实还是有点不情愿或者什么复杂的情绪。他开始环顾四周，将少年人卧室的模样纳入视线里。
不同于自己流亡那段时间，居无定所的样子。少年人房间有特有的青春气息。
这表现在摞叠的书籍与游戏，几张色彩绚亮的海报，书桌排开乱糟糟的作业本还有一个枪械匣子——他猜这个是属于Reborn先生的。
单看房间布置的话其实会觉得沢田纲吉是个有点无趣的人，泛泛排开各类的书籍并不能凸显他的爱好，就像是刻意的行为。
——什么啊，真的很普通，到底特别在哪里！！
内心依然抓狂的忠犬君碾了碾后槽牙转回目光，就看见沢田纲吉跟抓瞎似的在脸上青紫处乱摸，创口贴摆弄许久也找不准位置，挤眉弄眼得有点好笑。狱寺隼人懵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奈又妥协。这才半起身前倾去拿创口贴，“我帮您贴。”他说着，轻轻在对方左颊那个出血的创口上斜斜摁下。
“多谢狱寺君啦。”沢田纲吉微微仰头由他动作。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对方初现峥嵘的轮廓弧度，尚未长开成熟模样的少年仍有青涩，很难将其与日后那个怒掀狂澜，雷厉风行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沢田纲吉很少有机会能从这个角度端详对方。少年时虽然有身高差距，但狱寺隼人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以方便他的目光平视，成年后没有了身高不再是问题，男人更是将尊卑高低贯彻到极致。所以他才不曾注意到，这个与他初逢时像个刺猬似的少年，唇角会抿出那样深刻的弧度。
像在执着缅怀什么，又像在抗拒。抗拒一切的善意。
回去时狱寺隼人正巧撞见推门而入的Reborn，对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沢田纲吉，意味深长笑出一声感叹。“看样子相处得很好嘛。”
不知道触动他哪根神经，沢田纲吉和大魔王两个人眼睁睁看着眼前人近乎落荒而逃的告辞。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果不其然，山本武同狱寺隼人打了个照面。百般不情愿都写满脸上的狱寺隼人对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家伙在这里”出离愤怒，而天然的那位毫无引发危机的意识，甚至揽过沢田纲吉肩膀朝他喏喏抱怨“阿纲阿纲不是我们两个去学校吗”——说话声音很大，生怕狱寺隼人听不见一样。
结局自然是差点引发第四次世界大战。沢田纲吉太阳穴突突狂跳，假意看了眼手表大喊“啊，要迟到了！”然后一手一个拽起手腕狂奔，扬长而去。以至于两个傻瓜信以为真，暂时放下内部矛盾，转而攻克外部难题——风纪委员的迟到盘查。
直到安全跨过校门走入教室，看见冷冷清清零星无几人的教室。山本武眨了眨眼睛去看正别扭抽回手臂揣进裤兜的狱寺隼人。然后将目光一致放到前方泰然自若的沢田纲吉背上。
大概，也许，可能，他们是不是被阿纲坑骗了一把？
除去不论怎么躲藏依然被嗅觉灵敏的云雀恭弥寻找到，并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外，整体来说是一场圆满化解危机的初逢。
狱寺隼人嘬牙嗤气总归没有再提什么，满是戾气凶光的眼睛在不经意时总往沢田纲吉身上瞟。被对方觉察又立刻皱眉龇出凶狠表情然后毫不在意似的收回目光——事实上谁都晓得他在乎得不得了。
沢田纲吉觉得这样的狱寺隼人有些好玩儿。不同于当时交锋完后立刻化身忠犬一般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现在就像幼犬一样明明好奇着世界，却要故意露出獠牙去恐吓。
不论对于哪个状态下的左右手他都挺没辙。沢田纲吉憋着笑意将狱寺隼人拉到自己家中，一身的青青肿肿再不处理恐怕就得医院相见了。拨开创口上的泥沙对方明显瑟缩着，却绷直了手臂任由沢田纲吉动作。才惹来沢田纲吉一句笑声:“狱寺君如果继续使力的话，伤口是裹不住的，还会继续疼下去哦。”
……肤色偏白的手虚握挣扎了一下，缓缓放弃，卸走力道。
“好了。”
沢田纲吉确认再无大碍便转而攻克自己一身伤口。狱寺隼人收回手臂，礼貌性道出谢谢——其实还是有点不情愿或者什么复杂的情绪。他开始环顾四周，将少年人卧室的模样纳入视线里。
