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inite∞160418】「文文∞南圭\/鲑鱼」《傻瓜》
“你把南优贤还给……”
那个我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的钱包里是你的照片，他的手机屏幕是你的照片，他用无法掩盖的表情无时无刻地不在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的。
黄恩欣咬着唇拼命让自己看起来高傲一些，不能哭！她撇过头不再去看那个沉睡的金圣圭。霎那之间，她竟说不出，究竟是他把南优贤还给自己，还是自己应该把南优贤还给面前这个人。
匆匆低下头去，食指慌忙抹掉眼眶里将要落下的眼泪，她用手扇了扇眼睛，视线固定在窗角缄默不语。长廊中央天花上高悬的电子时钟规律地跳动，良久，黄恩欣吸了吸鼻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金圣圭。
“你快点醒吧，你醒了，我就把南优贤还给你。”
自问舍不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借了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倒是你，你若还不醒，我怕南优贤也不想醒了，所以金圣圭，我问你，你……舍不舍得呢？
冬末依旧阴冷，可医院里的温度却让人不曾觉得寒冷，金基范抖落外套上的雪粒，把衣服扔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外面下雪了？”
“恩，这年会的话一说完，一口东西都没吃，我就来了。”金基范瞥了一眼桌上吃剩的冷粥，“恩欣来过了？”
“恩。”
“来之前我顺便去三楼看了金圣圭，他没事，家里人陪着呢。”
“他醒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医生也没说他有危险。”搓了搓手，刚坐下，金基范又霍地跳了起来，“哦，对了，你秘书让我给你带了包烟，说是金圣圭之前给她的，要她等自己正式离职后再给你，她看现在这情况，就交给我让我带给你了。”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走到衣服边伸手摸索，金基范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抬手就扔给了病床上的南优贤。
“我可事先申明啊，这烟不是我拆的，你秘书给我的时候就拆过了。”
南优贤伸去够烟盒的手一滞，他抬眼看了看金基范，然后伸长了手臂用指尖挑过烟盒。
烟盒已经拆开了，里面的烟却一支也没少，整整齐齐地排在盒子里，他抽出一支，跟着，一张纸落了出来。
纸张很干净，被认认真真地叠成了正方形，南优贤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手颤抖着，飞快展开那张纸，金圣圭熟悉的字体，就翩然纸上。
[总觉得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永远淡出你的生活，很不甘心。之前看到你抽烟，作为一个认识你很久的人来说，希望你还是少抽烟，对身体不好。这盒烟，你要是想抽了，就拿出来，抽完了，就别再抽了。你若是觉得我多事，你就扔了，但是扔了这盒，也就别再买了。就当做，一个朋友最后的忠告吧。]
朋友……最后的……
最后那句话，似乎斟酌了许久，字体显得那么得不连贯。南优贤捧着纸，坐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
“什么东西？”
南优贤却不答，金基范皱了皱眉，一屁股坐在床沿边，前倾着上半身从南优贤的手里抽走了那张纸。
简单扫了一眼，金基范挑挑眉梢，扭头看向南优贤甩了甩手里的纸，“那时候他都辞职了，还想着给你留这个，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说金圣圭这个人，想什么呢？”调皮地抬眼看着南优贤，二话不说，从他手上的烟盒里抽走了一支，“来，我帮你抽了它。”
“别动，还给我！”
“要不是出了事，这烟等你拿到，是扔了，留着还是抽了呀？”
会留着？又或是，违心地扔掉？南优贤心头咯噔一声，下一秒，他蹙眉摊手往前一伸。
“你管这么多，还给我？”
“傻得要死的两个人，我看着你们都累。”金基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手指习惯性地夹着烟，举到齐目的地方，却蓦地一愣，“哎，烟上有字。”
南优贤有些发愣，低了头，视线落在烟上，又抬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举到面前。鼻腔能闻到细细的烟草味，转动烟身，才看到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行简短的小字。
[记得吃饭。]
他目光一怔，把那支烟塞回去，又颤抖着手，抽出另一支。
[不要熬夜。]
字很小，写在烟纸上，白纸黑字，那一笔一划，像是渗透了一生的心血，墨黑墨黑，扎得眼睛生生的疼。
狠狠用手揪紧了身上的被褥，南优贤一咬牙，抬手把烟盒里的烟尽数倒了出来，烟如同散落的积木，一根一根落在雪白的被褥上，南优贤顺手拿起一支，上面都认认真真地写着简短的担心。
“优贤？”
“可能……”
声音交叠，南优贤抬头，看着一脸迷惑的金基范，仿佛又想起了大学时代，金圣圭孤单地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回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展开了笑。
你知道吗？其实那一秒短暂的相遇，不过是上帝为了补偿你我十几年来孤寂地等待，只是内心深处贪得多了，再怎么否认，都受到了惩罚。
可是，贪都贪了，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优贤？发什么呆呢？收起来！一会儿护士姐姐来了，非把这烟收了不可。”
“基范，你刚刚问我，会想怎么处理它？”
金基范一愣，弯腰帮忙收拾的动作滞在那里，他抬头去看南优贤，去看那双眼睛，里面有了坚持和温柔。
“现在倒是舍不得抽了，但是若是当时，我想，我会抽了它。”
一拍脑袋，翻了个白眼，“金圣圭让你别抽烟，你还抽了它？”
“因为……”抬头，逆着一束束的微白浅光，南优贤笑了笑，“因为，肺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那个我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的钱包里是你的照片，他的手机屏幕是你的照片，他用无法掩盖的表情无时无刻地不在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的。
黄恩欣咬着唇拼命让自己看起来高傲一些，不能哭！她撇过头不再去看那个沉睡的金圣圭。霎那之间，她竟说不出，究竟是他把南优贤还给自己，还是自己应该把南优贤还给面前这个人。
匆匆低下头去，食指慌忙抹掉眼眶里将要落下的眼泪，她用手扇了扇眼睛，视线固定在窗角缄默不语。长廊中央天花上高悬的电子时钟规律地跳动，良久，黄恩欣吸了吸鼻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金圣圭。
“你快点醒吧，你醒了，我就把南优贤还给你。”
自问舍不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借了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倒是你，你若还不醒，我怕南优贤也不想醒了，所以金圣圭，我问你，你……舍不舍得呢？
冬末依旧阴冷，可医院里的温度却让人不曾觉得寒冷，金基范抖落外套上的雪粒，把衣服扔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外面下雪了？”
“恩，这年会的话一说完，一口东西都没吃，我就来了。”金基范瞥了一眼桌上吃剩的冷粥，“恩欣来过了？”
“恩。”
“来之前我顺便去三楼看了金圣圭，他没事，家里人陪着呢。”
“他醒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医生也没说他有危险。”搓了搓手，刚坐下，金基范又霍地跳了起来，“哦，对了，你秘书让我给你带了包烟，说是金圣圭之前给她的，要她等自己正式离职后再给你，她看现在这情况，就交给我让我带给你了。”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走到衣服边伸手摸索，金基范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抬手就扔给了病床上的南优贤。
“我可事先申明啊，这烟不是我拆的，你秘书给我的时候就拆过了。”
南优贤伸去够烟盒的手一滞，他抬眼看了看金基范，然后伸长了手臂用指尖挑过烟盒。
烟盒已经拆开了，里面的烟却一支也没少，整整齐齐地排在盒子里，他抽出一支，跟着，一张纸落了出来。
