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纪实连载)活在墓穴里---看守所往事(修正稿)

楼主:鄕琞洚縠 字数:124628字 评论数:72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好到了我下班儿的点钟,昏昏就想睡觉的我哪有心思关心别人生死与好坏?尽管隔壁的铁栅栏一会一咣当一会儿一咣当的响,我也还是不到一两分钟就进入了我自己的梦乡。

早上六点多钟正在洗漱的时候,挂在墙上正播放《朝闻天下》的电视突然变成了黑屏。随即,声音从墙上的小喇叭中传出:“不要随意走动,全体人员一律‘坐班儿’!”听得出,喊话的狱警有些急躁。“快吃点儿好的吧,隔壁都死了人,啥也吃不着了。”“光头强”一句话一下子让“号儿”里炸了窝。此后,在我之后的全部的值班人员都成了“死消息”的见证者,争相发表他们的所闻所见。
“好像是突发心脏病,就叫了一声便没了”、“要不就是撸管撸的,阳气都没了阴气趁虚而入。”、“好像是没死,抬出去抢救去了。”众人七嘴八舌,就像他们亲眼看见的一样。
隔壁的102却是一片沉寂。
鄕琞洚縠2021-05-17 15:05:0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直到七点半了,楼道里又热闹起来。来了不少没见过的警察,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应该是法医吧,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闪光灯在阴暗的楼道里像是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道闪电,刺得人眼睛发茫。
“肯定是有人挂了!”这时众人才众口一词,没有再道听途说了。
“这下看守所可倒了霉,没个几十万解决不了问题。”想到之前见到的类似死人事件的情景,我在心里暗自寻思。我甚至想到了死者的家属穿着白衣、挂着横幅、举着花圈在看守所门外闹着赔偿的景象。不管怎么说,人在你看守所看死了,这也如同电视里爆光的“躲猫猫”吧?
不到八点钟,老吴也急匆匆地回到了所里上班。本来老吴这天是休息的,但隔壁的102“号儿”也归他管理。“号儿”里出了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甭说老吴不能休息,就连当地公安局长也应该是坐立不安了。
鄕琞洚縠2021-05-17 15:38:4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好好‘坐班儿’!不许问、不许打听、不许传言。”老吴站在铁栅栏门口,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了“三个不许”。不过这“三个不许”后老吴再没有“多”说一句,便又急急地去隔壁解决事情去了。
“连门都出不去,我们向谁打听,向谁去问,和谁传言啊?不过,要是再加上个‘不许去想’,那就对路子了,这几句话才没毛病。”听完老吴的训话,我差点笑出声来。但我没敢笑,连脸上都没露出一点笑意。因为老吴那张脸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谁要是这时候笑一声,百分百会惹恼了他。
整整一天时间,102“号儿”房的铁栅栏都在不停地开合。“咣当、咣当”的声音一次次的不绝于耳。大伙都知道,那肯定是那个“号儿”里所有的人都在挨个出去作笔录去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都有个人证物证。

死已死矣。没死的也还有人“作死”。
“场长”就是在“作死”的那位。
鄕琞洚縠2021-05-17 20:37:3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扭了腰的“场长”靠“许三多”给他开的一瓶子六味地黄丸支撑着渐渐好了起来。这不仅“场长”高兴,更不禁让我喜笑颜开。因为“场长”扭了腰后,烦恼人的打被活计又落在了我的头上。“恶运”重来,让我心里充满了憋屈。每弯一次腰去抱那沉沉的一堆被褥时,我都气不打一处来。我心里都在暗骂“堂堂一镇长,竞天天为这些人抱被、铺被,来侍候他们!真他妈的憋闷。”但这体面的活计还不得不干。于是,另一个声音又传到我的耳边:“你现在狗屁不是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甚至还不如他们,你不打被谁打被?这已经很照顾你、很给你面子了。”两种声音一天三遍交替着占据着我的大脑,我也在这种交替的思想中打了二十天的被褥。这次“场长”的腰好了,这烦人、恼人、累人、气人的活计终于又有了下家了,我怎能不由衷的高兴!
