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27】去死吧玛丽苏（反苏）
1.
小小的孩子，有个小小的愿望。
他想变成高高的人，用大大的手掌，护住童话国的王子。
他们会载着月亮做的船，裁云朵做的帆，以星星作为航线，驶向糖果做的城堡。
他会把王子藏在那里，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他会变得又高又壮，就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小小的孩子，有个大大的愿望。
他想站在自己哥哥的面前，让他知道他长大了。
对王子说。
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
现在他可以保护你了，阿纲大哥。
*
里包恩是坏人。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对蓝波来说，里包恩一直是个坏人。
蓝波后来很多次地在梦中梦见了那时的场景。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时候他其实看到了。
在无意中路过房间时，当时尚还年幼的蓝波听见了微弱的、不甘的呜咽。
“为什么……里包恩……”
蓝波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哭声。有人在哭。
鬼使神差的，蓝波没有去追滚远了的皮球，他停下了脚步，悄悄将门掀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对峙着的里包恩和棕发少年。
他看到少年的眸子很黯淡，泛着湿润的水光，语气哽咽而又沉重，将蓝波的心脏也压得沉甸甸的。
少年在控诉：
“你不是说好了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看着我成长吗？”
他对面的西装孩童神色却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丝漠然和厌倦，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大空指环交出来吧。”
“为什么……？”
“里包恩……为什么？”
蓝波注视着棕发少年脸上的脆弱与无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扎了一下，钝钝的疼。或是吃了某种难吃的糖果，心肝脾肺都苦的抽搐成一团。
他想走进去擦掉少年脸上的泪，可是……
他突然想起，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千雪好像不喜欢他。
蓝波退却了。千雪不喜欢的人，他蓝波大爷也不想喜欢。但为什么看到沢田纲吉哭泣，他又觉得这么难受呢。
比最喜欢的饭后甜点被人吃完了还难受百倍、千倍。
蓝波攥紧了拳，他屏住呼吸，只是沉默地看着门缝内的场景。
他看着少年脸上的痛苦，看着里包恩眼中的冷淡。
最后，他看着少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低下了头，妥协地交出了彭格列指环。
当递出指环的那一瞬，沢田纲吉似乎后悔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环就被里包恩一把夺走了。
里包恩冷漠地推开了沢田纲吉的手。
蓝波全程都看着。
他看着沢田纲吉那双好看的、闪闪发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里面的所有星星都坠落了。
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看着里包恩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看着棕发少年无力地滑倒在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泪流满面。
蓝波有些愤愤地想。
里包恩果然是坏人！真是个大坏蛋，竟然把沢田欺负到哭出来了！太可恶了！
里包恩是大魔头！
那时候蓝波可以做很多事。他本可以走进去，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为少年擦去眼泪；他也可以走进去，胡乱说些话去安慰哭泣着的人。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迟疑地注视着这一切，什么都没做。
蓝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有着整整一口袋的糖果，都是千雪给他的。
他最喜欢千雪给的糖果了。又甜又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虽然糖果都很美味，但果然还是千雪和妈妈给的糖果最好吃呀。
蓝波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数起了糖果。
一颗、两颗、三颗……只有十几颗了啊。没多少了。
他望了望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口袋中的糖果。最后蓝波狠心地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
他想，沢田被里包恩欺负的那么惨，他蓝波大爷就分一颗糖果给他吧。
每次蓝波哭的时候，只要千雪给他糖果，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所以沢田吃到糖果也快点露出笑容吧。
蓝波不想看到少年那样伤心的样子。但他也不舍得分出千雪给他的糖果，他最多……最多只能给出一颗而已，再多就绝对不行了！
蓝波把糖果放在了门缝里，然后他就转身叭叭叭地跑掉了。他听到了千雪回家的声音，他要去找千雪玩。
大抵沢田纲吉最后还是没看到那粒糖果的。因为多年后蓝波故地重游时，从门缝里发现了未拆开的糖果包装，以及融化到粘在地板上的糖浆。
……在很多年后的午夜梦回间，蓝波总会一遍遍地梦见当时发生的事情。
他也一直很后悔，那时候的他为什么没有推开那扇门呢？
他做了很多次梦。
在梦里，蓝波用幼小的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他把糖果递到自己哥哥的面前，用幼嫩的手擦去哥哥脸上的泪。
他看到少年吃下他递出的糖果，拨云见雾。那双琥珀色的眸如蜂蜜般明亮而粘稠。
他看着少年破涕为笑，对他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那笑容很好看。是蓝波很熟悉的，属于沢田纲吉的，温柔而又清澈的笑容。
是蓝波最喜欢的笑容。
但他往往从梦境中醒过来后，便会来到无望的现实。
现实是，他并没有安慰他的兄长。
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里包恩是坏人。是欺负了阿纲大哥的坏人。
蓝波也是坏孩子。是连一颗糖都舍不得当面给出的坏孩子。
——蓝波是个坏孩子。他可真是太坏了。
活该他失去自己最喜欢的兄长和妈妈。
小小的孩子，有个小小的愿望。
他想变成高高的人，用大大的手掌，护住童话国的王子。
他们会载着月亮做的船，裁云朵做的帆，以星星作为航线，驶向糖果做的城堡。
他会把王子藏在那里，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他会变得又高又壮，就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小小的孩子，有个大大的愿望。
他想站在自己哥哥的面前，让他知道他长大了。
对王子说。
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
现在他可以保护你了，阿纲大哥。
*
里包恩是坏人。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对蓝波来说，里包恩一直是个坏人。
蓝波后来很多次地在梦中梦见了那时的场景。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时候他其实看到了。
在无意中路过房间时，当时尚还年幼的蓝波听见了微弱的、不甘的呜咽。
“为什么……里包恩……”
蓝波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哭声。有人在哭。
鬼使神差的，蓝波没有去追滚远了的皮球，他停下了脚步，悄悄将门掀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对峙着的里包恩和棕发少年。
他看到少年的眸子很黯淡，泛着湿润的水光，语气哽咽而又沉重，将蓝波的心脏也压得沉甸甸的。
少年在控诉：
“你不是说好了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看着我成长吗？”
他对面的西装孩童神色却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丝漠然和厌倦，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大空指环交出来吧。”
“为什么……？”
“里包恩……为什么？”
蓝波注视着棕发少年脸上的脆弱与无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扎了一下，钝钝的疼。或是吃了某种难吃的糖果，心肝脾肺都苦的抽搐成一团。
他想走进去擦掉少年脸上的泪，可是……
他突然想起，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千雪好像不喜欢他。
蓝波退却了。千雪不喜欢的人，他蓝波大爷也不想喜欢。但为什么看到沢田纲吉哭泣，他又觉得这么难受呢。
比最喜欢的饭后甜点被人吃完了还难受百倍、千倍。
蓝波攥紧了拳，他屏住呼吸，只是沉默地看着门缝内的场景。
他看着少年脸上的痛苦，看着里包恩眼中的冷淡。
最后，他看着少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低下了头，妥协地交出了彭格列指环。
当递出指环的那一瞬，沢田纲吉似乎后悔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环就被里包恩一把夺走了。
里包恩冷漠地推开了沢田纲吉的手。
蓝波全程都看着。
他看着沢田纲吉那双好看的、闪闪发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里面的所有星星都坠落了。
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看着里包恩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看着棕发少年无力地滑倒在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泪流满面。
蓝波有些愤愤地想。
里包恩果然是坏人！真是个大坏蛋，竟然把沢田欺负到哭出来了！太可恶了！
里包恩是大魔头！
那时候蓝波可以做很多事。他本可以走进去，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为少年擦去眼泪；他也可以走进去，胡乱说些话去安慰哭泣着的人。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迟疑地注视着这一切，什么都没做。
蓝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有着整整一口袋的糖果，都是千雪给他的。
他最喜欢千雪给的糖果了。又甜又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虽然糖果都很美味，但果然还是千雪和妈妈给的糖果最好吃呀。
蓝波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数起了糖果。
一颗、两颗、三颗……只有十几颗了啊。没多少了。
他望了望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口袋中的糖果。最后蓝波狠心地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
他想，沢田被里包恩欺负的那么惨，他蓝波大爷就分一颗糖果给他吧。
每次蓝波哭的时候，只要千雪给他糖果，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所以沢田吃到糖果也快点露出笑容吧。
蓝波不想看到少年那样伤心的样子。但他也不舍得分出千雪给他的糖果，他最多……最多只能给出一颗而已，再多就绝对不行了！
蓝波把糖果放在了门缝里，然后他就转身叭叭叭地跑掉了。他听到了千雪回家的声音，他要去找千雪玩。
大抵沢田纲吉最后还是没看到那粒糖果的。因为多年后蓝波故地重游时，从门缝里发现了未拆开的糖果包装，以及融化到粘在地板上的糖浆。
……在很多年后的午夜梦回间，蓝波总会一遍遍地梦见当时发生的事情。
他也一直很后悔，那时候的他为什么没有推开那扇门呢？
他做了很多次梦。
在梦里，蓝波用幼小的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他把糖果递到自己哥哥的面前，用幼嫩的手擦去哥哥脸上的泪。
他看到少年吃下他递出的糖果，拨云见雾。那双琥珀色的眸如蜂蜜般明亮而粘稠。
他看着少年破涕为笑，对他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那笑容很好看。是蓝波很熟悉的，属于沢田纲吉的，温柔而又清澈的笑容。
是蓝波最喜欢的笑容。
但他往往从梦境中醒过来后，便会来到无望的现实。
现实是，他并没有安慰他的兄长。
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里包恩是坏人。是欺负了阿纲大哥的坏人。
蓝波也是坏孩子。是连一颗糖都舍不得当面给出的坏孩子。
——蓝波是个坏孩子。他可真是太坏了。
活该他失去自己最喜欢的兄长和妈妈。
*
蓝波从梦中惊醒了。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仍然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
他记得，阿纲大哥回来了。
是真的吗？
蓝波抿了抿唇，再也克制不住去求证的冲动。凌晨时分，他从床上一把跳起来，径直开门去了纲吉的面前。
可当他离门只有咫尺之遥时，蓝波却又退却了。
他害怕这只是他的幻想，阿纲大哥其实没有回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纲大哥。
面对当时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孤立无援的阿纲大哥。
蓝波的耳边一直回绕着少年的哭声。难过的，不甘的，失望的。他的心也跟着那哭声变得四分五裂，就连五脏六腑都被捏得粉碎，让蓝波感到剜心的疼。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
当时的阿纲大哥会有多苦啊。
蓝波每次哭泣时，阿纲大哥都会给他一颗糖。而当时的阿纲大哥，却连一颗糖都没人给他，阿纲大哥的心里会有多苦涩呢？
蓝波的眸子黯淡下来，他自嘲地勾起唇角。
所有人都是帮凶。他自然也是。
就在蓝波发着呆的时候，纲吉的房门突然开了——
蓝波怔了怔，因为他看到里包恩从里面走了出来。
里包恩也注意到了他，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甚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只是凉凉地笑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蓝波却心头一紧，他立刻走进纲吉的房间中，急切地询问：“阿纲大哥，刚才里包恩来找你了吗？”
纲吉看到他似乎愣了下，接着道：“嗯，对，蓝波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
蓝波含糊地搪塞过去，又马上如临大敌地发问，“里包恩来做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始终忘不掉里包恩那时候对阿纲大哥做出的事。
他忘不掉……当时阿纲大哥眸里的绝望与痛苦。
“啊，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纲吉眼神飘忽了下，似是迟疑了一瞬，才继续道：“他刚才来找我，是想把大空戒指给我。”
蓝波的心被攥紧了，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哑声道：“你……收下了吗？”
纲吉笑了下，声音温和，却很坚定，“那不是属于我的。”
——所以他拒绝了里包恩。
蓝波的心揪起，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无法呼吸。他知道这是阿纲大哥的伤疤，他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拒绝里包恩的。
他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小时候的蓝波一直生活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后的他想要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兄长，却发现在兄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对方的身边。
明明蓝波哭泣的时候，阿纲大哥都在蓝波身边。但当阿纲大哥最无助时，蓝波却没能陪伴他。
他……太糟糕了。
蓝波自嘲地笑了下。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
说谢谢？
还是说他那时候不是故意的，只是把千雪当成了你？
……他知道阿纲大哥不需要听这些，也不想听这些。
到最后，蓝波只是闷闷地挤出一句。
“我长高了。”
纲吉没理解过来，“啊？”
蓝波伸手比了比，“我和你一样高了。”
纲吉在片刻的失神后，又好笑地道：“是啊，你和我一样高了。”
蓝波道：“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纲吉纵容地看着他，眸色温和，“对对对，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蓝波的手攥的很紧，他的血液里像注入了大量的甘油，腺上激素不断飙升，焦灼的火焰将他炙烤的口干舌燥。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非常的响亮。
他张了张口——
“我不是个孩子了，所以……”
所以你可以依靠我了。
阿纲大哥，我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蓝波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那一瞬，房门被猛然破开。
蓝波面露警惕，房内两人都立刻条件反射地望向门边。
当纲吉看清门边的人时，他呆在了原地，“云……云雀前辈？”
纲吉丈二葫芦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大半夜的，你来我房间干嘛？”
云雀脸色不虞，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淡漠地扫过蓝波，最后又落回纲吉身上。
他只意简言赅地回了四个字：“我来睡觉。”
纲吉：“？？？”
他更迷惑了，云雀前辈你要睡觉就睡觉啊，来他房间做什么？
你云雀恭弥要睡觉的事情，跟他沢田纲吉有什么关系？
（TBC）
蓝波从梦中惊醒了。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仍然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
他记得，阿纲大哥回来了。
是真的吗？
蓝波抿了抿唇，再也克制不住去求证的冲动。凌晨时分，他从床上一把跳起来，径直开门去了纲吉的面前。
可当他离门只有咫尺之遥时，蓝波却又退却了。
他害怕这只是他的幻想，阿纲大哥其实没有回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纲大哥。
面对当时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孤立无援的阿纲大哥。
蓝波的耳边一直回绕着少年的哭声。难过的，不甘的，失望的。他的心也跟着那哭声变得四分五裂，就连五脏六腑都被捏得粉碎，让蓝波感到剜心的疼。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
当时的阿纲大哥会有多苦啊。
蓝波每次哭泣时，阿纲大哥都会给他一颗糖。而当时的阿纲大哥，却连一颗糖都没人给他，阿纲大哥的心里会有多苦涩呢？
蓝波的眸子黯淡下来，他自嘲地勾起唇角。
所有人都是帮凶。他自然也是。
就在蓝波发着呆的时候，纲吉的房门突然开了——
蓝波怔了怔，因为他看到里包恩从里面走了出来。
里包恩也注意到了他，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甚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只是凉凉地笑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蓝波却心头一紧，他立刻走进纲吉的房间中，急切地询问：“阿纲大哥，刚才里包恩来找你了吗？”
纲吉看到他似乎愣了下，接着道：“嗯，对，蓝波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
蓝波含糊地搪塞过去，又马上如临大敌地发问，“里包恩来做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始终忘不掉里包恩那时候对阿纲大哥做出的事。
他忘不掉……当时阿纲大哥眸里的绝望与痛苦。
“啊，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纲吉眼神飘忽了下，似是迟疑了一瞬，才继续道：“他刚才来找我，是想把大空戒指给我。”
蓝波的心被攥紧了，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哑声道：“你……收下了吗？”
纲吉笑了下，声音温和，却很坚定，“那不是属于我的。”
——所以他拒绝了里包恩。
蓝波的心揪起，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无法呼吸。他知道这是阿纲大哥的伤疤，他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拒绝里包恩的。
他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小时候的蓝波一直生活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后的他想要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兄长，却发现在兄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对方的身边。
明明蓝波哭泣的时候，阿纲大哥都在蓝波身边。但当阿纲大哥最无助时，蓝波却没能陪伴他。
他……太糟糕了。
蓝波自嘲地笑了下。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
说谢谢？
还是说他那时候不是故意的，只是把千雪当成了你？
……他知道阿纲大哥不需要听这些，也不想听这些。
到最后，蓝波只是闷闷地挤出一句。
“我长高了。”
纲吉没理解过来，“啊？”
蓝波伸手比了比，“我和你一样高了。”
纲吉在片刻的失神后，又好笑地道：“是啊，你和我一样高了。”
蓝波道：“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纲吉纵容地看着他，眸色温和，“对对对，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蓝波的手攥的很紧，他的血液里像注入了大量的甘油，腺上激素不断飙升，焦灼的火焰将他炙烤的口干舌燥。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非常的响亮。
他张了张口——
“我不是个孩子了，所以……”
所以你可以依靠我了。
阿纲大哥，我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蓝波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那一瞬，房门被猛然破开。
蓝波面露警惕，房内两人都立刻条件反射地望向门边。
当纲吉看清门边的人时，他呆在了原地，“云……云雀前辈？”
纲吉丈二葫芦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大半夜的，你来我房间干嘛？”
云雀脸色不虞，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淡漠地扫过蓝波，最后又落回纲吉身上。
他只意简言赅地回了四个字：“我来睡觉。”
纲吉：“？？？”
他更迷惑了，云雀前辈你要睡觉就睡觉啊，来他房间做什么？
你云雀恭弥要睡觉的事情，跟他沢田纲吉有什么关系？
（TBC）
2.
