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城市饮鸩止渴——销售十年那些事

楼主:o秦时月o 字数:352254字 评论数:1196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第二天,我买了份早报,浏览着本市新闻,看着看着,手抖脚软,差点就要一跤摔倒在地。我黑着脸闯入草狗办公室,一把把他从沙发上揪起抵到墙角,右手横在他脖间,“你他妈够毒的!”
草狗咧嘴挤出两个生硬的字眼:“还好!”
“没必要玩得这么绝吧!”
胡胖的车后厢被查出藏有冰毒,上面有胡胖的指纹,我虽然想不通草狗是怎么弄到胡胖的指纹,但绝对是他干的。我们的计划只是报警抓嫖,让李菲儿大加报道扩大影响,再把胡胖出丑的照片发给董事会,想不到草狗这一招,就像西门吹雪的剑,一剑封喉。胡胖就算尿检过关,也难逃持毒或贩毒大罪。国家正在如火如荼的扫毒,大有宁愿抓错也不错放的势头,风头上的毒品的案件谁碰谁死。以持有毒品罪论处,7年以上或者无期;以贩毒罪论处,死刑。
“嫖娼才罚几千块,对胡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雷阵雨,雷声大,雨点小,来得快去得也快,打蛇要打七寸!”草狗若无其事的拉了拉衣领,“要么不搞,要搞就搞大的!”
“你早就想这么搞胡胖了,是不是?拉我下水也在你的计划中?”
“众生有罪,你我同谋,谈不上谁拉谁下水!”
“你知不知道……会害死人的。”我语气微弱,像是全身没力气般,瘫软在椅子上。
“你别他妈的矫情,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做得还少吗?”
“那……那……只是业务上的……手段,我没……害过人!”
“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为了利!”草狗双手扑在桌面,居高临下俯视,“你别他妈跟老子扯过不了良心这关!”
“大一下个学期,你没钱回家,连路费都是我给你的。准备开学时,你又说家穷,不上学了,要出去打工养活自己,那时我跟你说,有困难一起扛,还给你凑了500元的路费,那时我家里也穷,这可是我去水泥厂连杠了10天的大包换来的!”我越说越气,胸围跟着膨胀了一圈,“你知恩不报就算了,现在还拉我下水,你他妈的……他妈的……”我吞喉颈涨,说不出话来,仿佛发泄般,一拳砸在桌面。
一时沉默,静得可闻“哧哧”心跳声。
“李强……谢谢你!”草狗又感动又害臊,“是我拉你下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做也做了!”
据草狗交待,大猪有个朋友在派出所,外号叫李大黑,是他帮弄到的冰毒,也是他亲手抓的胡胖,钱照收,功照立。
“你怎么弄到胡胖的指纹?”
“装冰毒的塑料袋就放在杨小桃裙底,是胡胖自己摸进去的!”
我后脊发凉,明白了,杨小桃根本就是草狗故意安排给胡胖的,每走一步他都算计好了,连我也在他的算计之中。看着他那面具般没有表情的脸,我突然心生恐惧。
“……你照过镜子吗?还认不认得自己?”
“人都是逼出来的,‘逼’出生命,逼出荣华!”
草狗刚进入高级学府时,口头言“草,这狗逼的”听起来是那么的愤青和质朴。有一次,学生会在招揽学生入会,我和草狗也挤在人堆中,学生会 吐液横飞大谈特谈共产主义,谈改革开放,谈三个代表,草狗问,什么叫共产主义?学生会 说,你连这个都不懂,不如回家种田算了,你来大学是混日子的吗?草狗梗着脖子说,书本上的共产主义我不听,想听你的真知灼见。学生会 哑口,这个……这个,没崩出两句话,就捂着肚子要上厕所。于是就这样完了。草狗咧嘴开骂,草,这狗逼的,满口共产主义,其实狗屁不通。真他妈虚伪,全是骗师妹入会的那一套。那时,我很为草狗的前途担心,这个地球是圆的,路是弯的,太直率的人注定会走得困难重重。现在,我承认看错草狗了,他在这座欲望浓得流油的城市混得如鱼得水,而我却似乎落伍了。
“记住了,你永远欠我500元!”走了两步,我回头,无比沉重地说:“是老子拼了命赚来的,是那时那刻的血汗钱,就算你现在再怎么有钱也还不了!”
