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浩淼 BL高位截瘫
齐淼从上海把齐浩接回老家。
“哥，吃饭了。”齐淼把桌子放在床边，而齐浩还是一言不发，盯着窗户外头。
齐淼叹了口气，搅了搅外头买来的皮蛋瘦肉粥，递了一勺子过去。
“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人总得为自己活下去不是嘛？”
回答给他的还是一室的寂静。
齐淼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
他和齐浩也并不是亲兄弟，只是父母重组家庭的时候他们俩都还很小，索性就当亲兄弟一起养，改了名字这么叫，齐浩从小就比齐淼成绩好，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大学，毕业后，工作签了业界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了三四年，齐淼就差得多，野路子混出来的，读书也不好，将就着大学毕业，自己开了个设计工作室，居然也攒下来一点小钱，在家里帮衬下堪堪首付了一套90平的房子。
天有不测风云，齐浩忽然出了车祸，撞成了这样。
说到这车祸，可是齐家二老难以启齿的痛，齐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爱上了他的大学老师，要光是大学老师也就罢了，大不了女方大一点，还能说会疼人，可是关键这大学老师是个男的。
要光是个男的也就罢了，还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不公开二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大学老师是个有家室的。
两个人恩怨痴缠从大学到工作，直到齐浩出事前。
这老师也是个迷了心窍的，瞒着齐浩要和家里正怀孕的老婆离婚，这哪个女人受的了，索性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开着车就把自己老公和齐浩给撞了，齐浩瘫在床上，那男老师没怎么样就是个轻伤，许是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出院就直接去了国外。
他老婆还怀着孕，也没法坐牢房，该赔得倒是赔了许多钱，只是也赔不上齐浩的身体和前程了。
齐家算不上什么富有人家顶多算个小康，父母均是要脸面的人物，当然这事情都不重要。
儿子出了事就一直是这个死样子，想着送出去躲一躲学校的流言蜚语也好，就想到齐淼，哥俩感情向来好，就把齐浩送到了齐淼这里散散心。
他一晃神，看到哥哥肩膀耸动，就伸进被子把齐浩的手捞出来，刚刚瘫痪的胳膊还没怎么萎缩，软软得任他摆布。
齐浩的右手已经基本是废了，左手勉强能横着移动，就是抬不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无论是穿脱衣服，还是洗漱清洁都得依靠他人协助了。
齐淼打从医生宣布齐浩瘫痪就开始查资料，只是真的上手还是心虚。
齐家父母在这里恋恋不舍住了好几天，怎奈何齐浩不知为何见着他们就要作，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抹着眼泪儿回去了。
“胳膊疼么？”齐淼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揉了两下。
齐浩还是只喘气，直到齐淼揉到快靠近他肩膀的地方，他表情变了一下。
齐淼就知道是按对地方了，慢慢把他的手放回身侧，接着试图给他喂饭。
“你还是我哥呢，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闹脾气。”齐淼也干脆，不吃就算，断不会像爹妈一样哭天抹泪，因为这只会让齐浩更难受。
“不吃的话就复健吧。”
内容很简单，就是坐床边，双腿下垂，尽量在床边坐稳当了。
齐浩虽然挺瘦，但是瘫痪病人肌肉没力量感觉上会有点重，就是那种拽不起来的感觉。
齐淼费了半天力气，才抱着齐浩坐到床边上。
他锁骨下头没什么感觉，但由于是不完全损伤，常常有让人崩溃得麻木，齐淼把齐浩身子摆直，慢慢松开手，齐浩下意识想用手和胳膊去支撑麻木的身子可是两条胳膊来不及动，只有好用点的左手抓了一下床单，整个身子就歪着往地上倒。
齐淼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忽然鼻子一酸。
他不是小时候没嫉妒过哥哥，可是从小到大那么优秀的哥哥，每次又都很体谅他感受的哥哥，如今就坐都不能坐了。
哥哥的身子重重得扑进怀里，齐淼抱着齐浩顺着力气跪坐在地上。
“哥……”他稳稳得把齐浩接在怀里，低声唤了一声。
“是不是很可怜。”齐浩终于开了腔，他耸了耸肩膀，发现手还是不听使唤。
齐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只手抱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抱着他滑下来的屁股帮他重新坐回床上，自己也坐在他身边，帮他坐稳当，他不敢松手，一松手他的哥哥就会软绵绵直挺挺得栽倒，连用手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他捉过齐浩的手，帮他按摩手腕手指，一边低声得说话。
左不过是些安慰的话。齐浩心里想。
那些什么诸如“好好活着”“身残志坚”“你活着就是孝顺”的话他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哥，我说得可能不好，你别生气。我是你弟弟，我跟你说的一定是掏心窝的话，”齐淼轻轻叹了口气，“你看你，那个人跑了，你成了这样，可是你也没死是不是？你若真是想死，我也不反对，毕竟苦熬着的是哥哥你，谁也替代不了。但是你现在就算想自杀也够呛了是不是？就算死，你也得做个饱死鬼是不是？你也不要盼着，我问了医生，你要注意的可多了，并发症呀可多了，真的保不准哪天你去了留下我在这，我心里一定特别内疚，因为我没照顾好你，爸妈就算还认得下我，心里也一定怪我。你指不定哪天就得偿所愿，现在何必着急为难自己？为难自己难受得是你，折腾得是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既然咱们暂时死不成，就活一天好一天。无论你怎么样，我永远是你弟弟，你自小念书就比我好，肯定明白这苦别人帮不上，只能你自己一天一天捱，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一直都会在。”
“哥，吃饭了。”齐淼把桌子放在床边，而齐浩还是一言不发，盯着窗户外头。
齐淼叹了口气，搅了搅外头买来的皮蛋瘦肉粥，递了一勺子过去。
“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人总得为自己活下去不是嘛？”
回答给他的还是一室的寂静。
齐淼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
他和齐浩也并不是亲兄弟，只是父母重组家庭的时候他们俩都还很小，索性就当亲兄弟一起养，改了名字这么叫，齐浩从小就比齐淼成绩好，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大学，毕业后，工作签了业界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了三四年，齐淼就差得多，野路子混出来的，读书也不好，将就着大学毕业，自己开了个设计工作室，居然也攒下来一点小钱，在家里帮衬下堪堪首付了一套90平的房子。
天有不测风云，齐浩忽然出了车祸，撞成了这样。
说到这车祸，可是齐家二老难以启齿的痛，齐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爱上了他的大学老师，要光是大学老师也就罢了，大不了女方大一点，还能说会疼人，可是关键这大学老师是个男的。
要光是个男的也就罢了，还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不公开二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大学老师是个有家室的。
两个人恩怨痴缠从大学到工作，直到齐浩出事前。
这老师也是个迷了心窍的，瞒着齐浩要和家里正怀孕的老婆离婚，这哪个女人受的了，索性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开着车就把自己老公和齐浩给撞了，齐浩瘫在床上，那男老师没怎么样就是个轻伤，许是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出院就直接去了国外。
他老婆还怀着孕，也没法坐牢房，该赔得倒是赔了许多钱，只是也赔不上齐浩的身体和前程了。
齐家算不上什么富有人家顶多算个小康，父母均是要脸面的人物，当然这事情都不重要。
儿子出了事就一直是这个死样子，想着送出去躲一躲学校的流言蜚语也好，就想到齐淼，哥俩感情向来好，就把齐浩送到了齐淼这里散散心。
他一晃神，看到哥哥肩膀耸动，就伸进被子把齐浩的手捞出来，刚刚瘫痪的胳膊还没怎么萎缩，软软得任他摆布。
齐浩的右手已经基本是废了，左手勉强能横着移动，就是抬不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无论是穿脱衣服，还是洗漱清洁都得依靠他人协助了。
齐淼打从医生宣布齐浩瘫痪就开始查资料，只是真的上手还是心虚。
齐家父母在这里恋恋不舍住了好几天，怎奈何齐浩不知为何见着他们就要作，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抹着眼泪儿回去了。
“胳膊疼么？”齐淼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揉了两下。
齐浩还是只喘气，直到齐淼揉到快靠近他肩膀的地方，他表情变了一下。
齐淼就知道是按对地方了，慢慢把他的手放回身侧，接着试图给他喂饭。
“你还是我哥呢，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闹脾气。”齐淼也干脆，不吃就算，断不会像爹妈一样哭天抹泪，因为这只会让齐浩更难受。
“不吃的话就复健吧。”
内容很简单，就是坐床边，双腿下垂，尽量在床边坐稳当了。
齐浩虽然挺瘦，但是瘫痪病人肌肉没力量感觉上会有点重，就是那种拽不起来的感觉。
齐淼费了半天力气，才抱着齐浩坐到床边上。
他锁骨下头没什么感觉，但由于是不完全损伤，常常有让人崩溃得麻木，齐淼把齐浩身子摆直，慢慢松开手，齐浩下意识想用手和胳膊去支撑麻木的身子可是两条胳膊来不及动，只有好用点的左手抓了一下床单，整个身子就歪着往地上倒。
齐淼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忽然鼻子一酸。
他不是小时候没嫉妒过哥哥，可是从小到大那么优秀的哥哥，每次又都很体谅他感受的哥哥，如今就坐都不能坐了。