六道骸站在门前。他紧紧盯着那扇门，仿若那扇门背后有着洪水猛兽般，或是藏匿着深渊。
他攥了攥拳，喉结微微鼓动着。
六道骸低头看了眼表。
现在还很早，沢田纲吉应该还没醒。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六道骸在想，如果等对方醒后他去敲门，他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去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无意间路过？或者是……
六道骸思绪还未转完，门就被推开了，里面传来疑惑的清亮嗓音。
“咦，骸，你在我门前干嘛？”
六道骸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刚才心里浮现出的借口，“我只是散步时路过罢了。”
沢田纲吉大打开门，神色越加怪异，“凌晨四点多钟，你散步到我房间门口吗？”
六道骸唇略略抿起，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行吗？”
“额……”
纲吉抽了抽嘴角，微妙地沉默片刻后，面对骸如此奇特的行径，他只能说出一句话，“当然可以，你开心就好。”
六道骸拉不下脸面，也觉得自己这么早来似乎是显得太迫切了些。他微微咳了咳，有些矜持地昂起头，正想继续打补丁，却在看见纲吉背后的人时倏地沉下面色。
“为什么云雀恭弥会在这里？”
六道骸眯起眼，眸色如冰般冷漠寒凉，“他昨晚在你房里睡的？”
不知为何，纲吉总觉得六道骸的话语里带着危险，他道：“嗯，对……”
“吵死了。”
床上的云雀恭弥直起了身，丹凤眸子微微上挑，语声是入骨的凉，“六道骸，你吵到我了。”
六道骸脸色十分不好看。当他视线移过，望见房中另一个人时，他面色顿时彻底黑了，阴沉到似能滴下水来。六道骸咬牙切齿地朝纲吉质问道。
“波维诺怎么也在这里？他昨晚也在你房间睡？”
纲吉察觉到了六道骸情绪不太对，但他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么生气，只是试探性应了句，“是、是啊……”
说起昨晚的事，纲吉就感到头大。
云雀前辈大半夜突然抛过来，说要在他房间睡。纲吉当时说把房间让给对方，自己去其他地方睡，云雀却不让他走。
最后在云雀和蓝波争执一番——准确来说，是蓝波单方面与云雀争执——之后，他们三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折腾了整整一天，纲吉也累了。他本以为在云雀学长旁边他会很难入睡，但没想到他沾到枕头还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中。
……直到刚才，云雀突然睁开眼，把他喊了起来，说外面有人。
于是纲吉抱着凌晨四点怎么可能有人的想法，半信半疑地来开门。
他完全没想到，外面还真的有人。
竟然还是骸，行吧。
纲吉无奈地想，骸的脑回路，他总是理解不了的。
听到纲吉的话，六道骸就像忍无可忍似的，难以置信地扬起声调，“你竟然让他们和你一起睡？”
纲吉：“……”这种女友抓奸在床，质问情人出轨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不对，他怎么会这么联想骸，实在是太惊悚了。
他努力压下心中越来越离谱的念头，迷茫地开口：“我和他们一起睡……有什么问题吗？”
在纲吉说完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六道骸眼神更像看负心汉的了。
纲吉：“…………”
六道骸微微拧起眉，似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他毫不犹豫道：“既然他们昨晚在你这里睡了，那我今晚也要跟你一起睡。”
纲吉：“？？？？？”
他悚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真的是六道骸吗？？？确定不是别人假扮的？？？
六道骸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啊。
纲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的云雀就一口拒绝，“不行，他是我的。”
蓝波反驳道：“喂喂，云雀你在说什么呢，阿纲大哥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六道骸冷哼一声，视线寒凉地从这两人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回纲吉脸上。
他并未搭理云雀和蓝波，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今晚我在你这里睡。”
沐浴在六道骸炯然的目光下，纲吉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磕磕绊绊地答道：“当、当然可以，我很欢迎啊。”
眼前六道骸露出满意的目光，纲吉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他有些迷惑地想，难道他这张床是什么香饽饽吗？为什么大家都想来这里睡啊。
纲吉再度发问：“骸，你这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事吗？”
六道骸安静了片刻，才难得坦率地承认了，“嗯，我的确找你有事。”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沢田纲吉，跟我来。”
纲吉愣了一瞬，接着没有任何迟疑地跟了上去。他关闭房门前看了眼房内，云雀前辈正用那双如融化的墨般的眼睛注视着他，眸色莫测而又幽深。
蓝波和云雀都没有出言阻止。
纲吉心中微动，咯吱一声，门彻底关上了。
看着门最后的缝隙合拢，蓝波脸上属于少年的活泼瞬间卸下，他带着丝冷意地看向门口。
“这样让阿纲大哥和六道骸单独相处，真的好吗？”
云雀懒散地翻了个身，淡淡道：“你看见沢田纲吉脖子上的伤了吧，你觉得是谁弄的？”
蓝波沉默下来，他不甘心地揪紧了被子。
云雀阖上了那双锐利漆黑的眸，语气飘忽，“这是他们需要单独解决的事情。”
蓝波眸色低垂，声音带着分沙哑，“我知道了。”
他眸底燃着怒火，握紧了拳，半晌后却又无力地松开。蓝波只是低低地、有些愤怒地念着那个名字。
“……六道骸。”
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真是个**。”
这个**，又伤害了阿纲大哥。
六道骸站在门前。他紧紧盯着那扇门，仿若那扇门背后有着洪水猛兽般，或是藏匿着深渊。
他攥了攥拳，喉结微微鼓动着。
六道骸低头看了眼表。
现在还很早，沢田纲吉应该还没醒。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六道骸在想，如果等对方醒后他去敲门，他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去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无意间路过？或者是……
六道骸思绪还未转完，门就被推开了，里面传来疑惑的清亮嗓音。
“咦，骸，你在我门前干嘛？”
六道骸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刚才心里浮现出的借口，“我只是散步时路过罢了。”
沢田纲吉大打开门，神色越加怪异，“凌晨四点多钟，你散步到我房间门口吗？”
六道骸唇略略抿起，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行吗？”
“额……”
纲吉抽了抽嘴角，微妙地沉默片刻后，面对骸如此奇特的行径，他只能说出一句话，“当然可以，你开心就好。”
六道骸拉不下脸面，也觉得自己这么早来似乎是显得太迫切了些。他微微咳了咳，有些矜持地昂起头，正想继续打补丁，却在看见纲吉背后的人时倏地沉下面色。
“为什么云雀恭弥会在这里？”
六道骸眯起眼，眸色如冰般冷漠寒凉，“他昨晚在你房里睡的？”
不知为何，纲吉总觉得六道骸的话语里带着危险，他道：“嗯，对……”
“吵死了。”
床上的云雀恭弥直起了身，丹凤眸子微微上挑，语声是入骨的凉，“六道骸，你吵到我了。”
六道骸脸色十分不好看。当他视线移过，望见房中另一个人时，他面色顿时彻底黑了，阴沉到似能滴下水来。六道骸咬牙切齿地朝纲吉质问道。
“波维诺怎么也在这里？他昨晚也在你房间睡？”
纲吉察觉到了六道骸情绪不太对，但他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么生气，只是试探性应了句，“是、是啊……”
说起昨晚的事，纲吉就感到头大。
云雀前辈大半夜突然抛过来，说要在他房间睡。纲吉当时说把房间让给对方，自己去其他地方睡，云雀却不让他走。
最后在云雀和蓝波争执一番——准确来说，是蓝波单方面与云雀争执——之后，他们三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折腾了整整一天，纲吉也累了。他本以为在云雀学长旁边他会很难入睡，但没想到他沾到枕头还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中。
……直到刚才，云雀突然睁开眼，把他喊了起来，说外面有人。
于是纲吉抱着凌晨四点怎么可能有人的想法，半信半疑地来开门。
他完全没想到，外面还真的有人。
竟然还是骸，行吧。
纲吉无奈地想，骸的脑回路，他总是理解不了的。
听到纲吉的话，六道骸就像忍无可忍似的，难以置信地扬起声调，“你竟然让他们和你一起睡？”
纲吉：“……”这种女友抓奸在床，质问情人出轨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不对，他怎么会这么联想骸，实在是太惊悚了。
他努力压下心中越来越离谱的念头，迷茫地开口：“我和他们一起睡……有什么问题吗？”
在纲吉说完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六道骸眼神更像看负心汉的了。
纲吉：“…………”
六道骸微微拧起眉，似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他毫不犹豫道：“既然他们昨晚在你这里睡了，那我今晚也要跟你一起睡。”
纲吉：“？？？？？”
他悚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真的是六道骸吗？？？确定不是别人假扮的？？？
六道骸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啊。
纲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的云雀就一口拒绝，“不行，他是我的。”
蓝波反驳道：“喂喂，云雀你在说什么呢，阿纲大哥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六道骸冷哼一声，视线寒凉地从这两人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回纲吉脸上。
他并未搭理云雀和蓝波，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今晚我在你这里睡。”
沐浴在六道骸炯然的目光下，纲吉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磕磕绊绊地答道：“当、当然可以，我很欢迎啊。”
眼前六道骸露出满意的目光，纲吉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他有些迷惑地想，难道他这张床是什么香饽饽吗？为什么大家都想来这里睡啊。
纲吉再度发问：“骸，你这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事吗？”
六道骸安静了片刻，才难得坦率地承认了，“嗯，我的确找你有事。”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沢田纲吉，跟我来。”
纲吉愣了一瞬，接着没有任何迟疑地跟了上去。他关闭房门前看了眼房内，云雀前辈正用那双如融化的墨般的眼睛注视着他，眸色莫测而又幽深。
蓝波和云雀都没有出言阻止。
纲吉心中微动，咯吱一声，门彻底关上了。
看着门最后的缝隙合拢，蓝波脸上属于少年的活泼瞬间卸下，他带着丝冷意地看向门口。
“这样让阿纲大哥和六道骸单独相处，真的好吗？”
云雀懒散地翻了个身，淡淡道：“你看见沢田纲吉脖子上的伤了吧，你觉得是谁弄的？”
蓝波沉默下来，他不甘心地揪紧了被子。
云雀阖上了那双锐利漆黑的眸，语气飘忽，“这是他们需要单独解决的事情。”
蓝波眸色低垂，声音带着分沙哑，“我知道了。”
他眸底燃着怒火，握紧了拳，半晌后却又无力地松开。蓝波只是低低地、有些愤怒地念着那个名字。
“……六道骸。”
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真是个**。”
这个**，又伤害了阿纲大哥。
*
纲吉默默跟在六道骸的身后，直至对方停下脚步，打开一个房间的门。
纲吉也跟着进了那个房间。他扫视房间一周，“这里是……？”
六道骸淡淡道：“是我的办公室。你先找个地方坐吧。”
“哦，好的。”
纲吉愣了愣，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吞了吞口水，问道：“所以骸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六道骸走到他的面前，他微微俯下身体，用指尖轻轻碰触纲吉的脖颈。
骸的手指微凉。
落在脖颈上，带来些微的冷意。纲吉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却没躲开骸的触碰。
他听到了骸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痛吗？”
纲吉怔了瞬，才意识到骸在问什么。他立刻露出笑容，“其实不痛。”
六道骸睫毛微垂，浓密的长睫微微颤着，就仿似蝴蝶般，似能飞进人的梦中。
他就像对待着昂贵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过纲吉脖颈处的红痕。不知道是不是纲吉的错觉，他似乎能从对方的动作里感受到一丝珍视和疼惜……？
纲吉恍惚地想，这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六道骸拿出一盒药膏，指尖微微沾了点，就在纲吉的脖间涂抹起来。那药膏也是凉的，纲吉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药膏更冷，还是六道骸的体温更冷。
许久后，当药膏终于涂完后，纲吉才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
“我昨天……没有认出你。”
纲吉想去看骸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低着头，他只能望见那发旋。
六道骸继续道，声音遥远而恍惚，就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呓。
“我以为……只是在做梦。我把你当成梦中出现的人了。”
纲吉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你经常梦见我吗？”
六道骸微妙地沉默了。现场气氛陷入难言的尴尬之中。
纲吉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答案，他有些想笑。但他又觉得如果真的笑出来，骸大概会恼羞成怒，便咳了咳，温声道：“骸，真的一点都不疼。”
“闭嘴。”
六道骸恶声恶气地道，“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但他迟疑了半晌后，又自相矛盾地提出了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脖子是我掐的。”
他轻轻地呼出口气，“为什么不告诉阿尔克巴雷诺，我当时想杀了你。”
纲吉毫不犹豫地开口：“但骸你并不想杀我啊。”
六道骸怔了怔。
他忍不住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那双澄清明澈的琥珀色眼眸。此刻那双眼里正绽着光，温和的、美好的、耀眼的光。
很好看的眼睛。
六道骸的心停跳了一拍，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的视线，却又情不自禁地用余光去看。
少年对他露出了笑容，笑容依旧是包容而温柔的，“我能感受到的，骸，你不想杀我的对吧？你当时身上根本没有杀气。”
纲吉顿了顿，随即微笑着轻轻开口：“你嘴上说着讨厌我，说着想杀我。但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对我没有恶意。”
是啊。
昨天的骸掐着他的脖子，纲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感受出半点恶意。
他只能感受到六道骸的悲伤、疯狂与挣扎。
一丝光都找不到的绝望。
只能在沼泽中不断溺弊的痛苦。
……很疼。
纲吉能感觉出来，六道骸很疼。对方无时无刻、都体会着剜心剖骨般的疼，那是连着血肉合着心肺的最深沉的疼。
……和十年前不一样。
完全完全的不一样。
骸虽然嘴上和十年前一样说着讨厌他。但现在的骸却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不像十年前……
纲吉眸色黯了黯，想起十年前骸眼底那不加掩饰的恶意与杀气，他至今还感觉心底阵阵的疼。
那时候骸是真的想杀了他。
十年前，当骸的三叉戟抵在他脖颈间时，那一瞬，纲吉是真的感受到了刻骨的杀气与恨意。
……让他绝望、让他无法呼吸。
六道骸是真的想要杀他。
他信赖的伙伴，是那么真情实感地想要他死。
那一刻纲吉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骸给杀死。所幸不知为何，六道骸最后改变了主意。也是他最后命大，侥幸地活了下来。
但正因他体验过六道骸真实的杀意，所以纲吉能更深刻地感知到。
和十年前不同，昨天的骸并不想伤害他。
纲吉笑了下，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人，“骸，我知道的，你不想伤我。”
六道骸出神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纲吉。许久后，他才勾起个苦涩的笑，他只是道。
“抱歉。”