o秦时月o2016-05-14 21:52: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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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秦时月o2016-05-15 17:33:5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章(三)
刘文昌和张家明打起来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我推门走出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蒸包子”,瘦小的张家明被刘文昌掐着脖子提在空中,张家明额上青筋暴绽,手脚乱踢,刘文昌腹部被踢中一脚,气得把张家明扔在地上。张家明痛得眦牙咧齿,连连问候刘文昌的祖宗十八代。
我黑着脸问:“谁先动的手?”
刘文昌大声说:“是这‘挫子’先动的手!”
张家明涨红着脸说:“是他先辱骂我,说我像条苍蝇那样蝇营狗苟,还污蔑我去深圳嫖娼被抓,要不是他把我领出来,我现在还在号里卖屁股……”
我挥手打断张家明的辩解,“刘文昌、张家明,跟我进来!”
但凡是个男人,谁还没打过架啊?只要没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到了派出所,也不过是训戒几句。但我一看到张家明这个白眼狼,心里就像堵着一团羊毛,是时候让他滚出我的视线了。
刘文昌、张家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我办公室。
我正襟危坐在软皮沙发,跷着二郎腿,对张家明瞪着青蛙眼,刘文昌给我敬烟上火,我拍了拍沙发,让他坐下,刘文昌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家明一眼,然后坐在我旁边。张家明一见这阵势,心里更虚了,勉强挤出笑容,畏畏缩缩看来,像条摇着尾巴乞怜的狗,太不像个男人了,我更加厌恶,他被胡胖带玩了一圈,连胡胖的太监风格都学到了。
张家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处于被审判的地位,而我和刘文昌俨然成了法官,处在审判的地位。一根烟的功夫,刘文昌说:“老大,我去忙了。”我点了点头,“出门后记得垂头丧脸,装出一幅被我海扁的样子,免得别人说我处事不公!”
刘文昌嘻嘻一笑,掩门走出。
“打架斗殴,说吧,怎么处置你!”
“李总,我……我写份检查报告,可以吗?”
“你觉得呢?”我眯笑着眼问:“上次你做错董事会材料,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以后再犯错,两错并罚?’”
张家明或许也感觉到了我要借机收拾他,缩了缩脖子,咬着嘴唇,脸色发青,他双腿屈了屈,似乎想跪下来。
我忽然觉得没劲,收拾这么一个软蛋,其实不用我出手,但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变。
“你主动离职吧,不然我让刘文昌整一份材料出来,你拿了客户多少回扣,自己心里有数!”
他央求着说,李总,我不是人,你别跟我计较。
我说,滚!
“果然是这样……”事到临头,他反而平静了,他仰起头,平视而来,“胡总料到你不会放过我了,他给我留了一条后路,有一些话,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不会为难我!”
我好奇问,你去探过胡总?
他说:“胡总说了,蒙林经理比你圆滑多了,逢年过节都有给董事们进贡,那帮老董事上了年纪,拉不下脸去嫖,蒙林经理摸准了他们的心思,帮他们物色小姐送上门。换言之,其实蒙林经理已经拿住了董事们的把柄,如果他不坐总经理的位置,那一定是他让给你的。”
我听了表面不动声色,胸中波涛汹涌,忍受着一浪又一浪地冲击。
如果是这样,草狗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可恨的是,我连他卖药的葫芦都没有看到。
我问:“胡总怎么不怀疑马总助,他也有可能接任总经理啊?”
“当初我也这样问过胡总!”张家明语气一转,接着说:“可胡总说了,马总助外强中干,干不出这种狠事!”
我再问,胡总对你说的话,你和别的同事提过吗?