鄕琞洚縠2021-05-17 21:12:0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活动不再受限的“场长”不再像条死长虫一样整天躺在床上,又恢复了他顽劣的本性,像只猴子一样欢蹦乱跳。前天“放风”时跑圈儿锻炼,两圈儿过后,“场长”忽然紧跑了两步,超过了前面的两个人有意地插在了“山顶洞人”的前面。我还以为他要找“山顶沿人”说话聊天呢。可跑着跑着,这个老东西突然猫下身来倒在了地上,来了个假摔。脚下突然有了绊脚石,“山顶洞人”怎么也想不到更是躲闪不及,“砰”的一下,整个人都绊了个大跟头栽在了地上。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啊,猛然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面,“山顶沿人”摔得着实不轻。可碍于“场长的”顽劣,性格比较柔和的“山顶洞人”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好爬起来后躲闪在了一边儿,气得呼呼喘着粗气。
鄕琞洚縠2021-05-18 19:59:0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前天下午吃饭的“报号儿” 前,这个“场长”不知想起了什么,说他身上太馊太臭了,还撩起衣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撇了撇嘴,不顾水冰凉,脱光了衣服就去洗澡冲洗。可没过两分钟,“报号儿”的警官就来到门口。这下,可把“场长”急坏了,刚打上香皂可怎么办?急中生智之时,“场长”也顾不得什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就跑到了“报号儿”的队伍中间。依他自己的想法,轮到他“报号儿”时喊一声应付过去后他就再去洗澡了。谁的事也不耽误。但这“报号儿”的狱警眼睛再不尖锐,两排队伍里有一个“光杆子”的他也能看出来吧?“你妈了巴子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谁叫你光着屁股着,你妈的,赶紧给我穿上去!”狱警没容“场长”这样胡作非为,大骂着他让他去穿衣服。冻得已有些浑身哆嗦着的“场长”多少有点下不了台了,硬作着笑脸急忙忙跑回去穿衣服。然而他没料到地面被他淋了水太滑了。还没等他跑到衣服前,脚下便一个趔趄人便跌在了地上。这下可好,“场长”不仅比“山顶洞人”摔得更疼,他那刚好没两天的腰又扭了!“场长”坐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把“报号儿”的狱警都给气乐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谁也挡不住!
鄕琞洚縠2021-05-18 20:37:5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47、说说大忽悠(第128天)
在“墓穴”里生活了四个多月时间,耳濡着“号儿”里的人聘请的形形色色的律师后,我轻率地总结出了律师忽悠人的两种方式:
第一种,把你的案情说得非常严重。比如你犯的罪不过拘留几个月,他可能要说得刑罚一年。可能是三年以内的轻伤害,他可能说要判个五、六年等等。律师的这种说法会完全超出你的预期,让你的心瞬间崩溃的同时,又要让你想要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在你心生绝望之时,他忽尔峰回路转,自卖自夸地炫耀他的关系和能力,从而让他在山穷水尽之时柳暗花明,完完全全服顺于他,把本来不是希望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样,无论是在钱还是在物上,你就任凭律师摆布了。这种忽悠人的方式,大多被用于没有文化、见识少的“犯罪”人群的家属。在看守所那段时间,没少见这样的人被他们的家人聘请的律师所忽悠,失财失物。律师的这种做法,无非是“获取”更多的利益。
鄕琞洚縠2021-05-18 21:41:1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二种,就是把你的案情说得很轻松。比如你的罪三至七年,他可能说成最多三年。把不太构成犯罪的,可能会不停的为你鸣冤,会让你觉得你自己很快就要无罪释放了,给你自信,让你再无半点压力。这种说法虽然实事求是,但往往得不到法官的支持。到最后,该重判的还是重判,让你感觉到律师一点儿用也没有,都是骗人、骗钱的。可这种忽悠好在不忽悠你的钱,不会在律师费用之外再让你掏额外“跑关系”费用。这算是有职业操守的律师,还有道德底线。官司没有按照预期发展,说到底也不是他辩护能力的问题,而是司法环境所至。