不管他有没有想伤害纲吉的意图，他真正伤害到了对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纲吉默默跟在六道骸的身后，直至对方停下脚步，打开一个房间的门。
纲吉也跟着进了那个房间。他扫视房间一周，“这里是……？”
六道骸淡淡道：“是我的办公室。你先找个地方坐吧。”
“哦，好的。”
纲吉愣了愣，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吞了吞口水，问道：“所以骸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六道骸走到他的面前，他微微俯下身体，用指尖轻轻碰触纲吉的脖颈。
骸的手指微凉。
落在脖颈上，带来些微的冷意。纲吉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却没躲开骸的触碰。
他听到了骸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痛吗？”
纲吉怔了瞬，才意识到骸在问什么。他立刻露出笑容，“其实不痛。”
六道骸睫毛微垂，浓密的长睫微微颤着，就仿似蝴蝶般，似能飞进人的梦中。
他就像对待着昂贵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过纲吉脖颈处的红痕。不知道是不是纲吉的错觉，他似乎能从对方的动作里感受到一丝珍视和疼惜……？
纲吉恍惚地想，这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六道骸拿出一盒药膏，指尖微微沾了点，就在纲吉的脖间涂抹起来。那药膏也是凉的，纲吉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药膏更冷，还是六道骸的体温更冷。
许久后，当药膏终于涂完后，纲吉才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
“我昨天……没有认出你。”
纲吉想去看骸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低着头，他只能望见那发旋。
六道骸继续道，声音遥远而恍惚，就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呓。
“我以为……只是在做梦。我把你当成梦中出现的人了。”
纲吉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你经常梦见我吗？”
六道骸微妙地沉默了。现场气氛陷入难言的尴尬之中。
纲吉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答案，他有些想笑。但他又觉得如果真的笑出来，骸大概会恼羞成怒，便咳了咳，温声道：“骸，真的一点都不疼。”
“闭嘴。”
六道骸恶声恶气地道，“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但他迟疑了半晌后，又自相矛盾地提出了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脖子是我掐的。”
他轻轻地呼出口气，“为什么不告诉阿尔克巴雷诺，我当时想杀了你。”
纲吉毫不犹豫地开口：“但骸你并不想杀我啊。”
六道骸怔了怔。
他忍不住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那双澄清明澈的琥珀色眼眸。此刻那双眼里正绽着光，温和的、美好的、耀眼的光。
很好看的眼睛。
六道骸的心停跳了一拍，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的视线，却又情不自禁地用余光去看。
少年对他露出了笑容，笑容依旧是包容而温柔的，“我能感受到的，骸，你不想杀我的对吧？你当时身上根本没有杀气。”
纲吉顿了顿，随即微笑着轻轻开口：“你嘴上说着讨厌我，说着想杀我。但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对我没有恶意。”
是啊。
昨天的骸掐着他的脖子，纲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感受出半点恶意。
他只能感受到六道骸的悲伤、疯狂与挣扎。
一丝光都找不到的绝望。
只能在沼泽中不断溺弊的痛苦。
……很疼。
纲吉能感觉出来，六道骸很疼。对方无时无刻、都体会着剜心剖骨般的疼，那是连着血肉合着心肺的最深沉的疼。
……和十年前不一样。
完全完全的不一样。
骸虽然嘴上和十年前一样说着讨厌他。但现在的骸却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不像十年前……
纲吉眸色黯了黯，想起十年前骸眼底那不加掩饰的恶意与杀气，他至今还感觉心底阵阵的疼。
那时候骸是真的想杀了他。
十年前，当骸的三叉戟抵在他脖颈间时，那一瞬，纲吉是真的感受到了刻骨的杀气与恨意。
……让他绝望、让他无法呼吸。
六道骸是真的想要杀他。
他信赖的伙伴，是那么真情实感地想要他死。
那一刻纲吉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骸给杀死。所幸不知为何，六道骸最后改变了主意。也是他最后命大，侥幸地活了下来。
但正因他体验过六道骸真实的杀意，所以纲吉能更深刻地感知到。
和十年前不同，昨天的骸并不想伤害他。
纲吉笑了下，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人，“骸，我知道的，你不想伤我。”
六道骸出神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纲吉。许久后，他才勾起个苦涩的笑，他只是道。
“抱歉。”
不管他有没有想伤害纲吉的意图，他真正伤害到了对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六道骸自嘲地笑了下，他轻声地道：“我可以让你还回来。”
他摊开双手，把自己完全向纲吉敞开，只是道：“你想打我，或者杀我都可以。我就在这里，沢田纲吉，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做错了。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就算沢田纲吉想杀了他——六道骸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做——但如果对方真的想让他去死，那么他也甘之如饴。
纲吉有些吃惊地瞪圆了眼，他犹犹豫豫地扫了一圈办公室内的东西，接着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亮起，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好的，那骸你闭上眼睛。”
对方这么爽快地就接受了，六道骸有些懵，他本以为还要说上一会儿。但他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六道骸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对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然后沢田纲吉的身体贴近。
六道骸感觉自己脸上传来酥酥痒痒的触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他的心中盛满了疑虑，但对方的脸实在贴的太近，他几乎能感知到纲吉温热而均匀的吐息。
这让六道骸身体微僵，耳根子也不易察觉地攀上了红。他努力收敛起自己心底的心猿意马，认真感知着前方的人。
他也随着对方的呼吸频率，浅浅地呼吸起来。
真好。
六道骸的心中突然就盛了满足。
他想，这个人还活着，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微麻的触感终于消失。
沢田纲吉退远几步观赏自己的作品，他似是有些满意地开口：“好了，我的惩罚已经结束了。骸你可以睁开眼了。”
这……？
六道骸拧了拧眉，睁开了眼。他道：“我说的惩罚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这样轻松。
“这样已经足够了。”
沢田纲吉打断了他的话，眼睛弯成一轮好看的月牙，他笑得很开心，“好了，既然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匆匆拉开门，往外面跑开。六道骸注视着纲吉的背影，总觉得似乎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似乎害怕被找麻烦似的。
六道骸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纲吉所谓的“惩罚”是指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入办公室配备的洗手间里，站在镜子面前。
然后六道骸看清了镜子中的人。
依旧是俊美到几乎妖异的相貌，此刻却被涂得花花绿绿，让人忍俊不禁。两只眼眶被涂黑，一只被画成了太阳，一只被画成了花瓣。颊边则被画上了胡须与小猫……应该是小猫吧？因为画得实在太丑了，所以六道骸不太确定。
总之，整张脸都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走出去简直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六道骸凝视着镜子里的人半晌，却半点恼意都没有，反而只觉得好笑。
还有开心。他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果然……是他啊。
他终于有了这不是梦的实感——这就是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是真的回来了。
六道骸指尖微微动了动，他忍不住笑了。那笑容不该是属于六道骸的，因为未免也过分温柔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能感受到，那里的心脏正跳动着。
这十三年以来，从未有哪一天，他的心脏如此真实而鲜活的跳动着。
似乎有暖流注入血液，被冰冻的体温开始复苏。他的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火焰在五脏六腑中流窜，让六道骸眼眶都微微泛红。
彭格列。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沢田……纲吉。
你终于回来了。
六道骸回到办公室，从桌子上拿起笔。他对着镜子，认真地在自己颊边写上一个单词。
——Tsuna。
他在自己手心里也写上了这个单词。
Tsuna、Tsuna、Tsuna……为什么这个名字会有这样的魔力，即使只是念着，也让他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幸福？
六道骸闭上了眼。
恍惚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拿着三叉戟抵在少年的脖间。
他想，这个人会阻止彭格列即位，他要杀死对方。
他想，这个人一定会给彭格列带来麻烦，他要杀死对方。
他想，这个人的灵魂脏污不堪，肯定会伤害彭格列，他要杀死对方。
……
他要杀死对方，他要杀死对方，他要杀死对方。
他必须要杀死对方。一定要杀死对方。
当时的六道骸能找出一千一万个杀死沢田纲吉的理由，但当他将三叉戟抵住那脆弱白皙的脖颈时，他却又偏偏犹豫了。
他的手在颤抖。
他下不了手。
那时候的六道骸不清楚理由，后来他一度后悔让对方真的逃走了。和之前几次一样，那一次他也没能成功杀死那个人。
那时候的六道骸不知道自己为何无法下手。
但现在的他，模模糊糊间，却也许知道了答案。
六道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他有些缱绻地触碰着自己眼下那个写着“Tsuna”的名字。
他想。
即使记忆被篡改，情感被颠倒，他的身体还是无法停止爱你。
——因为对你的爱刻印在我的灵魂里。
*
雾守大人的崭新妆容，在这一天引起了全彭格列的围观。
此外，彭格列这天的办公效率直线下滑中。
（tbc）
他摊开双手，把自己完全向纲吉敞开，只是道：“你想打我，或者杀我都可以。我就在这里，沢田纲吉，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做错了。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就算沢田纲吉想杀了他——六道骸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做——但如果对方真的想让他去死，那么他也甘之如饴。
纲吉有些吃惊地瞪圆了眼，他犹犹豫豫地扫了一圈办公室内的东西，接着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亮起，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好的，那骸你闭上眼睛。”
对方这么爽快地就接受了，六道骸有些懵，他本以为还要说上一会儿。但他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六道骸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对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然后沢田纲吉的身体贴近。
六道骸感觉自己脸上传来酥酥痒痒的触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他的心中盛满了疑虑，但对方的脸实在贴的太近，他几乎能感知到纲吉温热而均匀的吐息。
这让六道骸身体微僵，耳根子也不易察觉地攀上了红。他努力收敛起自己心底的心猿意马，认真感知着前方的人。
他也随着对方的呼吸频率，浅浅地呼吸起来。
真好。
六道骸的心中突然就盛了满足。
他想，这个人还活着，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微麻的触感终于消失。
沢田纲吉退远几步观赏自己的作品，他似是有些满意地开口：“好了，我的惩罚已经结束了。骸你可以睁开眼了。”
这……？
六道骸拧了拧眉，睁开了眼。他道：“我说的惩罚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这样轻松。
“这样已经足够了。”
沢田纲吉打断了他的话，眼睛弯成一轮好看的月牙，他笑得很开心，“好了，既然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匆匆拉开门，往外面跑开。六道骸注视着纲吉的背影，总觉得似乎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似乎害怕被找麻烦似的。
六道骸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纲吉所谓的“惩罚”是指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入办公室配备的洗手间里，站在镜子面前。
然后六道骸看清了镜子中的人。
依旧是俊美到几乎妖异的相貌，此刻却被涂得花花绿绿，让人忍俊不禁。两只眼眶被涂黑，一只被画成了太阳，一只被画成了花瓣。颊边则被画上了胡须与小猫……应该是小猫吧？因为画得实在太丑了，所以六道骸不太确定。
总之，整张脸都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走出去简直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六道骸凝视着镜子里的人半晌，却半点恼意都没有，反而只觉得好笑。
还有开心。他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果然……是他啊。
他终于有了这不是梦的实感——这就是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是真的回来了。
六道骸指尖微微动了动，他忍不住笑了。那笑容不该是属于六道骸的，因为未免也过分温柔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能感受到，那里的心脏正跳动着。
这十三年以来，从未有哪一天，他的心脏如此真实而鲜活的跳动着。
似乎有暖流注入血液，被冰冻的体温开始复苏。他的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火焰在五脏六腑中流窜，让六道骸眼眶都微微泛红。
彭格列。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沢田……纲吉。
你终于回来了。
六道骸回到办公室，从桌子上拿起笔。他对着镜子，认真地在自己颊边写上一个单词。
——Tsuna。
他在自己手心里也写上了这个单词。
Tsuna、Tsuna、Tsuna……为什么这个名字会有这样的魔力，即使只是念着，也让他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幸福？
六道骸闭上了眼。
恍惚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拿着三叉戟抵在少年的脖间。
他想，这个人会阻止彭格列即位，他要杀死对方。
他想，这个人一定会给彭格列带来麻烦，他要杀死对方。
他想，这个人的灵魂脏污不堪，肯定会伤害彭格列，他要杀死对方。
……
他要杀死对方，他要杀死对方，他要杀死对方。
他必须要杀死对方。一定要杀死对方。
当时的六道骸能找出一千一万个杀死沢田纲吉的理由，但当他将三叉戟抵住那脆弱白皙的脖颈时，他却又偏偏犹豫了。
他的手在颤抖。
他下不了手。
那时候的六道骸不清楚理由，后来他一度后悔让对方真的逃走了。和之前几次一样，那一次他也没能成功杀死那个人。
那时候的六道骸不知道自己为何无法下手。
但现在的他，模模糊糊间，却也许知道了答案。
六道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他有些缱绻地触碰着自己眼下那个写着“Tsuna”的名字。
他想。
即使记忆被篡改，情感被颠倒，他的身体还是无法停止爱你。
——因为对你的爱刻印在我的灵魂里。
*
雾守大人的崭新妆容，在这一天引起了全彭格列的围观。
此外，彭格列这天的办公效率直线下滑中。
（tbc）
3.
