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倾国 (宇文护X元淳)

楼主:Heled鈥唄 字数:128587字 评论数:208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阿护上热搜啦!

Heled鈥唄2018-03-01 16:47:00 发布在 元淳
#Q&A&建议#

刚才看了一篇很棒的文,于是在周末到周一新更随机掉落之前,我想特别新开一层楼,来供各位看官小天使对文章内容有疑惑的地方与回答,以便对前面过于紧凑的九章节有更好的理解。欢迎各位看官宝贝随时来调戏~

以及因为深深认识到自己前面九章情节推动得太快,人物情感没有更上,会在下一章节以后慢慢放缓节奏。

最后就是,我知道自己的文风啦,节奏啦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改正的,所以也热切地期盼各位小伙伴继续投食建议呀,指出不足呀,欢迎随时来调戏~爱你们!

Heled鈥唄2018-03-02 13:52:00 发布在 元淳




Heled鈥唄2018-03-06 01:38:00 发布在 元淳




Heled鈥唄2018-03-06 01:39:00 发布在 元淳
老规矩明天碎碎念和小剧场,一句话概括,五国之局进入第二阶段,重新洗牌,过渡章节。

Heled鈥唄2018-03-06 01:40:00 发布在 元淳
惯例·碎碎念:
在最开始!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本文历史有篡改!本文历史有篡改!本文历史有篡改!
这一章节作为五国之战第二阶段的序幕,西魏朝堂六官众臣已隐约露面,燕北南梁的国形也有所变动,下面让我们来瞅瞅呗:
(1)
西魏:元彻上位,军中边疆以宇文护为左膀右臂,京兆魏舒烨拥兵支持,宇文护的副将哥舒代为推行红川计划。同时,朝中六官以宇文护(大冢宰,统理六官)与于谨(大司寇,掌刑)为首,司马(掌兵)、司空(掌工程)、司徒(掌粮)、宗伯(掌邦礼)四职空缺,但可以知道的是宇文护与于谨有意任用唐国公李昞与陈留郡公杨忠,二人及背后家族也将在下一章节初次登场。
西魏门阀世家则以协理六宫的元淳为首,有长安魏氏,宇文氏,已经埋下伏笔的贺兰氏与尉迟氏;唐国公李昞背后的陇西李氏与陈留郡公杨忠背后的陈留杨氏;地方上的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太原郭氏(独孤信其一的妻子来源于此),范阳卢氏,未大幅提及的琅琊王氏,河东裴氏,齐州房氏,以及于谨背后正在崛起的洛阳于氏(阎明月的家族也扎根于此)。除去前朝风云变换落寞的赵氏,乙弗氏,独孤氏(不彻底),本文主要刷脸的西魏门阀都或多或少上线了,看后文阿护淳儿怎么搬弄了。
(2)
燕北:与南梁联姻,与《11处特工皇妃》中燕洵在楚乔与宇文玥大婚后才迎娶萧玉以及十八位重臣之女不同,这一条线因为对南梁玄王爷,萧玉人设的删改,以及最重要的是宇文护随时四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的原因被前提。在感情线上,燕洵对有所蜕变的淳儿心有波动,但主要的经历还是放在与宇文玥“生死相随”的楚乔身上。可惜我们玉儿了,再怎么好看男人的眼光不成。
这一阶段,燕洵手下的战将与世家严重不足,急需大量补充,毕竟一个国家皇帝固然要政由己出,大权在握,必须得有世家的支持,在短期内无法培植怎么办?——政治联姻。
我们来看看燕洵手下的部落(与南梁比都称不上世家,更不要说和西魏比了)以及将领:
部落:
·燕北王燕世城原先麾下的十一部落。
·萧玉出嫁带来的南梁边境家族。
将领:
·程远:《11处特工皇妃》的原话:“我知道,你的父母亲人全在战火中死去了,你的妻子和妹妹被大夏的军队抓去做军妓,你哥哥也是大同的将领,却死在了内部的暗杀之下。”在本文中建议燕洵留下西南镇府军/秀丽军断后,又帮助燕洵千丈湖”杀死“宇文玥,现在是燕北军内品级最高的将领。
·风眠:燕洵家臣,重要将领。
·阿精:自小燕北生活的,燕北遭变故后,阿精的父亲被杀死了,之后他一人前往长安寻找世子,现在是燕洵贴身护卫。
严重不足对不对?和上面西魏黑压压一片形成鲜明反差对不对?没事还会有的,但是燕洵真的有一个指导性错误:新建政权哪怕是想靠边境摩擦和大国分一杯羹,怎么可以和原先宗主国正面杠呢?你看看人家宇文护就十章干吗了?
——晋升大冢宰,主权在握;
——制定红川防线计划;
——与于谨在精武楼设计制造了新型军马铁蹄以减少战损;
——延续并发展了文帝和苏绰时代“擢贤良”的吏治方针;
——并国家体制的“一州三府”(刺史府、将军府和都督府)改为“一府”,即总管府,大大减少冗官冗费;
——准备灭佛;
——为自己提拔培植新政权:唐国公李昞背后的陇西李氏与陈留郡公杨忠背后的陈留杨氏;
还顺带便谈了个恋爱,上了个三垒。所以相比之下几年的阅历还是有大差别的,天天盯着风花雪月不ok的呀!只建立兵工厂也不ok的呀!你清醒一点啊世子!人家真的时时刻刻磨刀霍霍了呀!
(3)
南梁:笔墨最少之处,但是就快到他们了,各位看官不要急,目前只知道以太子萧策(掌握朝政),长公主萧玉(掌握机关部门秘府,但和亲燕北去了),以及皇后姚徽音(四大美人之一,霸宠二十年,掌握世家)三人各自为政,别的要以后才能一点点透露,大家不要急~~~
(4)
柔然(有鲜卑血统),犬戎(和燕北情况相似)继续读条蓄力