哥哥的身子重重得扑进怀里，齐淼抱着齐浩顺着力气跪坐在地上。
“哥……”他稳稳得把齐浩接在怀里，低声唤了一声。
“是不是很可怜。”齐浩终于开了腔，他耸了耸肩膀，发现手还是不听使唤。
齐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只手抱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抱着他滑下来的屁股帮他重新坐回床上，自己也坐在他身边，帮他坐稳当，他不敢松手，一松手他的哥哥就会软绵绵直挺挺得栽倒，连用手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他捉过齐浩的手，帮他按摩手腕手指，一边低声得说话。
左不过是些安慰的话。齐浩心里想。
那些什么诸如“好好活着”“身残志坚”“你活着就是孝顺”的话他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哥，我说得可能不好，你别生气。我是你弟弟，我跟你说的一定是掏心窝的话，”齐淼轻轻叹了口气，“你看你，那个人跑了，你成了这样，可是你也没死是不是？你若真是想死，我也不反对，毕竟苦熬着的是哥哥你，谁也替代不了。但是你现在就算想自杀也够呛了是不是？就算死，你也得做个饱死鬼是不是？你也不要盼着，我问了医生，你要注意的可多了，并发症呀可多了，真的保不准哪天你去了留下我在这，我心里一定特别内疚，因为我没照顾好你，爸妈就算还认得下我，心里也一定怪我。你指不定哪天就得偿所愿，现在何必着急为难自己？为难自己难受得是你，折腾得是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既然咱们暂时死不成，就活一天好一天。无论你怎么样，我永远是你弟弟，你自小念书就比我好，肯定明白这苦别人帮不上，只能你自己一天一天捱，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一直都会在。”
齐淼重新把齐浩抱上床，把靠枕什么的都垫好，让他靠在床头，轻轻握了握他有知觉的手。
转身回厨房把粥回锅热了一遍，加了点小咸菜，又端了上来。
这一次齐浩吃了几口，他受伤位置高自己咳嗽特别费力，吃饭的时候要很小心不要呛到。
两兄弟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吃饭是齐浩，闲话是齐淼。
转身回厨房把粥回锅热了一遍，加了点小咸菜，又端了上来。
这一次齐浩吃了几口，他受伤位置高自己咳嗽特别费力，吃饭的时候要很小心不要呛到。
两兄弟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吃饭是齐浩，闲话是齐淼。
二
自从齐浩过来，齐淼就把工作室的总指挥部挪到了家里，除非特别重要的事他才亲自过去公司，齐淼想着总得有个人盯着，就听朋友推荐，请了个助理。
他也想给家里请个护工，可齐浩这个样子，如果护工不经心出了什么事可后悔也来不及，所以必定得要有经验照顾过瘫痪病人的，齐淼偷着跑了好几天家政市场，不是没经验，就是要价太高。
高点就高点吧，只要能伺候好人就行。
齐浩现在是万事没意见，自然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前几天倒是不错，翻身换尿垫拍背都肯好好做，人手脚也老实，齐淼就大意得出差去了。
请了护工之后，齐淼就装了监控，连声音也录下来，就放在齐浩床对面电视那，谁也不知道，他出差一周回来例行查监控，可就炸了锅。
这护工喂饭的时候不专心，勺子可能递的位置不对，他看着齐浩吃饭特别费力，往往他还没好好咽下去，第二勺又递到嘴边，齐浩不得不快点吃，实在咽不下去就说不吃了，快点吃的时候就有一次呛着了，嗓子嗬嗬得想咳嗽，护工象征得把他身子往前一推，跪坐在他后头，双手勒着他的腹部，一上一下得颠着他瘫痪的身子。本来就在吃饭，还这样勒肚子，再加上咳不出来，在护工抱着的间隙小声说，“不，不吃了。”护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听他说话，“不行，得咳出来，快咳。”一边更用力得一下一下勒齐浩的腹部。
齐浩已经喘不匀气，哆哆嗦嗦得说，“放，放开，喘气……放……不吃……”护工似乎失去耐心，推了齐浩肩膀一把，让他更低下身子，使劲拍他后背。
“咳！”
“嗬嗬……”齐浩呼哧呼哧得喘着气，他瘫痪后就不怎么会咳嗽，护工重新让他靠着之后，就自顾自得收拾完，吃自己的饭去了。
“咳……咳……”齐浩不会咳嗽，只好自己调整呼吸，可是只是说了这个字，半天还是咳不出来。
有一天晚上甚至一整晚都没有来给齐浩翻身，让齐浩一直一个方向躺了将近十个小时，紧急联系的手机没有放在齐浩手里，而是放在齐浩够不到的床头。
即便这样，齐淼回来的时候齐浩也没说什么，大概他是真的觉得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自从齐浩过来，齐淼就把工作室的总指挥部挪到了家里，除非特别重要的事他才亲自过去公司，齐淼想着总得有个人盯着，就听朋友推荐，请了个助理。
他也想给家里请个护工，可齐浩这个样子，如果护工不经心出了什么事可后悔也来不及，所以必定得要有经验照顾过瘫痪病人的，齐淼偷着跑了好几天家政市场，不是没经验，就是要价太高。
高点就高点吧，只要能伺候好人就行。
齐浩现在是万事没意见，自然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前几天倒是不错，翻身换尿垫拍背都肯好好做，人手脚也老实，齐淼就大意得出差去了。
请了护工之后，齐淼就装了监控，连声音也录下来，就放在齐浩床对面电视那，谁也不知道，他出差一周回来例行查监控，可就炸了锅。
这护工喂饭的时候不专心，勺子可能递的位置不对，他看着齐浩吃饭特别费力，往往他还没好好咽下去，第二勺又递到嘴边，齐浩不得不快点吃，实在咽不下去就说不吃了，快点吃的时候就有一次呛着了，嗓子嗬嗬得想咳嗽，护工象征得把他身子往前一推，跪坐在他后头，双手勒着他的腹部，一上一下得颠着他瘫痪的身子。本来就在吃饭，还这样勒肚子，再加上咳不出来，在护工抱着的间隙小声说，“不，不吃了。”护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听他说话，“不行，得咳出来，快咳。”一边更用力得一下一下勒齐浩的腹部。
齐浩已经喘不匀气，哆哆嗦嗦得说，“放，放开，喘气……放……不吃……”护工似乎失去耐心，推了齐浩肩膀一把，让他更低下身子，使劲拍他后背。
“咳！”
“嗬嗬……”齐浩呼哧呼哧得喘着气，他瘫痪后就不怎么会咳嗽，护工重新让他靠着之后，就自顾自得收拾完，吃自己的饭去了。
“咳……咳……”齐浩不会咳嗽，只好自己调整呼吸，可是只是说了这个字，半天还是咳不出来。
有一天晚上甚至一整晚都没有来给齐浩翻身，让齐浩一直一个方向躺了将近十个小时，紧急联系的手机没有放在齐浩手里，而是放在齐浩够不到的床头。
即便这样，齐淼回来的时候齐浩也没说什么，大概他是真的觉得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http://tieba.baidu.com/p/3907833136?share=9105&fr=share&see_lz=0这篇bg稍微肥一点了，刚写的时候还不太成熟
齐浩突然提出想自己吃饭，让齐淼给他买指套。他出事之后很阴晴不定，齐淼倒是乐见其成。每天早上把饭桌摆上，帮他抬胳膊戴指套，因为他手还抬不太起来也没力气齐淼特意用盘子给他装饭，可还是会弄得一桌子都是，勺子擦着桌面才能递进嘴里。何况他控制不了身子，前倾就会倒，只能半仰着伸着头去够。
齐淼不知道的是齐浩在等。
齐淼每天会给他削苹果吃，果核就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去忙杂事。他刚吃完饭，胳膊还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把苹果果核蹭进自己嘴里把多余的肉咬干净，然后大口大口得喘气，等果核呛进自己的气管。
他成功了。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喘不过气了，只想咳嗽，却忍住了不叫齐淼。
齐淼还太年轻，不能受自己这样一个瘫子的拖累。
很快他满脸通红可是居然缓过一口气来，他划过一块苹果想故伎重施，可他的胳膊从餐桌上掉下来抬不起来了。
那块果核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梗在喉咙里，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可身体比他诚实得多。他痉挛了。
他不由自主得大口呼吸，可是那块果核真的卡得他不能呼吸，他的肺拼命想咳出来，身体也开始发抖，齐淼冲进来压住他的身体，可是这次痉挛来得长而剧烈，排除了排泄问题后，齐淼想到了卡痰，一边用力敲击，一边按压他的上腹，他的口涎润湿了白色的枕巾，这块果核到底还是咳了出来。
齐淼看到果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顿时冷了脸，把指套从他左手上摘下来，饱含了怨气，动作自然轻不了，齐浩的左手砰的摔在床上。
可是再生气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还是拧了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把靠垫的位置调整好。
他这个哥哥为了寻死真是够处心积虑，如果今天自己不在家等他回来是不是要面对哥哥冷冰冰的尸体。
齐淼不敢想。
齐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帮齐浩躺好就冷着脸坐一边。
齐浩是什么人，齐浩怎么会吃他这套，只是实在是难受，等着慢慢平复，也不理会齐淼的脾气。
齐淼不知道的是齐浩在等。
齐淼每天会给他削苹果吃，果核就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去忙杂事。他刚吃完饭，胳膊还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把苹果果核蹭进自己嘴里把多余的肉咬干净，然后大口大口得喘气，等果核呛进自己的气管。
他成功了。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喘不过气了，只想咳嗽，却忍住了不叫齐淼。
齐淼还太年轻，不能受自己这样一个瘫子的拖累。
很快他满脸通红可是居然缓过一口气来，他划过一块苹果想故伎重施，可他的胳膊从餐桌上掉下来抬不起来了。
那块果核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梗在喉咙里，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可身体比他诚实得多。他痉挛了。
他不由自主得大口呼吸，可是那块果核真的卡得他不能呼吸，他的肺拼命想咳出来，身体也开始发抖，齐淼冲进来压住他的身体，可是这次痉挛来得长而剧烈，排除了排泄问题后，齐淼想到了卡痰，一边用力敲击，一边按压他的上腹，他的口涎润湿了白色的枕巾，这块果核到底还是咳了出来。