纸张很干净，被认认真真地叠成了正方形，南优贤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手颤抖着，飞快展开那张纸，金圣圭熟悉的字体，就翩然纸上。
[总觉得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永远淡出你的生活，很不甘心。之前看到你抽烟，作为一个认识你很久的人来说，希望你还是少抽烟，对身体不好。这盒烟，你要是想抽了，就拿出来，抽完了，就别再抽了。你若是觉得我多事，你就扔了，但是扔了这盒，也就别再买了。就当做，一个朋友最后的忠告吧。]
朋友……最后的……
最后那句话，似乎斟酌了许久，字体显得那么得不连贯。南优贤捧着纸，坐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
“什么东西？”
南优贤却不答，金基范皱了皱眉，一屁股坐在床沿边，前倾着上半身从南优贤的手里抽走了那张纸。
简单扫了一眼，金基范挑挑眉梢，扭头看向南优贤甩了甩手里的纸，“那时候他都辞职了，还想着给你留这个，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说金圣圭这个人，想什么呢？”调皮地抬眼看着南优贤，二话不说，从他手上的烟盒里抽走了一支，“来，我帮你抽了它。”
“别动，还给我！”
“要不是出了事，这烟等你拿到，是扔了，留着还是抽了呀？”
会留着？又或是，违心地扔掉？南优贤心头咯噔一声，下一秒，他蹙眉摊手往前一伸。
“你管这么多，还给我？”
“傻得要死的两个人，我看着你们都累。”金基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手指习惯性地夹着烟，举到齐目的地方，却蓦地一愣，“哎，烟上有字。”
南优贤有些发愣，低了头，视线落在烟上，又抬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举到面前。鼻腔能闻到细细的烟草味，转动烟身，才看到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行简短的小字。
[记得吃饭。]
他目光一怔，把那支烟塞回去，又颤抖着手，抽出另一支。
[不要熬夜。]
字很小，写在烟纸上，白纸黑字，那一笔一划，像是渗透了一生的心血，墨黑墨黑，扎得眼睛生生的疼。
狠狠用手揪紧了身上的被褥，南优贤一咬牙，抬手把烟盒里的烟尽数倒了出来，烟如同散落的积木，一根一根落在雪白的被褥上，南优贤顺手拿起一支，上面都认认真真地写着简短的担心。
“优贤？”
“可能……”
声音交叠，南优贤抬头，看着一脸迷惑的金基范，仿佛又想起了大学时代，金圣圭孤单地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回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展开了笑。
你知道吗？其实那一秒短暂的相遇，不过是上帝为了补偿你我十几年来孤寂地等待，只是内心深处贪得多了，再怎么否认，都受到了惩罚。
可是，贪都贪了，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优贤？发什么呆呢？收起来！一会儿护士姐姐来了，非把这烟收了不可。”
“基范，你刚刚问我，会想怎么处理它？”
金基范一愣，弯腰帮忙收拾的动作滞在那里，他抬头去看南优贤，去看那双眼睛，里面有了坚持和温柔。
“现在倒是舍不得抽了，但是若是当时，我想，我会抽了它。”
一拍脑袋，翻了个白眼，“金圣圭让你别抽烟，你还抽了它？”
“因为……”抬头，逆着一束束的微白浅光，南优贤笑了笑，“因为，肺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
“我的公司，我不该来吗？”
咧了咧嘴，把取下的外套又挂回了衣架上，金基范跟着南优贤走到办公桌边，双手重重往桌上一撑，“我是问你，不直接回家，来公司干嘛？”
“我来拿我的电脑。”似乎预想到了许多烦心的公事，南优贤烦躁地皱起眉头，拔下台式电脑上的U盘，连着笔记本电脑，一起塞进了电脑包里。
“你怎么舍得出院啊，没有陪着金圣圭？”
“圣圭已经转普通病房了。”嗞啦一声拉上电脑包的拉链，又弯下腰去翻抽屉里的文件，“伯父伯母让我回家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我想着好多天没处理公司的事了，不放心，就来拿我的笔记本。”
“你的邮箱我帮你登着呢，事情也处理得还行，不过你来了正好，我这里有个新的项目，想和你商量一下再敲定。”
南优贤斜眼瞥了一下金基范手里的U盘，脸上凝重的神情略略放松了下来，“有新项目了？”
金基范得意地挑挑眉，晃了晃U盘，“那是当然，我去谈的，不过有一点，要和你商量。对方提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你我两个人亲自设计。”平摊开手掌，掂了掂U盘然后塞回口袋里，“我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时间。”
南优贤蹙了蹙眉，一手提起电脑包，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时间，“这样吧，去我家说吧。”
“好，我开车了。”
夜逐渐深了，打开家门一如几年以前一般，女人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着时间。听到开门声蓦地一个激灵，从床上站起来，整理着头发候了上来。
“优贤你可算回来了！”
“妈。”
女人有些殷切地点点头，搅动着手指追问，“吃过了吗？”
南优贤自顾自地拖着外套，想淡淡拒绝，可心绪翻滚，他眼球一转，摇摇头放柔声音说，“没有。”
“那……那我给你去做点吃的。”
乖乖地点点头，女人有些惊讶地盯着自己儿子柔和的脸，忽而鼻根酸涩，脸上藏不住的激动。
“哦，基范也来了，他去找车位了，一会儿就来。”
“那我多做点，你们在饭厅吃还是？”
“我和基范还有公事要聊，你做好放在厨房，我和基范端上去吃就行了。”走到厨房，用冷水打湿了手背，南优贤朝手心搓着香皂，犹豫片刻，轻声说，“你早点休息。”
切菜的手一僵，女人下唇不住地颤抖，她转过头，看向儿子，然后慌乱地点着头。
半晌，水声止了，女人把切好的菜捧进碗里，背着南优贤迟疑地轻声问，“那个……那……金圣圭他……他好些了吗？”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情况也稳定了，已经转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把手上的水抹在围裙上，女人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手里的菜。
“妈……”
“嗯？”
“今天圣圭的妈妈和我聊过了，我也答应她，会一直和圣圭在一起……”
女人一愣，双手还抓着围裙，下一秒她眨了眨眼，松开围裙慢慢抹平，然后捣蒜似得点着头，“哦，哦，我知道了。”
“妈？”
灶头的火起了，油倒入清水洗过的不粘锅时发出滋滋声，女人用锅铲拨弄了几下油，说，“这两天你没回来，我跟你爸也聊过好几次，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想管也管不住了。你的事，我们以后都不会管了。”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碟五花肉，一片一片用筷子夹入平底锅里，“不是赌气的意思，是真的不想管了，你记住，这是你的选择，你怎么选，以后的路就怎么走，到老了，不后悔就行了。”
“我不后悔！”
铺肉的手顿了顿，女人笑了一声，点点头，“好了，去看看基范来了没。”
“刚进客厅就闻到香味了，南夫人！”
厨房门口突然探出半个脑袋，金基范嬉笑着，鼻子凭空嗅了嗅，身边是南优贤的父亲，他低眸深深凝视了南优贤一眼，然后转开视线，转身回了房间。
一碟拌海带，一碗烤肉，就着碗里软糯的米饭，三两口扒了下去，金基范把U盘插在南优贤的笔记本电脑上，手里握着筷子，一页一页地说着新项目。
碗渐渐见了底，南优贤起身把碗筷叠在一起，然后往金基范面前一堆。
“我急需钱，这项目就这样定了。”绕过床尾，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我洗个澡，你帮我把碗筷拿下去吧。”
“你急需钱？怎么了？”
南优贤挥了挥手，转身出了房门，金基范怨念地盯着那扇半合起来的门，呲着牙默声骂了一句。
轻手轻脚把碗筷端了下去，盯着水池踌躇了几秒，最终金基范叹了口气，撩起袖子把那些碗筷全给洗了。
反复用清水冲洗着瓷碗，确定干净了才放在漏斗里滴尽水，金基范走到客厅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双手，吸着拖鞋走回了二楼。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金基范伸手推开房门，看着南优贤跪在地板上，从柜子里搬出一只只纸箱不停翻着。
“找什么呢？”
“基范，你还记不记得我大学走之前最后的模型设计图纸？”