最后的最后,这一章节私心把《独孤天下》中独孤般若和宇文护的私生女阿素作为本文中与宇文护毫无关系,独孤般若留下的孤女许给只有一个独苗(元宝·仍然天上飞)的阿护和淳儿当养女,历史上阿护把大臣崔猷的第三女收为养女,封号是富平郡主,这里崔大人没上线,就把富平郡主留给我们的阿素吧(●'◡'●)也算慰藉般若女公子,也算宽慰一下膝下孤独的阿护淳儿,顺便给予他们一个与唐国公李昞与陈留郡公杨忠的牵连纽带,不知道为什么不要紧,下一章节也会讲得。


常山公于谨于思敬,作为历史上阿护的好哥们,就要娶妻了,娶得是范阳卢家的女子,历史上对这位牵连西魏,北周,隋,唐四朝大世家的奠定人的妻子没有记载,翻了翻四大家族给他随手配了个,请常山公在天有灵原谅我,未来的常山公将以发展家族为毕生理想,子子孙孙跻身王朝巅峰之列,与历史基本相同,他的九个儿子也将在未来的王朝里任要职,位极人臣。


写到这里,不由得感叹一句元宝小朋友压力真的蛮大的,在有强有力的世家作为靠山的同时,要均衡的势力也真的多的吓死人:
于谨:有于实、于翼、于义、于礼、于智、于绍、于弼、于兰、于旷九个儿子,与历史相同。
贺兰祥:有贺兰敬、贺兰让、贺兰璨、贺兰师、贺兰宽等七个儿子和七个女儿,和历史相同,可以翻看前一页宇文氏家谱。
尉迟纲:有尉迟安、尉迟运、尉迟勤、尉迟敬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和历史相同,也可以翻看前一页的宇文氏家谱。
还有唐国公李昞与陈留郡公杨忠的子子孙孙....
加油吧小元宝,别低头皇冠会掉(●'◡'●)。


祝大家阅读愉快,感谢对楼主的不离不弃,每一条评论都是我莫大的动力!爱你们么么哒!

Heled鈥唄2018-03-06 10:13:00 发布在 元淳
刚才发现《独孤天下》居然有陆贞有点懵...不是,陆贞不是采用陆令萱当原型的吗……这什么情况?crossover???

Heled鈥唄2018-03-06 12:31:00 发布在 元淳
@墨豆包真的超级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Heled鈥唄2018-03-07 10:53:00 发布在 元淳
那个,入睡前突然想来一句题外话,《独孤天下》的阿护太可怜了,用看来得段子说就是一个天天叉腰,随机发动吐槽,真诚同情每一个和他一样深陷情海的痴情boy。


这么看来的话,《倾国》护大概是一个因为婚姻幸福,在内是个很会装可怜的情话大佬,在外是个动不动搬军队吓唬人的冷笑boy,顺便时时刻刻准备小黑屋捅(前)情敌一刀。


好像是这样的,大家晚安!明天楼主都会一一回复的!楼主爱你们!祝阅读愉快~(无论何时)(づ ̄3 ̄)づ╭❤~

Heled鈥唄2018-03-16 00:02:00 发布在 元淳
章·十一


元月将出,三月初一金I明苑会前,内廷下达了新朝的第一道明旨——


“唐国公李昞,陈留郡公杨忠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愿彰汝武弁,眷尔烈骏,特赐阖族抵京抚砥柱征袍,上承达旦社稷永昌,下慰君臣同袍之谊,金笺御印,特诰望临。”


金I明苑会,作为复印还朝前最后一个节庆,将由皇家开放金I明池与上林苑。在供皇帝带领嫔御驾车游幸,羽林卫操练之余,也将由帝君赐下锡宴,召上I京勋贵子弟入内拜见,明的是君臣各诉衷肠,暗的却是帝王世家筹拟新贵,着复印还朝之际厚赏封爵的准备。新帝登基,朝内高职大多空缺,这道风声正大光明传出来,伺机而动的各路人马一时间更是风云暗涌,一时间京城中八方走动竟比年节更繁忙几分。


然而任凭各方人马如何异动,坐落于长安肺腑御道之侧,占熙攘道的晋国公府依旧安静无澜,穿过深广肃穆的主殿与肃穆巍峨的武场,永昌殿的小院在一片春意下涟涟动人。垂柳初萌,烟草萋萋,一位黑袍的参军从事正跪在殿外,正值休沐,内侍大多灵巧地穿梭在院内院外,或放下翠萝的青藤帘,或喂食小潭中锦鲤,或收拢槛窗底下的芳草,皆俯首帖耳地利索收拾,完了就起身行一肃礼,绝不在院里多逗留半分。