沢田纲吉自六道骸房内出来后，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时日尚早，太阳还未浮上天空。未到晨时，空气中流动着稀薄的凉意，风中也裹挟着稍许的冷。
纲吉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他情不自禁环住自己的胳膊，在大风中微微打着颤。
“阿纲？”
温和的声音自旁边传来，纲吉回过头去，便看到了背着剑的男人。
——山本武。
山本武扫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这么早就起了吗？”
“其实我平时起的也没这么早，”纲吉挠了挠脸，“今天是骸有事找我，所以我才醒来的。”
山本武笑了下，这里离六道骸房间很近。在他遇到纲吉时，自然猜到纲吉刚从六道骸那里出来。
纲吉看着前方穿戴整齐，显然已经完全清醒的山本武，忍不住感慨了句，“山本同学，你起的真早啊。”
“嗯，习惯了，”山本武爽朗地笑着，“我一向这个时间起来晨练。”
他并没有告诉纲吉，他之所以习惯这个时间起床，是因为这九年来彻夜彻夜的失眠与梦魇。
山本武注视着纲吉，他发觉对方的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纲吉身上。
西装外套落至肩头，纲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山本同学，这样你不冷吗？”
“我才跑完两圈，现在一点都不冷，”山本武顿了顿，道，“阿纲，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西装外套是温热的，依稀还残留着山本同学的体温。纲吉想，听到对方的提议，他点了点头。
“嗯。”
“我送你回去吧，”山本武搂过纲吉的肩膀，“总部挺大的，我怕你迷路。”
纲吉现在住的，依然是十年前他在本部时住的房间。之前他也曾误闯进过那里，在那里打碎并带走了以前的合照。
和他记忆里相比，那个房间就像是凝固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一般，和他最后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后来纲吉才从里包恩口中得知，他的房间是由专人维持的。就连桌几上只喝了一半的咖啡，都是每天专门换过，还冒着暖呼呼的热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的房间依旧和以前完全一致。
但纲吉站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却又清楚地明白。
发生过的就是已经发生过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亦无法改变的真实。
沢田纲吉自六道骸房内出来后，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时日尚早，太阳还未浮上天空。未到晨时，空气中流动着稀薄的凉意，风中也裹挟着稍许的冷。
纲吉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他情不自禁环住自己的胳膊，在大风中微微打着颤。
“阿纲？”
温和的声音自旁边传来，纲吉回过头去，便看到了背着剑的男人。
——山本武。
山本武扫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这么早就起了吗？”
“其实我平时起的也没这么早，”纲吉挠了挠脸，“今天是骸有事找我，所以我才醒来的。”
山本武笑了下，这里离六道骸房间很近。在他遇到纲吉时，自然猜到纲吉刚从六道骸那里出来。
纲吉看着前方穿戴整齐，显然已经完全清醒的山本武，忍不住感慨了句，“山本同学，你起的真早啊。”
“嗯，习惯了，”山本武爽朗地笑着，“我一向这个时间起来晨练。”
他并没有告诉纲吉，他之所以习惯这个时间起床，是因为这九年来彻夜彻夜的失眠与梦魇。
山本武注视着纲吉，他发觉对方的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纲吉身上。
西装外套落至肩头，纲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山本同学，这样你不冷吗？”
“我才跑完两圈，现在一点都不冷，”山本武顿了顿，道，“阿纲，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西装外套是温热的，依稀还残留着山本同学的体温。纲吉想，听到对方的提议，他点了点头。
“嗯。”
“我送你回去吧，”山本武搂过纲吉的肩膀，“总部挺大的，我怕你迷路。”
纲吉现在住的，依然是十年前他在本部时住的房间。之前他也曾误闯进过那里，在那里打碎并带走了以前的合照。
和他记忆里相比，那个房间就像是凝固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一般，和他最后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后来纲吉才从里包恩口中得知，他的房间是由专人维持的。就连桌几上只喝了一半的咖啡，都是每天专门换过，还冒着暖呼呼的热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的房间依旧和以前完全一致。
但纲吉站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却又清楚地明白。
发生过的就是已经发生过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亦无法改变的真实。
*
纲吉回到房间时，发现屋内的蓝波和云雀学长都已经不在了。
山本武跟着他进了屋，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昨晚有其他人来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陈述的。
“对，”纲吉正在换衣服，随口回道，“昨天蓝波和云雀学长睡在了我房间里。”
纲吉坦然地脱掉睡衣，并没有觉得在山本面前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地方。山本却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偏头望向了窗外。
纲吉动作并不慢，他三下五除二就换完了衣服。
换完衣服后，山本武问道：“阿纲，你今天有什么规划吗？”
纲吉当然没有什么规划，他在十年后的每天都非常闲，完全找不到事干。于是他朝山本摇了摇头。
“这样啊。”
山本武的声音里多出来一丝愉悦，他沉色的瞳仁也多出几缕笑意，“那阿纲，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
山本的这句话让纲吉有些猝不及防，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咦？”
纲吉下意识望向山本的眼睛，“可以吗？”
他迎上的，是山本温柔而坚定的眸光。那双发着光的眼睛，让纲吉恍惚了一瞬。
“当然可以。”
山本的声音很轻，仿若虔诚，又似是低喃，“你是自由的，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山本武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前提是——在这里。
事实证明，山本说的话并没有问题。在纲吉走向彭格列总部正门的时候，全程并没有任何人拦截。有成员看到纲吉和山本走来时，都恭敬地弯下腰问候。
纲吉有些不适应别人这般的恭敬，山本看出来了，便也笑着让下属们不必拘谨。
他们就这样一路绿灯大开地走在离开的路上。
这里就不得不谈一句了，彭格列的本部是真的很大。纲吉估摸着自己走了大概得有二十多分钟了，还是没有走到门口。
一路上，他和山本有说有笑。山本真的很会聊天，提到的话题总是纲吉感兴趣，所以纲吉倒也不觉得这路上有多么难熬。
“我的那个数学老师……”
纲吉正说着自己在东京的校园生活，一个拐弯，便在转角处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口中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停住了，“狱寺同学？”
纲吉看着前方。
狱寺隼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和下属指挥工作。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镜框，清隽的眉目间泛着一丝厉色，却依然好看的像一幅画。
狱寺前方站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伙子，手头拿着一叠文件，正不住点着头，“是，我知道了……”
廊道尽头处的银发男子也发现了纲吉，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十代目？”
纲吉回到房间时，发现屋内的蓝波和云雀学长都已经不在了。
山本武跟着他进了屋，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昨晚有其他人来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陈述的。
“对，”纲吉正在换衣服，随口回道，“昨天蓝波和云雀学长睡在了我房间里。”
纲吉坦然地脱掉睡衣，并没有觉得在山本面前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地方。山本却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偏头望向了窗外。
纲吉动作并不慢，他三下五除二就换完了衣服。
换完衣服后，山本武问道：“阿纲，你今天有什么规划吗？”
纲吉当然没有什么规划，他在十年后的每天都非常闲，完全找不到事干。于是他朝山本摇了摇头。
“这样啊。”
山本武的声音里多出来一丝愉悦，他沉色的瞳仁也多出几缕笑意，“那阿纲，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
山本的这句话让纲吉有些猝不及防，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咦？”
纲吉下意识望向山本的眼睛，“可以吗？”
他迎上的，是山本温柔而坚定的眸光。那双发着光的眼睛，让纲吉恍惚了一瞬。
“当然可以。”
山本的声音很轻，仿若虔诚，又似是低喃，“你是自由的，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山本武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前提是——在这里。
事实证明，山本说的话并没有问题。在纲吉走向彭格列总部正门的时候，全程并没有任何人拦截。有成员看到纲吉和山本走来时，都恭敬地弯下腰问候。
纲吉有些不适应别人这般的恭敬，山本看出来了，便也笑着让下属们不必拘谨。
他们就这样一路绿灯大开地走在离开的路上。
这里就不得不谈一句了，彭格列的本部是真的很大。纲吉估摸着自己走了大概得有二十多分钟了，还是没有走到门口。
一路上，他和山本有说有笑。山本真的很会聊天，提到的话题总是纲吉感兴趣，所以纲吉倒也不觉得这路上有多么难熬。
“我的那个数学老师……”
纲吉正说着自己在东京的校园生活，一个拐弯，便在转角处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口中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停住了，“狱寺同学？”
纲吉看着前方。
狱寺隼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和下属指挥工作。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镜框，清隽的眉目间泛着一丝厉色，却依然好看的像一幅画。
狱寺前方站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伙子，手头拿着一叠文件，正不住点着头，“是，我知道了……”
廊道尽头处的银发男子也发现了纲吉，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十代目？”
这一刹那，他脸上的严厉与不耐尽数褪去，化为几乎殷切的温柔。狱寺前方的下属看到这样的狱寺隼人不由呆住，在听到十代目这个称呼时，脸上更是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先回去吧。”狱寺隼人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下属恭声应了声，离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纲吉，脸上满是疑惑。
这就是十代目吗？
奇怪。下属一边走着，一边迷茫地想着，明明传闻里的十代目是个女性啊。而且在他印象里，岚守大人提及首领时也从来都是厌恶的，不曾态度这么好过。
“狱寺同学，”纲吉看着离开的那人，忍不住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工作？”
“并没有十代目，这不过是点小事罢了，”狱寺立刻道，在注视着纲吉时，他碧绿的瞳眸亮到慑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准备带纲吉出去看看。”山本武插话道，他似有似无地揽过纲吉的肩，把纲吉搂的更近。
狱寺注视着山本的动作，眸色略黯，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视线重新望向纲吉，“十代目，您想出去吗？”
“嗯，是的……”纲吉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在迎上狱寺的目光时，又立刻改口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出去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出去。”
“当然方便！”
狱寺毫不犹豫地道。他伸手想执过纲吉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犹豫了，最后只是僵硬地浮在空中。
他只是喃喃自语着这句话，“十代目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沢田纲吉可以在这里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因为他是彭格列的首领，是这里的王。
——是他们的王。
狱寺隼人抬起头来，向纲吉展颜一笑，他的笑容虔诚而小心翼翼，“既然您要出去，那么请让属下先准备一下，届时也请务必让我随行。”
纲吉头顶冒出问号，为什么出去一趟还需要准备？
山本武好像知道狱寺准备做什么，便没有作声，默认了狱寺的所谓“准备”。
纲吉不知道狱寺到底在折腾什么，只知道对方不停地打起了电话，用熟练的意大利语叽里咕噜地吩咐着什么。
纲吉的半桶水意大利语全然分辨不了狱寺在说些什么，只能稀里糊涂地听懂几个单词。
在打完一长串电话后，狱寺君的“准备”似乎终于到位。
就这样，纲吉和狱寺以及山本两人迈出了彭格列的大门。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纲吉注意到，狱寺和山本似乎都故意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与他比肩。
纲吉也没把这点放在心上，时隔许久再次来到西西里，他的情绪也十分高涨。
一辆黑色加长的林肯停在他们面前。
“你先回去吧。”狱寺隼人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下属恭声应了声，离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纲吉，脸上满是疑惑。
这就是十代目吗？
奇怪。下属一边走着，一边迷茫地想着，明明传闻里的十代目是个女性啊。而且在他印象里，岚守大人提及首领时也从来都是厌恶的，不曾态度这么好过。
“狱寺同学，”纲吉看着离开的那人，忍不住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工作？”
“并没有十代目，这不过是点小事罢了，”狱寺立刻道，在注视着纲吉时，他碧绿的瞳眸亮到慑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准备带纲吉出去看看。”山本武插话道，他似有似无地揽过纲吉的肩，把纲吉搂的更近。
狱寺注视着山本的动作，眸色略黯，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视线重新望向纲吉，“十代目，您想出去吗？”
“嗯，是的……”纲吉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在迎上狱寺的目光时，又立刻改口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出去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出去。”
“当然方便！”
狱寺毫不犹豫地道。他伸手想执过纲吉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犹豫了，最后只是僵硬地浮在空中。
他只是喃喃自语着这句话，“十代目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沢田纲吉可以在这里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因为他是彭格列的首领，是这里的王。
——是他们的王。
狱寺隼人抬起头来，向纲吉展颜一笑，他的笑容虔诚而小心翼翼，“既然您要出去，那么请让属下先准备一下，届时也请务必让我随行。”
纲吉头顶冒出问号，为什么出去一趟还需要准备？
山本武好像知道狱寺准备做什么，便没有作声，默认了狱寺的所谓“准备”。
纲吉不知道狱寺到底在折腾什么，只知道对方不停地打起了电话，用熟练的意大利语叽里咕噜地吩咐着什么。
纲吉的半桶水意大利语全然分辨不了狱寺在说些什么，只能稀里糊涂地听懂几个单词。
在打完一长串电话后，狱寺君的“准备”似乎终于到位。
就这样，纲吉和狱寺以及山本两人迈出了彭格列的大门。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纲吉注意到，狱寺和山本似乎都故意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与他比肩。
纲吉也没把这点放在心上，时隔许久再次来到西西里，他的情绪也十分高涨。
一辆黑色加长的林肯停在他们面前。
“十代目您想去哪儿？”狱寺坐在驾驶座，倾身问道。
他这么问，纲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记得以前十代目您很喜欢落日大街上的一家面包店，”说起过去，狱寺的绿眸也柔和下来，“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那家店还开着吗？”
纲吉有些惊喜，“好啊，那我们就去那边吧。”
狱寺和山本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山本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比出一个ok的手势。