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南优贤穿着睡衣坐在地上翻找东西，“这都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啊？”惬意地往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一躺，摸着额前长长的刘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右手伸到南优贤的耳边，打了个响指。
“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模型，被金圣圭拿走了！”那人却不回头看自己，金基范不耐烦地撇撇嘴，手凑近南优贤的耳边又打了两个响指，“喂，听见没？”
良久，那人才抬起头来，迷茫着表情，转头看向自己，“啊？”
金基范不耐烦地冲南优贤的肩头擂了一拳，然后低下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
南优贤一手捧着一本英韩字典，一手拿着一张纸条，纸条微微晃动，右端的中间，破了一个洞，他匆匆把字典合起来，然后把纸条放在封皮上，认真地抚平。
于是这才看到，那张纸条上的字虽然已经糊了，却依旧能清晰地看见三个字。
兑换券。
“我的公司，我不该来吗？”
咧了咧嘴，把取下的外套又挂回了衣架上，金基范跟着南优贤走到办公桌边，双手重重往桌上一撑，“我是问你，不直接回家，来公司干嘛？”
“我来拿我的电脑。”似乎预想到了许多烦心的公事，南优贤烦躁地皱起眉头，拔下台式电脑上的U盘，连着笔记本电脑，一起塞进了电脑包里。
“你怎么舍得出院啊，没有陪着金圣圭？”
“圣圭已经转普通病房了。”嗞啦一声拉上电脑包的拉链，又弯下腰去翻抽屉里的文件，“伯父伯母让我回家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我想着好多天没处理公司的事了，不放心，就来拿我的笔记本。”
“你的邮箱我帮你登着呢，事情也处理得还行，不过你来了正好，我这里有个新的项目，想和你商量一下再敲定。”
南优贤斜眼瞥了一下金基范手里的U盘，脸上凝重的神情略略放松了下来，“有新项目了？”
金基范得意地挑挑眉，晃了晃U盘，“那是当然，我去谈的，不过有一点，要和你商量。对方提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你我两个人亲自设计。”平摊开手掌，掂了掂U盘然后塞回口袋里，“我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时间。”
南优贤蹙了蹙眉，一手提起电脑包，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时间，“这样吧，去我家说吧。”
“好，我开车了。”
夜逐渐深了，打开家门一如几年以前一般，女人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着时间。听到开门声蓦地一个激灵，从床上站起来，整理着头发候了上来。
“优贤你可算回来了！”
“妈。”
女人有些殷切地点点头，搅动着手指追问，“吃过了吗？”
南优贤自顾自地拖着外套，想淡淡拒绝，可心绪翻滚，他眼球一转，摇摇头放柔声音说，“没有。”
“那……那我给你去做点吃的。”
乖乖地点点头，女人有些惊讶地盯着自己儿子柔和的脸，忽而鼻根酸涩，脸上藏不住的激动。
“哦，基范也来了，他去找车位了，一会儿就来。”
“那我多做点，你们在饭厅吃还是？”
“我和基范还有公事要聊，你做好放在厨房，我和基范端上去吃就行了。”走到厨房，用冷水打湿了手背，南优贤朝手心搓着香皂，犹豫片刻，轻声说，“你早点休息。”
切菜的手一僵，女人下唇不住地颤抖，她转过头，看向儿子，然后慌乱地点着头。
半晌，水声止了，女人把切好的菜捧进碗里，背着南优贤迟疑地轻声问，“那个……那……金圣圭他……他好些了吗？”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情况也稳定了，已经转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把手上的水抹在围裙上，女人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手里的菜。
“妈……”
“嗯？”
“今天圣圭的妈妈和我聊过了，我也答应她，会一直和圣圭在一起……”
女人一愣，双手还抓着围裙，下一秒她眨了眨眼，松开围裙慢慢抹平，然后捣蒜似得点着头，“哦，哦，我知道了。”
“妈？”
灶头的火起了，油倒入清水洗过的不粘锅时发出滋滋声，女人用锅铲拨弄了几下油，说，“这两天你没回来，我跟你爸也聊过好几次，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想管也管不住了。你的事，我们以后都不会管了。”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碟五花肉，一片一片用筷子夹入平底锅里，“不是赌气的意思，是真的不想管了，你记住，这是你的选择，你怎么选，以后的路就怎么走，到老了，不后悔就行了。”
“我不后悔！”
铺肉的手顿了顿，女人笑了一声，点点头，“好了，去看看基范来了没。”
“刚进客厅就闻到香味了，南夫人！”
厨房门口突然探出半个脑袋，金基范嬉笑着，鼻子凭空嗅了嗅，身边是南优贤的父亲，他低眸深深凝视了南优贤一眼，然后转开视线，转身回了房间。
一碟拌海带，一碗烤肉，就着碗里软糯的米饭，三两口扒了下去，金基范把U盘插在南优贤的笔记本电脑上，手里握着筷子，一页一页地说着新项目。
碗渐渐见了底，南优贤起身把碗筷叠在一起，然后往金基范面前一堆。
“我急需钱，这项目就这样定了。”绕过床尾，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我洗个澡，你帮我把碗筷拿下去吧。”
“你急需钱？怎么了？”
南优贤挥了挥手，转身出了房门，金基范怨念地盯着那扇半合起来的门，呲着牙默声骂了一句。
轻手轻脚把碗筷端了下去，盯着水池踌躇了几秒，最终金基范叹了口气，撩起袖子把那些碗筷全给洗了。
反复用清水冲洗着瓷碗，确定干净了才放在漏斗里滴尽水，金基范走到客厅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双手，吸着拖鞋走回了二楼。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金基范伸手推开房门，看着南优贤跪在地板上，从柜子里搬出一只只纸箱不停翻着。
“找什么呢？”
“基范，你还记不记得我大学走之前最后的模型设计图纸？”
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南优贤穿着睡衣坐在地上翻找东西，“这都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啊？”惬意地往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一躺，摸着额前长长的刘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右手伸到南优贤的耳边，打了个响指。
“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模型，被金圣圭拿走了！”那人却不回头看自己，金基范不耐烦地撇撇嘴，手凑近南优贤的耳边又打了两个响指，“喂，听见没？”
良久，那人才抬起头来，迷茫着表情，转头看向自己，“啊？”
金基范不耐烦地冲南优贤的肩头擂了一拳，然后低下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
南优贤一手捧着一本英韩字典，一手拿着一张纸条，纸条微微晃动，右端的中间，破了一个洞，他匆匆把字典合起来，然后把纸条放在封皮上，认真地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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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些什么
《傻瓜》呢，还有一章，网络版就完结了（共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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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书现在已经开始预售了
如图
实体书中包括了共128章正文+4篇两人婚后的小故事（共4章番外）+亚东的番外
喜欢《傻瓜》的朋友请多多支持我哦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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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为实体书概念图，礼物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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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谢一直以来看我作品的亲故，以及常常给我回复的亲故们