扶风吹过,殿内低低的帷幔被依次带动,琉花鼎香袅袅,有情人的窃窃呢喃掩映在珠帘玎珰中。窗边数十实心沉木金妆匣一字排开,一面落地的并蒂莲花铜镜前,金镶玉坠的簪环脂粉随意摆放在小香几上,春光令明亮的镜内倒影出一双依偎的璧人,宇文护用他握惯刀剑的手,轻轻攥着一支眉黛,眉眼微微低垂,露出几分英隽柔意,嘴角擒了一丝笑,倾身靠近,为他的心上人画一双黛眉。春意盎然,望着元淳氤氲慵懒的眸,不知怎得宇文护竟然想到“椒房春暖”来。


“低了,得上调些。”元淳嗡哝,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粘腻,微微从锦缎软垫上起身,又凑近了些,
“眉尾得收拢,需清逸简素,这样重又耷I拉不是看着人疲惫嘛!”宇文护闻言收下一顿,他深深屏息,才又小心翼翼地抬手,一点一点,如临大敌地摩挲描摹,一边揣度着元淳的神情,生怕身侧娇妻又有不满,元淳凤眸微敛,眼角带着几抹将醒的绯红,看上去与那西域寻来的金贵猫儿一模一样。二人都无言,静静地等待宇文护描画完,良久,他才/。
、如释重负地放下手,展开的掌心已被黛粉与汗水黏得一片乌黑,元淳娇嗔地蹬了他一眼,取了帕子细细为他尽数擦去才起身,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似有些不满,但又觉得宇文护一片幸苦,就不多说,只是拿起簪环朝镜中在鬓角比划,一边开口,


“三哥总算松口了,眼下就是金I明苑会,才刚过祭祖就就匆匆地召两位大人携家眷入京,定是要借此机会敲打拉拢,只是不知陇西李氏与陇西李氏尊贵素来自矜,两位大人又军功赫赫,入朝会是怎么个态度。”宇文护洗净了手,又紧靠着元淳坐下来,轻轻揽过她袅娜的腰身,摩挲着下巴开口,


“如今内要职空缺,外蛮夷伺机,论投身报效,论建功立业,都是好契机,两位大人可比我有履历怎会看不透?况且——”元淳才摆正步摇,弯腰要取那珠花,便被宇文护眼疾手快拿了另一支来放在手心里,不禁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戴好,宇文护侧了侧头,靠在元淳露出的那方秀美玉I颈侧,眸色深深,
“况且,要是谁真敢动先歪心思,我这个昌意驸马也不能是个摆设。”


元淳闻言露出了一点笑意,眉眼弯弯地转过身看他,
“你呀,天下也没人狂得过你,时时出来吓唬人,也不怕累!”


香是窜到鼻尖的挽香,衣是溜滑的云金绡,人又是心尖的美人,抱在怀里,大白日心底也窜上一层薄火,昨夜的被里翻红浪的旖旎在宇文护脑中一闪而过,手心再渗了汗。可惜晋国公素来最怕昌意公主一面玉I面飞霞,一面又嗔又怒,只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人圈得更紧,被元淳拍了拍手背,示意他别弄皱了礼服。宇文护心不甘情不愿,但顾忌着时辰讲到,还是起身让元淳取香囊珮环,他正了正色开口,


“不过二人的确已是上佳的人选了,当年诸王残余勾结柔然叛乱,弘农,沙苑,河桥三战上,我与思敬都与陈留郡公有过交情,杨揜于①又将帅之略,器量稳厚,又颇有远识,当年也是与...一拳一脚打下来的功勋,非赵贵之流可比,而唐国公在陇西是数代的名门望族,思敬之父当年官至陇西郡守,二人也有些交情,唐公虽资历不及陈留郡公,也实在是含有的才干了,若当真能令这二人俯首相协,收燕平夷之事,三五年筹备之下不在话下!”


元淳闻言神色一淡。
燕洵在日前已与萧玉完婚,名动天下的长公主终于成为了朔方宫的另一位主人,燕洵为这场大婚铺张至极,连绵不绝的聘礼红妆流返于燕梁国道。只可惜,原本新婚燕尔的燕王夫妇未等温存,竟出了状隔隙事:
大婚第五日,燕王在礼典上喝得伶仃大醉,夜晚归宫之时,撞见一个从慎刑司逃出来的宫女,那宫女姓袁,原是末等浣衣宫女,因犯了错,顶撞又顶撞总管,就被拉入慎刑司服役。袁氏不堪折磨,偏偏身上又有些功夫,机缘巧合居然逃了出来。也不知是迷了心窍还是怎得,就是那一夜,面对这么一个狼狈不堪,满身是血的小宫女,尚在大婚的燕王居然宠幸了她,并赐其“楚”字封号。等一夜宿醉醒来,面对隐忍而赶来询问的萧后,燕王头痛欲裂下才发现自己干得荒唐事,满心愧疚之下,本要将那宫女逐出宫,还是王I后大度地做主留下,封了一个小小的贵人位,就丢在脑后不管了。


这件事发生在任何新婚夫妻之间都是奇耻大辱,只是两国联姻,二人身后牵扯的利益交织缠绕,便是骄傲了一辈子的萧玉也得低头。不过,一面是毫无威胁的小小贵人,一面是夫君满心的愧疚,思绪敏捷如萧玉,当机拿定主意,三两下摆出正室做派,夫妻二人立马又在双方刻意示软下重归于好,原本窥探看笑话的众人只得悻悻。燕王宫又一派眷侣琴瑟和鸣。


只是,旁人或许无心,元淳闻言只是冷冷一笑。一听到这生涩的封号她就明白;时至今时今日,无论是西魏女奴,还是与安定公一同下落不明的秀丽将军,依旧没有第二人能走进燕北王心里,在一片满是仇恨与血雨腥风间牢牢占据一片明媚之地,永远没有第二人,只有楚乔!