齐淼看到果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顿时冷了脸，把指套从他左手上摘下来，饱含了怨气，动作自然轻不了，齐浩的左手砰的摔在床上。
可是再生气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还是拧了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把靠垫的位置调整好。
他这个哥哥为了寻死真是够处心积虑，如果今天自己不在家等他回来是不是要面对哥哥冷冰冰的尸体。
齐淼不敢想。
齐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帮齐浩躺好就冷着脸坐一边。
齐浩是什么人，齐浩怎么会吃他这套，只是实在是难受，等着慢慢平复，也不理会齐淼的脾气。
四
两兄弟因为这次寻死闹了好大不愉快，齐淼的冷脸还只是前奏，第二天就带来一个护士，拿着胃管进来了。
要么老实活着，要么插鼻饲。
齐浩跟齐淼大吵一架，用尽所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嚎叫，咒骂，激烈得用自己所有能动的地方发抖。
战斗最后的结果是鼻饲没弄成，齐淼也被气的够呛。
齐浩开始整夜整夜得睡不着，每到半夜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捆住，僵硬得陷在床上。他没有办法自己翻身，只能等着齐淼来解救他。
齐浩等着齐淼来给他翻身，束缚感带给他的崩溃让他变得软弱，不管是生是死只要能让他舒服一点怎么都行。
床边钟敲过12点，他一点一点听着时钟嘀嗒声等着，过了二十分钟他还没来。
齐浩有点生气了，自己这个哥哥是个不会也不能自己翻身的人，难道他不知道？想着想着又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自己只会越来越被忽略。
他试着甩动左手，左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算作对大脑的回应，终于他一点一点拽着床单把自己的手挪到了体侧，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而右手就像一条爬虫。
他这样等着到了一点。
手机被他折腾到够不到的地方去了，他只能大声叫。
齐淼睡眼惺忪过来帮他搬弄瘫痪的身子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得愤怒。
他大声指责弟弟晚了一个小时给他翻身，是不是欺负他一个废人，是不是想要他死……
“死？你不正寻死觅活的？”齐淼嘴上功夫不落，手上却细致，把翻身压在身子下头的胳膊拿出来，垫上小软枕，拉了拉他的右手，重新让他握住小毛巾以延缓右手的萎缩。
“那你又何必……”齐浩是心情不好，不是傻，男人似乎天生是视觉系动物，判断事物用看得。
“哥，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我已经很累了，你摸摸，我在发烧，不小心起晚了，对不起。”一边把额头贴在他的左手手心。
“……”齐浩不知哪里来的火，“不如你瘫，我来照顾你？”
齐淼脸色变了，发烧加上生气，他的脸更红了。
“你最好搞清楚，爸妈和我都不欠你的，是我让你去当同性恋给人当小三的么？是我撞的你么？我尽快给你找护工，如果找不到，我会和爸妈商量把你送疗养院。我也希望你认清现实。”
齐浩默默无声得哭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被叫起来排痰，他看不到齐淼的表情，只是听见给自己拍背的声音，他哈了半天气才算排干净。齐淼依旧给自己戴指套，用盘子装了切好的煎蛋放在他面前。
“喂我。”齐浩觉得累，或许没休息好，今天他的左手也没力气动。
“爱吃不吃。”齐淼脾气上来自顾自得埋头吃饭。
安静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齐淼抬头看到他哥哥头往后一仰，很累的样子。闷闷得问了一声。
“别把我送到疗养院去……阿淼，帮帮我……”
他听得出来齐浩所有的表情语气都在说他很怕。
“你说什么呢？”齐淼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怎么会呢？”
一边解开指套给他揉了揉手，一边心里打了自己无数个嘴巴。
小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年龄相仿，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不好的时候互相攻击互相谩骂，可是他忘了，哥哥不再是以前的哥哥了，齐浩是个后半生都只能仰仗他人鼻息生存的人了。
“溏心的。”想了半天齐淼说了这么一句。
齐浩爱吃溏心的，齐淼爱吃全熟的，小时候齐家妈妈总为这个头疼。
齐淼依然妥帖周到，等齐浩咽下去才慢慢给下一块。
“对不起。”齐淼忽然认真得说。
齐浩摇摇头，自己低估了这个弟弟对自己的了解，同情往往更会把人摧毁。
齐淼的内心也不平静，他几乎可以懂得齐浩内心的绝望，但是他并不懂得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哥哥，只能尽量回忆自己以前如何与他相处。
齐浩一直就好像是指路灯一般的存在。
齐淼心里充满了茫然，他习惯了用齐浩去鼓励自己，也习惯用齐浩当做借口去逃避譬如怎么还不找女朋友的问题，他能理直气壮得跟父母说“我哥还没找呢，我急什么？”
可他的哥哥如今已经沉沦，几乎活不下去。
齐淼轻轻用头顶硬硬的刺发磨蹭齐浩的掌心，“哥，不要丢下我。”
齐浩轻轻笑了笑，抽动手指，抚过他的头顶。
两兄弟因为这次寻死闹了好大不愉快，齐淼的冷脸还只是前奏，第二天就带来一个护士，拿着胃管进来了。
要么老实活着，要么插鼻饲。
齐浩跟齐淼大吵一架，用尽所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嚎叫，咒骂，激烈得用自己所有能动的地方发抖。
战斗最后的结果是鼻饲没弄成，齐淼也被气的够呛。
齐浩开始整夜整夜得睡不着，每到半夜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捆住，僵硬得陷在床上。他没有办法自己翻身，只能等着齐淼来解救他。
齐浩等着齐淼来给他翻身，束缚感带给他的崩溃让他变得软弱，不管是生是死只要能让他舒服一点怎么都行。
床边钟敲过12点，他一点一点听着时钟嘀嗒声等着，过了二十分钟他还没来。
齐浩有点生气了，自己这个哥哥是个不会也不能自己翻身的人，难道他不知道？想着想着又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自己只会越来越被忽略。
他试着甩动左手，左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算作对大脑的回应，终于他一点一点拽着床单把自己的手挪到了体侧，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而右手就像一条爬虫。
他这样等着到了一点。
手机被他折腾到够不到的地方去了，他只能大声叫。
齐淼睡眼惺忪过来帮他搬弄瘫痪的身子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得愤怒。
他大声指责弟弟晚了一个小时给他翻身，是不是欺负他一个废人，是不是想要他死……
“死？你不正寻死觅活的？”齐淼嘴上功夫不落，手上却细致，把翻身压在身子下头的胳膊拿出来，垫上小软枕，拉了拉他的右手，重新让他握住小毛巾以延缓右手的萎缩。
“那你又何必……”齐浩是心情不好，不是傻，男人似乎天生是视觉系动物，判断事物用看得。
“哥，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我已经很累了，你摸摸，我在发烧，不小心起晚了，对不起。”一边把额头贴在他的左手手心。
“……”齐浩不知哪里来的火，“不如你瘫，我来照顾你？”
齐淼脸色变了，发烧加上生气，他的脸更红了。
“你最好搞清楚，爸妈和我都不欠你的，是我让你去当同性恋给人当小三的么？是我撞的你么？我尽快给你找护工，如果找不到，我会和爸妈商量把你送疗养院。我也希望你认清现实。”
齐浩默默无声得哭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被叫起来排痰，他看不到齐淼的表情，只是听见给自己拍背的声音，他哈了半天气才算排干净。齐淼依旧给自己戴指套，用盘子装了切好的煎蛋放在他面前。
“喂我。”齐浩觉得累，或许没休息好，今天他的左手也没力气动。
“爱吃不吃。”齐淼脾气上来自顾自得埋头吃饭。
安静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齐淼抬头看到他哥哥头往后一仰，很累的样子。闷闷得问了一声。
“别把我送到疗养院去……阿淼，帮帮我……”
他听得出来齐浩所有的表情语气都在说他很怕。
“你说什么呢？”齐淼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怎么会呢？”
一边解开指套给他揉了揉手，一边心里打了自己无数个嘴巴。
小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年龄相仿，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不好的时候互相攻击互相谩骂，可是他忘了，哥哥不再是以前的哥哥了，齐浩是个后半生都只能仰仗他人鼻息生存的人了。
“溏心的。”想了半天齐淼说了这么一句。
齐浩爱吃溏心的，齐淼爱吃全熟的，小时候齐家妈妈总为这个头疼。
齐淼依然妥帖周到，等齐浩咽下去才慢慢给下一块。
“对不起。”齐淼忽然认真得说。
齐浩摇摇头，自己低估了这个弟弟对自己的了解，同情往往更会把人摧毁。
齐淼的内心也不平静，他几乎可以懂得齐浩内心的绝望，但是他并不懂得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哥哥，只能尽量回忆自己以前如何与他相处。
齐浩一直就好像是指路灯一般的存在。
齐淼心里充满了茫然，他习惯了用齐浩去鼓励自己，也习惯用齐浩当做借口去逃避譬如怎么还不找女朋友的问题，他能理直气壮得跟父母说“我哥还没找呢，我急什么？”
可他的哥哥如今已经沉沦，几乎活不下去。
齐淼轻轻用头顶硬硬的刺发磨蹭齐浩的掌心，“哥，不要丢下我。”
齐浩轻轻笑了笑，抽动手指，抚过他的头顶。
五
齐淼还是请了一个护工。跟齐浩商量过后，齐浩也点了头。
他是个能认清现实的人。
新来的护工叫翠子，四十多岁，一直在医院当护工，孩子上了学了，开销大，齐淼给的价钱高，伺候谁不是伺候呢，可是因为家里有孩子也就只能白天来，跟上班打卡似的。
齐淼也终于能腾开手处理工作室的事，早上帮齐浩起床的事就交给护工，齐淼还是不放心总要有事没事瞄一眼，翠子也大方，没什么说的。
晚上帮齐浩睡觉翻身的事还是齐淼的。