我的“小白牙”律师是个特例。
鄕琞洚縠2021-05-19 21:35:3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这天下午三点半钟,看守所的狱警们都已经坐在班车上要下班回家了,我这位“小白牙”律师才迟迟又匆匆地到来。见面后,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埋怨了他两句。这么晚来了,说不上几句话人家就要赶你走。我可是有多少话等着问你、咨询你、交待与你呢。
律师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露出一口小白牙抱歉地笑了笑。
“你的起诉书我已经看过了,你的卷我也在检察院看过了几遍。你的材料上有很多内容在法律上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也有足够的事实证明你根本构不成玩忽职守罪。依着我的判断,这些事情最多在党纪、政纪上给你个处分就到头了。最严重也不过免职。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下起诉书,一棒子就把人打死。”律师不慌不忙,指着桌子上一撂厚厚的卷宗对我直奔主题。
律师的话让我立时热血涌动、心潮澎湃,仿佛一缕阳光透射进那“活棺材”里照在我身上,给了我无尽的力量。我对他的埋怨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并迅速转化成了对“小白牙”的希冀与感激。
我强压制着我内心的激动,没有与“小白牙”在“无罪”的话题上深谈下去。我肯定了我的意见后,要他把问题看得严重些才好。往最坏处想、往最好处做一直是我的行为准则。我告诉他,中国的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里面有好多因素都不是“法律”所能掌控的。说白了,人治远比法治大的多。我让他别那么乐观了,好好地针对起诉书的内容想一下对策和辩护意见,为无罪辩护作充分准备。
鄕琞洚縠2021-05-19 22:06:3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知道会见的时间有限,我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忙把我那几天写的辩护词交与了他,让他把关、斟酌。看看有没有越描越黑的地方,再让人家抓住把柄。因为事先预料到那些日子如果有“提讯”,肯定是律师会见。因此,我也早已作了准备,把我又重新整理的“辩护词”始终装在快递袋里,以便随时在律师会见时拿出来商讨。快递袋是老李给我的。当时让我无比的感激。在那“墓穴”里,一个快递纸袋的作用犹如在外面时的一只牛皮公文包一样。用它来盛放“审查终止告知书”、“辨答书”、“起诉书”什么的非常方便。而且拿在手上还能让人找到还是“公家”人的感觉。101“号儿”里,只老李、厅长、“蟑螂”和我每人一个。这也无意中也显示了我们不一样的身份特征。
“你这个辩护词写得不错,这几个观点也正是我将要为你辩护的内容之一。”“小白牙”把我写的“辩护词”匆匆浏览了一遍后,很中肯的“表扬”了我。
“还有,将来在开庭时,程序什么怎样的程序呢?比如说,第一步干什么、第二步又说什么。。。。每一步都是什么内容?检察院、法院的也都会向我提问吧,都会问我些什么问题呢?我又如何去回答?我的这些个回答是不是适得其反?”
鄕琞洚縠2021-05-21 14:34:3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没有进过法庭,但在电影电视剧中没少看过开庭时的情景。依着葫芦画瓢,会见律师之前,我就开始设想开庭时的情景了,一如我过去对各项工作的计划和预想一样,我自己给自己设问了好多的问题,并一一作了初步回答。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已列在纸上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向律师说了出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即然起诉了我就必然要开庭应诉。只有对开庭的程序和内容有了了解和把握才能取得更多的主动。
时间紧迫,我很焦急。可“小白牙”律师始终能笑容满面地回答或纠正我的每一个问题。我肯定地说,这是一个有修养、值得我尊重的人。就这始终如一的笑容,也是我多年学不来的。