宇文护何其明锐,见她神色微垂,立马就想到了其中关窍,广袖之下一手暗暗成拳,面上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只是朝门外早已等候的内侍开口,
“进来吧!”元淳闻言回神,见宇文护正盯着自己微笑,心下一麻,万般柔情地靠着在他肩上,看着一连串内侍低着头入内,每个人手中都捧着衬紫锦的妆奁。一连十二位,走到元淳身边就依次打开,一片映红发艳的绸缎流光溢彩,金缂在其上相纹涌动缠绕,广袖舒展之下,浴血凤凰摇曳欲出,栩栩如生,一连十二个紫锦的妆奁里,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片流光溢彩,饶是皇家豪奢出身的长公主,也睁大眼,惊讶地伸手轻轻抚摸,触手一片冰丝般的光滑,


“这是...帝妆缎?怎么会有这么多?”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宇文护,果然那人露出一副十足骄傲的神情,
“你我刚刚定亲之际,便差人四处搜寻来讨你欢心的,当年四处征战也颇有些库存,又在高昌寻找了些,紧赶慢赶,时至近日刚刚完工。”他随意地抬手,握着那千金不换的华袍朝元淳身上比划,
“我的淳儿,就该拿天下最尊贵的来配!来,我来伺候你换上。”


皇亲贵戚豪奢,天下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都不足为奇,可唯有这帝妆缎,一匹千金,倾国之力难得一寻。
帝妆缎,独产于西魏边疆邻国高昌,为其独有的妆斑蚕所制,其色泽艳I丽,表面可见薄薄一层润泽光泽,且正午闪耀之下将粼粼闪烁如玛瑙,艳美动人至极,因自带纹路,恰似潇湘娥皇女英之泪妆斑,故得名妆缎。然而妆缎蚕极度难得,需得极地寒江浮层之下能寻其幼虫,又极难养活,为毫无瑕疵的极品还得半点损坏不得,因此又得层层筛选,万里挑一才能得一匹。西魏国力鼎盛,一年也不过得贡三四匹之数,专供皇家至尊之躯,谁当年魏贵妃盛宠之下曾得一匹,却因担心太过骄奢,心心念念制成,也只有国宴才肯拿来亮眼,平日都有两个宫人专门看护。元淳自小有所耳闻,长到快二十也只看过几次,谁宇文护一出手就是十二件成服,放眼天下,莫说是京中贵I族,就连贵为天子的元彻,哪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一边是流光溢彩的帝妆缎,一边是神色又是骄傲又是迷恋的宇文护,他屏退内侍,抿唇一笑,微躬地亲自为元淳披上裙装,镜中女子面容清美,如琢如玉,一身红妆张扬胜群芳,又绝艳胜嫁衣,唯有一双黛眉微蹙,宇文护抬起头,对上元淳微微征神的脸,脸上的笑一下淡了几分,正欲询问,却被元淳一下钻进怀里,元淳鼻尖发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攥着他衣襟,但只低着头不让宇文护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她是自幼喜艳色,喜珠玉,喜男儿般四处玩乐群宴,是个被惯大的娇公主,可一朝失势,阖宫谁不暗暗踩一脚?原本一颗被糟蹋的痴心更是如煎如熬,当时万念俱灰之下被赐婚,只想着暗暗蛰伏,一等来日,谁想到能有这么一段天赐良缘?她母族胞兄情急,他肯豁出生死相救;她皇弟篡位施压,他一手撑起所有风雨;她夜夜梦魇,他就彻夜安抚,从不放手;听闻自己喜艳装华服,那握惯刀剑的沙场战将又肯软了性子,陪她东窗画眉,为她新添罗裙,点点滴滴,一丝一毫,没有一丝遗漏。


元淳一时心头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只是不肯开口倾诉情肠,只肯在宇文护怀里撒娇似地抱怨,
“所幸我也不喜欢撕绢裂帛,也不要酒池肉林,不然晋国公不得和夏桀争名?”宇文护一听哈哈大笑,伸手一挑,轻轻在那眼眶泛红的小I脸上落下一吻,正落在眉心,
“我又能怎办?谁叫你这花妖化了人,命中注定,勾我为你上天入地,若真如此,也只能甘之如饴了。”

Heled鈥唄2018-03-16 00:07:00 发布在 元淳
雁娘牵着小小的阿素,穿过满庭高蘶如林,穿过紫藤素榕细细光光的枝条,穿过光秃秃挺直的梅树枝干,踏进光华如春的永昌殿,在那庄穆的广殿之前,并立一对男女,男子紫袍长弁,剑眉星目,女子罗裙迤逦,珠翠闪烁,二人明亮不可方物,见小小的阿素来了,女子美艳的眉眼笑得弯弯地唤她,
“阿素,来阿娘这里。”