日子也就这样过，齐浩嫌自己左手打字慢，用小棍敲键盘，他必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他的身体情况，想走出家门去工作是不可能了，只好做一些有偿的法律咨询。
工作量不大，咨询也有声音提示，不算辛苦，齐淼也乐见他能自己找点事情做。
齐淼自来不爱念书，猜着齐浩的品味买了一堆回来，结果齐浩挑来挑去重新列了单子叫拿回去换。
书本来就重，热汗被风一吹就感冒了。
自从护工来齐淼总算能喘口气，人一松懈也爱生病，两下夹击就得了重感冒，第二天嗓子哑的就快说不出话来。
齐浩身体更弱，他一部分肋间肌**呼吸能力受限更不能感冒，齐淼隔着门跟齐浩交代了，又给护工多加了钱千叮咛万嘱咐让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消毒才收拾东西出去养病了。
“哥，我到了酒店给你电话。”他每说一句嗓子都跟火撩似的疼。
“你多喝些水，翠子，你把门打开我看看他。”齐浩光听着声音也有点担心。
“不行不行，看传染给你，哥，我没事，好利索了就回来。”
“那你去吧。”齐浩答应着，见翠子在笑，听见齐淼关门，就问，“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有福气的。”翠子帮他活动手指。
“我？我这样还算有福气啊？”齐浩苦笑。
“我在医院当护工当了好多年，你这种的也伺候过几个。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好在见得多，也就说几句，”翠子给他右手戴上分指板，“你弟弟真是少有的了，我们这些护工是干嘛的？就是帮病人家属解决麻烦的，请了个护工有两个钱就撒手不管，几天能来看一次就不错，要不就哭天抹泪，还有在病人床头打架的，出了事就离婚的，出了院直接送疗养院的，年轻的有爹妈照顾着还好些，老了的哪个儿女愿意呢？就算愿意也得看儿媳妇愿意不愿意。我笑你弟弟上心又好玩，我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回他碰着我都偷看我对你上心不上心，这回就怕传染给你才托给我，不信你就等，一天最少两个电话。但凡他能自己干的就自己来，不光光是照顾你吃喝拉撒睡，还想着让你高兴点有点事干，这才是活着呢，别个不过就是喘气吧。”
“他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是没见过他发脾气。”齐浩听得也笑了。
“好不好的，全在你心里。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有一天就好一天吧。”翠子好像说着说着也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把齐浩左手放书上就去忙别的家务事了。
齐浩的心思显然不在书上，有些出神。听到电脑响赶忙叫翠子帮他把小棍递过来。
看着看着他觉得闷闷的，吐了小棍深呼吸几口歇了一下。
这个来咨询的人也一样。
工地摔伤导致腰椎断裂，瘫痪，不是正式工包工头就象征性拿了点医药费，医药费远远不够支撑他治疗和生活，想要诉讼获得更多的赔偿。
他忽然很想接这个案子。
看位置刚好同城。
翠子帮他咬住小棍，他慢慢打下几个字。
“刚好同城，要不来我家里谈？”
齐淼还是请了一个护工。跟齐浩商量过后，齐浩也点了头。
他是个能认清现实的人。
新来的护工叫翠子，四十多岁，一直在医院当护工，孩子上了学了，开销大，齐淼给的价钱高，伺候谁不是伺候呢，可是因为家里有孩子也就只能白天来，跟上班打卡似的。
齐淼也终于能腾开手处理工作室的事，早上帮齐浩起床的事就交给护工，齐淼还是不放心总要有事没事瞄一眼，翠子也大方，没什么说的。
晚上帮齐浩睡觉翻身的事还是齐淼的。
日子也就这样过，齐浩嫌自己左手打字慢，用小棍敲键盘，他必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他的身体情况，想走出家门去工作是不可能了，只好做一些有偿的法律咨询。
工作量不大，咨询也有声音提示，不算辛苦，齐淼也乐见他能自己找点事情做。
齐淼自来不爱念书，猜着齐浩的品味买了一堆回来，结果齐浩挑来挑去重新列了单子叫拿回去换。
书本来就重，热汗被风一吹就感冒了。
自从护工来齐淼总算能喘口气，人一松懈也爱生病，两下夹击就得了重感冒，第二天嗓子哑的就快说不出话来。
齐浩身体更弱，他一部分肋间肌**呼吸能力受限更不能感冒，齐淼隔着门跟齐浩交代了，又给护工多加了钱千叮咛万嘱咐让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消毒才收拾东西出去养病了。
“哥，我到了酒店给你电话。”他每说一句嗓子都跟火撩似的疼。
“你多喝些水，翠子，你把门打开我看看他。”齐浩光听着声音也有点担心。
“不行不行，看传染给你，哥，我没事，好利索了就回来。”
“那你去吧。”齐浩答应着，见翠子在笑，听见齐淼关门，就问，“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有福气的。”翠子帮他活动手指。
“我？我这样还算有福气啊？”齐浩苦笑。
“我在医院当护工当了好多年，你这种的也伺候过几个。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好在见得多，也就说几句，”翠子给他右手戴上分指板，“你弟弟真是少有的了，我们这些护工是干嘛的？就是帮病人家属解决麻烦的，请了个护工有两个钱就撒手不管，几天能来看一次就不错，要不就哭天抹泪，还有在病人床头打架的，出了事就离婚的，出了院直接送疗养院的，年轻的有爹妈照顾着还好些，老了的哪个儿女愿意呢？就算愿意也得看儿媳妇愿意不愿意。我笑你弟弟上心又好玩，我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回他碰着我都偷看我对你上心不上心，这回就怕传染给你才托给我，不信你就等，一天最少两个电话。但凡他能自己干的就自己来，不光光是照顾你吃喝拉撒睡，还想着让你高兴点有点事干，这才是活着呢，别个不过就是喘气吧。”
“他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是没见过他发脾气。”齐浩听得也笑了。
“好不好的，全在你心里。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有一天就好一天吧。”翠子好像说着说着也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把齐浩左手放书上就去忙别的家务事了。
齐浩的心思显然不在书上，有些出神。听到电脑响赶忙叫翠子帮他把小棍递过来。
看着看着他觉得闷闷的，吐了小棍深呼吸几口歇了一下。
这个来咨询的人也一样。
工地摔伤导致腰椎断裂，瘫痪，不是正式工包工头就象征性拿了点医药费，医药费远远不够支撑他治疗和生活，想要诉讼获得更多的赔偿。
他忽然很想接这个案子。
看位置刚好同城。
翠子帮他咬住小棍，他慢慢打下几个字。
“刚好同城，要不来我家里谈？”
七
人在极端状态下总会产生点奇怪的心理。
齐浩开始看网上那些脊髓损伤的自理视频，在c5患者里他也算严重的，右臂全瘫，左臂能挪不能抬，导致他不能自己吃饭，也不能撑起身子，也不能利用绳套自己翻身，……他连绳套都够不到。
他开始折磨翠子和齐淼，要求他们照着视频上那些动作帮他训练。
不是一般的训练，一个动作他要坚持做很多组，即便他只做了几个就没力气，也要人把着他的肩膀假装继续做。
他自己不能坐，就每天坐床边一遍一遍让身子歪倒再让人扶他起来。
导了几天尿，他忽然说自己有尿意了，一定要自己解，不让人导尿，憋到自己心跳加快痉挛流出来。
齐淼实在受不了，商量送他去医院复健，他不肯。
终于有一天，又因为这事闹起来，齐淼在坐床边重复很多遍抱住他的动作后一个走神，齐浩摔了。
“抱我，”他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抱我！再练练我就会坐了！”
齐淼有些崩溃，他得让哥哥认识到脊髓损伤能不能恢复全靠运气，不是看那些视频照着练就能好的。
“哥，来我们练爬。”
齐淼叫来翠子，让她抱住齐浩的腰，自己帮齐浩摆好胳膊摆好腿。
他两条胳膊都不能抬，只是肩膀一耸一耸得，后面两条腿早就歪在一起。
齐淼往日都是顺着他，帮他“爬”，今天他就站在一边，看齐浩“爬”了半天，眼神示意让翠子松手。
翠子愣了一下，跟齐淼确认，犹豫着松开手。
没有任何悬念，齐浩马上瘫在地上，胳膊压在身子下，还在喊，“你抱着我，我会爬了！”
翠子识趣得走开，齐淼抱着齐浩，就像珍重得抱着一个自己最爱却被人剪坏的布娃娃。
帮他理好衣服，抱上车，直奔医院。
打了一针镇定剂，齐浩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算常人所谓的安稳，仍是皱着眉头，脑袋乱动，可这已经是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瘫痪半年，他整个人瘦了两圈有余。
齐淼陪床。
他的哥哥精神上终于压抑得出了问题。
大约从此又要多吃一种安眠药，甚至需要镇定剂帮他控制情绪。
齐淼一时觉得心中疲累，一是因为照顾重残病人身体上的劳累，二是因为齐浩的情绪多多少少一定会影响到齐淼。
齐浩不好，齐淼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
也许是镇定剂的药效，齐浩睡醒后还是有些迷茫，动了动头。
齐淼把他扶起来给他喝水，齐浩喝完就疲惫得靠在齐淼肩膀上。
“不舒服么？哥？”齐淼拨开他有点汗湿的头发，抱稳他的身子。
“刚睡醒。”齐浩转动脖子在齐淼肩膀上蹭了蹭，“你觉得我疯了所以把我送医院？”
“恩，哥哥最近很不对劲。”齐淼笑着回答，故意晃了晃身子，齐浩才不上当，尽管他控制不了身体，但是齐淼不会让他摔着的。
“哥，我们来医院复健吧，”齐淼从背后握住齐浩的手，轻轻贴着他的脸颊，“我接你送你。”
齐浩摇了摇头。
“帅是一辈子的事，你不想那么快就手脚畸形小肚腩吧？”齐淼并不避讳。
“以后，我的手脚，身体都会畸形。”齐浩白了一眼，不想理他。
齐淼马屁拍到驴蹄子上，开始耍赖，“哥，就来吧。”
“你算过没有，我早上起来就要花一个半小时，再抱我上车，送到医院，下车，复健，然后重复送我回家，喂我吃饭，导尿、擦屁股、把我弄上床，你这一天还工作么？到时候我跟你喝西北风去？”
“我……我这几天折腾你们，因为我总觉得为什么别人能做到，我做不到。可是现在，我认命了。”
“阿淼，我是个大麻烦，我不想再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
齐浩的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一抹扇形的阴影。
“听我的，要来复健。”
“你也清楚，可能这种训练对……自理能力没什么帮助，但是医疗价值还是有的。比如肌肉萎缩、关节黏连，甚至缓解内脏下垂，增强你的抵抗力，预防其他并发症。”
“工作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搞得定。”
齐淼轻轻把齐浩放开，让他靠在床上，身边加了两个软枕，和齐浩对视。
齐浩无奈得笑笑，“有一个条件，”他顿了顿，“你别看。”
人在极端状态下总会产生点奇怪的心理。