张家明摇头,“胡总说,对你一个人说就够了。”
“很好,董事们的形象要维护,如果你乱说,我也保不了你!”我说:“你也不要记恨刘文昌,他很快就是你的上司。”
张家明哈腰点头,“谢谢李总提点!”
“我挑明说了吧,往后你小搞小摸过过安稳日子可以,但只要我和刘文昌在位一天,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仿佛为了安稳张家明,我进一步解释:“做什么事都有代价的,这就是你站错队伍的代价,你只看到胡总那颗大树枝繁叶茂,大树底下好乘凉,没留意到内里长了蛀虫,大树倒了,也会压扁你。我这颗树虽然不够壮大,但长得稳,枝干也够坚挺!”
“其实……都一样,一样是空心的,都被贪婪和欲望给腐蚀了!”张家明苦丧着脸,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李总,我背叛过你,也被你整了好几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横竖我这颗小树苗在这里也长不大了,放胆说了两句,李总别见怪。”他说完,耸拉着头关门出去了。
都一样是空心的吗?正想着这个问题,前台女招待员敲开我的办公室,送来一个密封严实的纸盒,说是一个叫李菲儿的让她代为转交,我拆开,里边是五叠百元的人民币。我拔通李菲儿的手机,“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不赚这种黑心钱,”她冷冰冰地说:“我去看守所采访过胡胖,他哭得一塌糊涂,我不相信他这样的人够胆持毒贩毒。”
我像吃了摇头丸那样打了个激灵,“你别忘了,报道是你写的,如果胡胖是无辜的,你也是同谋,是你引导了舆论给他定罪!”
“所以,我不要这五万块了,只求心安!”
“你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圣洁……”我情绪不可遏制,失心疯般吼她:“你都不记得把自己卖了多少次了,认识你的人谁不知道你是个婊子!”
“哈哈哈……”李菲儿在电话里怪笑了好一会,抽了抽鼻子,“对,我是卖肉的,但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良心,李强,真是谢谢你啊,让我第一次有了罪恶感!”
“我他妈的也是被人拉下水的……”我刚说到“他妈的”这三个字,李菲儿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再拔过去,没人接听,再拔,她竟然关机了。
我突然间没了力气,软倒在座椅上,就算我辩解,她会信吗?毕竟是我坐上了总经理这个位置。
马盛高来向我报到,恭贺我高升。寒暄了几句,我把话头扯到胡胖落马这事,问他怎么看?他摇头说:“成王败寇,自古就有定论,没什么好说的。”他话中有话,我沉着脸问:“你什么意思?”他说:“没意思,昨天董事长找我谈话了,问我身体还行不行?是你把我得了癌症这事泄给董事长的吧?”我沉默,这事是草狗干的,但我脱不了干系。马盛高摇头说:“我不该问一个没有答案的蠢问题!”我说:“不瞒你说,昨天董事长也找我谈话了,问我要不要拿掉身患绝症的你?我说刚上任,工厂的事还得倚重你,老马,你放心,从前你对我不错,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马盛高涩涩一笑,“那可谢谢你了……”我说:“各厂的厂长都有秘书,你挑一个来协助你的工作,别太操劳了。”马盛高那屎黄般的脸露出感激,“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你对我比胡总对我好。要不是想多留点钱给老婆孩子,我也不占着这个高薪位置。也请李总您放心,我会站好最后的岗。”说到后面,他用了敬语,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从前那种愉快的聊天氛围。
我电话和小猪聊天,大部分时间是我在说,他在听,当我喝完第二杯咖啡正准备续第三杯时,小猪说,小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平均千字有千元的收入?我说知道啊,上次你说过。小猪炸开了,你他妈的既然知道,还和老子扯狗屎和猪屎那个更有价值这样不是问题的问题?我忙说,别挂,有正事和你说。
“我往上爬时,草狗帮我扶杆了!”