狱寺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启动了汽车。
黑色豪车如一道箭矢般窜了出去，就像是白昼中的暗色幽灵，无声无息。
山本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意大利语短信。
那上面的消息是：
【人员已经替换完毕。】
他笑了下，删除掉了这条信息。山本支着下巴望着旁边的纲吉，暗色的瞳仁里沉着莫名的晦暗。
*
这一天纲吉在外面逛得十分尽兴。
令他很惊喜的一点是，那家甜品店的老板并没有换人，店里曾经那个小姑娘长成了美丽的少女。
而他们似乎还记得他，亲切地问他怎么这么多年没有来过。
纲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讪讪地笑了下。
他们到的时候，新鲜的面包刚刚出炉。面包被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可口的芳香，令人食指大动。
纲吉他们三人在这里用完了早餐，接着便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游逛起来。
十多年过去了，和纲吉印象中相比，这里变了许多。
但却仍然有着未曾改变的部分。
纲吉之前来意大利时经常来到这条日落大街，在这里也认识了不少人。而这次故地重游，他也见到了许多熟人，这让纲吉感到分外亲切。
他在这里消磨了大半天时光，最后走的有些累了，便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着，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和狱寺及山本闲聊。
狱寺君的话不多，只是一直望着他，只是间或说上几句。主要还是纲吉和山本两人在说话。
狱寺同学真的沉默了很多……纲吉在心底想着，或者该说，过去十年，狱寺同学变得比以前更可靠了。
他暗暗用余光窥视向对方，只是很小心的打量，却立刻被狱寺捕捉到了，朝纲吉露出个温柔的笑。
纲吉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讪讪地挠了挠头。
“我去趟厕所。”
纲吉起身道。
狱寺立刻道：“我陪您……”
“这个真的不用了，”纲吉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这么问，纲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记得以前十代目您很喜欢落日大街上的一家面包店，”说起过去，狱寺的绿眸也柔和下来，“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那家店还开着吗？”
纲吉有些惊喜，“好啊，那我们就去那边吧。”
狱寺和山本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山本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比出一个ok的手势。
狱寺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启动了汽车。
黑色豪车如一道箭矢般窜了出去，就像是白昼中的暗色幽灵，无声无息。
山本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意大利语短信。
那上面的消息是：
【人员已经替换完毕。】
他笑了下，删除掉了这条信息。山本支着下巴望着旁边的纲吉，暗色的瞳仁里沉着莫名的晦暗。
*
这一天纲吉在外面逛得十分尽兴。
令他很惊喜的一点是，那家甜品店的老板并没有换人，店里曾经那个小姑娘长成了美丽的少女。
而他们似乎还记得他，亲切地问他怎么这么多年没有来过。
纲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讪讪地笑了下。
他们到的时候，新鲜的面包刚刚出炉。面包被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可口的芳香，令人食指大动。
纲吉他们三人在这里用完了早餐，接着便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游逛起来。
十多年过去了，和纲吉印象中相比，这里变了许多。
但却仍然有着未曾改变的部分。
纲吉之前来意大利时经常来到这条日落大街，在这里也认识了不少人。而这次故地重游，他也见到了许多熟人，这让纲吉感到分外亲切。
他在这里消磨了大半天时光，最后走的有些累了，便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着，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和狱寺及山本闲聊。
狱寺君的话不多，只是一直望着他，只是间或说上几句。主要还是纲吉和山本两人在说话。
狱寺同学真的沉默了很多……纲吉在心底想着，或者该说，过去十年，狱寺同学变得比以前更可靠了。
他暗暗用余光窥视向对方，只是很小心的打量，却立刻被狱寺捕捉到了，朝纲吉露出个温柔的笑。
纲吉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讪讪地挠了挠头。
“我去趟厕所。”
纲吉起身道。
狱寺立刻道：“我陪您……”
“这个真的不用了，”纲吉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是，我知道了。”狱寺明白了纲吉的态度，便坐回了位置上，“请您一定注意好安全。”
山本朝他挥了挥手，“阿纲，早点回来哦。”
他们是在商场的四楼，纲吉要前往的是楼层的厕所。
他步履轻快地往厕所走去。在脱离背后两人的视线后，纲吉轻轻呼出口气。事实上，纲吉总觉得狱寺今天把他盯得太紧了，似乎生怕他出事的样子。
刚才狱寺同学叫他注意安全，不过他只是去个厕所罢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吧……
纲吉毫无心理负担地这么想着。
*
嗖！
飞刀划破空气，如同一道银色的流光，直直贯穿了前方的照片，将照片上女孩的脸划得破破烂烂。
金色头发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再次扔出一柄飞刀，他头顶带着个银色的皇冠。
“该走啦，前辈~”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戴着青蛙头套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中，“来任务了。”
“我知道了。”
贝尔打了个哈欠。他对任务的兴致并不高，可能是因为那些任务对象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连一点乐趣都不能带给他。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在用残酷手段虐杀任务对象后，看着铺满地面的血，贝尔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真是无聊。
他是喜欢杀戮的，这也是他当初加入瓦利亚的理由。但是现在，这些毫无挑战性的杀戮却让他感到了乏味。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血了。
好烦好烦好烦。
贝尔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左臂，那里缠着笨拙而厚重的绷带，就像是新手缠的。绷带下的伤早就好了，但贝尔却一直没把绷带给取下来。
他并不知道理由。就像他也不知道，九年前为什么他会那么愤怒、几乎气到了发狂。
只是因为记忆**纵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贝尔不知道。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无比烦躁，想要见到很多很多血。
在轻易暗杀完任务对象后，贝尔和弗兰很快就离开了任务地点。
弗兰的语气平板无波：“要去吃点什么吗？**前辈~”
“嘻嘻，你找死吗？”
飞刀刹那间刺出，袭向弗兰的心脏。刺中的瞬间弗兰的身体却化为了幻影，贝尔对此早有预料，只是冷哼一声。
“前面好像是彭格列的人。”
弗兰突然开口。
“哦？”
贝尔提起了精神，他望了过去。
那是条街道。街道上散布着各色各样的人群，或聚集，或分散。有男有女，有情人也有老人。
看上去这似乎是条毫无异样的正常的街道。
但贝尔和弗兰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山本朝他挥了挥手，“阿纲，早点回来哦。”
他们是在商场的四楼，纲吉要前往的是楼层的厕所。
他步履轻快地往厕所走去。在脱离背后两人的视线后，纲吉轻轻呼出口气。事实上，纲吉总觉得狱寺今天把他盯得太紧了，似乎生怕他出事的样子。
刚才狱寺同学叫他注意安全，不过他只是去个厕所罢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吧……
纲吉毫无心理负担地这么想着。
*
嗖！
飞刀划破空气，如同一道银色的流光，直直贯穿了前方的照片，将照片上女孩的脸划得破破烂烂。
金色头发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再次扔出一柄飞刀，他头顶带着个银色的皇冠。
“该走啦，前辈~”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戴着青蛙头套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中，“来任务了。”
“我知道了。”
贝尔打了个哈欠。他对任务的兴致并不高，可能是因为那些任务对象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连一点乐趣都不能带给他。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在用残酷手段虐杀任务对象后，看着铺满地面的血，贝尔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真是无聊。
他是喜欢杀戮的，这也是他当初加入瓦利亚的理由。但是现在，这些毫无挑战性的杀戮却让他感到了乏味。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血了。
好烦好烦好烦。
贝尔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左臂，那里缠着笨拙而厚重的绷带，就像是新手缠的。绷带下的伤早就好了，但贝尔却一直没把绷带给取下来。
他并不知道理由。就像他也不知道，九年前为什么他会那么愤怒、几乎气到了发狂。
只是因为记忆**纵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贝尔不知道。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无比烦躁，想要见到很多很多血。
在轻易暗杀完任务对象后，贝尔和弗兰很快就离开了任务地点。
弗兰的语气平板无波：“要去吃点什么吗？**前辈~”
“嘻嘻，你找死吗？”
飞刀刹那间刺出，袭向弗兰的心脏。刺中的瞬间弗兰的身体却化为了幻影，贝尔对此早有预料，只是冷哼一声。
“前面好像是彭格列的人。”
弗兰突然开口。
“哦？”
贝尔提起了精神，他望了过去。
那是条街道。街道上散布着各色各样的人群，或聚集，或分散。有男有女，有情人也有老人。
看上去这似乎是条毫无异样的正常的街道。
但贝尔和弗兰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这些外表似乎与黑手党毫不相干的路人们，事实上全都是彭格列的人。这些人看似正在逛街或游走，实际上却在保持警惕，防备着任何陌生人的接近。
一旦有无关的人想要进入这条大街，就会被彭格列的员工拦截下来，彬彬有礼地请走。
“这里被围场了。”
贝尔若有所思道，“很少看到彭格列这么大动作，这是为什么？是有重要人物出行吗？”
贝尔这下来兴致了，他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某些老熟人呢。”
“哦，**前辈你可千万别死了，”弗兰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语气依然是平板无波的，听不出任何感情因素，“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不会忘了叫Boss帮你收尸的。”
“你还是去死吧。”
贝尔投出飞刀。他抽了抽嘴角，毫不意外地发现，飞刀刺中的又不是实体。弗兰的身影如雾般散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贝尔也不关心这一点，他微微眯起眼，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条街。
一路上贝尔注意到，越靠近某个中心点，周遭的守备越加森严。于是他便朝那边不断前行，很快便发现目的地是一栋商场。
“看来重要人物就在这栋商场里了。”
贝尔轻不可闻地自语道，他从楼梯口一路上了商场四楼，中间杀死了两个不长眼的家伙。
到了四楼，贝尔倒很快就发现了老熟人。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贝尔神色古怪，“他们怎么会单独来咖啡店？”
贝尔越想越觉得古怪，而且这样严密的出行安全措施，也不像狱寺和山本一向的风格。
“嘻嘻嘻，越来越有意思了。”
贝尔退去，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一区域，正想继续查探，就感觉身后袭来一股热浪。
“你是什么人？”
有人厉声喝问。贝尔飞刀立刻射出，刺中那人喉咙，却依然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按响警报器。
“叮叮叮叮叮叮叮！”
急促而嘹亮的警报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商场。
糟糕！被发现了！
贝尔暗道不好，看着立刻齐刷刷围上来的人，他立刻遁去。
他并不怕对上这些人，但他知道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会很快前来。
贝尔虽然一向自信，但并不是自大，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同时对付两个守护者。
贝尔皱着眉头，一路躲避着，一路找着离开大厦的方法。中间遇见一队人路过，正巧旁边有个门，他就直接闪了进去。
一旦有无关的人想要进入这条大街，就会被彭格列的员工拦截下来，彬彬有礼地请走。
“这里被围场了。”
贝尔若有所思道，“很少看到彭格列这么大动作，这是为什么？是有重要人物出行吗？”
贝尔这下来兴致了，他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某些老熟人呢。”
“哦，**前辈你可千万别死了，”弗兰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语气依然是平板无波的，听不出任何感情因素，“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不会忘了叫Boss帮你收尸的。”
“你还是去死吧。”
贝尔投出飞刀。他抽了抽嘴角，毫不意外地发现，飞刀刺中的又不是实体。弗兰的身影如雾般散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贝尔也不关心这一点，他微微眯起眼，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条街。
一路上贝尔注意到，越靠近某个中心点，周遭的守备越加森严。于是他便朝那边不断前行，很快便发现目的地是一栋商场。
“看来重要人物就在这栋商场里了。”
贝尔轻不可闻地自语道，他从楼梯口一路上了商场四楼，中间杀死了两个不长眼的家伙。
到了四楼，贝尔倒很快就发现了老熟人。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贝尔神色古怪，“他们怎么会单独来咖啡店？”
贝尔越想越觉得古怪，而且这样严密的出行安全措施，也不像狱寺和山本一向的风格。
“嘻嘻嘻，越来越有意思了。”
贝尔退去，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一区域，正想继续查探，就感觉身后袭来一股热浪。
“你是什么人？”
有人厉声喝问。贝尔飞刀立刻射出，刺中那人喉咙，却依然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按响警报器。
“叮叮叮叮叮叮叮！”
急促而嘹亮的警报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商场。
糟糕！被发现了！
贝尔暗道不好，看着立刻齐刷刷围上来的人，他立刻遁去。
他并不怕对上这些人，但他知道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会很快前来。
贝尔虽然一向自信，但并不是自大，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同时对付两个守护者。
贝尔皱着眉头，一路躲避着，一路找着离开大厦的方法。中间遇见一队人路过，正巧旁边有个门，他就直接闪了进去。
他刚进门，还没看清楚情况，就有好几个人冲了过来，“你是入侵者？”
贝尔冷静地扫了眼，这里似乎是厕所，有六个隔间。其中五个隔间的人都冲了出来，朝他举起了枪。
贝尔冷笑一声，手中飞刀如天女散花般袭出，只见鲜血如曼妙的衣裙般散开，那些攻向他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同时倒在了地上。
应该没有漏网之鱼了吧。
贝尔扫了眼，注意到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依然锁着，里面还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有人？
贝尔直接走过去，手中飞刀燃起火焰，齐刷刷射在那隔间的门上。
“嘻嘻，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许本王子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贝尔对隔间里的人开口。
（tbc）
贝尔冷静地扫了眼，这里似乎是厕所，有六个隔间。其中五个隔间的人都冲了出来，朝他举起了枪。
贝尔冷笑一声，手中飞刀如天女散花般袭出，只见鲜血如曼妙的衣裙般散开，那些攻向他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同时倒在了地上。
应该没有漏网之鱼了吧。
贝尔扫了眼，注意到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依然锁着，里面还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有人？
贝尔直接走过去，手中飞刀燃起火焰，齐刷刷射在那隔间的门上。
“嘻嘻，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许本王子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贝尔对隔间里的人开口。
（tbc）
4.