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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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负责任回我信息了，说实体书已经在印刷了，但是进度有点慢，九月初发货恐怕悬，已经够买的朋友分散四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开了一个群，大家可以加群，到时候一起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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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我想换南优贤，永远留在我身边。
——好……好……我哪儿也不去，永远留在你身边。
早春二月，枝头爆出的嫩芽张扬着立春后的勃勃生机，午后清浅的阳光让窗外的景色很是怡人，却没有开窗，偏冷的空气被阻挡在玻璃窗的外面。
单人病房，窗明几净，窗框上端用一根细细的麻绳从左至右系着，然后一张张大小相同的长方形纸张，被叠成了纸飞机的样子，用小小的木夹，夹在了麻绳上。
“南总！”猛地跳起来，李成种怯怯搓揉着双手，抬头确认了门口进来的人。
“坐下，你怕他干嘛？”一旁的金明洙扯了一把李成种的衣角，然后站起身，把床头柜上的加湿器打了开来。
氤氲的水汽从加湿器的出口袅袅而出，金明洙揉了揉鼻子，转过头看向南优贤。南优贤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里面是西装，手里捏着一摞册子，册子有大有小，花花绿绿的。
“大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发传单了？”
南优贤单边眉峰挑了挑，嘴角一斜把那摞册子随手扔在桌子上，清脆的啪嗒一声，册子甩在桌上随着惯性散开，金明洙随手挑了一本，拿在手里翻了起来。
“这是什么？你要买房子？”
“嗯。”
金明洙抬头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南优贤，南优贤却不搭理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过滤着午后窗外的阳光，他把军绿色的大衣脱了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
那关系看起来不好不坏的交谈声让李成种更慌了，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表情收敛地挪到南优贤的面前。
“南总，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照片我也都拍了。”两只手捏住照片的两角，然后微微弯下腰把照片递了过去。
在金明洙疑惑的目光下伸手接下了照片，南优贤后靠在桌子上，微侧着身，借着外面华白的光看着一张张照片。
那个角度刚好让金明洙也能看得见，他一愣，神色迷茫地抬眼看看李成种，又转而看了看南优贤。
“这不是圭哥房间里的那个模型吗？你要这个干吗？”
“这是我做的模型。”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南优贤抖了抖手里一摞照片，略带炫耀地斜眼看向金明洙，“换句话说，这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是你的东西，但是给了圭哥就是圭哥的了，你还没说你要这照片干嘛呢！”见南优贤优哉游哉地翻着手里的照片，金明洙重重呼出一口鼻息，扭头看向李成种，“你说！”
“我不知道啊，老板让我拍，我就拍了。”半晌不见金明洙回话，李成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手拉过金明洙，走到门边，“你好像不太喜欢老板啊。”
“换做是你，你喜欢吗？”
李成种心虚地撇撇嘴，眼睛看向别处，“南总和圣圭哥的故事，你说的一点都不客观，我怎么判断嘛。”说着眯起眼窃喜地一笑，“不如我直接去问南总。”
“别问了，哎！”
轻轻一扯没扯住人，李成种三两步跨到南优贤身前，满脸笑意地弯下腰，“南总，你和圣圭哥是什么关系啊？”
南优贤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永远那么严肃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丝丝微笑，“金明洙没告诉过你吗？”
“说了，说你不是个好人！” 金明洙走到扶手椅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意外的，南优贤没有生气，他笑着摇摇头，手指捏着照片一溜翻到底，然后又重复着那个动作，翻了一遍，“你还是那么偏心你圭哥。”
金明洙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望向窗外的风景。
南优贤淡下了笑容，他把手里的照片推到金明洙的面前，表情变得严肃，“不过说真的，这次我要成种去拍这些照片，是打算用来装修房子。”
“什么？”
“我已经敲定了一套房子了，押金也付了。”他在那堆资料里面翻出了一本，摊开，摆在金明洙的面前用指尖点了点，“我打算用这个模型来重新设计图纸用来装修房子。”
忽而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金明洙皱起眉头，看向南优贤，“你想说什么？”
“等圣圭醒了，我想接他来跟我一起过。”
“不行！！！”
“明洙哥！”
念头被证实，金明洙下意识地大声拒绝，却在李成种责怪的目光里渐渐弱了下去，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把资料推回去。
“明洙，我和圣圭的父母都已经同意了。”
英俊的脸庞缓缓转了过来，逆光中，南优贤诧异地发现，金明洙的眼眶居然有些红了。他嗫嚅着唇，眼神带着淡淡的惊讶。
“这次……真的不会再让圭哥伤心了？”
南优贤收紧捏着照片的手，慎重而诚恳地点点头。
金明洙吸吸鼻翼，撇过头看向床上昏迷的金圣圭，噘起嘴嘟囔，“圭哥还不一定原谅你呢。”
“我和圣圭之间已经没有原谅不原谅了。”南优贤的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他把桌上散乱的册子和照片慢慢收拾起来，最后，转过头温暖地看向病床上的金圣圭，“我们只剩爱与不爱。”
金明洙一愣，转头看着南优贤温柔缱绻的侧脸，那侧脸染上了岁月的沧桑，却在望向金圣圭的时候，依旧残存着彼年少时，对感情无比虔诚的认真和坚持。
半个月后。
估算着应该算是春天了，可气温依旧波谲云诡，早上还阳光灿烂的天气，到了下午，竟然渐渐聚起了乌云。
病房的窗帘拉起了一半，窗户留了一条细缝，有微凉的风从那细缝中钻了进来，窗户上端系着的麻绳轻轻舞动，纸飞机颤动着，仿佛要起飞了一般。
房间里只有沙沙叠纸的声音，护士抱着空盘通过长廊，路过门口的时候习惯性地放慢了步伐。
吱呀。
椅子拖开一些的声响，稍稍有些刺耳，护士抱紧胸前的托盘，放轻脚步走到门边。门开了四指来宽，斜斜地望进去能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儿。
一个清秀好看的青年，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床头加湿器喷出的雾气，让他看起来越发的不真实。
手抚上了房门，微微用力，门就推开了，站在窗台前的男人专心地把手里的东西夹在麻绳上，听见声音，淡然地转过头来。
“来了？他吊瓶快结束了。”
“嗯。”似乎有些尴尬，护士挠了挠自己的鼻尖，走到床边冲男人笑了笑，“天气又转凉了。”
“是啊，我正要关窗呢。”
他说着，抬手把窗户咯吱一声关了起来。
护士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挂在支架上的吊瓶已经临近空了，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关心地靠近过去。
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数窗台上的纸飞机，等回头看到护士熟练地换过吊瓶，这才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
“不客气。”
护士低下头，继续检查点滴的情况，确保没有问题，这才直起了身，手习惯地插回口袋里，她转过头，看见窗台上夹着的纸飞机，脸上浮现出了好奇。
“这是为他祈福用的吗？”