不同于自己流亡那段时间，居无定所的样子。少年人房间有特有的青春气息。
这表现在摞叠的书籍与游戏，几张色彩绚亮的海报，书桌排开乱糟糟的作业本还有一个枪械匣子——他猜这个是属于Reborn先生的。
单看房间布置的话其实会觉得沢田纲吉是个有点无趣的人，泛泛排开各类的书籍并不能凸显他的爱好，就像是刻意的行为。
——什么啊，真的很普通，到底特别在哪里！！
内心依然抓狂的忠犬君碾了碾后槽牙转回目光，就看见沢田纲吉跟抓瞎似的在脸上青紫处乱摸，创口贴摆弄许久也找不准位置，挤眉弄眼得有点好笑。狱寺隼人懵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奈又妥协。这才半起身前倾去拿创口贴，“我帮您贴。”他说着，轻轻在对方左颊那个出血的创口上斜斜摁下。
“多谢狱寺君啦。”沢田纲吉微微仰头由他动作。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对方初现峥嵘的轮廓弧度，尚未长开成熟模样的少年仍有青涩，很难将其与日后那个怒掀狂澜，雷厉风行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沢田纲吉很少有机会能从这个角度端详对方。少年时虽然有身高差距，但狱寺隼人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以方便他的目光平视，成年后没有了身高不再是问题，男人更是将尊卑高低贯彻到极致。所以他才不曾注意到，这个与他初逢时像个刺猬似的少年，唇角会抿出那样深刻的弧度。
像在执着缅怀什么，又像在抗拒。抗拒一切的善意。
回去时狱寺隼人正巧撞见推门而入的Reborn，对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沢田纲吉，意味深长笑出一声感叹。“看样子相处得很好嘛。”
不知道触动他哪根神经，沢田纲吉和大魔王两个人眼睁睁看着眼前人近乎落荒而逃的告辞。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果不其然，山本武同狱寺隼人打了个照面。百般不情愿都写满脸上的狱寺隼人对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家伙在这里”出离愤怒，而天然的那位毫无引发危机的意识，甚至揽过沢田纲吉肩膀朝他喏喏抱怨“阿纲阿纲不是我们两个去学校吗”——说话声音很大，生怕狱寺隼人听不见一样。
结局自然是差点引发第四次世界大战。沢田纲吉太阳穴突突狂跳，假意看了眼手表大喊“啊，要迟到了！”然后一手一个拽起手腕狂奔，扬长而去。以至于两个傻瓜信以为真，暂时放下内部矛盾，转而攻克外部难题——风纪委员的迟到盘查。
直到安全跨过校门走入教室，看见冷冷清清零星无几人的教室。山本武眨了眨眼睛去看正别扭抽回手臂揣进裤兜的狱寺隼人。然后将目光一致放到前方泰然自若的沢田纲吉背上。
大概，也许，可能，他们是不是被阿纲坑骗了一把？
十一。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天空漏成筛子，斗大雨滴哗啦啦顺着屋檐泼洒，敲在透明玻璃上溅起斜斜雨迹。教学楼前还算良好的排水系统并不能阻止瓢泼大雨汇成的小河水洼，一脚下去不知深浅，树叶与琐碎杂物混杂飘荡。耐不住性子等待的学生或撑伞或淋雨，头顶书包直接冲往雨幕，还有些爱惜羽毛的则仍然坐在教室，等待阵雨的停止。
沢田纲吉试探性探出头，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发缕缩了回来。他环顾了周边情况，再看看身侧与他一样苦恼的山本武、神游着的狱寺隼人还有尚不知情况的笹川了平，与略显忧虑的笹川京子对视，回以安慰性的笑容，却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起和笹川兄妹两个今天的相遇也很凑巧，上午他们班有场缺人的排球赛，沢田纲吉他们三个被临时拉出去充了数——谁都没指望这场比赛可以赢，不送分已经是最好，结果大跌眼镜，反射神经出色的山本和狱寺几乎以二带多的姿态拿到了胜利，那个往日的废柴纲竟也没拖后腿，中规中矩的表现一点都不像半路充数。未免太出乎意料。
