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回首忆心归(古风,父子)

楼主:朝澜芷曦 字数:46830字 评论数:38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袂凉阁】

大殿中烛火轻晃,暗红色的书案后坐着一位面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摇晃着手中酒杯。

这时,一名白衣男子进殿,“阁主好雅兴。”

注视着杯中莹亮的酒水,红唇勾出一抹邪魅,“听说楚望翾背了这锅?”

“是。宫里的探子来报,他,已经被打入地牢了。”白衣男子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嗯……”合眼品味这一股醇香,“以楚望翾的本事,不会查不出是我们。”

“恐怕是怕打草惊蛇。”白衣男子又饮了一杯,“可惜了,浪费了一步好棋。”

“不可惜……”袂凉阁阁主轻舒一口气,“这么强劲的对手,难得一遇,值得袂凉阁大费周章。”

一壶酒已见底,殿中交谈依旧。

京都之上,寒夜森森。

凌空之下,波涛汹涌。


朝澜芷曦2017-08-02 16:16: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本想赶在零点前发,来一次伪日更,但是一遍又一遍地捉虫,又给拖到这时候了,之前有些颓,还好有小可爱们的鼓励,不然真觉得这帖无人问津呢!谢谢小可爱们啦!木嘛

朝澜芷曦2017-08-02 16:1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第五章

刚踏入地牢,一股寒气袭来,楚懿臻不禁打了个冷战。越往里走,寒意越甚,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不是第一次来,显然已经习惯,不似最初时掩鼻皱眉。

转过一个弯,看到最角落的那间牢房里坐着一个安静的少年时,他脚步顿了顿。那个虽处困境,却不见一丝落魄的少年似乎听到了声响,抬头往这边看了看,视线捕捉到来人时,心中了然,迅速跪起。

楚懿臻轻咳一声,抬步走向那个角落,龙靴不轻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待狱卒打开牢门,楚懿臻沉闷地开口:“沈亓,你去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嗻。”

“属下参见陛下。”不带一丝感情。

又是这样,他恨死了他这般,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楚望翾,你还要跟朕犟到什么时候?”忍下上前踹一脚的冲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眉敛目的人,语气中透着疲惫。

楚望翾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头稍稍抬了抬,柔软的眼睫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此时的讶异与紧张。

他已经多久没将那个称呼喊出口了,很久了吧,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一声“陛下”似乎已成了习惯,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空气似是静止了般,一跪一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几分钟后,没有等到想要的话,楚懿臻按了按太阳穴,眉宇间泛上一丝烦躁,重锤砸在身后的墙上。楚望翾惊讶抬头,微弱的灯火下,墙上的血迹隐隐可见,不自主地吐出一声“陛下”。

楚懿臻不顾手上的伤口,转过身,看向楚望翾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十八年了,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待他,他希望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可对于这个儿子,却显然偏离了轨道。

他时常想,楚望翾似乎就不该生下来,之于他,既是一生挚爱的儿子,却也流着仇人的血。

多年来,虽很少表现出来,但他深知,埋藏在心中的恨意不减当年。一看到楚望翾那熟悉的眉目,他就会想起那个女人,那个差点毁了泱泱齐国的女人。

眼睛无意间扫过那跪着的清瘦的身子,来这么久了,他似乎连姿势都未变过,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变成一口气闷在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来人——”

“陛下。”狱卒立即出现在楚懿臻面前。

“上刑鞭。”一直停留在楚望翾发顶的目光不曾移开,想捕捉到那一瞬他情绪的变化,却终究失望。

楚望翾视线虽集中在辨不清颜色的地上,却能感受到头顶那一束深邃的视线,头埋得更低。

狱卒取来鞭子,走至楚望翾身旁,刚要动手,便听一声呵道:“慢着!”

狱卒欲挥鞭的手停住。

“把鞭子给朕!”说着,伸出一只手,接过狱卒递来的鞭子。

楚望翾心中苦笑,自己动手,是怕狱卒放水吧。不禁觉得陛下真是想多了,狱卒虽然只有一身蹩脚功夫,但溜须拍马的本事倒不小,他这个经常光顾地牢的常客,自是得不到优待。

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几乎是同时,落在了身后,游走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撕痛扯回,迅速咬住下唇,拼命压下一声不由自主的痛呼,饶是这般,也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呃……”

“哼,我当裴令阁阁主多大本事,这点伤就受不了了!”

那一声还是传入了楚懿臻耳中,怒火更甚,下手更重,接下来的几十鞭,都用了十分力,狠狠抽在楚望翾身上,身后衣衫已然破碎,之前的淤血早已涌出,染湿了剩余的布料。

朝澜芷曦2017-08-03 17:3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毫无章法的鞭子一下下地抽在身后,楚望翾的意识早已模糊,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双手已撑在了地上。楚懿臻发现后,一鞭子甩在楚望翾的右手上,一道夹杂着血珠的鞭痕立即爬上了他的手背。

楚望翾感受到这意外的疼痛,右手猛地一缩,左手仍旧撑着,于是,又一鞭子以同样的方式甩上他的左手,同时,耳边传来楚懿臻的怒吼:“给朕跪好!”