男人摇摇头，手抚上纸飞机，“这是承诺用的。”
护士一愣，歪头看着男人，男人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坐到床边，抽出画本在那里写写画画。房间安静了下来，护士四下里又打量了一下病房，然后拾起桌上的托盘，夹在腋下轻声走了出去。
前脚出去，门还没带上，一个漂亮女人便抬手抵住了房门。护士一愣，欠了欠身，让开一些，朝着护士站走去。才跨出几步，就听见那病房的门轻轻关上，女人轻快的声音隔着房门，显得闷闷的。
“优贤，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先过来吃。”
“医生早上过来检查过了，说伤口恢复得很好，我在想，他也应该醒了。”
——我想换南优贤，永远留在我身边。
——好……好……我哪儿也不去，永远留在你身边。
早春二月，枝头爆出的嫩芽张扬着立春后的勃勃生机，午后清浅的阳光让窗外的景色很是怡人，却没有开窗，偏冷的空气被阻挡在玻璃窗的外面。
单人病房，窗明几净，窗框上端用一根细细的麻绳从左至右系着，然后一张张大小相同的长方形纸张，被叠成了纸飞机的样子，用小小的木夹，夹在了麻绳上。
“南总！”猛地跳起来，李成种怯怯搓揉着双手，抬头确认了门口进来的人。
“坐下，你怕他干嘛？”一旁的金明洙扯了一把李成种的衣角，然后站起身，把床头柜上的加湿器打了开来。
氤氲的水汽从加湿器的出口袅袅而出，金明洙揉了揉鼻子，转过头看向南优贤。南优贤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里面是西装，手里捏着一摞册子，册子有大有小，花花绿绿的。
“大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发传单了？”
南优贤单边眉峰挑了挑，嘴角一斜把那摞册子随手扔在桌子上，清脆的啪嗒一声，册子甩在桌上随着惯性散开，金明洙随手挑了一本，拿在手里翻了起来。
“这是什么？你要买房子？”
“嗯。”
金明洙抬头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南优贤，南优贤却不搭理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过滤着午后窗外的阳光，他把军绿色的大衣脱了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
那关系看起来不好不坏的交谈声让李成种更慌了，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表情收敛地挪到南优贤的面前。
“南总，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照片我也都拍了。”两只手捏住照片的两角，然后微微弯下腰把照片递了过去。
在金明洙疑惑的目光下伸手接下了照片，南优贤后靠在桌子上，微侧着身，借着外面华白的光看着一张张照片。
那个角度刚好让金明洙也能看得见，他一愣，神色迷茫地抬眼看看李成种，又转而看了看南优贤。
“这不是圭哥房间里的那个模型吗？你要这个干吗？”
“这是我做的模型。”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南优贤抖了抖手里一摞照片，略带炫耀地斜眼看向金明洙，“换句话说，这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是你的东西，但是给了圭哥就是圭哥的了，你还没说你要这照片干嘛呢！”见南优贤优哉游哉地翻着手里的照片，金明洙重重呼出一口鼻息，扭头看向李成种，“你说！”
“我不知道啊，老板让我拍，我就拍了。”半晌不见金明洙回话，李成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手拉过金明洙，走到门边，“你好像不太喜欢老板啊。”
“换做是你，你喜欢吗？”
李成种心虚地撇撇嘴，眼睛看向别处，“南总和圣圭哥的故事，你说的一点都不客观，我怎么判断嘛。”说着眯起眼窃喜地一笑，“不如我直接去问南总。”
“别问了，哎！”
轻轻一扯没扯住人，李成种三两步跨到南优贤身前，满脸笑意地弯下腰，“南总，你和圣圭哥是什么关系啊？”
南优贤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永远那么严肃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丝丝微笑，“金明洙没告诉过你吗？”
“说了，说你不是个好人！” 金明洙走到扶手椅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意外的，南优贤没有生气，他笑着摇摇头，手指捏着照片一溜翻到底，然后又重复着那个动作，翻了一遍，“你还是那么偏心你圭哥。”
金明洙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望向窗外的风景。
南优贤淡下了笑容，他把手里的照片推到金明洙的面前，表情变得严肃，“不过说真的，这次我要成种去拍这些照片，是打算用来装修房子。”
“什么？”
“我已经敲定了一套房子了，押金也付了。”他在那堆资料里面翻出了一本，摊开，摆在金明洙的面前用指尖点了点，“我打算用这个模型来重新设计图纸用来装修房子。”
忽而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金明洙皱起眉头，看向南优贤，“你想说什么？”
“等圣圭醒了，我想接他来跟我一起过。”
“不行！！！”
“明洙哥！”
念头被证实，金明洙下意识地大声拒绝，却在李成种责怪的目光里渐渐弱了下去，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把资料推回去。
“明洙，我和圣圭的父母都已经同意了。”
英俊的脸庞缓缓转了过来，逆光中，南优贤诧异地发现，金明洙的眼眶居然有些红了。他嗫嚅着唇，眼神带着淡淡的惊讶。
“这次……真的不会再让圭哥伤心了？”
南优贤收紧捏着照片的手，慎重而诚恳地点点头。
金明洙吸吸鼻翼，撇过头看向床上昏迷的金圣圭，噘起嘴嘟囔，“圭哥还不一定原谅你呢。”
“我和圣圭之间已经没有原谅不原谅了。”南优贤的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他把桌上散乱的册子和照片慢慢收拾起来，最后，转过头温暖地看向病床上的金圣圭，“我们只剩爱与不爱。”
金明洙一愣，转头看着南优贤温柔缱绻的侧脸，那侧脸染上了岁月的沧桑，却在望向金圣圭的时候，依旧残存着彼年少时，对感情无比虔诚的认真和坚持。
半个月后。
估算着应该算是春天了，可气温依旧波谲云诡，早上还阳光灿烂的天气，到了下午，竟然渐渐聚起了乌云。
病房的窗帘拉起了一半，窗户留了一条细缝，有微凉的风从那细缝中钻了进来，窗户上端系着的麻绳轻轻舞动，纸飞机颤动着，仿佛要起飞了一般。
房间里只有沙沙叠纸的声音，护士抱着空盘通过长廊，路过门口的时候习惯性地放慢了步伐。
吱呀。
椅子拖开一些的声响，稍稍有些刺耳，护士抱紧胸前的托盘，放轻脚步走到门边。门开了四指来宽，斜斜地望进去能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儿。
一个清秀好看的青年，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床头加湿器喷出的雾气，让他看起来越发的不真实。
手抚上了房门，微微用力，门就推开了，站在窗台前的男人专心地把手里的东西夹在麻绳上，听见声音，淡然地转过头来。
“来了？他吊瓶快结束了。”
“嗯。”似乎有些尴尬，护士挠了挠自己的鼻尖，走到床边冲男人笑了笑，“天气又转凉了。”
“是啊，我正要关窗呢。”
他说着，抬手把窗户咯吱一声关了起来。
护士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挂在支架上的吊瓶已经临近空了，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关心地靠近过去。
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数窗台上的纸飞机，等回头看到护士熟练地换过吊瓶，这才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
“不客气。”
护士低下头，继续检查点滴的情况，确保没有问题，这才直起了身，手习惯地插回口袋里，她转过头，看见窗台上夹着的纸飞机，脸上浮现出了好奇。
“这是为他祈福用的吗？”
男人摇摇头，手抚上纸飞机，“这是承诺用的。”
护士一愣，歪头看着男人，男人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坐到床边，抽出画本在那里写写画画。房间安静了下来，护士四下里又打量了一下病房，然后拾起桌上的托盘，夹在腋下轻声走了出去。
前脚出去，门还没带上，一个漂亮女人便抬手抵住了房门。护士一愣，欠了欠身，让开一些，朝着护士站走去。才跨出几步，就听见那病房的门轻轻关上，女人轻快的声音隔着房门，显得闷闷的。
“优贤，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先过来吃。”