“这不像他的风格……”电话那头似乎在咬牙想着什么,发出咯咯声响,“你知道吧,大猪为了揣摩领导心思,专门研究了心里学!”
“可这和草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猪鼻孔喷了喷冷气,“大猪和我说过,我们四兄弟,他唯一看不透的就是草狗,他人格似乎有些分裂、矛盾,从心里学角度来看,人格分裂的人最危险,最具伤害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好像太牵强附会了吧?”我口中这么说,但心头发麻,后背发凉,“不止是草狗,我感觉自己性格也有矛盾的地方,有时想过些平静的生活却又觉得生活像一滩死水没意思,有时想对沈莉很好很好却又忍不住去偷欢!”
“哼,你出到社会见过的肮脏龌龊事还少吗?要不是善良的沈莉像一盏明灯那样照着你,一次又一次把你从黑暗中拉出,你想想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吧!”
挂了电话,我试着去想没有沈莉的生活,越想越不敢想,如果没有她,我或许就在那明糖厂和梁艳玲厮混一生,做她的面首,下班了喝酒、赌钱,精虫上脑就去睡梁艳玲。没有沈莉,我的人生有一万种可能;有了沈莉,我的人生就只有一种可能,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沈莉成就了我,她是我奋发向上的动力。
o秦时月o2016-05-21 11:28: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章(四)
长街上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那专属于“秋老虎”的燥热袭来,令人烦闷。秋风起,落叶飘散,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在空中漂飞,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会在哪儿停下来,恰如我此时的际遇,惟有祈祷在落地之前能漂得再远一些。也许是因为干了犯法的事,心生暗鬼,总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过往行人个个可疑,四眼仔眼神诡异,搞手机贴模的表情阴沉,连身穿校服的少年都像是警察伪装的。我感觉脑袋像个发酵的馒头那样膨胀,再不停止胡思乱想,非把自己逼疯不可,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我没有犯法,犯法的是草狗。
走上路口的过街天桥。天桥上有个要饭的,长得很白净,指间关节上也没见起茧,却穿了件污七八糟的上衣,跪在地上。他面前摆了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缸子里零零散散放着一些硬币和毛票。
要饭的见我倚着栏杆抽烟,朝我打了个响指,天经地义般向我要了一根烟。这个要饭的我以前见过,他虽然在不同的天桥打游击,但我认得他的搪瓷缸子。上回见他,我没给他钱,但给了他一个宝贵的建议,说你太不专业了,你的缸子太新了。这回一看,缸子已经破损了几个口子,里里外外黑乎乎的,像是从灰堆里掏出来,显然被作了旧。行乞自古有之,只要不要脸,谁都可以成为乞丐,这比妓女无耻多了。你花了钱,妓女会让你爽,但你往乞丐缸里扔钱,还得忍住他身上的污脏不反胃。
我离开天桥,来到一间叫做“枫林”的咖啡厅。大都以为枫林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里的枫林,只有我知道,“枫林”是赵锋与赵琳名字的谐音。
在我很小的时候,身边有赵琳,是她带着我成熟,让我了解这个世界。那时觉得,在我的这个小小世界里,有琳姐就够了。后来,我渐渐长大,去外地上大学,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想起淋姐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关系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她经常打电话给我:“生活费不够用了就吱声……你找到女朋友了?太好了!……带沈莉去看场电影,琳姐给你报销……李强,琳姐很难快活起来了,你要把属于我的那份精彩给活出来!……”
琳姐,我现在的肩膀已经够宽,可以坚强的独档一面了,为什么你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总不愿说给我听?