兴致勃勃下场休息去的三个人躲避开蜂拥上来祝贺的人潮，偷偷摸摸往角落凑，却被眼尖笹川京子发现，她正带着自己闲来无事的哥哥给班级加油鼓劲——结果自然是三人组成为五人，晃晃悠悠在喧沸操场与欢呼呐喊中消磨完整个下午的光阴。待几个人嘬着奶茶灌着可乐取来书包——只听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大雨倾盆来临。
最先是狱寺隼人忍无可忍打破了寂静。“棒球笨蛋，要不是你耽误的时间，我们怎么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山本虽然面带笑意，回击语气倒是分毫不留情:“哈哈，但狱寺不也让大家等了很久吗。嘛，虽然责怪这个不太合适。”
“你！”
“嗯嗯？难道不是吗，足足有二——十分钟哦。”
“狱寺君也是为了跑自动贩售机啊，售空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预料的。”也许是出于女孩子奇妙的第六感，抢先出来打圆场的是笹川京子。不过显然没有太多威慑力，还引得搞不清状况的笹川了平也兴奋起来，嗅着雨水中硝烟战火的气息，喊着:“喂喂你们是要打架吗。”之类的话语。
……所以还得归沢田纲吉出马。
“好了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先拽着狱寺隼人的胳膊将他往身后拉，再伸脚插入二者站位之间，摆出和事的姿态。沢田纲吉捋开湿透的鬓发，光洁额头也沾着水露。他看向并没有减小趋势的雨，“与其在这里争论，大家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去。”
指望Reborn明显并不现实，对方或许已经安坐家中端着咖啡听雨，好整以暇等着欣赏他学生淋雨的狼狈样子。而他们几个出去京子又都没带伞这种东西——虽说这个雨势有伞没伞都不存在区别……
——有伞和没伞不存在区别。横竖都会淋湿。
这样的想法划过脑海，沢田纲吉忽然灿笑，就着拽住狱寺手臂的姿势去看身后其他人，一脚微微跨前了半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呢。”
逡巡目光落在其余人满脸嗯嗯你说的表情上，他先缓缓道:“京子麻烦等一等，说不定雨等会儿就小了，女孩子淋雨对身体总归不太好。”
接着，沢田纲吉顿了一下。他忽然拽住狱寺手臂猛然发力，狂奔入雨中，“走了！”雨将他的声音分割成许多碎块，在猝不及防中抛掷到山本和笹川的耳边，两个运动系少年愣了片刻，恍然大笑也跟着淌入雨中。
“哈哈哈哈哈阿纲你等等，太狡猾了吧？”“沢田，这真是极限的好主意！我可以先回去拿雨衣再来接京子啊！”
狱寺隼人则是又惊又懵，张口想说话又还是碍于面子，象征性苛责的话语更像小小的抱怨与担忧:“你这家……不、您要好好注意身体，这样会生病的！”
“放心放心。”沢田纲吉奔跑时头也不回，剔透水露浸透了衣衫褐发，他喘息着又朗笑，“狱寺君对我的身体有点信心嘛。”
一时之间空旷街道了无人迹，唯有四个年少身影，奔跑着追逐着，欢笑着呐喊着，大雨织成屏障，切断喧嚣与寂静的界限，嗡嗡汽车引擎声都盖不住少年的无忧与朝气。
本来不情愿却又妥协，跟随奔跑的狱寺隼人突然觉察到了蛛丝马迹，他缓缓停下步履。余光微微瞥向幽深巷落。
他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得回去拿。”
接着不待回答，他已经折身回返跑往拐角。沢田纲吉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同时也往相同巷落投去探寻视线，略微沉吟，让山本和笹川先行一步，还是追着狱寺的方向去了。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天空漏成筛子，斗大雨滴哗啦啦顺着屋檐泼洒，敲在透明玻璃上溅起斜斜雨迹。教学楼前还算良好的排水系统并不能阻止瓢泼大雨汇成的小河水洼，一脚下去不知深浅，树叶与琐碎杂物混杂飘荡。耐不住性子等待的学生或撑伞或淋雨，头顶书包直接冲往雨幕，还有些爱惜羽毛的则仍然坐在教室，等待阵雨的停止。