未等他真正缓过来,臀腿间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臀腿间不似其他地方,尤为敏感,楚望翾浑身一抖,意识被生生拉回来,缓缓从地上爬起,当他死命撑着跪好时,身后的鞭子不再落下。

疑惑之时,楚懿臻扔掉手中的鞭子,低声咒了一句,不带一丝间隙地踹在楚望翾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脊背。

楚望翾毫无预料,往前摔去,手肘堪堪抵在地上,才没有倒下。

“起来!”一声怒喝。

楚望翾爬起,还没有跪稳,又是一脚踹在同样的地方。

“起来!”又是一声。

楚望翾艰难爬起,在刚跪起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无意识地用内力护体,但也只是那一瞬,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又瞬间卸了内力。

同是习武的人,感官敏锐的楚懿臻怎会不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微微弯腰,抓起楚望翾的领子,辨不出情感地问:“为何不用内力?”

脑子本就不清醒,被楚懿臻这么一抓,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刚刚陛下说了什么,是在问为什么不用内力?

楚懿臻怒火正盛,而楚望翾又迟迟不回话,早就磨掉了他仅剩的耐心,手抓得更紧,几乎勒住了楚望翾的脖颈。

“回话!为何不用内力!”

领子勒得楚望翾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六个字:“何……必……自……讨……苦……吃……”

脑海里清晰浮过那年不知因为什么被责罚,年幼无知的他自以为聪明地用了内力,被发现后,是加倍的刑罚,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宫中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邵暨辞耗尽毕生医术、用尽各种方法,才把他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赌,亦,赌不起。

楚懿臻眼中凌厉乍现,更重的一脚踹向楚望翾的腹部,楚望翾失了重心,重重地摔在几米远的角落,身后的伤擦上粗糙墙面,留下一圈暗红的血迹。

顾不得其他,楚望翾趴在地上就咳起来,右手掩唇,虽拼命压抑,一两道血线仍从指缝间滑下,流过手背上的那道鞭痕,最后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

朝澜芷曦2017-08-03 17:3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稍微缓来后,楚望翾挪起来,重新跪起,同样的动作,却不如之前那般标准。

“请陛……咳咳……请陛下……咳咳……责罚。”

冷眼看着面前已不复清醒的少年,冷笑出声:“有时候,朕真想一剑了结了你。”

楚望翾抬头,嘴角一抹刺眼的红艳。眼前出现重影,尝试聚焦,终无果,眼神涣散,道:“希望……陛下……说到做到……”尾音未落,便晕了过去。

虽含糊不清,但楚懿臻还是听清了他的喃语,没有言语,只是气愤甩袍走出牢房。

“来人!”

“陛下。”

“每日一百鞭,不得放水!”头也不回地吩咐。

“是,属下恭送陛下。”

朝澜芷曦2017-08-03 17:3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不知昏睡了多久,全身的伤叫嚣得愈加厉害,额间冷汗直冒,蜷缩着身体,却还是觉得冷。

楚望翾转醒,昨日的伤无法处理,今日又受了一百鞭,饶是体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何况,他是易发热的体质,即使不受伤,也会隔三差五地发热。

昨日腹部被踹的地方,如今还隐隐作痛,掀开一看,乌青一片,呵,这一脚可真实在。

黑色中衣背部横竖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受刑留下的伤口在黑衣的掩盖下若隐若现。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身后,早已与未结痂的伤口黏在一起,他也懒得管,反正弄开了还是会黏上,在这地牢里,又不能换件衣服,还不如就让它黏着,少受些苦。

浑浑噩噩间,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开锁的声音传来,他微微睁开眼,瞅了两眼来人,见是两个女人,复又闭上了眼。

欣婕妤看着躺着的人,发丝凌乱,交叉放在腹部的双手手背上,赫然两道对称的鞭痕,与白皙的皮肤格不相入。黑衣破得已经算不上衣服,像是搭在身上的一块黑布。

她心底冷笑,陛下果然待他“不薄”。

“六皇子殿下可好?”一开口,竟带了笑意。

对于不认识的人,他向来不会浪费口水,依旧虚躺在稻草席上。

“听说,六皇子殿下杀了徐远彡?”虽未得到回应,欣婕妤却继续说道,“这徐远彡可是朝廷官员,六皇子殿下说杀就杀,在下真是佩服。果然,六皇子殿下袭承了戚璃公主啊。”

楚望翾猛地睁眼,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乍现,“你是谁?”