齐浩开始看网上那些脊髓损伤的自理视频，在c5患者里他也算严重的，右臂全瘫，左臂能挪不能抬，导致他不能自己吃饭，也不能撑起身子，也不能利用绳套自己翻身，……他连绳套都够不到。
他开始折磨翠子和齐淼，要求他们照着视频上那些动作帮他训练。
不是一般的训练，一个动作他要坚持做很多组，即便他只做了几个就没力气，也要人把着他的肩膀假装继续做。
他自己不能坐，就每天坐床边一遍一遍让身子歪倒再让人扶他起来。
导了几天尿，他忽然说自己有尿意了，一定要自己解，不让人导尿，憋到自己心跳加快痉挛流出来。
齐淼实在受不了，商量送他去医院复健，他不肯。
终于有一天，又因为这事闹起来，齐淼在坐床边重复很多遍抱住他的动作后一个走神，齐浩摔了。
“抱我，”他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抱我！再练练我就会坐了！”
齐淼有些崩溃，他得让哥哥认识到脊髓损伤能不能恢复全靠运气，不是看那些视频照着练就能好的。
“哥，来我们练爬。”
齐淼叫来翠子，让她抱住齐浩的腰，自己帮齐浩摆好胳膊摆好腿。
他两条胳膊都不能抬，只是肩膀一耸一耸得，后面两条腿早就歪在一起。
齐淼往日都是顺着他，帮他“爬”，今天他就站在一边，看齐浩“爬”了半天，眼神示意让翠子松手。
翠子愣了一下，跟齐淼确认，犹豫着松开手。
没有任何悬念，齐浩马上瘫在地上，胳膊压在身子下，还在喊，“你抱着我，我会爬了！”
翠子识趣得走开，齐淼抱着齐浩，就像珍重得抱着一个自己最爱却被人剪坏的布娃娃。
帮他理好衣服，抱上车，直奔医院。
打了一针镇定剂，齐浩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算常人所谓的安稳，仍是皱着眉头，脑袋乱动，可这已经是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瘫痪半年，他整个人瘦了两圈有余。
齐淼陪床。
他的哥哥精神上终于压抑得出了问题。
大约从此又要多吃一种安眠药，甚至需要镇定剂帮他控制情绪。
齐淼一时觉得心中疲累，一是因为照顾重残病人身体上的劳累，二是因为齐浩的情绪多多少少一定会影响到齐淼。
齐浩不好，齐淼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
也许是镇定剂的药效，齐浩睡醒后还是有些迷茫，动了动头。
齐淼把他扶起来给他喝水，齐浩喝完就疲惫得靠在齐淼肩膀上。
“不舒服么？哥？”齐淼拨开他有点汗湿的头发，抱稳他的身子。
“刚睡醒。”齐浩转动脖子在齐淼肩膀上蹭了蹭，“你觉得我疯了所以把我送医院？”
“恩，哥哥最近很不对劲。”齐淼笑着回答，故意晃了晃身子，齐浩才不上当，尽管他控制不了身体，但是齐淼不会让他摔着的。
“哥，我们来医院复健吧，”齐淼从背后握住齐浩的手，轻轻贴着他的脸颊，“我接你送你。”
齐浩摇了摇头。
“帅是一辈子的事，你不想那么快就手脚畸形小肚腩吧？”齐淼并不避讳。
“以后，我的手脚，身体都会畸形。”齐浩白了一眼，不想理他。
齐淼马屁拍到驴蹄子上，开始耍赖，“哥，就来吧。”
“你算过没有，我早上起来就要花一个半小时，再抱我上车，送到医院，下车，复健，然后重复送我回家，喂我吃饭，导尿、擦屁股、把我弄上床，你这一天还工作么？到时候我跟你喝西北风去？”
“我……我这几天折腾你们，因为我总觉得为什么别人能做到，我做不到。可是现在，我认命了。”
“阿淼，我是个大麻烦，我不想再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
齐浩的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一抹扇形的阴影。
“听我的，要来复健。”
“你也清楚，可能这种训练对……自理能力没什么帮助，但是医疗价值还是有的。比如肌肉萎缩、关节黏连，甚至缓解内脏下垂，增强你的抵抗力，预防其他并发症。”
“工作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搞得定。”
齐淼轻轻把齐浩放开，让他靠在床上，身边加了两个软枕，和齐浩对视。
齐浩无奈得笑笑，“有一个条件，”他顿了顿，“你别看。”
八
齐浩的第一次复健。
他本来送的是本市最好的医院，但是钱是个大问题，齐淼和齐浩都很现实，知道瘫痪是个无底洞，齐家负担不起他住最好的，所以先从这个医院出院后，再到另一家这方面比较好的医院。
经过几天的联系和手续，医院同意了接收齐浩，周末来锻炼两天。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先是热毛巾帮他擦脸，然后张着嘴让齐淼帮他刷牙，再用毛巾擦净水渍，梳头，然后帮他抬胳膊穿上衣，导尿，用温水擦洗他后背的肩胛和尾椎，换上纸尿裤，再帮他穿上袜子裤子和鞋，喂他吃饭，准备出他上午要喝的水，还时不时应付他体位变化带来的痉挛。
虽然齐淼家是一楼，但是还是有三级台阶，齐淼先去把车停在楼下，然后再回来把齐浩直接抱上车，帮他坐好系上安全带，收拾轮椅，开车，把他抱下车，帮他在轮椅上坐好，推到复健室。
齐浩不肯让齐淼陪他，但他身边不能没有人，就商量好让翠子留在医院。
齐浩是有点害怕的，尽管复健课程他都了解，当他看到陌生的复健师夹着他的腿，把手绕过他的胸膛他是下意识抗拒得。
周围都是这类的人，可是没有一个像他。
他把目光投向门口，忽然挺想齐淼。
翠子感受到他的紧张，安慰得笑了笑。
被动训练很无聊，却很尴尬。
他躺着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把他毫无知觉的腿摆弄来摆弄去。
……
复健的间隙翠子逼着他喝水来防止尿路感染。
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开始出冷汗心跳加快，“导尿。”复健师拿掉他左手手心的弹力球，招呼了一声。
精疲力尽的他被翠子连拉带拽弄进休息室。
纸尿裤沉甸甸的，甚至还渗出了一点湮湿了裤子，他尿潴留的同时存在着充溢性尿失禁。翠子手脚利索帮他导尿，换纸尿裤，再把裤子穿好，想送他继续。
复健师看了一眼表，随便说了一声，“就到这吧，今天。”然后甩了甩手。
给自己这么个人服务，也是挺累的……
他还坐在垫子上，翠子明显觉得他肩膀放松往后一仰。
“多一会儿，少一会儿，对我来说，都一样。”
齐浩的眼神有些涣散，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翠子。
“打电话给齐淼。”
齐淼一直都没走，他不放心，想看一看，几经纠结，还是忍住了。
虽然他哥哥重残，他还是选择尊重他。
隔着一道墙打电话的感觉多少有点奇妙，为了不穿帮，他特地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齐浩在齐淼抱着他的时候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好累。”他的左胳膊都在发抖，“我重不重？你累不累？”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齐淼揉着他的胳膊。
齐浩不是重，非要找个确切的形容词，只能是“瘫”。
就像一具烂泥，扶不起来，软软得往下坠，往你身上贴。
“阿淼，”齐浩贴在齐淼耳边说，“辛苦了，谢谢你。”
齐淼心里有点感动，尽管他无论从感情还是义务上都愿意照顾哥哥，但是每天繁琐和脏累的活太多，他也有疲倦的时候，也有觉得哥哥怎么能这么折磨自己的时候，甚至也有觉得哥哥是个巨大的负担，让他的生活和正常人越来越不同，他下了班不能出去应酬，更别提出去放松，不能允许彻夜不归，因为他要给齐浩喂饭喂药翻身导尿，周末送他复健要抱上抱下……
可是齐浩这个时候一句感谢、一句抱歉，让他加深了对他的心疼。
他的哥哥只能依靠他而活着了。
齐浩的第一次复健。
他本来送的是本市最好的医院，但是钱是个大问题，齐淼和齐浩都很现实，知道瘫痪是个无底洞，齐家负担不起他住最好的，所以先从这个医院出院后，再到另一家这方面比较好的医院。
经过几天的联系和手续，医院同意了接收齐浩，周末来锻炼两天。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先是热毛巾帮他擦脸，然后张着嘴让齐淼帮他刷牙，再用毛巾擦净水渍，梳头，然后帮他抬胳膊穿上衣，导尿，用温水擦洗他后背的肩胛和尾椎，换上纸尿裤，再帮他穿上袜子裤子和鞋，喂他吃饭，准备出他上午要喝的水，还时不时应付他体位变化带来的痉挛。
虽然齐淼家是一楼，但是还是有三级台阶，齐淼先去把车停在楼下，然后再回来把齐浩直接抱上车，帮他坐好系上安全带，收拾轮椅，开车，把他抱下车，帮他在轮椅上坐好，推到复健室。
齐浩不肯让齐淼陪他，但他身边不能没有人，就商量好让翠子留在医院。
齐浩是有点害怕的，尽管复健课程他都了解，当他看到陌生的复健师夹着他的腿，把手绕过他的胸膛他是下意识抗拒得。
周围都是这类的人，可是没有一个像他。
他把目光投向门口，忽然挺想齐淼。
翠子感受到他的紧张，安慰得笑了笑。
被动训练很无聊，却很尴尬。
他躺着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把他毫无知觉的腿摆弄来摆弄去。
……
复健的间隙翠子逼着他喝水来防止尿路感染。
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开始出冷汗心跳加快，“导尿。”复健师拿掉他左手手心的弹力球，招呼了一声。
精疲力尽的他被翠子连拉带拽弄进休息室。
纸尿裤沉甸甸的，甚至还渗出了一点湮湿了裤子，他尿潴留的同时存在着充溢性尿失禁。翠子手脚利索帮他导尿，换纸尿裤，再把裤子穿好，想送他继续。
复健师看了一眼表，随便说了一声，“就到这吧，今天。”然后甩了甩手。
给自己这么个人服务，也是挺累的……
他还坐在垫子上，翠子明显觉得他肩膀放松往后一仰。
“多一会儿，少一会儿，对我来说，都一样。”
齐浩的眼神有些涣散，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翠子。
“打电话给齐淼。”
齐淼一直都没走，他不放心，想看一看，几经纠结，还是忍住了。
虽然他哥哥重残，他还是选择尊重他。
隔着一道墙打电话的感觉多少有点奇妙，为了不穿帮，他特地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齐浩在齐淼抱着他的时候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好累。”他的左胳膊都在发抖，“我重不重？你累不累？”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齐淼揉着他的胳膊。
齐浩不是重，非要找个确切的形容词，只能是“瘫”。
就像一具烂泥，扶不起来，软软得往下坠，往你身上贴。
“阿淼，”齐浩贴在齐淼耳边说，“辛苦了，谢谢你。”
齐淼心里有点感动，尽管他无论从感情还是义务上都愿意照顾哥哥，但是每天繁琐和脏累的活太多，他也有疲倦的时候，也有觉得哥哥怎么能这么折磨自己的时候，甚至也有觉得哥哥是个巨大的负担，让他的生活和正常人越来越不同，他下了班不能出去应酬，更别提出去放松，不能允许彻夜不归，因为他要给齐浩喂饭喂药翻身导尿，周末送他复健要抱上抱下……
可是齐浩这个时候一句感谢、一句抱歉，让他加深了对他的心疼。