雁娘弯下腰,为阿素整了整身上的小花袄,细细的蕙草缠绕在衣襟边,颈间是水纹金鹤璎珞,一双大眼睛澄澈剔透,是个清秀灵慧的孩子。见阿素乖巧守礼,雁娘满意地朝她深深俯下去,便转身走到庭外等着。


阿素怯怯地朝元淳与宇文护走去,目光落在流光溢彩的长裙上一愣,禁不住睁大眼睛,嘟囔着好漂亮,她抬头看了一眼略有威容的宇文护,还是安安分分地低着头,和元淳行了礼,小声叫了声阿娘,


独孤信有一位长女独孤般若,是长安当年名动一时的贤女。早年在独孤信尚未显达之时,嫁了宇文家的一支偏支,在生下阿素后就因血崩撒手人寰。阿素自幼因匆忙失了母亲,父亲虽为纪I念亡妻并未续弦,但子女教养是大事,久而久之也有不少嬖妾宠姬进府,其中更有一位徐氏生了长子宇文贤,纳为侧室,自此操持府内诸事。阿素随后又陆陆续续有两个庶弟和一个庶妹出生,府内情形变得复杂难揣,而外祖父独孤信虽然渐渐位高权重,自己膝下也有六子七女,对这个小孙女虽然关切,也不能时时照拂。一来二去,阿素虽然称不上被人百般欺凌冷落,委实也非众星捧月地长大。


长到了四岁,其父因早年亏损,终于在一个寒秋凄然长逝,府内有子有女的嬖妾纷纷轰涌而上,将本不算多的家产洗劫一空,阿素便被亡母的陪嫁带回了独孤府内,独孤信思怜长女,对这个外孙女自然看待得如宝似珠。可阿素由独孤信亲自教养了才不过几月,又因为琼芳宴,宫变,哀帝三事,独孤府举族获罪,阿素也没入掖庭。掖庭者,乃获罪世家子弟劳役之处,轻易不得赦免,自然幸酸,阿素小小年纪也算饱尝人事冷暖,因此在人事上格外敏捷机灵。


元淳怜惜她自幼失怙丧母,又格外乖巧,原本只是想锦衣玉食养在府里,现在生出几丝喜爱,就为她衣食住行亲力亲为地操办。雁娘常常教导敲打,告诉她昌意公主之身份是如何尊贵,而晋国公与亡父又有如何血脉牵连。得了昌意公主的高看,晋国公府内原本就只得两个主子,阿素在府中日子比之昔日在独孤府也不多逞,因此也格外心怀感激,二人有了几分母女情谊,日夜相处很是和睦。只是每次遇上宇文护,阿素还是难免胆怯地缩在一旁,


元淳弯下腰,亲昵地拧了拧阿素的脸,问了小姑娘几句话,伸手想要抱她,抬了手才发现力气不够,又转眼朝宇文护使了个眼色要人接手,即使晋国公威名在外,在永昌殿里他也只能俯首帖耳地接手,阿素双眼睁得滚I圆,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在他怀里百般不自在,叫了一声“国公大人”,又回头求助似地望着元淳,元淳哭笑不得,只好又把人放下来,自己弯下腰牵着小姑娘的手,
“好啦,那就劳烦晋国公为我们开道,阿娘牵着阿素走在后面,出去踏青去。”宇文护闻言似乎有些不满,但他自然不会拂元淳的面子,甩袖便走在前头,阿素朝元淳也露出了笑脸,三人便缓缓步出庭院。一行早已侍立外厅的骁卫与仆从们听到动静,等三人出庭院依次跟随在后,恭敬地俯首跟随。


蜿蜒的车队骁卫开道,浩浩荡荡地朝金I明池远去了。

Heled鈥唄2018-03-16 00:09:00 发布在 元淳
——————
金I明池里人影憧憧,交错相连的虹桥之上,勋贵们的华服玉冠交叠,一眼望去烟草铺堤,簪花宫人禁卫在池苑仙桥之间来回穿梭,粼粼碧潭中倒映着捻金冠与锦丝袍。


元彻气宇轩昂地踏入宫池内,原本窃窃的池苑间里顿时铎声震天,骁卫着甲胄,万骑争相驰骋于金I明池,身上的锦绣龙凤旗迎风照耀,众人举起面前芳樽三呼万岁,随元彻与身边卫妃抬手,才依次落座。


满殿人物个个非富即贵,一袭帝妆缎的元淳则是春日最艳的那朵红英,绰绰朝元彻一拜,就与宇文护并肩落座正宾位,惹得众人频频相顾。卫妃坐在元彻身边,一袭戎装明理飒爽,也悄悄低声对元彻道,
“昌意妹妹好漂亮。”


元彻闻言勾起嘴角,几日前更染了风寒,此刻被修身劲装勾勒出的身形略显瘦削,却显出几分天家贵胄的风流,他瞥了一眼元淳,拍拍卫妃的手笑着道,
“往日朕总遗憾,入主九重天阙,无缘如昔日红川一般亲自带你射猎驰骋,由得今日淳儿与晋公在那儿端坐,做他们的上阳璧人去吧,朕与你今日就肆意重温故梦,好好赛一回!”卫妃闻言,眼中大放光彩,高高兴兴地在元彻身边坐着。