当沢田纲吉迈进厕所的那一瞬，他就感觉到了不安。
他的心跳速度莫名加快了。
不过纲吉并没太在意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注意到厕所里前五个隔间都有人，便直直走进了厕所最角落的隔间里面。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几分钟后，他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商场大楼里响起了激烈警报声和陌生人的大喊。
“有人入侵——”
纲吉头顶冒出问号。不是吧，真就上个厕所也能出事？
他抽了抽嘴角，正想推门出去，就听到旁边的隔间传来低低而急切的声音。
“大人，请您留在这里，先别到处走动。”
另外几个隔间也相继传来声音，“岚守和雨守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在守护者大人到来前，会由我等保护您的安全。”
纲吉愣了下，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为何其他几个隔间里都有人。
——原来是彭格列的人。
纲吉沉默了半晌，心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凝视着隔间的门，厕所外的骚动似乎正在不断扩散。湍急的脚步、大声的喊叫以及不停作响的警报，各式各样的声响传入纲吉耳中。
但厕所这一小块角落却仍是寂静的，就像被隔绝在外似的。
纲吉耳朵微动，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了其他声音。
是开门声。有人打开了厕所的门，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当沢田纲吉迈进厕所的那一瞬，他就感觉到了不安。
他的心跳速度莫名加快了。
不过纲吉并没太在意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注意到厕所里前五个隔间都有人，便直直走进了厕所最角落的隔间里面。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几分钟后，他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商场大楼里响起了激烈警报声和陌生人的大喊。
“有人入侵——”
纲吉头顶冒出问号。不是吧，真就上个厕所也能出事？
他抽了抽嘴角，正想推门出去，就听到旁边的隔间传来低低而急切的声音。
“大人，请您留在这里，先别到处走动。”
另外几个隔间也相继传来声音，“岚守和雨守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在守护者大人到来前，会由我等保护您的安全。”
纲吉愣了下，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为何其他几个隔间里都有人。
——原来是彭格列的人。
纲吉沉默了半晌，心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凝视着隔间的门，厕所外的骚动似乎正在不断扩散。湍急的脚步、大声的喊叫以及不停作响的警报，各式各样的声响传入纲吉耳中。
但厕所这一小块角落却仍是寂静的，就像被隔绝在外似的。
纲吉耳朵微动，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了其他声音。
是开门声。有人打开了厕所的门，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是狱寺和山本吗……？
纲吉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下一瞬发生的事却让他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你是入侵者？”
纲吉身体一抖。伴随着充满警惕的质问，一阵丁零当啷的兵戈作响声响起，接着传来了压抑着痛楚的低喘与人体倒地的声音。
这是发生了什么？
纲吉瞪大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立刻想拧开门出去，但——
危险。
突然而然的，纲吉体内的超直感疯狂地发出了警报声。他一时间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后背抵住了冰凉的瓷砖。
这一系列反应完全处于条件反射，就连纲吉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下一瞬发生的事，却让他立刻屏住呼吸。
锵锵锵锵！
数柄小刀刺入厕所的门，有些刀身只嵌进了一半，有些小刀则直直穿透门板射入隔间里。
纲吉险之又险地侧开了身体，但即使如此，仍有一柄小刀划过他的颊边，流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纲吉额间流出冷汗。但在这般危机的情况下，他却偏偏冷静了下来，思维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清醒。
纲吉伸手拭去脸上的汗。在他动作间，两缕被飞刀割开的碎发也轻飘飘地坠了下来。
纲吉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下一瞬发生的事却让他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你是入侵者？”
纲吉身体一抖。伴随着充满警惕的质问，一阵丁零当啷的兵戈作响声响起，接着传来了压抑着痛楚的低喘与人体倒地的声音。
这是发生了什么？
纲吉瞪大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立刻想拧开门出去，但——
危险。
突然而然的，纲吉体内的超直感疯狂地发出了警报声。他一时间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后背抵住了冰凉的瓷砖。
这一系列反应完全处于条件反射，就连纲吉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下一瞬发生的事，却让他立刻屏住呼吸。
锵锵锵锵！
数柄小刀刺入厕所的门，有些刀身只嵌进了一半，有些小刀则直直穿透门板射入隔间里。
纲吉险之又险地侧开了身体，但即使如此，仍有一柄小刀划过他的颊边，流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纲吉额间流出冷汗。但在这般危机的情况下，他却偏偏冷静了下来，思维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清醒。
纲吉伸手拭去脸上的汗。在他动作间，两缕被飞刀割开的碎发也轻飘飘地坠了下来。
纲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门板。这是……入侵者吗？
是彭格列的敌人？
纲吉的手指弯了弯，攥紧了掌心。
滴答，滴答。
厕所洗手台边，有小股小股的水流正不断从水龙头中滴落。
气氛沉凝而又紧张。
滴答。一滴汗滑下了纲吉的下巴。
就在这时，隔间外传来了声音。
“……嘻……问题……我……死……痛苦……”
对方说的是意大利语，而且语速很快。纲吉就像被一连串机关枪扫射了一般，瞬间懵住。
这是在说啥？
可能是迟迟听不到纲吉的回应，外面的人又不耐地说起了什么。这次对方的语速更快，让纲吉就连单词都分辨不清楚。
纲吉听得头昏脑涨，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般。但他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似乎逐渐带上了不快，于是他连忙开口。
“……Can you speak english？”
……虽然纲吉英文也算不上好。但至少他在东京上学时还是要天天学英语，比八百年前学的意大利语要熟练一些。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用英语开口。
“是外国人？”
纲吉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嘴里匆匆挤出一句英文。
“日本！我是日本人！”
对面又可疑地安静下来。当隔间外的人再度开口时，纲吉却发现对方换上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这次纲吉终于听懂对方的意思了。但他略微怔住，因为他觉得对方的声音莫名很熟悉。
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但纲吉也顾不上去深究，只是磕磕绊绊地回道：“什么问题……？”
外面的人顿了顿，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笑吟吟地问道。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纲吉不理解对方的问题，出来需要什么目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回道：“就是出来放松一下……？”
“嘻嘻。”
对方的声音突然冷意入骨，两柄飞刀唰唰唰刺入门内，“你是觉得本王子很好骗吗？”
……本王子，“嘻”的口癖，以及飞刀……？
纲吉怔住了，一时间所有线索在脑内像是连成了一条线。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贝尔？是你？”
纲吉话音刚落，就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锁。
*
贝尔唇紧紧抿着，眸底满是冷意。他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只要稍微点燃引线，下一秒就能整个爆发。
隔间里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从头到尾都在避重就轻，回答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仿佛把人当**在戏耍。
就当贝尔的耐性终于濒临耗尽之时，他却听见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对此贝尔并不意外，彭格列内部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字。令他有些讶异的是对方的口吻。
不是恐惧，不是紧张，不是求饶。
——而是惊讶，而是喜悦，而是放松。
在意识到他是谁时，对面的人就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话语里也带上了几分熟稔。
这……？
贝尔目露茫然，他不记得他和彭格列里的谁有过这么好的关系。
门把手被拧开，贝尔神色顿时一凛，飞刀在手中就要射出。但——
在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时，贝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欲要射出的飞刀硬生生被他攥在手心中，锋利的刀刃甚至划破了他的手。
鲜血从他的手心中淌出。
血是滚烫的。贝尔的身体原本是冰冷的，但在这一刻，他却似乎也感受到了鲜血的温度。
很热，很烫。
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似乎连灵魂也被烫伤。就像有无数黑色的小虫在血液里攀爬撕咬，却又带来最致命的兴奋，一时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贝尔恍惚间伸出了手。
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tbc）
是彭格列的敌人？
纲吉的手指弯了弯，攥紧了掌心。
滴答，滴答。
厕所洗手台边，有小股小股的水流正不断从水龙头中滴落。
气氛沉凝而又紧张。
滴答。一滴汗滑下了纲吉的下巴。
就在这时，隔间外传来了声音。
“……嘻……问题……我……死……痛苦……”
对方说的是意大利语，而且语速很快。纲吉就像被一连串机关枪扫射了一般，瞬间懵住。
这是在说啥？
可能是迟迟听不到纲吉的回应，外面的人又不耐地说起了什么。这次对方的语速更快，让纲吉就连单词都分辨不清楚。
纲吉听得头昏脑涨，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般。但他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似乎逐渐带上了不快，于是他连忙开口。
“……Can you speak english？”
……虽然纲吉英文也算不上好。但至少他在东京上学时还是要天天学英语，比八百年前学的意大利语要熟练一些。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用英语开口。
“是外国人？”
纲吉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嘴里匆匆挤出一句英文。
“日本！我是日本人！”
对面又可疑地安静下来。当隔间外的人再度开口时，纲吉却发现对方换上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这次纲吉终于听懂对方的意思了。但他略微怔住，因为他觉得对方的声音莫名很熟悉。
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但纲吉也顾不上去深究，只是磕磕绊绊地回道：“什么问题……？”
外面的人顿了顿，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笑吟吟地问道。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纲吉不理解对方的问题，出来需要什么目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回道：“就是出来放松一下……？”
“嘻嘻。”
对方的声音突然冷意入骨，两柄飞刀唰唰唰刺入门内，“你是觉得本王子很好骗吗？”
……本王子，“嘻”的口癖，以及飞刀……？
纲吉怔住了，一时间所有线索在脑内像是连成了一条线。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贝尔？是你？”
纲吉话音刚落，就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锁。
*
贝尔唇紧紧抿着，眸底满是冷意。他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只要稍微点燃引线，下一秒就能整个爆发。
隔间里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从头到尾都在避重就轻，回答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仿佛把人当**在戏耍。
就当贝尔的耐性终于濒临耗尽之时，他却听见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对此贝尔并不意外，彭格列内部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字。令他有些讶异的是对方的口吻。
不是恐惧，不是紧张，不是求饶。
——而是惊讶，而是喜悦，而是放松。
在意识到他是谁时，对面的人就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话语里也带上了几分熟稔。
这……？
贝尔目露茫然，他不记得他和彭格列里的谁有过这么好的关系。
门把手被拧开，贝尔神色顿时一凛，飞刀在手中就要射出。但——
在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时，贝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欲要射出的飞刀硬生生被他攥在手心中，锋利的刀刃甚至划破了他的手。
鲜血从他的手心中淌出。
血是滚烫的。贝尔的身体原本是冰冷的，但在这一刻，他却似乎也感受到了鲜血的温度。
很热，很烫。
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似乎连灵魂也被烫伤。就像有无数黑色的小虫在血液里攀爬撕咬，却又带来最致命的兴奋，一时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贝尔恍惚间伸出了手。
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tbc）
5.