“依六皇子殿下看,在下应该是谁?”笑意更浓,却不达眼底。

司玫扶着自家娘娘,似是不认识般,这样的娘娘,她从未见过,与昨日抓着自己哭泣的娘娘全然不同。

楚望翾蹙眉,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后,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欣婕妤哂笑:“六皇子殿下不妨猜猜?以六皇子殿下的聪慧,定会推出我的身份。”

楚望翾快速扫过那张精致的脸,冷冷开口:“你来这,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是谁吗?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从来不会把脑筋浪费在无关人等身上。”轻轻翻了个身,便不再理会她们。

朝澜芷曦2017-08-03 17:3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唉,我是真的不会写拍,这章烂死了可能我是亲妈,不会打儿子,

朝澜芷曦2017-08-03 17:35: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为了看文的你们,我真的会坚持下去的。这两个星期,都在学校补课,作为一个理科生,文笔实在有限,比较牵强,小可爱们就凑合着看吧,过不久又要开学了,会更得慢一点,毕竟学校不能带手机,每个礼拜又只有一天假,再加上不一定每个礼拜都回家,所以,接受催更,还请小可爱们见谅。Yeah!

朝澜芷曦2017-08-21 12:3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第六章:

欣婕妤眼中,是楚望翾布满伤痕的脊背,新伤旧疤叠加在一起,暴露在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触目惊心。

“六皇子殿下,您的母亲真是女中豪杰。”略带讽刺地开口,盯着楚望翾的眼神却流露出悲戚。

楚望翾身子一僵。

他对他的母亲了解甚少,但十八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却不甚清楚。虽然那时他年纪尚小,李公公没忍心全盘托出。在这宫中,能告诉他这些的只有李公公,而李公公不愿说的事,大概其他人更不会对他说。就当他以为,他永远不会清楚十八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的父皇告诉了他,他依旧记得那时父皇的神色,不掩恨意的目光狠狠剜向他,攥紧的手掌恨不能将他掐死一般。那年,他才知道,为什么他做得再好,他的父皇都不会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为什么他多么听话,他的父皇都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当他得知这一切后,身子像被抽空了力般,愣愣地跪在琰钦殿中,承受着来自他父皇的怒火。

“六皇子殿下,当年我四岁,虽少不更事,却恨透了你母亲。”一阵寂静过后,欣婕妤终于开口,恨意不加掩饰,“不仅是我、我们一家,全天下的齐国人都恨透了你母亲,可光恨又有什么用,你母亲虽然没有了陛下的宠爱,没有了齐国尊贵的妃子身份,但她还是陈国的戚璃公主,享尽荣华富贵,逍遥自在。而我们,却在失去亲人后痛不欲生,在无尽的悲痛中,强迫自己活下去。”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悲凉。

楚望翾终于转过身,撑着草席,吃力坐起,右手轻轻搭在右膝上,垂眸,俨然一副表面悠闲的景象。可他自己知道,他心中远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平静。

母债子还,在这大齐国,早已成了一条定律,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大臣对她甚至是他的恨。

楚望翾嗤笑:“何止是你们一家,整个郢安城,有谁不恨她,不恨我?”抬眼,直直扫向面前的女人,眼中自嘲笑意泛起,“可是,你这个信息一点用都没有。”

欣婕妤心中气愤,果真和他母亲一样,不识好歹,难怪三天两头地被陛下往地牢里送。

“你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一个德行。”

楚望翾笑意一凛,冰冷的目光打向欣婕妤,欣婕妤一惊,生生吓了一跳。

“陛下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不明不白的一句,司玫听得糊里糊涂,却足以让欣婕妤领会。

欣婕妤气闷,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敛下眉间怒意,勾起红唇:“陛下,也不喜欢不听话的儿子。”

楚望翾并不惊讶欣婕妤的故作泰然,毕竟楚懿臻的女人,能做到私探地牢这一步,肯定不简单。

楚望翾挑了挑眉:“如你所见,不听话的下场。”

“呵,六皇子殿下所言极是。”欣婕妤冷笑,“不得不说,陛下很偏心。”

楚望翾沉默,任由她说下去。

“在宫中四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直到前两日,我才知道,原来,六皇子殿下是戚璃公主的儿子,从前只道陛下对六皇子殿下有偏见,现在看来,不是偏见那么简单。”

欣婕妤微微屈膝,视线与楚望翾齐平,打量着那精致的面容,低声说道:“陛下,一定很恨你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

眼前的女人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簪花细细点缀,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鼻尖萦着若有若无的苏合香,楚望翾皱了皱眉,身子向后退了退,“在下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欣婕妤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心中冷笑,直起身,凝视了几秒,突然开口:“我姓冯。”

仅仅三个字,却似在楚望翾的脑海中投了一枚炸弹般,他猛一抬头,视线撞进那笑意已不见,只余恨意的眸光。

定了几秒后,“你父亲是冯识。”

不似询问,更似笃定。

欣婕妤没说话,默认了他的笃定,接而目光转向别处。

当年不幸遇害的十一位大臣中,冯识一名赫然在列,他之后也私下查过,十一位大臣的名字直至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楚望翾轻叹了一口气,“抱歉。”

千思万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抱歉,无力之感涌上。

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毁了多少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几乎覆了泱泱齐国。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但却从未习惯生死离别。每每手刃一个敌人,亦或是一个罪臣,他都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眼睛发涩,沉默良久。

若是十八年前,他有选择的机会,有阻止的能力,他一定不会让那场变故发生,尽管那是他的亲身母亲。可是,十八年前,还是襁褓婴孩的他,不能选;之后,他选不了;而现在,他没得选。

欣婕妤一腔愤恨。她父亲的命,千万人的命,他们一家的幸福,千万百姓家的幸福,就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而始作俑者的儿子却只道一声无足轻重的“抱歉”,呵,真是可笑!