赵琳背对着我,身影孤独而消瘦,在日光灯的水白光线映照下,似乎离得我很近,又似乎很远。岁月增添了她的风骚,却也夺去了她的光彩。当然,她的脸型没有变化,还是美人,如果不认识十几岁以前的赵琳的话,别人看到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对我来说,不一样,她从小就很会哄人,那么的有魅力,我甘愿在她身后当条跟班的鼻涕虫,现在在我面前的她,美得不那么让我震撼了。就像一张彩色照片,被岁月退去了色彩,变得寡淡,让我忍不住要拿着她到阳光下曝晒,增加色彩的冲动。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照我,但我对她的那份热情,已经找不见了。
上个月,有人在咖啡厅打架,砸烂了不少设施,惊动了警方,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先动手打人,不好追究责任,派出所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平分咖啡厅的损失,但双方都把责任推给了对方,谁都不肯赔,派出所每天头痛的案件太多,于是推卸责任,让赵琳起诉他们,赵琳认为,就算法院有了判决,他们还不肯赔偿,又有什么办法?因为涉及的金额不大,法院强制执行的可能性也不大,损失个万把块算自己倒霉好了。
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发生,赵琳请安保公司在咖啡厅装了监控,安保公司附送了她一套小设备,我到时,她正玩着,扬了扬手,“混球,针孔摄像,远程连接,如果我把这套小设备送给沈莉,你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嫌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我不以为意笑了笑,没有那个姐姐会出卖弟弟,赵琳当然也不会,虽然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信任她,什么事都不瞒她,“我就是头痛找不着北,才过来和你聊聊的!”
她问我有什么心事,我把草狗让位的事说出。
赵琳静静地听完,又问起草狗一些事,比如说草狗的家庭,他老婆为人怎么样,同事怎么评价草狗……
“当年他跳入死尸坑和厂长一起铲死尸,不就是为了博上位吗?待总经理的位置垂手可得,他却偏偏拱手让位!”我很苦恼,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头皮屑漱漱而落。
“只有两种可能!”赵琳优雅地呷了一口红酒,得出结论:“第一,他太爱沈莉了,到现在还放不下,对他来说,越得不到手,越显珍贵,让位给你,是他对沈莉表达的一种爱意;第二,他太恨你,你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不管那种可能,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我把头靠在琳姐胸前,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轻轻地嗅着她鼻间的气息,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还是这样的温暖。
电话声响,我不想接,赵琳生怕吵着我似的,轻轻地从我的西装里拿出手机,柔声说:“是大猪打来的,接不接?”我点了点头,她接通后放到我耳边,大猪先是恭贺我高升,然后说他和草狗达成了共识,我这个大户,可以宰,而且还要携家带口地宰,什么龙虾啊,鱼翅啊,鲍鱼啊,马马虎虎就行了。我没好气地说,你当初升任省委大秘,也没按这个标准来请啊。他嘿嘿干笑两声,说,大爷我知道你贵人多忙,已经替你在盛世年华的顶层要了个雅间,菜也点好了,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把酒言欢,快哉!不亦乐呼?现金不够不要紧,记得带卡就成!
我问赵琳,他们要把我当肥猪来宰,已经订好厢位了,你来不来?
赵琳抛开之前对我的姐弟温情,眉间一片清冷,摇头说,我不来了,知道你过得好就行。她打开冰柜,习惯性般递给我一个蒙牛甜筒,说吃完再走。我摇头说,我现在不怎么喜欢吃了。
“小时候你多谗甜筒啊,老想着吃,房子装修交付后你马上添置了个大冷柜,买了两大桶各种各样的甜筒存冻,我以为就算你到了牙齿脱落的老龄,也还会伸舌舔甜筒。”赵琳眼神散乱没有焦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李强,这几年你变化很大,像完完全全变了个人,琳姐看在眼里,既感痛心,也觉得没有能耐照护你了。”
我说:“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长不大的跟屁虫。”
“知道儿时为什么我老想着照护你吗?”