时间滴滴答答的一秒一秒过去,短短半个小时,我与“小白牙”律师竟模仿了一次“现在开庭”。

就在我想进一步向“小白牙”了解和询问一些外面的人和事的动态时,值班的狱警推门而入了。
鄕琞洚縠2021-05-21 16:19:3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到点了,都下班了还不走!赶紧走、赶紧走!”值班狱警很不合时机、很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一口金山本地口音。看上去面色不恶,远不像传说中的恶吏、“牢头”。但不知那天他为什么口中竟说出那样无情的话。不仅对我,更是对“小白牙”一样的律师。看起来,律师在他眼里比起我来也并没有多出一分的尊重。
“那就先谈到这儿吧,有时间我再来。”没办法,“小白牙”朝我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收拾他的东西走了人。
对这个值班狱警的无礼,我很是气愤,一路对他忿忿不满。
“找他们干啥?一点用也没有!都是大忽悠。我在这干了一、二十年了,也没看见一个律师把案子由大化小、由小化了的。都是你们白花钱给他们。有那个时间和金钱,还不如去拖拖关系,找找法院、找找审判长,把钱花在他们身上那才是正道,才会让你们满意到家。”值班狱警一边押着我回“号儿”房,一边在我身旁不停地叨唠。
鄕琞洚縠2021-05-21 16:29: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我无法不承认这个负责“提讯”的狱警说得话不符合一定的现实。我也惊叹这个在司法战线干了二、三十年的人在那样的场合里敢于那样公开的实话实说。可是人这一辈子,不就如有句话说得那样:笑笑别人,也让别人笑笑?套用过来就是:忽悠忽悠别人,也让别人忽悠忽悠?回想起刚才他那么“可恶”地打断我和“小白牙”的谈话,“无情”地阻绝我和律师的交流,他越是不停自以为是地叨唠一句,越是增加了我对他厌恶一分。

48、切心之痛(第129天)
自从那次没借给“大头娃”后,“大头娃”就开始对我怀恨在心了。这让我在平时与“大头娃”的接触中就能感觉的出来。最明显的,就是“大头娃”再不像之前那样,每天早晨“坐班儿”时差不多都要从背后搂着我撒娇了。相反,变得一天里甚至都不与我交流,连眼神都不相会了。就是我主动搭讪想把事情挽回,“大头娃”都爱理不理。有一次“大头娃”因为被打饭的大师傅叫了他一声“瘪犊子”,而气得心脏病发作躺在了床上。我讨好似的又是给他找枕头又是找药的,他都没有丝毫的“谅解”之意。我不得不承认,这仇是和他作上了,再无修缮的可能。因此,那时我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小心着点儿吧,这个记恨心强的孩子,肯定会报复的,千万不要给机会让他再咬上一口。要不,那该是多么没面子的事情。
鄕琞洚縠2021-05-22 14:27:3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但长出的脓包早晚都会出头儿的。与“大头娃”那样面和但心中有恨的状态没维持几天,矛盾便在这个早晨一触而发了。
那个时候,锻炼身体的计划一实施,我便每天养成了习惯:早上“坐班儿”的时间,要从头到脚全身按摩一次,约三十左右分钟,以促进自己清醒和保健。然后,在上、下午“放风”时再做俯卧撑,最后在晚饭后睡觉前,又要转圈、仰卧起坐等等。
“大头娃”也早已坚持并养成了他的习惯。就是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后,基本都是坐在最后一排靠在墙根上或坐趴在床上继续睡觉。“大头娃”没有“村长”的关系和派头,起床后还要换个床位躺下接着睡,但在“坐班儿”时能睡觉也是不错的待遇了,也表明了他的关系和实力。
这样,之前两种已经完全融合的习惯便因为“不差钱”而产生了对立和冲突。

这天早晨按摩完了头脑、按压了膝盖后,我习惯性地开始捶打小腿肚子。
鄕琞洚縠2021-05-23 14:40:4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别鸡巴敲咧,还让人睡觉不?”坐在我身后的“大头娃”不耐烦地冲我嚷了起来,语气非常生硬。
我知道这是“大头娃”在找茬,以前我也总是这么做的,他都没说过一次。但这天说了,而且是非常不耐烦、非常不尊重地说了出来。立时,我的火爆脾气也被点燃。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你一个孩子的当众呵斥?随便让你嚷一句,这也太没面子了,以后叫我怎么在“号儿”里做人。别看你人高马大比我年轻,我不怕你。能长这么大,谁没打过架?老子的童年就是在摸爬滚打中玩过来的!