朝澜芷曦2017-08-22 04:27: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六皇子殿下,我真是羡慕你。”

楚望翾讶然:“羡慕?”

十八年来,血缘上,他是齐国尊贵的六皇子殿下,而情感上,他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的父皇,万人之上的昭宣帝,视他为仇;他的母亲,传闻中的戚璃公主,弃他而去,偌大的皇宫之中,给过他温暖的恐怕也只有李公公、沈公公、小路子和印月。稚子何其无辜,布衣百姓都懂得的道理,在冰冷的皇宫之中却不曾适用。

“是,羡慕。”

楚望翾投去疑问的眼神。

欣婕妤目中已泛起了水光:“从未得到总比得到了再失去好。”

楚望翾苦笑。欣婕妤是大家闺秀,待字闺中时,自是备受宠爱,突然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不复存在,任谁都难以接受。而他,生来便是罪子,在锦衣玉食的天家,却连寻常百姓的孩子的待遇都未曾体验,自然不会懂得受尽宠爱的滋味。

身上的伤又开始叫嚣,几滴冷汗从额角滑落,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只能拼命克制住颤抖。

“娘娘,时辰到了。”显然,察言观色是一个侍女必须具备的本领。

混沌之中,楚望翾依稀感到空旷的牢房中只余他一人,像以往每一个深夜那般,兀自舔伤。

四日过去,宫中看似太平的背后,不知涌动着多少杀机与不轨。地牢里,每至酉时,规律而又清晰的鞭打声日成不变。

昏暗的刑房中,一小支蜡烛是唯一的光源,映在楚望翾惨白的脸上。行刑的狱卒面无表情,显然早已习惯这血腥的场面,受刑的少年双手被铁链紧缚,手腕处磨出的伤口血迹斑斑,破损的黑衣堪堪掩盖着一身斑驳的伤口。少年如同牵线木偶般,身子随着鞭子的抽打左右晃动,若不是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真如一具被吊起来的尸体。

一百遍毕,狱卒扔掉绞满碎肉的鞭子,甩了甩手,提起一直放在一旁的水桶,劈头盖脸地浇过去。冰冷的浓盐水刺激下,伤口泛白,皮肉外翻,一阵剧痛袭来,楚望翾悠悠转醒,眼里出现的是狱卒的重影。有气无力地甩了甩头,水珠洒落,依旧昏昏沉沉。

五日以来,辗转在刑鞭之下,他没有一句求饶,没有一声呻吟,再受不住时,也只是安静地晕过去而已。

狱卒见他醒来,上前解开他双手的束缚,早已见惯此般场景的狱卒,也在目光扫过那副斑驳的身躯时不禁皱眉。

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他就此倒地,在狱卒的搀扶下 ,楚望翾稳了稳身子,便不着痕迹地避开。然后,缓缓走向牢房一角,坐回原来的地方,双手环膝,将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

狱卒有些不忍,可皇家的事不是他们能妄加揣测的,他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公式化地执行着交给他的任务。

天气已慢慢回暖,阴暗的地牢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生生寒意与无法忍受的痛同时袭击着角落的少年,此时的他,再没有平日里的傲气,他不再如平日里以一挡百的裴令阁阁主刀枪不入,单薄的身影像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不堪一击。

然而,他不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吗,连孤儿都不如呢。

浑身的痛感让他只想晕过去,可越想晕,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呵,现在的他竟连晕过去都不能了。

朝澜芷曦2017-08-22 04:27: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第七章:

【琰钦殿】

“沈亓——”楚懿臻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陛下,奴才在。”沈亓忙不迭地从殿外进来。

“几日了?”端起一旁的茶水,小小抿了一口,茶已微凉,不禁皱了皱眉。

沈亓稍稍愣了会,便立马反应过来。

“回陛下,六日了。”语气中掺了许心疼。

“都这么久了……”楚懿臻不以为意 把茶放回原处,刚要收回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顿住,“地牢那边还是每日一百鞭?”

一提起这个,沈亓心疼更甚,故意回道:“是,陛下的命令,地牢里的人哪敢违抗。”

心中气愤,陛下,那可是您的亲儿子,您自己下的旨竟然还能忘,真不知道您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真能忍得下心!

“你怎么不提醒我?”楚懿臻理所当然反问,责怪之意尽显。

沈亓低头不语,心中不免腹诽,陛下,您敢不敢把您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得再清楚一点?