“我们是邻居啊。”
“不仅仅因为这个……”赵琳摇头,“可能你自己都忘了,有一次我们这帮小孩凑在一起玩,渴了就一起去买甜筒吃,你也想吃,但没钱买,于是回家找李叔要,李叔非旦没给你零花钱,反而抓你来抽打,骂你不好好学习,不争气,就知道吃。那时你缩在墙角哭,满脸又难过又发狠的样子……还有在六一儿童节那天,我们都有零花钱买甜筒吃,你还是没有,你装出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没有对着镜子照,脸上是那么不快乐和不甘心。那天,所有的孩子都在欢呼,蹦蹦跳跳,只有你站在所有人之外,耸着脑袋,缩着脖子,像条躲在角落里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猫……那时我就想啊,如果没有二叔对我的照顾,我也没钱买甜筒吃,也会像你一样孤独沮丧,也就从那时起,二叔给我糖吃、或是给我零花钱时,脑中总闪过你耸着脑袋,缩着脖子的可怜样,于是总忍不住要带你一起去买零食吃,慢慢地,就养成照护你的习惯。”
自从我和赵锋一起从树上摔下来,我总感觉记忆似乎有空白处,就像是纸上划出的那一条铅笔线条,原来是存在的,但被橡皮一擦,就没了,反正总觉得怪怪的。而赵琳刚说的那些,我是记得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有时我觉得赵琳对我的好,似乎有赎罪的成份,因为她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得不求回报,但我很快就推翻了这念头,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当然没必要赎罪。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某些人,喜欢上她。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就像是桃花笑迎春风,一切都很好,他们会恋爱、结婚、一起生活。而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就像是冬天里的飞鸟和鱼,飞鸟迁徙暖地的过程中,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只能看看,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就看不见了,就像我和赵琳,怪只怪我们相遇太早,而她又像个姐那样对我大包大揽,我们有过感情纠葛,但短暂得像飞鸟和鱼的那一眼交接。
出门前,我抱了抱赵琳,饱含深情咬耳说,琳姐,谢谢。
赵琳轻轻捶着我的肩膀,想要说什么,但胸口起伏,似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o秦时月o2016-05-23 22:22: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谢谢每日一顶的朋友们,这让我感激又愧疚,我更得太慢了,但很用心的写,如果是那种小白文,就算上班养家,也能随随便便每日一更,但那样就写成垃圾了,一个过了三十而立之年的男人还这样不负责的话,那可真是太low了。
按照原先的大纲,此文上部《堕落》很快完了,下部《救赎》我一点存稿都没有,目前还在考虑是存一些稿再更,还是边写边更。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激。
o秦时月o2016-05-26 16:51:2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章(五)
时间:下午六点;地点:盛世年华大酒店。
“湘女,湘女……”韩湘进入雅间后,沈莉站起来,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来。
“想死你了,莉莉!”
“你又漂亮了!”
“你也是!”
韩湘搂住沈莉的腰,伸手在她胸部摸了一把,笑着说:“哇,又长大了!”
沈莉嗔怪:“你神经啊,快坐下来啦。”
我微笑地看着她们俩像和面一样把对方捏来揉去,叹为观止,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经常见面,平时也有电聊、网聊,偏偏弄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以示姐妹情深。不过,她们真的是姐妹情深,有韩湘在场,沈莉眼里是没有我的。
韩湘笑吟吟看着我,点点头:“李强,你长得越来越龌龊了,怪不得升官了!”
长得龌龊和升官有什么联系?女人的逻辑真是奇怪。看来,我有必要龌龊一把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正想添个二房,你和沈莉又姐妹情深,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敢!”韩湘把头一偏,栗色的卷发有一半自然而然地垂在了胸前,她冲我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形状,并作状剪了剪,吓得我牙疼般吸了一口气。
走进社会这个大染缸,她还是没什么变化,一样的泼辣,一样的我行我素。当同班女同学上微信刷朋友圈,极尽所能的在炫耀她们的钻戒,包包,鞋子,想要告诉别人她们过得很好,比你好。韩湘和她们不一样,她晒的是和沈莉的素颜合照,她在告诉别人,她和沈莉还没有被岁月催残,她们还有大把的好年华可以挥霍,引来同班男同学赞叹“惊艳了岁月,温暖了时光”。于是那些女同学禁声,不敢再叫嚣“这个包包才一万!”“我家里的车才三十万而已!”“……”
记得上大三那年,教室里上《毛概》,上课的那个男老师是研究生,叫魏朱,戴着一幅眼镜,很斯文的样子,这样的卖相对女学生很有欺骗性。我私底下和沈莉交流,你看他眼睛,白多黑少,相书说了,这是淫邪之相。沈莉嘻笑着把我的原话咬耳给旁边的韩湘,韩湘皱了皱眉,让沈莉帮传话:李强,你要是能帮我呛他,今晚我请你们去校外改善伙食,随便点!