他的哥哥只能依靠他而活着了。
九
时间也渐渐过去，这是齐浩出事后的第一个冬天。
南方冬天没暖气，只有空调，可是也挡不住那股阴森森得湿冷，加上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齐浩已经三天没起来床。
每天早晨都是僵硬直挺挺得躺在床上，起床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帮他放松肌肉活动关节，齐淼已经顾不过来他，早上就全权交给翠子，自己打个招呼就得去公司看看。
他也已经连着加班一个月，乌青的两个黑眼圈，如果不是因为齐浩的身体，只怕吃住都要在公司了。
见着他实在熬不住，齐浩才给家里打电话，让齐妈妈来照应一阵，起码夜里能帮自己翻个身，让齐淼睡个整觉。
轻松了没几天，因为连日来下雨齐浩的身子第一个受不住，又开始犯病觉得浑身针扎的疼，好不容易靠着止疼药睡了一会儿就要做噩梦，然后再惊醒。
齐淼半夜被齐妈妈喊醒，叫他去看齐浩，他还是那样大睁着眼睛，谁喊也不听，嘴里喊着喘不过气，呼吸却很平稳。
齐淼驾轻就熟得让齐浩坐起来，然后嘴里咕哝着安慰着，手底下也不闲着帮他按摩。
折腾了半个小时，齐浩终于在齐淼怀里睡着了。
齐妈妈很是担心，“我刚才也是这么做的啊，可是怎么就没效果？你哥哥他……”
“没事，后遗症。”齐淼把齐浩的手脚放好，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接着睡。
齐妈妈本来就多愁善感，看见白日里翠子给齐浩导尿就要心里不舒服，开头几天还好，也知道不能在齐浩跟前哭，可是后面一个月就天天背着齐浩掉眼泪，眼圈红红的，总像有话说不出口似的。
齐浩心里头也难受，他当然知道自己妈妈想说什么，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自己瘫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
于是，心气更加不顺，终于是和齐妈妈吵了嘴。齐淼回家就吓了一跳，一个坐沙发上抹眼泪，一个在床上气的直喘，终于还是千请万请把妈妈又送走了。
齐淼送齐妈妈上飞机回来已经累的一句话不想说，匆匆帮齐浩翻身后就回去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翠子来的时候有点晚，平日周末她来的时候齐浩都已经起来了，今天倒是还直挺挺躺在床上。
“你弟弟还没起呢？”翠子刚掀开被子碰了他上身一下，他就开始痉挛。翠子一只腿压住他的腿脚，按着他的手，等这阵过去。
齐浩疼得说不出话来，也只能忍着等痉挛过去就好。
他的手脚还在震颤，翠子刚开始给他活动关节。
“要不要问齐淼早上吃什么？”
“昨天他送我妈去机场，累坏了，别叫他，你随便做点就好。”齐浩有点精疲力尽，自从入了冬他的身体就是这样。
照旧是排痰导尿洗漱喂饭，齐淼起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晃到客厅去了。
齐浩知道他是在生气，可齐浩心里也憋闷得晃。自己何尝不想减轻他的负担，想着想着只觉得食不下咽，摇摇头说不吃了。
翠子还想再劝，齐淼远远一句话扔过来，“不吃就给他撤了吧，等会儿我送他去医院。”
“我不去了。”齐浩火从心头起。
“钱都交了。”齐淼连脸都不露，更让齐浩生气。
“我还给你！”齐浩使劲喊道，只是那点小猫的声音，也就比平时大了点。
齐淼有些不耐烦，让翠子该干嘛干嘛，冷着脸跟齐浩吵，“你是我哥！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加班加得都不如狗，也不是我提的要让妈来，结果呆了没一周你就给人吵回去？”
“你是觉得我不够体谅你了？是我提的让妈来的，可是也是实在相处不下去，你要是厌烦我，就趁早把我也送飞机场，再狠一点，直接让我死了好了！”齐浩也不示弱。
翠子听了个大概，只心里发愁，这两个人吵起架真是什么伤人说什么。
“你有没有良心？我照顾你照顾得还不够？你没在我这寻过死怎么的？要死别死我家里，爬出去死，省的我还得打殡仪馆给你收尸！”齐淼本来也就是情绪的宣泄，再加上最近的确累得不行。
齐浩哽住了，爬出去死，他还想呢。
他哆嗦着一只手，在网上随便找了个敬老院电话，还不是疗养院，等齐淼赌气赌完了，别扭着偷瞄他的时候就差一位数字就打出去了。
“你干什么你！”齐淼从他手里抢下电话，看了下搜索记录，大声吼。
齐浩本来对声音不敏感，这回本来齐淼就声大加上他自己情绪也激动，又开始痉挛。
齐浩硬是忍着一声不吭，扭过头去一眼不看。
齐淼楞了一下，也不吵了，赶紧帮忙按住他的手脚等这一波过去。
时间也渐渐过去，这是齐浩出事后的第一个冬天。
南方冬天没暖气，只有空调，可是也挡不住那股阴森森得湿冷，加上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齐浩已经三天没起来床。
每天早晨都是僵硬直挺挺得躺在床上，起床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帮他放松肌肉活动关节，齐淼已经顾不过来他，早上就全权交给翠子，自己打个招呼就得去公司看看。
他也已经连着加班一个月，乌青的两个黑眼圈，如果不是因为齐浩的身体，只怕吃住都要在公司了。
见着他实在熬不住，齐浩才给家里打电话，让齐妈妈来照应一阵，起码夜里能帮自己翻个身，让齐淼睡个整觉。
轻松了没几天，因为连日来下雨齐浩的身子第一个受不住，又开始犯病觉得浑身针扎的疼，好不容易靠着止疼药睡了一会儿就要做噩梦，然后再惊醒。
齐淼半夜被齐妈妈喊醒，叫他去看齐浩，他还是那样大睁着眼睛，谁喊也不听，嘴里喊着喘不过气，呼吸却很平稳。
齐淼驾轻就熟得让齐浩坐起来，然后嘴里咕哝着安慰着，手底下也不闲着帮他按摩。
折腾了半个小时，齐浩终于在齐淼怀里睡着了。
齐妈妈很是担心，“我刚才也是这么做的啊，可是怎么就没效果？你哥哥他……”
“没事，后遗症。”齐淼把齐浩的手脚放好，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接着睡。
齐妈妈本来就多愁善感，看见白日里翠子给齐浩导尿就要心里不舒服，开头几天还好，也知道不能在齐浩跟前哭，可是后面一个月就天天背着齐浩掉眼泪，眼圈红红的，总像有话说不出口似的。
齐浩心里头也难受，他当然知道自己妈妈想说什么，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自己瘫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
于是，心气更加不顺，终于是和齐妈妈吵了嘴。齐淼回家就吓了一跳，一个坐沙发上抹眼泪，一个在床上气的直喘，终于还是千请万请把妈妈又送走了。
齐淼送齐妈妈上飞机回来已经累的一句话不想说，匆匆帮齐浩翻身后就回去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翠子来的时候有点晚，平日周末她来的时候齐浩都已经起来了，今天倒是还直挺挺躺在床上。
“你弟弟还没起呢？”翠子刚掀开被子碰了他上身一下，他就开始痉挛。翠子一只腿压住他的腿脚，按着他的手，等这阵过去。
齐浩疼得说不出话来，也只能忍着等痉挛过去就好。
他的手脚还在震颤，翠子刚开始给他活动关节。
“要不要问齐淼早上吃什么？”
“昨天他送我妈去机场，累坏了，别叫他，你随便做点就好。”齐浩有点精疲力尽，自从入了冬他的身体就是这样。
照旧是排痰导尿洗漱喂饭，齐淼起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晃到客厅去了。
齐浩知道他是在生气，可齐浩心里也憋闷得晃。自己何尝不想减轻他的负担，想着想着只觉得食不下咽，摇摇头说不吃了。
翠子还想再劝，齐淼远远一句话扔过来，“不吃就给他撤了吧，等会儿我送他去医院。”
“我不去了。”齐浩火从心头起。
“钱都交了。”齐淼连脸都不露，更让齐浩生气。
“我还给你！”齐浩使劲喊道，只是那点小猫的声音，也就比平时大了点。
齐淼有些不耐烦，让翠子该干嘛干嘛，冷着脸跟齐浩吵，“你是我哥！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加班加得都不如狗，也不是我提的要让妈来，结果呆了没一周你就给人吵回去？”
“你是觉得我不够体谅你了？是我提的让妈来的，可是也是实在相处不下去，你要是厌烦我，就趁早把我也送飞机场，再狠一点，直接让我死了好了！”齐浩也不示弱。
翠子听了个大概，只心里发愁，这两个人吵起架真是什么伤人说什么。
“你有没有良心？我照顾你照顾得还不够？你没在我这寻过死怎么的？要死别死我家里，爬出去死，省的我还得打殡仪馆给你收尸！”齐淼本来也就是情绪的宣泄，再加上最近的确累得不行。
齐浩哽住了，爬出去死，他还想呢。
他哆嗦着一只手，在网上随便找了个敬老院电话，还不是疗养院，等齐淼赌气赌完了，别扭着偷瞄他的时候就差一位数字就打出去了。
“你干什么你！”齐淼从他手里抢下电话，看了下搜索记录，大声吼。
齐浩本来对声音不敏感，这回本来齐淼就声大加上他自己情绪也激动，又开始痉挛。
齐浩硬是忍着一声不吭，扭过头去一眼不看。
齐淼楞了一下，也不吵了，赶紧帮忙按住他的手脚等这一波过去。
翠子瞟了齐淼一眼，意思很明白。
两兄弟谁都不说话，一路到了医院都没吭一声。
“少不得得受点委屈吧，”大夫帮忙活动身子的间隙，齐浩偏着头跟翠子聊天，“以后还得靠人生活。”
“的确，”翠子笑了笑，“他若是不想管你，何必和你吵，只要关上门你拿他有没有办法？”
“你是说我不识抬举？”齐浩皱着眉头。
翠子受惯了病人们的冷言冷语，这点子话自然不放在心上，依旧看着他喝水。
齐淼坐在医院大门口抽烟，公司有份文件要签，要的急只好让助理送过来。
魏琳很诧异会约在这个地方，尤其是看见老板坐在医院门口抽烟。
齐淼接过合同看了两眼，边解释，“家里人看病。”
“那怎么不上去陪着？”魏琳搭话聊了两句。
齐淼把文件递给她，“以后多有麻烦，家里有病人，恐怕我都得在家里加班，我会给你涨工资。”
魏琳耸了耸肩，“反正我单身，老板你尽管吩咐。”
说话间，齐淼电话响了，魏琳听着他嗯嗯啊啊得答应着，转身正要走。
“等会儿，正好把你送回公司，更快点。”齐淼叫住她。
魏琳看见副驾驶放着一堆毯子，就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不想又被齐淼制止。
“……”齐淼也没想好怎么说，“家里人身体特殊，得坐后头，你坐前面吧。”
魏琳点点头，伸手把毯子拿起来。
齐浩出来的时候魏琳正背对着他拿毯子。
齐浩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那个女人背面看身材不错，抱着毯子的动作好像和齐淼很熟，转过身来的时候，两颊的长发会落在针织衫的领子边，笑容礼貌而周到，向自己伸出手自我介绍。
“真是不好意思，不能跟你握手了，我，我胳膊抬不起来。”齐浩弯了弯嘴角，有点惊讶自己弟弟竟然改换了口味。
魏琳很体贴，顺势轻轻握了握他放在腿上的右手，便站在一边。
齐淼抱着齐浩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拿过魏琳手里的毯子把他裹住，交给了翠子。
魏琳体贴得帮忙关车门，收轮椅，心里头对老板最近大半年的奇怪行为有了答案。