鼓声大作,骁卫突然潮水般往四周退开,留出池台间一大块空旷林地,骁卫之中,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高马风驰电掣般冲入林台,身形瘦削紧实,他着金带,武弁,眯起眼睛,猛地将手中弩弓拉至半月。高马飞纵,“嗖”地一声一支金翎箭穿云而过,正中金鸣钟,清脆的钟声在金I明池内回荡。宇文护朝他举杯,众人齐声叫好,池中的青年男子依旧仰首傲立,明金龙座上的元彻挥手示意宫人见赏。有代替皇帝射I出第一箭的无上尊荣,又有丰厚的金杯玉环呈送到面前,那男儿面色不骄不矜,只是恭恭敬敬地起身,露出一双鹰一样明亮锐利的眼,朝苑台谢恩。宇文护笑意深厚,细长的眸斜挑,
“杨世子少年英才,臣为大魏得此英雄儿郎,江山永昌祝陛下一杯。


元彻一手搭在案上,一手抵额,修长手指轻轻敲了敲,闻言笑了笑,便朗声发话,
“陈留公教子有方,朕心甚慰,爱卿文安边疆,武镇广戍,劳苦功高,今日进I京幸苦了!当释饮一场!”


他一发话,就见春洲欢宴之中,一人起身,两鬓已经发白,举止却果毅利落,与踏入苑台的青年男儿并肩跪下,父子俩言辞都是军人的掷地有声,
“老臣陈留郡公杨忠,携小儿杨坚,叩拜吾皇圣驾,谢吾皇隆恩,愿吾皇康健,崇嘉永彰!”他言罢又侧了身,朝宇文护一俯,行了顿首,
“臣亦问晋国公I安,弘农,沙苑,河桥三战后一别十二年,臣贺国公风华卓然,胜,安定公当年,亦贺国公与公主佳偶天成,福泽大魏!”
宇文护闻言拾起玉杯,朝杨忠敬酒,自己只是抿了一口。他这一句话,不仅四方人物一一照拂,也自抬了老臣身份。如此人物,连元淳也不禁凝神,笑得一派温润娇美,
“闻吕夫人不适长安气宜,虽不得空亲自探望,也难免心系,不知如今可好?”


杨忠拱手一礼,正要发话,身边一直沉默的杨坚却突然抢去话头,他不过十六七岁,举手投足都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气,此刻神色坦荡地回答,
“谢公主厚泽,公主坤仪毓秀肯垂怜家母已是荣耀,派来照看的几位大人也是杏林高手,家母虽有不适,但有拙荆时时侍奉在侧,现已好了大半,愿勿忧思!”
杨忠原本神色已有些动摇,听到杨坚毫不避讳地提到儿媳,神色也有些压不住,只因惧御前失仪不好发话,就暗暗握拳。宇文护把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得风轻云淡笑了一声,
“世子果真非池中之物。”


扶风摇曳,池台垂纱布幔,春光半落,一行人衣香鬓影,笑语融融,却都抬眼,一面望着上座天子威严,一面有意无意望着一年轻女子,她独自坐在陈留杨氏席位上,面前的宴飨精美也不曾动筷,生的玉I面秀眉,此刻低低俯首不发一言,正是杨坚青梅竹马的新妇——独孤信的七女独孤伽罗。


独孤信在数月前自戕宅邸,独孤家自此落败获罪,他的六个儿子分别被关押或打发边疆,尽数出嫁的七个女儿却都得以保住。长女独孤般若已逝,独孤信剩下的六个女儿也一样四处联姻,如老树扎根,将独孤氏的血脉与其他盘根错节的世家紧紧缠绕,其中,以他的四女独孤曼陀与七女独孤伽罗所嫁夫家最为显赫:


独孤曼陀在几年前就嫁给了同为柱国的李虎之子李昞,李昞继承了父亲的唐国公爵位,官至安州郡守,虽然年逾不惑,但因发妻早亡后就未曾续弦,未免内帷不修,独孤曼陀下嫁后就尽数接管陇西郡府内大小事宜,夫妻也已有亲身骨肉承欢膝下,称得上举案齐眉;而独孤一府七位小姐中,独孤伽罗最为幸I运,她嫁与青梅竹马的陈留世子杨坚,二人自幼结识,由士族订下婚约,一同长大后成为结发夫妻,情谊非旁人可比。而后即使是独孤府没落,杨坚也从未在族中拂过独孤伽罗半分颜面,自始至终珍爱相护。


元彻一瞥席下众人,就轻轻一咳,传唤独孤伽罗入殿,她一上殿,杨坚就毅然决然地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跪,杨忠见状面色颇为难看,不能出言斥责,却也欲言又止地看了儿子好几回,杨坚神色坚定至极,独孤伽罗虽然依旧垂着眼,却也与丈夫紧紧十指相扣。二人仍然是半大孩子,情谊却真诚至极,元淳本就无意为难,此刻敛首,以绢扇遮面,将清杯放在案上,便开口行赏。气氛再度融洽了,宇文护朝元彻轻轻点头,皇帝便金口玉言地传唤唐国公夫妻入殿觐见。