大概九年前吧,不知因为什么,楚懿臻罚了六皇子六十大板,那可是六十大板,饶是健壮的武将也很难熬过,何况身子一直不太好的六皇子。有人看不下去,便上前求了几句,楚懿臻听后,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句“一百二十”,众人愣住,不敢言语。楚懿臻挑眉,看着瞬间安静的众人,“以后谁再敢求情,只有一个后果。”不言而喻。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六皇子受罚时求情,只怕求情不成,反而罚的更重。

可此时微怒的那位没有丝毫觉悟,瞪着沈亓。沈亓彻底无语,深吸一口气:“奴才有罪,没有及时提醒陛下,都是奴才的错,还请陛下见谅。”特意咬重“见谅”二字,话音刚落便不再言语。

楚懿臻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心中奇怪,却因着面子不好发问,只好松口:“行了,沈公公如此大包大揽,朕可担待不起,你去地牢把你的殿下接出来吧,省的朕日日烦心。”

沈亓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日日烦心还怪旁人,明明是自作孽,心中如是,到底不敢表现出来,道了声“嗻”后立即退下,赶去地牢。

【昭阳宫】

“要是今天不救他,朕饶不了你们太医院!”楚懿臻厉声呵道。

众太医战战兢兢,跪满一地,皆不敢言语。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榻上躺着的那位,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多日的鞭刑,内力也亏空的厉害,况且,救命也要看被救的人有没有求生的意识不是,可那位,分明是不想活了没有求生意识的人,就算神医在世也毫无办法。但这些,跟陛下说吧,陛下肯定更生气,这样的怒气,他们可承受不来,不说吧,掉脑袋的就是他们。

斟酌如此,两者取其轻,太医院之首曾毓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臣等……臣等无能,救不了六皇子……”

楚懿臻剑眉一挑,似乎在警告他。

曾毓头皮一阵发麻,“陛下,六皇子殿下虽然身体亏空的厉害,但以臣等的医术,还是能救的,只不过……”

曾毓抬头看了看楚懿臻的脸色,声音微颤。

楚懿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曾毓咬了咬牙,“只不过,病人要有求生的意识……”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额间虚汗。

楚懿臻怔愣了番,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他不想活了?”

曾毓犹豫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楚懿臻心中怒火翻腾,抓起手边的茶杯,重重地摔下,茶杯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滚烫的茶水溢出,晕湿了一圈。

“去把邵暨辞请来!朕倒要看看,他来了,楚望翾是不是还想死!”眼睛微眯,透出危险的信号。

“不用请了。”殿外响起不冷不淡的声音,邵暨辞踱步走入殿中,右手摇扇,一脸悠闲。

“陛下现在知道急了?”楚懿臻看着他一脸欠揍的表情,恨不能一拳上去,可偏偏还等着他救命,只能恨恨地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吃瘪试的说道:“他在内殿,你赶紧去看看。”

“陛下果然厉害,这才多久,又把亲儿子折腾到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地步了,邵某佩服。”

邵暨辞其实就是想刺一刺楚懿臻,面上装着无事,心早就飞到内殿去了。

楚懿臻瞪着邵暨辞,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和邵暨辞也算故交,只不过这些年,邵暨辞归隐,只在少数时候才里面,曾经的那点交情也寥剩无几。

估摸着够了,邵暨辞才装作不情不愿地走进内殿。

虽早在沈公公派人去请他时,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看到床榻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人时,立马有种打道回府的冲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刚捡回一条命又丢半条命的日子,对于楚望翾来说,何时是个尽头?

“他奶奶的!”顾不得楚懿臻、众太医都在,忍了一路的骂语,终于被眼前的景象逼了出来。

回头怒吼:“自己的儿子都这样了,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还有什么可救的!”

楚懿臻本已送了口气,被他这么一吼,真有点怕他见死不救,“不行,他不能死。”



朝澜芷曦2017-12-10 05:1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邵暨辞冷笑:“不能死?哼,留着给你当刀子使?使完了再把沾了血的刀子刺自己?楚懿臻,我以为帝王无情,可你不是无情,你是根本没有心!”

“邵暨辞,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朕让你踏进这皇宫,只是让你负责就他的命的。”楚懿臻何其自傲,他可以允许别人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量,却不容他人用指责的语气对他评头论足。

邵暨辞看着丝毫没有悔意的楚懿臻,心知,他又一次赌输了,果然不该对这九五之尊抱有任何希望。

转回内殿,恨恨地留下一句:“要不是楚望翾,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救!”