“你睡你的觉,我碍着你什么了。”
“你‘咚咚’地总敲打你那破腿,谁睡得着!”“大头娃”语气加重,音量又提高了八度。
“别嚷了行呗,故意找事吧,我不和狗一般见识。”现在想起来,我大概说得这句话,尤其是最后半句明显有点儿重,彻底惹恼了“大头娃”了。但我那时的目的,就是想激怒他,和他过招。既然破了脸、亮了剑,那就拼一个你死我活吧。
鄕琞洚縠2021-05-23 15:22:2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大头娃”果真一下被我激怒了。101“号儿”里哪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干?本来就想找茬这下可有机会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从后面伸手怼了我肩膀一下。在我扭头之时,又“嗖”地一下跳到了地上,用手指着我骂骂咧咧地要和我比划比划。
我哪甘示弱,也“嗖”地跳下了床,真的要与比我高一头的“大头娃”一试高低。我在想,就是打出了血,我也不能栽了这个面子。但同时,我也扫描了四周,内心里还是希望有人来劝一劝,毕竟那是一场胜败早已分明的战斗。
老李在厕所那儿正在刷牙,侧脸瞅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瞬时让我失望。只有“貔貅”挺着肚子过来了,把“大头娃”往后拉了一把。这样,便又造成了我与“大头娃”两个人在地上对峙之势。
但就是在这个僵持的瞬间,我挨了一下。这一下是坐在对面床上的“场长”给的。
鄕琞洚縠2021-05-26 10:44: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当时,我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大头娃”身上。可“场长”他妈的趁我不备从对面床上跑过来,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床上。幸好我身手还算敏捷。我顺势往床上一坐,然后弯腰就抄起了地上的托鞋。当时实在是没有比拖鞋再好的武器了,我没有第二选择。我知道比划拳头我肯定斗不过他们俩人。如果当时地上有把片刀、有块砖头,我连想都不想就拿起来的。我是不计后果的,且目的只唯一,要干倒他们。
这时,“场长”已被厅长等人拉开,回到了床上。“大头娃”又来了劲儿,朝我扑了过来。那时为了躲避两人的拳脚,我又早已站在了床上。从阵地和高度上我反过来占了优势。
“啪啪”两下,迎面过来的“大头娃”的头上正好挨了我两下拖鞋掴。虽然很响,遗憾的是没有砖头什么的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鄕琞洚縠2021-05-26 11:39:5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大头娃”吃了亏要再上。这时,值班的狱警已闻迅跑来。老李也已出面干预,“大头娃”才骂骂咧咧的不得不选择了罢手。
“大头娃”是停了下来,可我对“场长”的怒气和怨恨还没消除。不管狱警在不在,我都要找他理论。于是,我又光着脚走到对面床上,假装与他说话。其实我的想法很直接,就是要趁其不备,给他头上来两拳。为了掩护,我骂场长:“有你他妈的啥事?凭咱俩关系你不拉架就算了,还这样背后下手!”
然而久经沙场的“场长”这小子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还没等我对他发动突然地袭击,他又“咬人的狗不叫”似的坐在床上朝我飞起了一脚。
鄕琞洚縠2021-05-26 20:34:2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有所防备的我自然躲过。
我又想找机会偷袭。
铁栅栏外的两个值班狱警不干了。其中一个哗啦啦地打开门,提着警棍就冲了进来。二话没说,朝着“场长”就来了两下。嘴里还骂着:“就你他妈的咋还这么张狂,当着我们的面还动手!”
当着狱警的面儿还动手打人,是对狱警的大不敬。更何况,听说这两个年轻的狱警是这个看守所出了名的脾气爆、爱打人。“大头娃”那两年来就没少挨这两个人的打。元旦前“光头强”晚上值班时因为躲避“肚拉拉”的臭味站到铁栅栏那换换气这点儿小事,就是被这两个人巡查时看见了罚站了一夜的。他们怎会容忍“场长”在他们面前随意伸胳膊撂腿?
对这个事和这两个人,我没想到,“场长”也没想到,不然他不会再动脚。也幸好我还没出手。我在心里还偷偷地自鸣得意:看吧,掌握公正的人来了,谁有理没理、谁有人没人这时还看出来了吧?

可是我高兴的太早了,自鸣得意也太自以为是了。
鄕琞洚縠2021-05-26 21:35:4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见我和“场长”已平息了下来,狱警把老李和“大头娃”叫了出去。他们要进一步祥细了解情况。
不知道老李和“大头娃”在外面汇报了什么,一两分钟后老李回到了“号儿”里把我和“场长”叫了出去。
并没有再问,值班狱警呵斥着“场长”,并让他趴在地上。我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一时,我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的歉意。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是我的要的,我宁可自己打他,心里比这样还踏实些。
“谁的关系?说!”
“某某的。”我没想到“场长”连想都没想,就那么痛快地把他的“勾”给招了出来。
“趴下!把裤子脱了!”“场长”不再作声,无所谓也很配合地脱了半截裤子趴在了凉冰冰的水泥地上。
“啪、啪、啪”三棍下去了。
“还打架呗?”
“不了。”
“起来!”
鄕琞洚縠2021-05-27 20:39:02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