“医生早上过来检查过了，说伤口恢复得很好，我在想，他也应该醒了。”
塑料袋悉悉索索一阵作响，金圣妍把温热的饭团放在桌上，“你多陪他说说话，他听到你的声音，很快就醒了。”
南优贤笑笑，拿过饭团抠开塑料包装纸，紫菜的清香慢慢散了出来，他张嘴咬了一口，转头看着床上的金圣圭轻声交代，“我中午给他擦过一次身，也按摩过腿了。”
“嗯。”金圣妍应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她走到窗台边，夹着瓶盖的手拂过纸飞机，转头疑惑地问，“这是第几个了？”
“第16个了。”
金圣妍叹息地摇摇头，从夹子上取下一个拿在手里把玩，“怎么想到做这个呀？”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第一次陪他过生日，其实我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后来慢慢猜到了，却没准备礼物。”南优贤吞下饭团，然后低下头痴痴地笑了，“可能那时候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就找了张纸，给他画了个兑换券，说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他一个愿望。”笑容渐渐消失在唇边，拿着饭团的手失落地放低下来，“可是后来他拿它换了我不想给的……”
我不想给的，你不想要的，却终究给了，也要了。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拿它来问我要什么呢？
如果，重来一次……
兑换券折成的纸飞机还残留着冷风的温度，金圣妍默默缄语，把纸飞机夹回了原处。
“你搞什么？怎么一身的灰？”
嫌恶地避开南优贤，肩膀却还是蹭了一片灰，金基范皱着眉头用力拍着肩膀，回头就看到南优贤急匆匆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房子装修了一半，早上去监工了一趟。”合上电脑，扣紧外套的纽扣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基范，我先走了，今天我陪夜。”
“这才4点！”
“我早点去，让伯父伯母早点回去休息。”
金基范皱起鼻子，嘴里啧啧两声，“二十四孝好女婿？”
南优贤嗤笑了一声，回头瞪了他一眼，伸手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下车钥匙，打了个招呼，便急急往外走。
避开了下班高峰，路上并不拥堵，一路顺畅来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金圣圭的父母正在收拾病房。
简单交接了两句，金圣妍扶着两位长辈慢慢走了出去。房间里又陷入了原先的沉静，南优贤把新一天折的飞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走到窗前放在了窗台上。
麻绳上的夹子已经夹满，窗台上零零散散落了几只纸飞机。这季节湿气很重，纸质的飞机摆在窗台上很是潮湿，他抬手抹了抹窗框上湿漉漉的水汽，回身走到床边，从柜里子拿出一本书，坐下慢慢读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睡得安静，南优贤读了两页故事，抬眼，伸手摸了摸金圣圭的脸颊。脸颊温热，因为呼吸而略微有些起伏的感觉。
忽的就安心下来，南优贤用拇指指腹轻轻搓揉着他的眼睑。
就这样，用甘醇的嗓音阅读着纸上的故事，湍湍而来，南优贤端起柜子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咂了一口，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深了。
他疲倦地放下手里的书，用手指一下一下按揉着自己的眼睛，眼角沁出了生理的眼泪，他曲起指节揉了揉，把书放到一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外头的天很暗，抹黑一片，南优贤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已经9点多了。起身走到窗台边，拉住帘子把百叶窗合起来。百叶窗的边缘碰到纸飞机，木夹咯哒弹了一下，纸飞机从麻绳上落了下来。
南优贤一晃神，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纸飞机。
唰唰。
静谧的房间里，身后突如其来地传来细微声音，南优贤心底一惊，手里还捏着纸飞机，迅速地扭过头。
床头温黄的台灯下，那原本一半盖着棉被吊水的右手，竟然全部露在了被褥外面。
心猛烈地震了一下！飞速抬眼看了一下金圣圭的脸，南优贤三两步走到病床前，试探性……却颤抖着唤了一声。
“圣圭？”
薄薄的眼皮下，眼球来回缓慢地转动，那长时间紧闭的眼睛，迷蒙着，慢慢睁了开来！
记忆里清亮透彻的眸子，那眸子转动了几下，带着茫然无措的眼神，四下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情况，最后视线落在了南优贤的脸上。
“圣圭！！！”
“优……优贤？”
嗓子干哑，说出声几乎是气声，金圣圭张了张泛白的嘴唇，然后闭上了眼睛。
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南优贤跨前一步，紧贴着床沿坐下，他探手去摸金圣圭的脸，说话的嗓音却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话间，伸长手臂去按床头的铃。
床上的人眼球又转动了几分，然后再一次挣开，哑着嗓子问，“几月了？”
南优贤一愣，“快3月了。”
那微睁的眸子骤然间变得悲伤起来，金圣圭偏动了一下脑袋，别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
金圣圭不再说话，偏过头默然不语的样子让南优贤心口隐隐得疼。他伸手握住金圣圭挂水的手，抬眼看了看门口。医生还没有来，走廊里只有浅浅的走动声，南优贤的脸蒙上了一层焦急，他松开手，站起身来，目光盯着病房门上的磨砂玻璃，就要往外走。
蓦地手腕一紧！心跳骤得顿了一拍，他低下头，金圣圭用吊着针的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嘶……”
因为用力而移动的挂针，金圣圭苍白的脸拧到了一起，他咬了咬牙，挪动着手指愈加用力地拉住南优贤的手腕。
“你……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再走……”
小心翼翼，抿着薄唇压抑着淡淡的恳求，那画面如此让人痛彻心扉，南优贤脸色一白，赶忙回身急急地坐回床边。
“我只是去喊医生，我不走。”
拉住自己的人儿却愣住了，他紧紧抓着南优贤的手腕，然后有些不安心地绷紧身子。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医生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几个护士从外面焦急地跑了进来。
紧扣的手被迫松开，医生紧迫地围住床边凑到金圣圭的面前检查着身体的情况，隔着重重人影，金圣圭紧抿着嘴唇，僵直着脖颈眺望人影后的南优贤。
“患者的情况很好！”半晌，喜悦的表情跃然在医生的脸上，他拉着南优贤的手，满脸笑容地说着金圣圭的情况。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南优贤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去看，金圣圭瞪大着眼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盯着自己，那眼睛蓄了太多惹人心疼的渴望和不安，最后那张苍白的脸，被掩在病房的门后。
“情况很乐观，不过还要住院1，2个月观察一下，等过了恢复期，就没有问题了。”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病历上记录着，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抬起头，才发现南优贤直直地望着病房内，他笑了笑，抬起右手放在南优贤的面前晃了晃，“在听吗？”
“啊？哦，我在听，我知道了。”
“恩，那没事了，进去陪他吧。”医生咧了咧嘴，翻手把夹着病历的写字板背到身后，侧头和身旁的护士交代着其他事项。
如获大释地道了谢，急切推开门去，就看见病床上的人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被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惊愕的目光里，流出了一丝克制的喜悦。
“医生说你情况很好，不过还要再住院观察一阵子。”
望向自己的眼神闪了闪，金圣圭蠕动了下嘴唇，小声地问，“你还没走吗？”