翠子把着齐浩的肩膀扶着他坐稳当，齐淼开车本来横冲直撞，只是现在车上有病人只图平稳，觉得开车也憋气。
借着回公司，跟着魏琳上楼缓口气。
魏琳体贴温婉又美好，在职场里打磨得是一副顺从而精明的样子。
看着齐淼一根接着一根得抽烟，就放了杯水推过去，笑着偏头看他。
“我哥，车祸。”齐淼把烟按死在烟灰缸里，忽然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点别的期盼。
如果是一年前，齐淼是看不上魏琳的，齐淼喜欢的女人从大学就没变过，都是活色生香得。
这大半年他每天都在跟齐浩打交道，除了加班他的时间被齐浩占得满满的，根本没空理会什么女人不女人。
而魏琳在刚刚见到齐浩的时候，有一秒的惊讶，随即收敛得很好，又懂得不多问。
魏琳轻轻眨了眨眼睛，“那要好好照顾了，并发症很多的。”
齐淼在楼上心头荡漾的时候，齐浩等在楼下。
齐浩看到魏琳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弟弟要对她心怀不轨，他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齐淼那点情绪在他这里不值一提。
楼上有他的事业，有女人，而楼下只有他瘫痪的哥哥。
齐浩的眼神一分一分冷下去，“给齐淼打电话，就说有人要他挪车。”
两兄弟谁都不说话，一路到了医院都没吭一声。
“少不得得受点委屈吧，”大夫帮忙活动身子的间隙，齐浩偏着头跟翠子聊天，“以后还得靠人生活。”
“的确，”翠子笑了笑，“他若是不想管你，何必和你吵，只要关上门你拿他有没有办法？”
“你是说我不识抬举？”齐浩皱着眉头。
翠子受惯了病人们的冷言冷语，这点子话自然不放在心上，依旧看着他喝水。
齐淼坐在医院大门口抽烟，公司有份文件要签，要的急只好让助理送过来。
魏琳很诧异会约在这个地方，尤其是看见老板坐在医院门口抽烟。
齐淼接过合同看了两眼，边解释，“家里人看病。”
“那怎么不上去陪着？”魏琳搭话聊了两句。
齐淼把文件递给她，“以后多有麻烦，家里有病人，恐怕我都得在家里加班，我会给你涨工资。”
魏琳耸了耸肩，“反正我单身，老板你尽管吩咐。”
说话间，齐淼电话响了，魏琳听着他嗯嗯啊啊得答应着，转身正要走。
“等会儿，正好把你送回公司，更快点。”齐淼叫住她。
魏琳看见副驾驶放着一堆毯子，就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不想又被齐淼制止。
“……”齐淼也没想好怎么说，“家里人身体特殊，得坐后头，你坐前面吧。”
魏琳点点头，伸手把毯子拿起来。
齐浩出来的时候魏琳正背对着他拿毯子。
齐浩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那个女人背面看身材不错，抱着毯子的动作好像和齐淼很熟，转过身来的时候，两颊的长发会落在针织衫的领子边，笑容礼貌而周到，向自己伸出手自我介绍。
“真是不好意思，不能跟你握手了，我，我胳膊抬不起来。”齐浩弯了弯嘴角，有点惊讶自己弟弟竟然改换了口味。
魏琳很体贴，顺势轻轻握了握他放在腿上的右手，便站在一边。
齐淼抱着齐浩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拿过魏琳手里的毯子把他裹住，交给了翠子。
魏琳体贴得帮忙关车门，收轮椅，心里头对老板最近大半年的奇怪行为有了答案。
翠子把着齐浩的肩膀扶着他坐稳当，齐淼开车本来横冲直撞，只是现在车上有病人只图平稳，觉得开车也憋气。
借着回公司，跟着魏琳上楼缓口气。
魏琳体贴温婉又美好，在职场里打磨得是一副顺从而精明的样子。
看着齐淼一根接着一根得抽烟，就放了杯水推过去，笑着偏头看他。
“我哥，车祸。”齐淼把烟按死在烟灰缸里，忽然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点别的期盼。
如果是一年前，齐淼是看不上魏琳的，齐淼喜欢的女人从大学就没变过，都是活色生香得。
这大半年他每天都在跟齐浩打交道，除了加班他的时间被齐浩占得满满的，根本没空理会什么女人不女人。
而魏琳在刚刚见到齐浩的时候，有一秒的惊讶，随即收敛得很好，又懂得不多问。
魏琳轻轻眨了眨眼睛，“那要好好照顾了，并发症很多的。”
齐淼在楼上心头荡漾的时候，齐浩等在楼下。
齐浩看到魏琳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弟弟要对她心怀不轨，他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齐淼那点情绪在他这里不值一提。
楼上有他的事业，有女人，而楼下只有他瘫痪的哥哥。
齐浩的眼神一分一分冷下去，“给齐淼打电话，就说有人要他挪车。”
十
齐淼下来的时候扫了一眼齐浩的脸色，知道他是不高兴，而且是憋在心里的很不高兴，却闹不明白他不高兴在哪里。
“实在是太忙了，只好约在这送文件，送她也是顺路，你要是不喜欢见生人，下次不会了。”齐淼莫名有点心神不宁，觉得今天这车怎么开怎么不舒服。
齐浩扭过脸不理他，却忽然觉得身子剧震了一下随即往前冲，幸好被翠子一把拉住，脸色一下就变了，叫着齐淼。
齐淼也急了，下车绕到后排看了看他，一边跟后面追尾的司机交涉，一边直接掏了手机打120。
齐浩以为是他哪里受伤，结果听到他在电话里简单交代自己的情况。
“一会儿翠子陪你去医院，我在这等交警来，让大夫给你查一查颈椎有没有事，追尾最爱伤脖子。”齐淼弯下腰抱了抱齐浩，“没事，就是追尾。”
撞车的人心里七上八下，以为自己摊上什么大事。
“我也没事，不疼。”齐浩用肩膀顶开齐淼，“千万小心。”
齐淼重新帮他盖好毯子，关上车门，又忙着找保险公司等交警，直到看着120把齐浩接走。
齐浩这边结束的早，拍了片子大夫说没事，自己叫了车来接。
滴滴的司机也有点惊讶和尴尬，但是车子已经停下来，也不好再开走，只好下车来帮忙。
齐浩不重，翠子又经验老道，一个人都能帮他上车。司机就帮忙放轮椅。
“没他也行啦？”翠子一边打趣。
齐浩笑着摇摇头，因为齐淼的表现和顺利得自己出行挺高兴，笑道，“不行，一楼有台阶你弄不动我吧？”
“就三级，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翠子把门打开，回身解开轮椅的束缚带，把两条胳膊放
自己肩膀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腿弯着腰刚要站起来，给刚过来的齐淼吓得一身冷汗。
“放下！”这语气甚至有点重，齐淼两步蹿过去稳稳扶住齐浩的身子，齐浩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又坐回轮椅才说话。
“很危险知不知道！”齐淼有点控制不住想发火。
“你还讲不讲道理，”齐浩左手想拉住齐淼，齐淼反握回去，“是心疼你来回折腾，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我也不能呆太久，翠子才要背我的。”
齐淼也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得道歉，但还是坚持，“他身子不能摔，我明天弄点水泥抹个斜坡出来。”
翠子看着这两兄弟闹来闹去心里只觉得好笑，比起医院里那些互相推诿扯皮要顺眼得多也就不介意。
“拍了片子了么？伤到脖子了没？”齐淼摸了摸。
齐浩觉得痒，更觉得自己弟弟傻，“我都好好在这了，你说有事没事啊？没伤到，一点事儿都没有。”
齐淼抱他回去，折腾了一圈，纸尿裤也要换了，翠子也要下班，齐淼就在球形椅上铺了隔尿垫，帮他擦洗干净直接放球形椅里，然后用毯子裹住他的腿，把电视打开，遥控器放他手里，又问冷不冷。
齐浩摇摇头，“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是谁的责任？”
“没事儿，就胳膊碰了下，”齐淼叹了口气，“是不是吓着你了？”
齐浩微微笑了一下，“怕你出事，你出事了可是咱俩一块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齐淼白了他一眼，可是齐浩看着电视自然收不到他的白眼，他也就有点讪讪得滚去厨房做饭。
“没大没小的。”齐浩忽然轻轻垂下头，自己嘀咕了一句。
他是害怕，怕齐淼是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齐淼下来的时候扫了一眼齐浩的脸色，知道他是不高兴，而且是憋在心里的很不高兴，却闹不明白他不高兴在哪里。
“实在是太忙了，只好约在这送文件，送她也是顺路，你要是不喜欢见生人，下次不会了。”齐淼莫名有点心神不宁，觉得今天这车怎么开怎么不舒服。
齐浩扭过脸不理他，却忽然觉得身子剧震了一下随即往前冲，幸好被翠子一把拉住，脸色一下就变了，叫着齐淼。
齐淼也急了，下车绕到后排看了看他，一边跟后面追尾的司机交涉，一边直接掏了手机打120。
齐浩以为是他哪里受伤，结果听到他在电话里简单交代自己的情况。
“一会儿翠子陪你去医院，我在这等交警来，让大夫给你查一查颈椎有没有事，追尾最爱伤脖子。”齐淼弯下腰抱了抱齐浩，“没事，就是追尾。”
撞车的人心里七上八下，以为自己摊上什么大事。
“我也没事，不疼。”齐浩用肩膀顶开齐淼，“千万小心。”
齐淼重新帮他盖好毯子，关上车门，又忙着找保险公司等交警，直到看着120把齐浩接走。
齐浩这边结束的早，拍了片子大夫说没事，自己叫了车来接。
滴滴的司机也有点惊讶和尴尬，但是车子已经停下来，也不好再开走，只好下车来帮忙。
齐浩不重，翠子又经验老道，一个人都能帮他上车。司机就帮忙放轮椅。
“没他也行啦？”翠子一边打趣。
齐浩笑着摇摇头，因为齐淼的表现和顺利得自己出行挺高兴，笑道，“不行，一楼有台阶你弄不动我吧？”
“就三级，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翠子把门打开，回身解开轮椅的束缚带，把两条胳膊放
自己肩膀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腿弯着腰刚要站起来，给刚过来的齐淼吓得一身冷汗。
“放下！”这语气甚至有点重，齐淼两步蹿过去稳稳扶住齐浩的身子，齐浩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又坐回轮椅才说话。
“很危险知不知道！”齐淼有点控制不住想发火。
“你还讲不讲道理，”齐浩左手想拉住齐淼，齐淼反握回去，“是心疼你来回折腾，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我也不能呆太久，翠子才要背我的。”
齐淼也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得道歉，但还是坚持，“他身子不能摔，我明天弄点水泥抹个斜坡出来。”
翠子看着这两兄弟闹来闹去心里只觉得好笑，比起医院里那些互相推诿扯皮要顺眼得多也就不介意。
“拍了片子了么？伤到脖子了没？”齐淼摸了摸。
齐浩觉得痒，更觉得自己弟弟傻，“我都好好在这了，你说有事没事啊？没伤到，一点事儿都没有。”
齐淼抱他回去，折腾了一圈，纸尿裤也要换了，翠子也要下班，齐淼就在球形椅上铺了隔尿垫，帮他擦洗干净直接放球形椅里，然后用毯子裹住他的腿，把电视打开，遥控器放他手里，又问冷不冷。