搭上楚望翾的脉,指尖勉强捕捉到一丝微弱的跳动,眉间紧皱。静默几秒后,手指翻飞,只那一瞬,指下的脉稍稍强劲,一番动作下来,邵暨辞额间也沁出了汗。在看到榻上人的脸色终于从面无血色中微微恢复后,才长长松了口气。眼神不放过楚望翾的任何异动,拿过放在一旁的针,抽出其中中等粗细的一根,缓缓入了楚望翾的穴,几番重复,楚望翾的胸口急促起伏,脸上痛苦难掩,双手尝试握拳转移痛苦,却被邵暨辞一把拦下,扼住楚望翾的手腕,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针灸过后,二人皆是满头大汗,邵暨辞取下楚懿臻身上的针,随手扔在面上,扯过预备的汗巾,随意拭了拭,起身,离开内殿。

旁若无人地从楚懿臻眼下晃过,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何时可醒?”楚懿臻脸色也不好,一时被气的,二是……心中隐隐不安。

邵暨辞停步,嘴上却不含糊:“陛下要是想让他醒,随便抓个太医给他施两针,不出一刻钟,他便会醒。”

楚懿臻被噎了一句,恼怒:“你知道朕在问什么。”

邵暨辞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转过身,目光直直望向楚懿臻,眼底情绪一览无余。

“楚懿臻,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错了。你不是没有心,你只是单单对他狠毒。”

朝澜芷曦2017-12-10 05:1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八:

楚懿臻心下烦躁,眉宇之间怒色难掩,一甩衣袖,走入内殿,脚步定在床榻旁,盯着榻上安静的睡颜,眉峰紧蹙。


那张脸,像极了那个女人,虽有一两道鞭刑留下的伤口,但依旧可看出伤口下白皙的皮肤,伤口不深,无章地布在双颊,只有一道斜穿剑眉的伤口略见血色,离眼角不足三分,再近一点,那只眼睛怕是要废了吧。


眼睛?近二十年,他竟然没有好好看过楚望翾的眼睛,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伏跪在自己面前,亦或是低头回话,别说楚望翾留给他的只有乌黑的发际,就算他目光平视,自己也懒得看。


那双眼睛,太像她,他在楚望翾很小的时候,便发现了。那张脸,那双眼睛,总会让他想起那个女子,那个曾经的自己倾注了全部的爱的女子,那个给齐国造成了一场浩劫却一走了之的女子。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近二十年了,他心里的恨不减反增,拼命忍下想一拳砸向榻上人的冲动,转而抓起桌案上的茶水,举到还沉睡着的人的上方,茶杯微微倾斜,茶水刚要溢出,便听到一句浅浅的呓语:“娘亲……”


楚懿臻身子一僵,手一抖,几滴茶水抖落,滴在楚望翾的脸上。


许是感受到了不适的烫感,楚望翾蹙了蹙眉,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眼帘慢慢掀开。


看到上方停着一只碧绿色的茶杯,持着茶杯的那只手有些熟悉,明黄色的衣袖。


还未来得及求证,脸上又传来了灼热的温度,他顿时了然,微微合了合眼,任由滚烫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倒在带伤的脸上,一声不吭。


双颊已泛红,茶水升腾的热气萦绕。最后一滴茶水流下,楚懿臻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猛地往墙上一掷,陶瓷破碎声随即响起。


楚望翾早已睁开了眼,淡淡地看完陛下的一系列动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可惜了一个好茶杯。


不知陛下是刻意还是无意,茶水的温度刚刚好,不至于烫至受伤,但又有难耐的痛感。


这么多年,拿茶水泼他是陛下最常做的事之一,用他这里的茶就算了,倒是不值钱,可偏偏,最常浪费在他身上的却是陛下那里的茶,唉,何必呢,可惜了那么好的茶?

朝澜芷曦2018-02-10 01:4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醒来后,身上的痛渐渐袭来,脸上水迹未干,掩过了额间的细汗,发梢微湿,贴在额际,眼角旁的伤口已泛白,不见了残余的血迹,刚刚是在拼命压抑着,现下稍微松了松神经,全身上下的痛提醒着他过去六日所遭受的一切。
被褥下的手迅速动作了两下,将自己的几处大穴点住,待痛感渐渐减轻后,挣扎着起身,随意拢了拢衣袖,将手上的伤口掩住,走到楚懿臻身后三步远处,跪下。
“事情都了结了?”晾了楚望翾一刻钟后,楚懿臻才沉沉开口。
楚懿臻迟疑了番,才道:“回陛下,是。”长时间未喝水,喉咙如同烧着一般,火辣辣地痛,声音也变得沙哑。
得到肯定回答后,楚懿臻更为烦躁。
这个孩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六日都在地牢受刑,他是如何处理的,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他的城府,再也不是八年前的小孩儿,而自己,越来越难掌控他了。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昭阳宫半步。”
“是。”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又是软禁。
每次完成任务回宫,复命,受罚,软禁,几乎无一例外。
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八年如一日的命令,他早已麻木。
那是多少年前了?他第一次出任务回宫复命,也是相同的旨意,那时他多天真啊,竟然真的以为,陛下是让他好好待在公宫里养伤。结果,躺到第二天,便有太监传旨,让他每天除了睡觉、早、午饭时间,都得跪在院子中。
当时,他只是怔愣了几秒,便只回了一个“是”,未等传旨的太监完全离开,就走到院子中跪了下来。标准的跪姿,挺直的脊背挑不出一点错儿。
他被软禁了五日,就跪了五日印月和小路子还会劝几句:
“殿下,陛下又不在,何必那么守着规矩。”
他听后,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虽不在,可宫中的眼线不少,昭阳宫里下人奴才不多,除了小路子和印月两个人,其他都是陛下派来监视他的,别人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愿多解释,也不须多解释。
这样的旨意,下了多少年,他的规矩,就守了多少年。他一年出任务的次数不少,这样看来,他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被软禁、罚跪。
即使陛下没有旨意,他也依旧守着。
听到毫无波澜的“是”,楚懿臻转身,看着只着黑色中衣跪在自己面前的楚望翾。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般,似乎任何事都无以牵动他,任何时候都是处变不惊。无论自己下多么残忍的命令,他也只是一句淡淡的“是”,不带任何情绪,似乎只是替他执行任务的机器。