沢田纲吉试探性探出头，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发缕缩了回来。他环顾了周边情况，再看看身侧与他一样苦恼的山本武、神游着的狱寺隼人还有尚不知情况的笹川了平，与略显忧虑的笹川京子对视，回以安慰性的笑容，却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起和笹川兄妹两个今天的相遇也很凑巧，上午他们班有场缺人的排球赛，沢田纲吉他们三个被临时拉出去充了数——谁都没指望这场比赛可以赢，不送分已经是最好，结果大跌眼镜，反射神经出色的山本和狱寺几乎以二带多的姿态拿到了胜利，那个往日的废柴纲竟也没拖后腿，中规中矩的表现一点都不像半路充数。未免太出乎意料。
兴致勃勃下场休息去的三个人躲避开蜂拥上来祝贺的人潮，偷偷摸摸往角落凑，却被眼尖笹川京子发现，她正带着自己闲来无事的哥哥给班级加油鼓劲——结果自然是三人组成为五人，晃晃悠悠在喧沸操场与欢呼呐喊中消磨完整个下午的光阴。待几个人嘬着奶茶灌着可乐取来书包——只听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大雨倾盆来临。
最先是狱寺隼人忍无可忍打破了寂静。“棒球笨蛋，要不是你耽误的时间，我们怎么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山本虽然面带笑意，回击语气倒是分毫不留情:“哈哈，但狱寺不也让大家等了很久吗。嘛，虽然责怪这个不太合适。”
“你！”
“嗯嗯？难道不是吗，足足有二——十分钟哦。”
“狱寺君也是为了跑自动贩售机啊，售空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预料的。”也许是出于女孩子奇妙的第六感，抢先出来打圆场的是笹川京子。不过显然没有太多威慑力，还引得搞不清状况的笹川了平也兴奋起来，嗅着雨水中硝烟战火的气息，喊着:“喂喂你们是要打架吗。”之类的话语。
……所以还得归沢田纲吉出马。
“好了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先拽着狱寺隼人的胳膊将他往身后拉，再伸脚插入二者站位之间，摆出和事的姿态。沢田纲吉捋开湿透的鬓发，光洁额头也沾着水露。他看向并没有减小趋势的雨，“与其在这里争论，大家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去。”
指望Reborn明显并不现实，对方或许已经安坐家中端着咖啡听雨，好整以暇等着欣赏他学生淋雨的狼狈样子。而他们几个出去京子又都没带伞这种东西——虽说这个雨势有伞没伞都不存在区别……
——有伞和没伞不存在区别。横竖都会淋湿。
这样的想法划过脑海，沢田纲吉忽然灿笑，就着拽住狱寺手臂的姿势去看身后其他人，一脚微微跨前了半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呢。”
逡巡目光落在其余人满脸嗯嗯你说的表情上，他先缓缓道:“京子麻烦等一等，说不定雨等会儿就小了，女孩子淋雨对身体总归不太好。”
接着，沢田纲吉顿了一下。他忽然拽住狱寺手臂猛然发力，狂奔入雨中，“走了！”雨将他的声音分割成许多碎块，在猝不及防中抛掷到山本和笹川的耳边，两个运动系少年愣了片刻，恍然大笑也跟着淌入雨中。
“哈哈哈哈哈阿纲你等等，太狡猾了吧？”“沢田，这真是极限的好主意！我可以先回去拿雨衣再来接京子啊！”
狱寺隼人则是又惊又懵，张口想说话又还是碍于面子，象征性苛责的话语更像小小的抱怨与担忧:“你这家……不、您要好好注意身体，这样会生病的！”
“放心放心。”沢田纲吉奔跑时头也不回，剔透水露浸透了衣衫褐发，他喘息着又朗笑，“狱寺君对我的身体有点信心嘛。”
一时之间空旷街道了无人迹，唯有四个年少身影，奔跑着追逐着，欢笑着呐喊着，大雨织成屏障，切断喧嚣与寂静的界限，嗡嗡汽车引擎声都盖不住少年的无忧与朝气。
本来不情愿却又妥协，跟随奔跑的狱寺隼人突然觉察到了蛛丝马迹，他缓缓停下步履。余光微微瞥向幽深巷落。
他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得回去拿。”
接着不待回答，他已经折身回返跑往拐角。沢田纲吉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同时也往相同巷落投去探寻视线，略微沉吟，让山本和笹川先行一步，还是追着狱寺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