池苑内桐花飘摇,一阵风吹开天边浓云,觥筹交错间,修长劲瘦的李昞又踏着满殿清风入内,他年轻的妻子紧紧跟在身后。比之杨忠的资历老厚与杨坚的少年意气,李昞显得颇为中规中矩,他轻掀袍摆,朝元彻跪拜。一院红英尽数飘零逐水远去,元彻和和气气地开口寒暄,李昞也就规规矩矩地搭话,因他为于谨所举,中间一直默默无闻的常山公也起身跪拜回话。接着又是漫长的行赏,祝酒,谢恩叩拜,丝竹声玎珰,满殿清华。

Heled鈥唄2018-03-16 00:09:00 发布在 元淳
酒欢人散,按照惯例,正午高日散前,勋贵女眷将分开相聚,随后再由皇帝领赏禁军教习,骁卫子弟射猎。宇文护握过元淳的手,熟捻地顺走她那支绢扇,“唰”地打开,翩翩带着邕从离开了。元淳凝望一眼身边澄澈的潭水,便起身带着雁娘与锦心画心姐妹,朝后苑暖阁慢慢踱步歇息去了。


杨忠与李昞并肩自另一道曲桥走过,恰巧瞥见二人情形,杨忠四下环盼,见儿子已带着儿媳走远,远眺着宇文护远去的身影,深深叹息,思绪有些凝滞,
“后生可畏,天家威严赫赫,强敌环伺,晋公胜其父当年多矣,如此盛状经营,只怕.."他未说完,被李昞伸手轻轻止住,李昞垂下眼,不再是方才面见元彻时古板规矩的神情,淡淡道,
“言多令事败,器漏苦不密,你我也不该再多行逗留,走吧,咱们该回去了,看看陛下,晋公,与我那位小世侄可商量出什么来。”


一盏盏精美的百枝灯高悬在元淳头顶,露出温暖的光晕,她半靠在暖阁水榭里一处软榻上,鼎炉挽香尚未燃透,耳边皆是翠鸟轻啼,便听到雁娘脚步轻稳,行到他身侧俯首禀告,
“殿下,是两位独孤夫人来了,说是来谢您的恩典。”


元淳点点头,伸手把I玩着一支花丝凤凰布摇,半坐起身蹙眉思忖一刻,就令画心前去去传唤。
金I明苑会,不仅是君臣世家倾轧相协,世家女眷也是如此,借着谢恩,依附庇护之下千万交易流转,只不过...这二位可是她早早恭候着的,
“锦心,去后殿看看阿素午睡可醒了没?再过片刻便服饰她过来罢。”锦心微微一福,也脚步轻快地朝后殿走去,雁娘便站在元淳身后,屏息颔首等待。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两女着素缎长衣,面容恬静,身后跟着几位女仆,见水榭清净就纷纷止了步,唯有一温婉妇人俯首跟在独孤姐妹身后,举止皆得体。三人在画心引领下踏入水榭,行至台前,足下一顿,略平复气息,便恭谨一礼,
“妾独孤氏谒见公主凤驾,”


元淳颔首以应,抬手虚扶便命雁娘赐坐,又靠回帘后,
“两位夫人闺誉远扬,久仰。”


珠帘在侧随风无声而动,元淳垂首浅笑不语,静静看着独孤氏二姐妹面色一晒,略微年幼些的独孤伽罗犹豫片刻,温婉上前,
“公主面前,怎敢与明月争辉?妾为公主高义,照拂母亲病骨,又厚赐我族与家姐而来,在此叩谢殿下。”
“明月争辉?”元淳轻笑一声,举起手中那支金钗,“独孤夫人母家鼎盛,即使落寞削籍,亦与母妃有所交情,见钗如面,本宫怎敢不给脸面。”她朝二人身后的妇人昂首,目光落在那人端雅的脸上,
“这位看着面熟,像是故人,敢问缘故?”


那妇人生得不多美艳,却带着铅尘洗净的恬静,穿着一袭缁绸单裙,一步步行到元淳面前,叩首而拜,
“妾王氏,先正阳宫四品女史,拜见昌意公主,愿公主千秋永宁。”元淳闻言十指叩紧榻座,无言侧眸对上雁娘的眼,后者略微踌躇,便小声答,
“当是她。”


元淳面色一沉。
她的父皇文帝,原是立过皇后的。

Heled鈥唄2018-03-16 00:12:00 发布在 元淳


Heled鈥唄2018-03-16 00:40:00 发布在 元淳
元淳归来时,礼官已鸣金宣布射猎典仪开始,跃跃欲试的世家子弟接连换下华服玉冠,披上甲胄,带上佩剑,与他们血脉里里流淌着一半的鲜卑祖先一样驰骋金I明池。宇文护独自一人坐在苑台高坐,见元淳来了,便朝她伸手,玩笑般抱怨道,
“旁人皆是妻等候丈夫归家,小人尚了公主,只得脱下战袍静待公主归来了,好不幸苦。”远处一泓泓长弓掣出,金石锐箭灼灼,元淳顺顺鬓发,轻描淡写地回答,


“复印还朝迫在眉急,人人都有所求,不由得被绊住慢了些。”她微微凝神打量,那个哭得涕泗横流的老大夫已消失不见,元淳望着池台中央两两巧笑殷殷的帝妃,不由自主念叨着那失宠御嫔的名字,
“吕、泽、兰。”


宇文护闻言手上一顿,疑惑问道,
“吕洧的女儿?”元淳点点头,轻描淡写将那名誉清贵的光禄大夫是如何瞒着继室来求见自己,如何为宫中不得宠而积郁成疾的庶女茶不思饭不饮,又如何为宫人势利担心不已一一描绘而来,宇文护点了点头,夫妻二人神容一泄,又胡乱谈到别处,