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贝尔凝视着前方的人，一瞬间，那熟悉的面容与月色下少年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他伸出的胳膊直直僵在空中，那向来稳定的手指此刻正不住颤抖着。他甚至几乎连手中的飞刀都拿不住，锋利的刃尖割破了他的手心，滚烫的液体顺着手指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他却对手掌处的疼痛毫无所觉，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隔间内的青年。这一刻，贝尔甚至有些茫然。他在做梦吗？还是说……这是现实？
沢田纲吉倒是对贝尔的复杂情绪一无所知，他来回打量了番眼前的人，和他记忆中相比，对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头顶上依旧带着银色的皇冠。他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贝尔，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纲吉上前两步，熟稔地想拥抱下对方。贝尔却猛地睁大眼睛，宛如遇见洪水猛兽般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纲吉怔了怔，他困惑地看着贝尔，“没认出我吗？我是沢田纲吉。”
“……我当然知道你是沢田纲吉。”
贝尔闭了闭眼又睁开，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哦，好像忘了说明。”
纲吉锤了锤手心，恍然道，“我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啦，是通过十年前火箭炮来到这里的。”
贝尔重复着这三个字：“十年前？”
“对，”纲吉挠了挠脸，“因为十年前火箭炮好像出问题了，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暂时停留在这边。这次是跟山本和狱寺一起出来的。”
“原来如此。”
贝尔低声喃喃着，一瞬间他立刻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抬头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棕发青年，舌尖凝聚着无数问题欲要问出口，但却在即将脱口而出之时被他硬生生咽下。他只是有些轻松地笑了起来。
没有必要去问了。
也没有必要去知道所有的答案。
他只要知道，沢田纲吉目前正站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好端端的、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这就足够了。
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们之间隔着两块瓷砖的距离。沢田纲吉再度往前跨了两步，跨越了这被空间、被时间所阻断的鸿沟。他站在贝尔面前，又一次伸出手，拥抱住了贝尔。
贝尔的身体僵直，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拥抱过了。对一个杀手而言，与他人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显然是危险而又致命的。但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他任由沢田纲吉抱住了他。
很温暖……贝尔想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温暖。那温热的躯体，就像是火炉，亦或者是一颗小小的太阳。贝尔无法抗拒这种光与热。他忍不住也伸出了手，小心翼翼而不甚熟稔地回抱住了对方。
他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向沢田纲吉毫无保留地袒露出了自己脆弱的后颈，哑声道：“……你……已经比我还高了。”
“我的确长高了不少。”
纲吉微笑着说道，他微微歪过脑袋，微长的棕色发丝就落在贝尔脸边。
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梦般柔和，“好久不见，贝尔。”
……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贝尔眼眶微微泛红，他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声音沙哑，颤抖着开口，“……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沢田纲吉。
*
他们熟起来只是因为一个巧合。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贝尔单独前往日本做任务，结果中了埋伏。虽然他杀死了目标，但身受重伤，最后险之又险地才逃了出来。
他现在还记得那一晚的月光——柔和而又寒冷。照在他身上，让他全身都被冻得冰凉，血液似乎也凝结成了一粒粒的冰碴子，顺着伤口滴落。
他狼狈地躺在小巷里，不住呛咳着。血顺着喉管回流到胃部，令他感到作呕。他觉得很冷。料峭的寒风袭来，他的身体禁不住在风中微微瑟缩起来。
贝尔习惯于这样的伤势，这并不是第一次。同样的，每次重伤后他都会缩在角落里，默默等待着伤势恢复。
他没有想过依靠他人，他也并不需要依靠他人。
这本只是和往日一模一样的、他应该习以为常的一天，不会在他记忆里留下特别的印象。但那一个晚上，不知是因为命运的转动，还是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在作祟。
他从巷边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碎碎念，“……今天又被老师留到这么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节目……”
贝尔还来不及躲开，他下意识往那边望去，便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清澈而又柔和的眼睛。
贝尔的身体骤然僵住，对方的脚步也停住了。
“……诶，贝尔？！”
……是沢田纲吉。贝尔偏过了脑袋，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彻底掉入谷底。他甚至有几分恼羞成怒，事实上，他并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姿态。更别说……这人还曾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输给过对方。
虽然贝尔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瓦里安的确败给了这个人。
多么可笑啊。里世界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最后却输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国中生。贝尔自嘲地想着，如果不是因为故事的主人是他们自己，连他自己都会大骂这样的发展有多荒诞。
在寒凉的月光下，他们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贝尔听见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句话。对方说话时磕磕绊绊的，但是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与担忧。
“……你好像伤得很重，要来我家住一晚上吗？”
*
时至今日，贝尔依旧经常会想起那个晚上。那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因为有了与沢田纲吉的相遇，便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他依旧理解不了，沢田纲吉为何当时会主动邀请他去他家。不过他大抵是无法明白沢田纲吉的脑回路的，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他也仍然还记得，那天沢田纲吉为他包扎时的样子。对方的动作很笨拙，但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温柔，隐约的月色落在那眼角眉梢间，投下动人的光影。他望着沢田纲吉柔和的脸庞，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也变得宁静而又平和。
他们安静地度过了那个晚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此后，他们的接触就多了起来。暑假时沢田纲吉来瓦里安“体验生活”——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远没有这么平和——他还主动带沢田纲吉去了他常去的餐厅和店铺。平时他去日本执行任务时，也会带礼物给对方。
如果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会发短信和对方分享，吐槽自己的搭档、或是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奇葩目标。他和沢田纲吉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后来贝尔才意识到——朋友，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极为陌生。在发觉这件事情的时候，贝尔竟然意外地有些雀跃起来，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他有朋友了。他和沢田纲吉……这就叫做朋友吗？
在那天晚饭时，贝尔高兴地向大家炫耀，“我有朋友了。”
斯夸罗不理解他的话，“哈？”
Xanxus抬头望了一眼他，不感兴趣地又低下了头，“无聊，垃圾。”
餐桌上其他人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大家似乎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贝尔却不以为意，他巡视一圈餐桌上的人，哼了一声，心里怀揣着隐秘的欢喜与骄傲。
他有朋友了。
只有本王子才有的，不属于你们的——
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最好的朋友。
贝尔小心地珍藏着自己的“朋友”，将那当成最珍贵的宝物。只是后来……
贝尔不愿意再多回忆后来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他只知道，能再次见到沢田纲吉，他很开心，非常开心，超乎寻常的开心。
这就已经够了。
他们在卫生间里相拥着，贝尔汲取着对方身上的热量，甚至贪婪地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但是下秒传来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梦——
“十代目，你没事吧？！”
厕所的门被猛地撞开，焦急的声音自门边传来。贝尔抿了抿唇，心情再次糟糕起来。……好烦。
纲吉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急匆匆跑来的狱寺和山本。
“你们别担心，我没有事……”
他的话尚还没说完，狱寺看见他身边的贝尔时，脸色骤然变了。他戒指上燃起了火焰，警惕地盯着贝尔，厉声道：“十代目，请立刻从他身边离开！”
这个人是……沢田纲吉？
贝尔凝视着前方的人，一瞬间，那熟悉的面容与月色下少年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他伸出的胳膊直直僵在空中，那向来稳定的手指此刻正不住颤抖着。他甚至几乎连手中的飞刀都拿不住，锋利的刃尖割破了他的手心，滚烫的液体顺着手指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他却对手掌处的疼痛毫无所觉，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隔间内的青年。这一刻，贝尔甚至有些茫然。他在做梦吗？还是说……这是现实？
沢田纲吉倒是对贝尔的复杂情绪一无所知，他来回打量了番眼前的人，和他记忆中相比，对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头顶上依旧带着银色的皇冠。他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贝尔，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纲吉上前两步，熟稔地想拥抱下对方。贝尔却猛地睁大眼睛，宛如遇见洪水猛兽般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纲吉怔了怔，他困惑地看着贝尔，“没认出我吗？我是沢田纲吉。”
“……我当然知道你是沢田纲吉。”
贝尔闭了闭眼又睁开，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哦，好像忘了说明。”
纲吉锤了锤手心，恍然道，“我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啦，是通过十年前火箭炮来到这里的。”
贝尔重复着这三个字：“十年前？”
“对，”纲吉挠了挠脸，“因为十年前火箭炮好像出问题了，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暂时停留在这边。这次是跟山本和狱寺一起出来的。”
“原来如此。”
贝尔低声喃喃着，一瞬间他立刻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抬头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棕发青年，舌尖凝聚着无数问题欲要问出口，但却在即将脱口而出之时被他硬生生咽下。他只是有些轻松地笑了起来。
没有必要去问了。
也没有必要去知道所有的答案。
他只要知道，沢田纲吉目前正站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好端端的、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这就足够了。
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们之间隔着两块瓷砖的距离。沢田纲吉再度往前跨了两步，跨越了这被空间、被时间所阻断的鸿沟。他站在贝尔面前，又一次伸出手，拥抱住了贝尔。
贝尔的身体僵直，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拥抱过了。对一个杀手而言，与他人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显然是危险而又致命的。但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他任由沢田纲吉抱住了他。
很温暖……贝尔想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温暖。那温热的躯体，就像是火炉，亦或者是一颗小小的太阳。贝尔无法抗拒这种光与热。他忍不住也伸出了手，小心翼翼而不甚熟稔地回抱住了对方。
他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向沢田纲吉毫无保留地袒露出了自己脆弱的后颈，哑声道：“……你……已经比我还高了。”
“我的确长高了不少。”
纲吉微笑着说道，他微微歪过脑袋，微长的棕色发丝就落在贝尔脸边。
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梦般柔和，“好久不见，贝尔。”
……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贝尔眼眶微微泛红，他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声音沙哑，颤抖着开口，“……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沢田纲吉。
*
他们熟起来只是因为一个巧合。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贝尔单独前往日本做任务，结果中了埋伏。虽然他杀死了目标，但身受重伤，最后险之又险地才逃了出来。
他现在还记得那一晚的月光——柔和而又寒冷。照在他身上，让他全身都被冻得冰凉，血液似乎也凝结成了一粒粒的冰碴子，顺着伤口滴落。
他狼狈地躺在小巷里，不住呛咳着。血顺着喉管回流到胃部，令他感到作呕。他觉得很冷。料峭的寒风袭来，他的身体禁不住在风中微微瑟缩起来。
贝尔习惯于这样的伤势，这并不是第一次。同样的，每次重伤后他都会缩在角落里，默默等待着伤势恢复。
他没有想过依靠他人，他也并不需要依靠他人。
这本只是和往日一模一样的、他应该习以为常的一天，不会在他记忆里留下特别的印象。但那一个晚上，不知是因为命运的转动，还是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在作祟。
他从巷边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碎碎念，“……今天又被老师留到这么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节目……”
贝尔还来不及躲开，他下意识往那边望去，便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清澈而又柔和的眼睛。
贝尔的身体骤然僵住，对方的脚步也停住了。
“……诶，贝尔？！”
……是沢田纲吉。贝尔偏过了脑袋，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彻底掉入谷底。他甚至有几分恼羞成怒，事实上，他并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姿态。更别说……这人还曾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输给过对方。
虽然贝尔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瓦里安的确败给了这个人。
多么可笑啊。里世界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最后却输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国中生。贝尔自嘲地想着，如果不是因为故事的主人是他们自己，连他自己都会大骂这样的发展有多荒诞。
在寒凉的月光下，他们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贝尔听见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句话。对方说话时磕磕绊绊的，但是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与担忧。
“……你好像伤得很重，要来我家住一晚上吗？”
*
时至今日，贝尔依旧经常会想起那个晚上。那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因为有了与沢田纲吉的相遇，便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他依旧理解不了，沢田纲吉为何当时会主动邀请他去他家。不过他大抵是无法明白沢田纲吉的脑回路的，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他也仍然还记得，那天沢田纲吉为他包扎时的样子。对方的动作很笨拙，但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温柔，隐约的月色落在那眼角眉梢间，投下动人的光影。他望着沢田纲吉柔和的脸庞，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也变得宁静而又平和。
他们安静地度过了那个晚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此后，他们的接触就多了起来。暑假时沢田纲吉来瓦里安“体验生活”——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远没有这么平和——他还主动带沢田纲吉去了他常去的餐厅和店铺。平时他去日本执行任务时，也会带礼物给对方。
如果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会发短信和对方分享，吐槽自己的搭档、或是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奇葩目标。他和沢田纲吉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后来贝尔才意识到——朋友，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极为陌生。在发觉这件事情的时候，贝尔竟然意外地有些雀跃起来，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他有朋友了。他和沢田纲吉……这就叫做朋友吗？
在那天晚饭时，贝尔高兴地向大家炫耀，“我有朋友了。”
斯夸罗不理解他的话，“哈？”
Xanxus抬头望了一眼他，不感兴趣地又低下了头，“无聊，垃圾。”
餐桌上其他人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大家似乎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贝尔却不以为意，他巡视一圈餐桌上的人，哼了一声，心里怀揣着隐秘的欢喜与骄傲。
他有朋友了。
只有本王子才有的，不属于你们的——
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最好的朋友。
贝尔小心地珍藏着自己的“朋友”，将那当成最珍贵的宝物。只是后来……
贝尔不愿意再多回忆后来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他只知道，能再次见到沢田纲吉，他很开心，非常开心，超乎寻常的开心。
这就已经够了。
他们在卫生间里相拥着，贝尔汲取着对方身上的热量，甚至贪婪地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但是下秒传来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梦——
“十代目，你没事吧？！”
厕所的门被猛地撞开，焦急的声音自门边传来。贝尔抿了抿唇，心情再次糟糕起来。……好烦。
纲吉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急匆匆跑来的狱寺和山本。
“你们别担心，我没有事……”
他的话尚还没说完，狱寺看见他身边的贝尔时，脸色骤然变了。他戒指上燃起了火焰，警惕地盯着贝尔，厉声道：“十代目，请立刻从他身边离开！”
6.