朝澜芷曦2018-02-10 01:42: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这次是他少有的反抗,然而自己又重责了他。
心中一股无力感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胸口闷闷的,想立刻逃离这地方。
楚懿臻走到楚望翾身侧,抬脚向他胸口踢了上去。
“老规矩。”
猝不及防,楚望翾无防备的挨了一脚,脱口而出一声闷哼。
陛下习武之人,踢得自然不轻,他在琰钦殿时便已经被命令封了内力,陛下没有发话,他也没敢私自解开。无内力护体,被踢的胸口钝钝的痛。他手握拳,指甲已然陷进掌中,逼迫自己清醒几分,重新跪好后,稳了稳气息,才回:“是。”
楚懿臻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再无多话,又出气似的踹了几脚,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被自己踹到在地的人,抬步走了出去。
被踢的人神色未变,只是紧紧抿着的唇微微发白。接连受了结实的几脚,连眉都未皱一下,右手虚按了按被踢的地方,左手撑着地,站起来,解开之前为了减轻疼痛所点的几处大穴,全身上下的痛渐渐恢复。
刚刚一折腾,黑色中衣上已有几处润湿,似乎又有几处伤口裂开 楚望翾甩了甩头,待到眼前不在出现重影后,将一地的碎片收拾了番。
小路子和印月冲进来,站都没站稳,就抢着说话:
“殿下,你没事吧?”
“殿下,你醒了就再休息一下,别收拾了,这些交给我吧。”殿下,你伤还没好,回榻上歇着去,奴婢给你把药端来,邵公子交代了,一定要盯着你把药喝了。”
“殿下……陛下没再对你做什么吧?”察觉到殿下一直没说话,小路子斟酌开口。
除了泼了一杯茶,踢了几脚外,确实没再做什么。”
楚望翾朝他们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小路子——”把收拾好的碎瓷片递给小路子,便没再管他们,径自走到院子中,守着陛下所谓的“老规矩”。

朝澜芷曦2018-02-10 01:42: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小路子和印月面面相觑了几秒,一边追出去,一边问:“诶,殿下,您要去哪儿啊,您伤还没好呢,邵公子可是拼死拼活把您救回来的,您现在应该……”
“躺在榻上休息”还没吐出来,便在看到笔直跪着的殿下后愣在原地,声音戛然而止。
小路子恍悟,八年如一日的规矩,殿下从没有懈怠过。
印月不忍心,她和小路子都入宫晚,被分来服侍殿下时,只知道陛下对着六皇子十分的不好,她心中不是没有想弄明白过,可这宫中哪些问题能问哪些不能问,她和小路子都心如明镜。殿下多么好一人啊,从不把他们当奴才看,总想着让他们去休息吧,每次从外面回来,也总会给她和小路子带些小玩意儿,殿下一直觉得,他和小路子还是小孩子,但其实,他们比他还大了一两岁。在宫里,都是殿下护着、在乎着他们,可笑的是,却没有一人护着殿下,在乎他的,或许也只有自己和小路子了吧。
心里早就清楚陛下的“规矩”和殿下的“坚决”,印月还是忍不住地劝劝:“殿下,您刚醒,先休息一日吧,这规矩明日再守也不迟,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告诉陛下就是了。”眉眼间尽显焦急和担忧。
自己人?
陛下从昭阳宫内随便抓一个人去,都能问出不少的东西来,大多数都是他的“罪状”,都是添油加醋的东西,虽然总会给他带来皮肉之苦,他也不甚在意。
若真是那么做,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他也是人,也会痛,可以免的打他绝不挨。
在这里,是自己人的从来只有小路子和印月。
本不欲解释,但又不忍辜负对他好的人的好意,刚要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印月姑娘,不必再劝了,他那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和他爹一个德性。他哪天不折腾他自己,心里就憋得慌,我们多管什么闲事,由着他去!”