陈留郡公与唐国公两姓正引领骁卫驰骋;元嵩在与杨坚攀谈他那些千骏藏品;魏舒烨低着头,屏退身边想要攀谈的近臣,孤身跟随在队末;于谨正俯首与朝中新贵交谈;而原处山坡上,卫妃与元彻笑得舒畅,两匹白马载着主人漫无目的在浩大田地间奔走。


二人一边漫谈一边远眺,宇文护握着酒杯的手却突然一抖,元淳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能看见众人朝射猎到一只野兔的卫妃道贺。她疑惑地蹙眉,宇文护已经回神,笑得风轻云淡地,
“见卫娘娘出手雷霆,不输战将有些惊讶,无妨。”


元淳是听元彻说过卫妃身世,并未多吃惊,只是淡淡一笑,将身伏低些,靠在宇文护怀里,二人静默无言。


傍晚,天子乘兴而归,后赏群臣,金I明苑会休止,两大重臣正式入驻长安,宾主皆欢。


夜渐渐深了,晋国公府内,一处隐殿内,三两烛I光摇曳。


宇文护单手执起火钎,拂去炉中残焰,身边跪俯着二三黑衣人,哑伯站立门边守候,众人皆神情肃穆,他听完男子低声回禀,半晌才徐徐道,
“光华宫里,寻人盯着仔细些,能和斛律大将军的云箭如出一辙怕不是巧合。阿尔泰山的突厥人若是有动作了,先别轻举妄动,事无大小一应禀报,还有——”


他转过身,接过男子递来的秘奏,凑近灯火细细看了几眼,终于面色露出几分柔和,
“昔日在长安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现在去了青海到天天开口要东西,也不知羞。”他一目十行地翻阅,脸色渐渐又沉了下来,完了就合上秘奏,随手丢入火中,暗纹皮纸在零星火舌中闪出一角,立马又被吞没了,
“这才三年,梁国自顾不暇尚来不及,还要扶持燕人。”说到燕人,宇文护口吻佷戾,双手紧握成拳,


“可真半刻不肯消停。"他笑意冷气森森,便对身边心腹吩咐,
”早些出府安排去吧,莫叫淳儿见了起疑心,着人开始布置。”那男子单膝一点,很快飞纵出院,不见踪影。宇文护却依旧背过身,语气沉沉地询问殿内唯一剩下的人,


“夙伯,你说可会是斛律氏?”被他点名的白发老叟闻言深深地低下头去,再开口,声音已是几乎破碎的沙哑,
“无路是谁,都不得拦住主上。”


男人闻言笑了,他轻轻吹灭手中蜡烛,拍了拍老叟的肩,便换上一副隽美笑脸,踱步消失在隐殿尽头。夜色戚戚,透过一扇暗窗,沉沉广道之间隐约见一人身影远去,路途尽头便是灯火通明的永昌殿,哑伯最后深深凝望了,便转身,手下利索地几下反转,“吱呀”一声大门关闭,无第二人瞥见这暗室的存在。


他躬下I身,也消失在黑暗里。


————————


三月初六,复印还朝,几道谕旨纷达朝野内外——


“朕思往古,特表元熏,罪臣独孤信,追封为卫国公,追赠尚书令,为殷其往昔杜忠,特,赦独孤氏在役子嗣,削其奴籍,准其还乡,由宗正都督抚恤。


“辅成侯与独孤氏之女素,敏慧淑德,朕怜其失怙,特准改嗣入归晋国公脉,宜封其郡主位,赐‘富平’封号,以示褒崇。愿彰孝道,聆善纳训于昌意公主膝。”


“唐国公李昞,陈留郡公杨忠,宣德明恩,惟兴社稷,朕甚嘉之。其加封昞大司空,加封忠大司马,愿汝守节乘谊,以阜群生。”


一整个三月,长安都笼络在新朝朝气勃勃的气象中,百姓各个翘首以盼,短暂地沉沦在长治久安的安定之间。


TBC——


注释:
①杨忠曾经跟随宇文泰到龙门打猎,杨忠独自抵挡一头猛兽,左手紧抱兽腰,右手拔I出兽舌。宇文泰很赞赏杨忠的勇猛。北方人把猛兽称作“揜于”,因此就把“揜于”作为杨忠的表字。

Heled鈥唄2018-03-16 00:42:00 发布在 元淳
天呐...这一更发了四十分钟,度娘是多恨我啊...

Heled鈥唄2018-03-16 00:43:00 发布在 元淳
话说看文的各位姑娘们,到目前为止五国多多少少也登场不少人物了,不知道需不需要放一个人物简介大全,会不会看得更清楚些?

Heled鈥唄2018-03-16 07:32:00 发布在 元淳
来发碎碎念啦~还是发不出来,咱们只好走图片,
先来总结西魏的人物



Heled鈥唄2018-03-16 11:28:00 发布在 元淳
接着是南梁、青海(不是独立国家只是势力)、燕北、柔然,还没有犬戎人物出场哦!


Heled鈥唄2018-03-16 11:56:00 发布在 元淳
随机掉落《祸国》片段:


Heled鈥唄2018-03-16 16:36:00 发布在 元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