狱寺脸色凝重地大喊：“十代目，请立刻从他身边离开！”
山本也沉默地拿出了匣子，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贝尔身上，视线戒备。
贝尔啧了声，他不耐地看了眼门边的两人。他并不抵触战斗，如果是平日可能还会跃跃欲试，但是现在沢田纲吉在他身边……贝尔皱了皱眉，小刀无声地出现在指间却又很快被收回，他淡淡道：“我不想和你们打起来。”
纲吉在起初的愣住后，很快又笑了起来。他挠了挠脸：“不用担心啦，狱寺同学你还是这个样子，一见瓦利亚的人就反应过度。”纲吉并没有说出来的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这点令他感到有些亲切。他看了眼旁边的贝尔，放松又信赖地说着：“贝尔是不会伤害我的。”
“……”贝尔身体微微僵住，他不敢说自己从未伤害过沢田纲吉。或许他是没有直接伤害过，但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中……所有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人都是帮凶。
他也逃不过罪责。
如果参与者有罪，那旁观者又怎么能说自己是全然无辜的呢？顶多是罪行没有那么重罢了。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贝尔低头不敢去看沢田纲吉的脸，只是默默把对方袖子抓得更紧，声音也含糊不清，“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只是漠然地看着了。
沢田纲吉摸了摸脑袋，他总觉得贝尔的回答似乎和他的话有点对不上……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的样子，但仔细想想，似乎却又找不出什么问题。于是他只是眨了眨眼，轻快道：“嗯，我知道了。”
狱寺隼人脸色微变，他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当他欲要再度开口的时候，旁边的山本却收回了剑，拦住了他，“刚才狱寺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山本爽朗地笑着，不动声色地瞥了狱寺一眼，似是在无声地告诫着什么，“主要是警报声突然响起，那么大阵仗把我们给惊到了。”
“对了，警报。”
纲吉从与贝尔重逢的惊喜感中慢慢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与贝尔的见面显然不那么友好，贝尔刚才隔着门板还在威胁他。纲吉忍不住疑惑地望向贝尔，“其他人说你是入侵者，贝尔你……？”
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量起了厕所内的环境，然后他脸色刹那间变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地的血、以及倒在地上不明生死的躯体。
“这是？！”
与故友再遇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纲吉瞪圆眼睛，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贝尔你杀了他们？！”
贝尔微微愣了下，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掌心间也渗出细微的冷汗。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山本武适时地开口了：“他们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对，是的……”贝尔结结巴巴地接上了山本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我没有杀死他们，我只是……只是开了个玩笑。”
“没有死吗？……那就好。”
纲吉总算松了口气，“下次不要再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贝尔心虚地垂下了头，就像被训斥的小孩般耷拉着脑袋，蔫蔫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纲吉巡视一圈地上的血，再次担心地开口：“那快点叫救护车吧。”
“我刚才已经叫过了，”山本指了指手边的手机，“我留下来替他们急救一番，等医护人员到达。”他看向狱寺，暗示道：“狱寺你先陪阿纲和贝尔一起逛逛？”
狱寺隼人脸色微变，他视线阴晴不定地在贝尔和纲吉两人身上梭巡一圈，最后又收了回来。
“我知道了。”
他哑声道。
“欸？”
纲吉愣了愣，“我也留下来一起等医护人员好了……”
“难得出来玩一趟，阿纲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山本笑吟吟的，他走过来揽住纲吉的肩膀，似若有若无地把纲吉从贝尔身边拉远了些，“而且见到十年后的贝尔，阿纲你也很开心吧？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拍了拍纲吉的肩膀，认真道：“这里有我就够了。还是阿纲你觉得我不够可靠？”
“啊……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纲吉立刻道，他有些晕晕乎乎地就被山本推出了卫生间。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有些犹疑地回头看，“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山本拍了拍胸口保证道，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
纲吉盯了山本许久，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但是……山本的确很可靠，他也不觉得山本会骗他。于是在凝视了对方片刻后，纲吉也勉强地笑了起来：“好的，我知道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狱寺就立刻牵起他的手，匆匆道：“十代目，我们走吧。”
贝尔不爽地啧了声，他回头看了眼山本，又很快移过了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多亏了山本这家伙。
贝尔垂下眼睑，也不甘示弱般搂住纲吉的另一只手。
“哦……好的。”
纲吉有些踉跄地跟上狱寺过快的步伐，狱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就放缓了脚步，适应起他的步调来。
在离开商场这层前，纲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在这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却仿佛依然能看见山本的身影。
十年后的山本君……感觉好像更可靠了，却也更加琢磨不透了。
在目睹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的那端后，山本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漠然地扫视了一眼倒在卫生间里的人，再次拿起手机，重新拨出了一个号码，只是对面并不是如他所说的医疗部，而是另一个有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的部门。
狱寺脸色凝重地大喊：“十代目，请立刻从他身边离开！”
山本也沉默地拿出了匣子，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贝尔身上，视线戒备。
贝尔啧了声，他不耐地看了眼门边的两人。他并不抵触战斗，如果是平日可能还会跃跃欲试，但是现在沢田纲吉在他身边……贝尔皱了皱眉，小刀无声地出现在指间却又很快被收回，他淡淡道：“我不想和你们打起来。”
纲吉在起初的愣住后，很快又笑了起来。他挠了挠脸：“不用担心啦，狱寺同学你还是这个样子，一见瓦利亚的人就反应过度。”纲吉并没有说出来的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这点令他感到有些亲切。他看了眼旁边的贝尔，放松又信赖地说着：“贝尔是不会伤害我的。”
“……”贝尔身体微微僵住，他不敢说自己从未伤害过沢田纲吉。或许他是没有直接伤害过，但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中……所有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人都是帮凶。
他也逃不过罪责。
如果参与者有罪，那旁观者又怎么能说自己是全然无辜的呢？顶多是罪行没有那么重罢了。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贝尔低头不敢去看沢田纲吉的脸，只是默默把对方袖子抓得更紧，声音也含糊不清，“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只是漠然地看着了。
沢田纲吉摸了摸脑袋，他总觉得贝尔的回答似乎和他的话有点对不上……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的样子，但仔细想想，似乎却又找不出什么问题。于是他只是眨了眨眼，轻快道：“嗯，我知道了。”
狱寺隼人脸色微变，他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当他欲要再度开口的时候，旁边的山本却收回了剑，拦住了他，“刚才狱寺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山本爽朗地笑着，不动声色地瞥了狱寺一眼，似是在无声地告诫着什么，“主要是警报声突然响起，那么大阵仗把我们给惊到了。”
“对了，警报。”
纲吉从与贝尔重逢的惊喜感中慢慢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与贝尔的见面显然不那么友好，贝尔刚才隔着门板还在威胁他。纲吉忍不住疑惑地望向贝尔，“其他人说你是入侵者，贝尔你……？”
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量起了厕所内的环境，然后他脸色刹那间变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地的血、以及倒在地上不明生死的躯体。
“这是？！”
与故友再遇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纲吉瞪圆眼睛，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贝尔你杀了他们？！”
贝尔微微愣了下，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掌心间也渗出细微的冷汗。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山本武适时地开口了：“他们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对，是的……”贝尔结结巴巴地接上了山本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我没有杀死他们，我只是……只是开了个玩笑。”
“没有死吗？……那就好。”
纲吉总算松了口气，“下次不要再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贝尔心虚地垂下了头，就像被训斥的小孩般耷拉着脑袋，蔫蔫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纲吉巡视一圈地上的血，再次担心地开口：“那快点叫救护车吧。”
“我刚才已经叫过了，”山本指了指手边的手机，“我留下来替他们急救一番，等医护人员到达。”他看向狱寺，暗示道：“狱寺你先陪阿纲和贝尔一起逛逛？”
狱寺隼人脸色微变，他视线阴晴不定地在贝尔和纲吉两人身上梭巡一圈，最后又收了回来。
“我知道了。”
他哑声道。
“欸？”
纲吉愣了愣，“我也留下来一起等医护人员好了……”
“难得出来玩一趟，阿纲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山本笑吟吟的，他走过来揽住纲吉的肩膀，似若有若无地把纲吉从贝尔身边拉远了些，“而且见到十年后的贝尔，阿纲你也很开心吧？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拍了拍纲吉的肩膀，认真道：“这里有我就够了。还是阿纲你觉得我不够可靠？”
“啊……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纲吉立刻道，他有些晕晕乎乎地就被山本推出了卫生间。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有些犹疑地回头看，“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山本拍了拍胸口保证道，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
纲吉盯了山本许久，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但是……山本的确很可靠，他也不觉得山本会骗他。于是在凝视了对方片刻后，纲吉也勉强地笑了起来：“好的，我知道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狱寺就立刻牵起他的手，匆匆道：“十代目，我们走吧。”
贝尔不爽地啧了声，他回头看了眼山本，又很快移过了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多亏了山本这家伙。
贝尔垂下眼睑，也不甘示弱般搂住纲吉的另一只手。
“哦……好的。”
纲吉有些踉跄地跟上狱寺过快的步伐，狱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就放缓了脚步，适应起他的步调来。
在离开商场这层前，纲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在这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却仿佛依然能看见山本的身影。
十年后的山本君……感觉好像更可靠了，却也更加琢磨不透了。
在目睹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的那端后，山本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漠然地扫视了一眼倒在卫生间里的人，再次拿起手机，重新拨出了一个号码，只是对面并不是如他所说的医疗部，而是另一个有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的部门。
*
“明明之前警报声响起来了，结果这些店铺还是照样营业啊。”
游走在商场里，看着依然繁华的楼层，纲吉忍不住感慨道。
狱寺意简言赅：“可能是因为他们习惯了。”
纲吉：“……哈，习惯？”
他默默擦去额角的一滴冷汗，意大利治安这么差劲的吗？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又理所当然，毕竟这边可是黑手党的聚集地，里世界的中心。
他只能佩服在这里开业的店主都有颗大心脏了。
贝尔不想再让纲吉想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有些生硬地转过了话题，“那边在卖冰淇淋。”
“是，那边在卖冰淇淋，”纲吉望去，那里有一块花花绿绿的招牌，上面注明着各种口味的冰淇淋，“贝尔你想吃吗？”
“差不多吧，”贝尔语焉不详道，“我过去买。”
说完，他就放开了搂着纲吉的手，往冰淇淋小铺的地方跑去。于是原地就又只剩下了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两人，狱寺凝视着纲吉许久，欲言又止，“十代目……”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朝纲吉笑了下。
“狱寺同学，你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狱寺摇了摇头。他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握着纲吉的手，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耳垂也变得通红。他立刻放开了纲吉的手，有些自责地低下头颅，断断续续而又局促不安地说着：“对、对不起……我才发现……还握了那么久……十分抱歉！属下在您面前失仪了。”
“握手很正常吧？”
纲吉满头雾水。但看着战战兢兢的狱寺隼人，他也忍不住有些不安起来，“狱寺同学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
他试探性地想伸手握住狱寺隼人的手，但狱寺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纲吉愣愣地站在原地，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许久后才默默收了回来。
空气变得无比僵凝，他们两人明明站在一起，彼此间就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又互不说话，也不看对方一眼。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着。
贝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纲吉和狱寺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远在天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嘲弄地看了狱寺隼人一眼，接着跑到两人中间，若有若无地、正好隔开了这两人。
“喏，冰淇淋。”
贝尔把左手上的冰淇淋递给纲吉。
“啊，谢谢……！”纲吉接过贝尔的冰淇淋，努力去忘记刚才的尴尬。他舔了口冰淇淋，细腻而又恰到好处的口感让他眼睛微微发亮，纲吉对贝尔笑了起来，“很好吃。”
“……不用说谢，”贝尔不自在道，耳垂也微微泛红，他嘟囔着，“是还你的。”
纲吉茫然：“还？”
贝尔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十年前你请我吃了冰淇淋……当时我说过要请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听到贝尔的话，纲吉这才从脑海里检索出当年的那段记忆，“这么久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
贝尔抬头注视着沢田纲吉，他的眼睛里只直直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那是我没有完成的承诺，这些年来……我一直记得。”
他曾以为这个约定再也不会有实现的那天了。
但今天……竟然又见到了。
他很少有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记挂着当年这个承诺、记挂着没有给出的冰淇淋。久而久之，就成了如跗骨之蛆般的执念，每日每夜地出现在他耳边。
贝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许久、许久没有笑得那么灿烂过了，“嘻，这下本王子终于请回来了。”
——他不信神。但这一刻，却又忍不住想要感谢神明。
感谢神明让他失而复得。
“明明之前警报声响起来了，结果这些店铺还是照样营业啊。”
游走在商场里，看着依然繁华的楼层，纲吉忍不住感慨道。
狱寺意简言赅：“可能是因为他们习惯了。”
纲吉：“……哈，习惯？”
他默默擦去额角的一滴冷汗，意大利治安这么差劲的吗？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又理所当然，毕竟这边可是黑手党的聚集地，里世界的中心。
他只能佩服在这里开业的店主都有颗大心脏了。
贝尔不想再让纲吉想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有些生硬地转过了话题，“那边在卖冰淇淋。”
“是，那边在卖冰淇淋，”纲吉望去，那里有一块花花绿绿的招牌，上面注明着各种口味的冰淇淋，“贝尔你想吃吗？”
“差不多吧，”贝尔语焉不详道，“我过去买。”
说完，他就放开了搂着纲吉的手，往冰淇淋小铺的地方跑去。于是原地就又只剩下了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两人，狱寺凝视着纲吉许久，欲言又止，“十代目……”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朝纲吉笑了下。
“狱寺同学，你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狱寺摇了摇头。他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握着纲吉的手，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耳垂也变得通红。他立刻放开了纲吉的手，有些自责地低下头颅，断断续续而又局促不安地说着：“对、对不起……我才发现……还握了那么久……十分抱歉！属下在您面前失仪了。”
“握手很正常吧？”
纲吉满头雾水。但看着战战兢兢的狱寺隼人，他也忍不住有些不安起来，“狱寺同学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
他试探性地想伸手握住狱寺隼人的手，但狱寺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纲吉愣愣地站在原地，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许久后才默默收了回来。
空气变得无比僵凝，他们两人明明站在一起，彼此间就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又互不说话，也不看对方一眼。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着。
贝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纲吉和狱寺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远在天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嘲弄地看了狱寺隼人一眼，接着跑到两人中间，若有若无地、正好隔开了这两人。
“喏，冰淇淋。”
贝尔把左手上的冰淇淋递给纲吉。
“啊，谢谢……！”纲吉接过贝尔的冰淇淋，努力去忘记刚才的尴尬。他舔了口冰淇淋，细腻而又恰到好处的口感让他眼睛微微发亮，纲吉对贝尔笑了起来，“很好吃。”
“……不用说谢，”贝尔不自在道，耳垂也微微泛红，他嘟囔着，“是还你的。”
纲吉茫然：“还？”
贝尔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十年前你请我吃了冰淇淋……当时我说过要请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听到贝尔的话，纲吉这才从脑海里检索出当年的那段记忆，“这么久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
贝尔抬头注视着沢田纲吉，他的眼睛里只直直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那是我没有完成的承诺，这些年来……我一直记得。”
他曾以为这个约定再也不会有实现的那天了。
但今天……竟然又见到了。
他很少有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记挂着当年这个承诺、记挂着没有给出的冰淇淋。久而久之，就成了如跗骨之蛆般的执念，每日每夜地出现在他耳边。
贝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许久、许久没有笑得那么灿烂过了，“嘻，这下本王子终于请回来了。”
——他不信神。但这一刻，却又忍不住想要感谢神明。
感谢神明让他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