朝澜芷曦2018-02-10 01:4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是的,我刚放假,有存稿,没转成电子版。
然后就是,我回来啦!知道等文的痛苦,在这里对所有看过这篇文,喜欢这篇文的你们说一声抱歉。
这篇文,不会坑,虽然,这篇文的回复不多,但我知道,是我更得太少,前段时间真的很忙,就算没有人看,我也会一直更下去,如果你们还在,真的谢谢你们❤

朝澜芷曦2018-02-10 01:46: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印月转头一看,像抓到救命稻草般:“邵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您再帮殿下看看吧,陛下刚走……”瞅了瞅自家殿下的眼色,声音越来越弱。
楚望翾果然皱着眉,用眼神制止她。
邵暨辞也是懒得理会楚懿臻,才负气离开,估摸着时间,楚望翾也该醒了,就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到如此场景,心中不免有气,大步走到楚望翾身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膝盖,没用全力,却也不轻,可眼前人一动未动,只是薄唇轻启,唤了声:“邵大哥……”
邵暨辞又朝相同的地方踢了踢,“你还没跪够啊,你这破膝盖,一年到头有哪天是好的!好不容易受个这么重的伤,还不抓紧多休息几天!”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楚望翾膝盖一阵刺痛,却也只是微皱眉,语气中透着无奈:“邵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规矩,这都多少年了。”眼神随意放在某处。
“你就是死脑筋,你就犟吧,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你和你那爹,简直一个德性,一个狠命打,一个死硬扛,这么多年了,你们不累啊!”邵暨辞心知楚懿臻和楚望翾的关系,从始至终都不是楚望翾的错,还不是被他那没有露过面的娘给害得。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无论楚望翾如何按照楚懿臻的旨意办事、规矩行事,最后总还是会全身是伤。他今日这么一说,也不指望楚望翾听进去,只不过是替楚望翾委屈罢了。
不过,这孩子,或许早就不知道委屈是什么感觉了。
“陛下又没下旨,你不必这么一根筋吧?”
“陛下下了旨。”语气无波澜,似乎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邵暨辞语塞,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一旁的小路子和印月也愣住了。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下旨命令殿下守老规矩了,这么久以来,都是殿下执意要守。
邵暨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拽过楚望翾的手,楚望翾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邵暨辞像是预料到一般:“你敢!”
楚望翾下一秒便不敢再挣扎,其实,就算他想抽回也不会如愿,邵暨辞手劲太大,而自己无内力,又受着伤。
邵暨辞搭了搭脉,简直想冲到琰钦殿了。
“你内力还没有解开?”不似疑问,更像质问。
楚望翾终于抬头,“嗯……”
“陛下刚又打你了?”隐隐夹着怒气。
“没……”
“嗯?”邵暨辞眼神中已带着警告。
楚望翾避开了邵暨辞的眼神,弱弱地反驳:“陛下真没打我……”只是踹了几脚而已,不算打吧……
脉象已说明了一切,邵暨辞便懒得在这问题上纠结。
邵暨辞看了他一眼,“内力,你打算怎么办?”


朝澜芷曦2018-02-13 11:59: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楚望翾悄悄松了口气,邵大哥终于不再在这问题上纠结了:“陛下没叫我解开,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我也只能待在这儿,没有内力也无妨。”
“梁国军队三日前占领了平西关。”
十三个字如一响惊雷,楚望翾抬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平西关位于郢安城东部,雄踞齐、鲁、燕三国要冲之地。南有落鸣山,东南有禁谷,北有渭、洛二川会抱关而下,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占领了平西关,就相当于扼住了齐国的咽喉,若此时齐国再不出兵,便是坐以待毙。
楚望翾掩了掩眼底的情绪,尽量以平稳的声音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邵暨辞接过印月刚沏的茶,小小地抿了口,一双剑眉立马皱起。
这什么茶,这么涩?也罢,他这里能有什么好茶,这也恐怕是最好的茶了。
“陛下想怎么办,你应该清楚。”
骄傲如楚懿臻,必然是出征,击退梁军。
楚望翾沉默。
若不想失了平西关,威胁到齐国,当下之计,唯有出兵。
只是命谁带兵出征,朝中定是一场轩然大波,他这几日都在昭阳宫中,自然未上朝,但想想也能知道,朝中是如何的唇枪舌战。
“陛下……欲命谁带兵出征?”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口。
邵暨辞眯了眯眼,“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听烨林说,陛下去了裴令阁。”
跪着的人瞬间起身,突然的动作,膝间一阵剧痛。
难怪陛下要特意下令软禁他。
楚望翾动手解开了身上的穴,肺腑间翻江倒海,闭眼调戏了一会儿,才把那口血压回。
咽瘀血的后果有多严重,她他知道。
邵暨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捧着茶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邵大哥,我回一趟裴令阁。”话音刚落,已不见人影。
邵暨辞一口饮下了手中的茶,皱着眉抱怨了句:“昭阳宫的茶可真是难喝。”
楚望翾那性子,决定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就算陛下把他打趴下了,他要是能坚持住,就自己爬起来去做,要是坚持不住,服一粒莳杞也要去做。
这时候踏出昭阳宫,已是抗旨,再赶着往陛下跟前凑,不是讨打是什么。
他还是赶紧回颐祐堂配几副甘荨散,免得楚望翾又从生死关走一趟。
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


朝澜芷曦2018-02-13 12:00: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不想打字不想打字……纠结纠结……

朝澜芷曦2018-02-13 12:0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