齐浩摇摇头，“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是谁的责任？”
“没事儿，就胳膊碰了下，”齐淼叹了口气，“是不是吓着你了？”
齐浩微微笑了一下，“怕你出事，你出事了可是咱俩一块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齐淼白了他一眼，可是齐浩看着电视自然收不到他的白眼，他也就有点讪讪得滚去厨房做饭。
“没大没小的。”齐浩忽然轻轻垂下头，自己嘀咕了一句。
他是害怕，怕齐淼是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十一
齐淼依旧是忙，出差他一概推掉，应酬却不能少。
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每天一股烟酒混合气味回来。
他倒是乖觉，知道齐浩以前看不上他这样，哥哥身体也不好，每天回家洗了澡才来碰齐浩。
应酬的时候往往齐淼要跟翠子打招呼，劳烦加个班，可是也有忘的时候。
本来翠子是每天和齐淼交接后才走，今天齐淼既没来电话，家里又有点事，齐浩就让她先回去了，反正自己也出不了什么事。
他坐在轮椅上，盯着自己不太灵活的左手出神，忽然听见门窸窸窣窣有人在开，以为是齐淼也就等了一会儿。
可是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齐淼？”
“齐淼喝醉了，我送他回来，能不能开下门？”
齐浩有些语塞，“我可能有点慢，他应该带了钥匙，你找找看。”
“不知道是哪把钥匙，家里钥匙是方的还是圆的？”
“是方的，你再试试。”
齐浩看了看门把手，想了想，先把轮椅尽量往门边靠，让自己侧着身子对门，拼尽力气想把胳膊抬起来，左手晃了一下吧嗒掉到轮椅外面去了。
魏琳这个时候刚开好门，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齐淼被侧着身子，一只手臂垂在轮椅外头的齐浩吓了一跳。
实在没有手去帮齐浩推轮椅，有些犹豫得开口，“能……”
“麻烦帮我把手放控制杆上，我自己抬不起来。”
齐浩在心里暗骂自己“好狗不挡道”。
魏琳的手小而软，齐浩的手冰凉而修长。
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齐浩知道自己急不来，慢慢操纵轮椅把门口让开。
魏琳把齐淼扛到沙发上，松了口气。
齐浩下意识凑到齐淼身边去看，被茶几挡住轮椅过不去。
“今天有个大客户，非要灌我酒，他帮我挡自己被逮住了，喝成这样。”一边转身去卫生间拿毛巾给齐淼擦脸。
“哪个是齐淼的？”
齐浩有些晃神，愣了一下，才回答，然后退后，看着魏琳给齐淼擦脸擦手。
齐淼每天都会帮他擦脸擦手，可是今天他喝多了，自己却帮他开门都做不到。
齐浩在轮椅上已经坐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腿有点抖，魏琳也注意到这么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并发症，自己会好。”齐浩微微笑了一下，握住控制杆，他不想再让魏琳帮他抬胳膊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坐不住了的信号，他必须马上换个体位或者让人把他弄上床。
“我身体有些不方便，照顾不到齐淼，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麻烦你在这再呆一会儿，我怕他一会儿吐，如果你有事的话，我这就给人打电话。”
齐浩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慌，这是他平时导尿的时间，可是今天肯定没人能帮得了他。
“没事，本来老板就是帮我，我会等到他醒，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可以么？”魏琳看着他有点发抖的身体，觉得并没什么好转。
“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齐浩缓下一口气，“我回房间了，请不要进来。”
说着就操纵着轮椅回了房间，一点一点蹭着关好了房门。
齐淼依旧是忙，出差他一概推掉，应酬却不能少。
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每天一股烟酒混合气味回来。
他倒是乖觉，知道齐浩以前看不上他这样，哥哥身体也不好，每天回家洗了澡才来碰齐浩。
应酬的时候往往齐淼要跟翠子打招呼，劳烦加个班，可是也有忘的时候。
本来翠子是每天和齐淼交接后才走，今天齐淼既没来电话，家里又有点事，齐浩就让她先回去了，反正自己也出不了什么事。
他坐在轮椅上，盯着自己不太灵活的左手出神，忽然听见门窸窸窣窣有人在开，以为是齐淼也就等了一会儿。
可是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齐淼？”
“齐淼喝醉了，我送他回来，能不能开下门？”
齐浩有些语塞，“我可能有点慢，他应该带了钥匙，你找找看。”
“不知道是哪把钥匙，家里钥匙是方的还是圆的？”
“是方的，你再试试。”
齐浩看了看门把手，想了想，先把轮椅尽量往门边靠，让自己侧着身子对门，拼尽力气想把胳膊抬起来，左手晃了一下吧嗒掉到轮椅外面去了。
魏琳这个时候刚开好门，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齐淼被侧着身子，一只手臂垂在轮椅外头的齐浩吓了一跳。
实在没有手去帮齐浩推轮椅，有些犹豫得开口，“能……”
“麻烦帮我把手放控制杆上，我自己抬不起来。”
齐浩在心里暗骂自己“好狗不挡道”。
魏琳的手小而软，齐浩的手冰凉而修长。
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齐浩知道自己急不来，慢慢操纵轮椅把门口让开。
魏琳把齐淼扛到沙发上，松了口气。
齐浩下意识凑到齐淼身边去看，被茶几挡住轮椅过不去。
“今天有个大客户，非要灌我酒，他帮我挡自己被逮住了，喝成这样。”一边转身去卫生间拿毛巾给齐淼擦脸。
“哪个是齐淼的？”
齐浩有些晃神，愣了一下，才回答，然后退后，看着魏琳给齐淼擦脸擦手。
齐淼每天都会帮他擦脸擦手，可是今天他喝多了，自己却帮他开门都做不到。
齐浩在轮椅上已经坐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腿有点抖，魏琳也注意到这么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并发症，自己会好。”齐浩微微笑了一下，握住控制杆，他不想再让魏琳帮他抬胳膊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坐不住了的信号，他必须马上换个体位或者让人把他弄上床。
“我身体有些不方便，照顾不到齐淼，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麻烦你在这再呆一会儿，我怕他一会儿吐，如果你有事的话，我这就给人打电话。”
齐浩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慌，这是他平时导尿的时间，可是今天肯定没人能帮得了他。
“没事，本来老板就是帮我，我会等到他醒，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可以么？”魏琳看着他有点发抖的身体，觉得并没什么好转。
“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齐浩缓下一口气，“我回房间了，请不要进来。”
说着就操纵着轮椅回了房间，一点一点蹭着关好了房门。
十二
齐浩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他看着自己的身子一阵一阵得发抖，并且越来越强烈。
左手也开始发抖，他极力想控制自己的左手，可完全失败，他的胳膊又掉了下去。
不过好在这回是掉在轮椅里面，肚子上头。
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尿出来。
天，他要人帮他尿。
他用无力的左手一下一下试图按压自己的小腹，快点……快点……尿啊……
他很庆幸自己今天大腿和腹部都绑了束缚带，不然他早就一头栽到地上，那么门外的那个女人就会出于“好心”冲进来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瘫子，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老板的哥哥瘫到这种地步。
……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他精疲力竭，也许七扭八歪姿势狼狈得“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盖着毯子，但是一低头就能闻到裆部骚臭的味道。
他这样坐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看着窗外月亮东升西落，再到太阳从对面楼边探出头来。
他不记得自己痉挛了几次，他疼痛彻夜，但是忍住了一声都没叫出来。
这是他这个哥哥能给弟弟留的仅有一点点面子，也是给自己留的最后的体面。
齐浩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他看着自己的身子一阵一阵得发抖，并且越来越强烈。
左手也开始发抖，他极力想控制自己的左手，可完全失败，他的胳膊又掉了下去。
不过好在这回是掉在轮椅里面，肚子上头。
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尿出来。
天，他要人帮他尿。
他用无力的左手一下一下试图按压自己的小腹，快点……快点……尿啊……
他很庆幸自己今天大腿和腹部都绑了束缚带，不然他早就一头栽到地上，那么门外的那个女人就会出于“好心”冲进来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瘫子，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老板的哥哥瘫到这种地步。
……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他精疲力竭，也许七扭八歪姿势狼狈得“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盖着毯子，但是一低头就能闻到裆部骚臭的味道。
他这样坐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看着窗外月亮东升西落，再到太阳从对面楼边探出头来。
他不记得自己痉挛了几次，他疼痛彻夜，但是忍住了一声都没叫出来。
这是他这个哥哥能给弟弟留的仅有一点点面子，也是给自己留的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