那语调像胆怯的孩子，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南优贤心脏一抽一抽得疼，他合上病房的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病床边坐下。
“我是陪夜，怎么会走呢。”
金圣圭楞了一下，薄唇动了动，似乎在咀嚼“陪夜”这个词的意思。
“渴了吗？”南优贤站起来，提过桌上的热水瓶摇了摇，水瓶里估摸着还有小半瓶水，他拿来桌上的茶杯，用纸巾细细抹过一遍，才往里倒了水，“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哦，医生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只能吃一点流质的东西。”他把茶杯放在床头柜边，然后一拍脑袋，转身又要去拿东西，“对了，我还要给你父母和姐姐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喜讯，他们要是知道你醒了……”
裤边被扯住了，絮絮叨叨的话戛然而止，南优贤低下头，看着那只无力的手，轻轻捏住自己的裤边，然后鼻根就有些酸涩了。
“你不回去……不要紧吗？”
南优贤一怔，捏住金圣圭的手缓缓坐下。
“家里……不会说吗？”
那个谨慎而难以言表的眼神，金圣圭咬了咬嘴唇抬起眼帘偷偷看了一眼南优贤，在对上的瞬间，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不会，我爸妈都知道我在这，他们不会说。”
敛了敛眸子，胸口微微起伏，“那……那黄小姐呢？”
那你的未婚妻呢？时至三月，我是错过了你的订婚宴，还是……
心忽而就澄明了，南优贤前倾身体，用手抚上了金圣圭的脸，轻轻拂过，拇指指腹在触碰到那干涩的嘴唇后，变成了细细地摩挲。
“嘘，没有黄小姐。”
狭长的眼睛蓦得瞪大了一些。
“婚约取消了，我是单身了，所以金圣圭，我能追你吗？”
“你说什么？”
手转而拨弄起金圣圭额前的头发，细发很柔软，扫得额头痒痒的，金圣圭木愣愣地张嘴看向南优贤，呆呆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南优贤笑了笑，露出嘴角那个长长的小酒窝，他伸手探到金圣圭的枕头下，摸索着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很熟悉，南优贤侧身指了指身后窗台上一片纸折的飞机，然后托起金圣圭的手，把手里那张破损的兑换券，放在他的手心里。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说，圣圭，我们再爱彼此一次好不好？”
时过境迁，我都不敢告诉你，一直以来，恨的背后，藏了多少灭不了的爱。
床上的人愣了半秒，随后无力的手慢慢拢起，捏紧了那张兑换券。
“圣圭……”
轻哼出声，透明的眼泪从眼角一滴一滴地往外掉，金圣圭剧烈抽泣着，用力扯住南优贤的手。
“没有‘再’，是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
十指交扣，握着那只冰冷的手送到唇边珍惜地吻了吻，南优贤稍稍起身，凑到病床前在金圣圭的额头落下一吻。
温暖的唇瓣贴近光滑的额头，唇纹细细地摩擦着额头的肌肤，将触觉放到最大。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南优贤伸手抹掉眼角残留的泪珠，扣着那只手摁在自己胸口。
“这些兑换券都是我给你的，你昏迷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做一张，不知不觉，就积了这么多。”
“我可以跟你兑换吗？”
“当然，每一张都可以兑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天上的月亮都给你。”
鼻尖还红红的，金圣圭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手被南优贤扣着按在胸口，掌心沁出的汗弄潮了那张皱巴巴的兑换券，他把手往前轻轻推了推，细微的，能感受到南优贤的心跳声。
“我想换你。”躺在枕头上的脑袋往南优贤的方向靠了靠，“我想换南优贤，永远留在我身边。”
温柔的目光一下怔住，南优贤低下头，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雪白的被褥上。他俯下身去，用脸颊柔柔地抵在金圣圭的额头边。
“好……好……我哪儿也不去，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好……好……金圣圭，南优贤……
我们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南优贤笑笑，拿过饭团抠开塑料包装纸，紫菜的清香慢慢散了出来，他张嘴咬了一口，转头看着床上的金圣圭轻声交代，“我中午给他擦过一次身，也按摩过腿了。”
“嗯。”金圣妍应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她走到窗台边，夹着瓶盖的手拂过纸飞机，转头疑惑地问，“这是第几个了？”
“第16个了。”
金圣妍叹息地摇摇头，从夹子上取下一个拿在手里把玩，“怎么想到做这个呀？”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第一次陪他过生日，其实我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后来慢慢猜到了，却没准备礼物。”南优贤吞下饭团，然后低下头痴痴地笑了，“可能那时候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就找了张纸，给他画了个兑换券，说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他一个愿望。”笑容渐渐消失在唇边，拿着饭团的手失落地放低下来，“可是后来他拿它换了我不想给的……”
我不想给的，你不想要的，却终究给了，也要了。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拿它来问我要什么呢？
如果，重来一次……
兑换券折成的纸飞机还残留着冷风的温度，金圣妍默默缄语，把纸飞机夹回了原处。
“你搞什么？怎么一身的灰？”
嫌恶地避开南优贤，肩膀却还是蹭了一片灰，金基范皱着眉头用力拍着肩膀，回头就看到南优贤急匆匆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房子装修了一半，早上去监工了一趟。”合上电脑，扣紧外套的纽扣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基范，我先走了，今天我陪夜。”
“这才4点！”
“我早点去，让伯父伯母早点回去休息。”
金基范皱起鼻子，嘴里啧啧两声，“二十四孝好女婿？”
南优贤嗤笑了一声，回头瞪了他一眼，伸手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下车钥匙，打了个招呼，便急急往外走。
避开了下班高峰，路上并不拥堵，一路顺畅来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金圣圭的父母正在收拾病房。
简单交接了两句，金圣妍扶着两位长辈慢慢走了出去。房间里又陷入了原先的沉静，南优贤把新一天折的飞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走到窗前放在了窗台上。
麻绳上的夹子已经夹满，窗台上零零散散落了几只纸飞机。这季节湿气很重，纸质的飞机摆在窗台上很是潮湿，他抬手抹了抹窗框上湿漉漉的水汽，回身走到床边，从柜里子拿出一本书，坐下慢慢读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睡得安静，南优贤读了两页故事，抬眼，伸手摸了摸金圣圭的脸颊。脸颊温热，因为呼吸而略微有些起伏的感觉。
忽的就安心下来，南优贤用拇指指腹轻轻搓揉着他的眼睑。
就这样，用甘醇的嗓音阅读着纸上的故事，湍湍而来，南优贤端起柜子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咂了一口，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深了。
他疲倦地放下手里的书，用手指一下一下按揉着自己的眼睛，眼角沁出了生理的眼泪，他曲起指节揉了揉，把书放到一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外头的天很暗，抹黑一片，南优贤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已经9点多了。起身走到窗台边，拉住帘子把百叶窗合起来。百叶窗的边缘碰到纸飞机，木夹咯哒弹了一下，纸飞机从麻绳上落了下来。
南优贤一晃神，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纸飞机。
唰唰。
静谧的房间里，身后突如其来地传来细微声音，南优贤心底一惊，手里还捏着纸飞机，迅速地扭过头。
床头温黄的台灯下，那原本一半盖着棉被吊水的右手，竟然全部露在了被褥外面。
心猛烈地震了一下！飞速抬眼看了一下金圣圭的脸，南优贤三两步走到病床前，试探性……却颤抖着唤了一声。
“圣圭？”
薄薄的眼皮下，眼球来回缓慢地转动，那长时间紧闭的眼睛，迷蒙着，慢慢睁了开来！
记忆里清亮透彻的眸子，那眸子转动了几下，带着茫然无措的眼神，四下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情况，最后视线落在了南优贤的脸上。
“圣圭！！！”
“优……优贤？”
嗓子干哑，说出声几乎是气声，金圣圭张了张泛白的嘴唇，然后闭上了眼睛。
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南优贤跨前一步，紧贴着床沿坐下，他探手去摸金圣圭的脸，说话的嗓音却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话间，伸长手臂去按床头的铃。
床上的人眼球又转动了几分，然后再一次挣开，哑着嗓子问，“几月了？”
南优贤一愣，“快3月了。”
那微睁的眸子骤然间变得悲伤起来，金圣圭偏动了一下脑袋，别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
金圣圭不再说话，偏过头默然不语的样子让南优贤心口隐隐得疼。他伸手握住金圣圭挂水的手，抬眼看了看门口。医生还没有来，走廊里只有浅浅的走动声，南优贤的脸蒙上了一层焦急，他松开手，站起身来，目光盯着病房门上的磨砂玻璃，就要往外走。
蓦地手腕一紧！心跳骤得顿了一拍，他低下头，金圣圭用吊着针的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嘶……”
因为用力而移动的挂针，金圣圭苍白的脸拧到了一起，他咬了咬牙，挪动着手指愈加用力地拉住南优贤的手腕。
“你……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再走……”
小心翼翼，抿着薄唇压抑着淡淡的恳求，那画面如此让人痛彻心扉，南优贤脸色一白，赶忙回身急急地坐回床边。
“我只是去喊医生，我不走。”
拉住自己的人儿却愣住了，他紧紧抓着南优贤的手腕，然后有些不安心地绷紧身子。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医生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几个护士从外面焦急地跑了进来。
紧扣的手被迫松开，医生紧迫地围住床边凑到金圣圭的面前检查着身体的情况，隔着重重人影，金圣圭紧抿着嘴唇，僵直着脖颈眺望人影后的南优贤。
“患者的情况很好！”半晌，喜悦的表情跃然在医生的脸上，他拉着南优贤的手，满脸笑容地说着金圣圭的情况。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南优贤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去看，金圣圭瞪大着眼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盯着自己，那眼睛蓄了太多惹人心疼的渴望和不安，最后那张苍白的脸，被掩在病房的门后。
“情况很乐观，不过还要住院1，2个月观察一下，等过了恢复期，就没有问题了。”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病历上记录着，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抬起头，才发现南优贤直直地望着病房内，他笑了笑，抬起右手放在南优贤的面前晃了晃，“在听吗？”
“啊？哦，我在听，我知道了。”
“恩，那没事了，进去陪他吧。”医生咧了咧嘴，翻手把夹着病历的写字板背到身后，侧头和身旁的护士交代着其他事项。
如获大释地道了谢，急切推开门去，就看见病床上的人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被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惊愕的目光里，流出了一丝克制的喜悦。
“医生说你情况很好，不过还要再住院观察一阵子。”
望向自己的眼神闪了闪，金圣圭蠕动了下嘴唇，小声地问，“你还没走吗？”
那语调像胆怯的孩子，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南优贤心脏一抽一抽得疼，他合上病房的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病床边坐下。
“我是陪夜，怎么会走呢。”
金圣圭楞了一下，薄唇动了动，似乎在咀嚼“陪夜”这个词的意思。
“渴了吗？”南优贤站起来，提过桌上的热水瓶摇了摇，水瓶里估摸着还有小半瓶水，他拿来桌上的茶杯，用纸巾细细抹过一遍，才往里倒了水，“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哦，医生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只能吃一点流质的东西。”他把茶杯放在床头柜边，然后一拍脑袋，转身又要去拿东西，“对了，我还要给你父母和姐姐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喜讯，他们要是知道你醒了……”
裤边被扯住了，絮絮叨叨的话戛然而止，南优贤低下头，看着那只无力的手，轻轻捏住自己的裤边，然后鼻根就有些酸涩了。
“你不回去……不要紧吗？”
南优贤一怔，捏住金圣圭的手缓缓坐下。
“家里……不会说吗？”
那个谨慎而难以言表的眼神，金圣圭咬了咬嘴唇抬起眼帘偷偷看了一眼南优贤，在对上的瞬间，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不会，我爸妈都知道我在这，他们不会说。”
敛了敛眸子，胸口微微起伏，“那……那黄小姐呢？”
那你的未婚妻呢？时至三月，我是错过了你的订婚宴，还是……
心忽而就澄明了，南优贤前倾身体，用手抚上了金圣圭的脸，轻轻拂过，拇指指腹在触碰到那干涩的嘴唇后，变成了细细地摩挲。
“嘘，没有黄小姐。”
狭长的眼睛蓦得瞪大了一些。
“婚约取消了，我是单身了，所以金圣圭，我能追你吗？”
“你说什么？”
手转而拨弄起金圣圭额前的头发，细发很柔软，扫得额头痒痒的，金圣圭木愣愣地张嘴看向南优贤，呆呆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南优贤笑了笑，露出嘴角那个长长的小酒窝，他伸手探到金圣圭的枕头下，摸索着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很熟悉，南优贤侧身指了指身后窗台上一片纸折的飞机，然后托起金圣圭的手，把手里那张破损的兑换券，放在他的手心里。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说，圣圭，我们再爱彼此一次好不好？”
时过境迁，我都不敢告诉你，一直以来，恨的背后，藏了多少灭不了的爱。
床上的人愣了半秒，随后无力的手慢慢拢起，捏紧了那张兑换券。
“圣圭……”
轻哼出声，透明的眼泪从眼角一滴一滴地往外掉，金圣圭剧烈抽泣着，用力扯住南优贤的手。
“没有‘再’，是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
十指交扣，握着那只冰冷的手送到唇边珍惜地吻了吻，南优贤稍稍起身，凑到病床前在金圣圭的额头落下一吻。
温暖的唇瓣贴近光滑的额头，唇纹细细地摩擦着额头的肌肤，将触觉放到最大。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南优贤伸手抹掉眼角残留的泪珠，扣着那只手摁在自己胸口。
“这些兑换券都是我给你的，你昏迷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做一张，不知不觉，就积了这么多。”
“我可以跟你兑换吗？”
“当然，每一张都可以兑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天上的月亮都给你。”
鼻尖还红红的，金圣圭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手被南优贤扣着按在胸口，掌心沁出的汗弄潮了那张皱巴巴的兑换券，他把手往前轻轻推了推，细微的，能感受到南优贤的心跳声。
“我想换你。”躺在枕头上的脑袋往南优贤的方向靠了靠，“我想换南优贤，永远留在我身边。”
温柔的目光一下怔住，南优贤低下头，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雪白的被褥上。他俯下身去，用脸颊柔柔地抵在金圣圭的额头边。
“好……好……我哪儿也不去，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好……好……金圣圭，南优贤……
我们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