我知道韩湘为什么这样讨厌他,魏朱经常打电话给那些姿色不错的女生,问她们有什么不懂的,不懂就问。于是女生们受宠若惊,象征性的问问题。然后他说,这个问题在电话里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校外有个某某咖啡厅,环境幽雅,最适合学术讨论。女生到场,他说着说着就握着女生的手说,我的意思,你懂了吗?如果女生说懂,他就开始毛手毛脚,如果没被拒绝,下一步就去开房。他撒网式的捕鱼,还真让他捞到了几条。沈莉接到过他的电话,很婉转地拒绝了:老师抱歉,今晚我和男朋友有约会了。韩湘也接到了,她可没沈莉这么好的脾性,直接开臊:老师,我想问你一个生理学问题,精虫上脑是怎么回事啊?精虫不是在下体的吗?怎么就上脑了?电话那头支支唔唔说,这个……这个……
魏朱领教了韩湘的厉害,不敢再电话搔扰,改为强奸,用眼。每次上课他眼睛一扫来,韩湘就浑身起疙瘩,坐在旁边的沈莉也未能幸免。
“天不生毛领袖,万古如长夜。”魏朱挥舞着拳头,喊口号般激情洋溢。
“老师……”我从座位站起,为了大盘鸡,为了东坡肘子,我豁出去了,“关于你对毛领袖的评价,我不认同!”
旁边有两大美女撑腰壮胆,我的声音在教室里响亮着。
魏朱一愣,习惯性动了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李强同学……请说!”
“我觉得老师对毛领袖有着近乎肓目性的崇拜,观点偏颇。没有那一个人能凭一己之力挽救那个水深火热的旧社会,毛领袖也不行!”
韩湘冲我竖起大拇指,赞我好样的。我受到了鼓励,继续开喷:“国民党的垮台,归根结底在于上层的腐败,兼之四大家族这四大硕鼠横行无忌敛财进一步激化了社会矛盾,失民心者失天下,毛领袖只是适逢其会,时势造英雄,就算没有这个人,也会有邓领袖、黄领袖这样的英雄人物冒出领导共产党打破旧社会!”
那时的我,二十岁,喜欢跟整个世界闹别扭。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顺眼,殊不知天下最大的傻B正是我自己,斗谁也不能斗老师啊,万一他挂我科怎么办?民不与官斗,也是这个理。不过仔细想想,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怕他,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魏朱被掩藏的嘴脸露了出来,没有风度地开始骂我。先是骂我污蔑伟人,接着骂我不尊师重道,最后得出结论:我这样的人没有前途。
“老师,你凭什么认为李强没有前途,你一辈子可能都待在这个三尺讲台,但是李强不一样,他还年轻,可以走得更远!”韩湘定定的站着,在同学们的目光注视下,没有像墙头草那样随风摆动。她激动得瞳孔放大,内里的那片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原本噪杂的教室在一瞬间寂静了。
那一瞬间,我爱上了韩湘,真想搂着她狠狠给她吧唧一口。
“同意韩湘所言!”草狗站起。
“韩湘,好样的。”大猪也站起来。
小猪也站了起来,但什么也没说。
什么叫兄弟,这就是了,那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站在你这边。
更多的同学站了起来。
魏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嘴唇颤着,怔怔着看着满教室的学生,他挥了挥僵在半空中的手臂,“这课……没法上了!” 气急败坏离开教室,送他的是一片欢呼声,口哨声。到了期末考试,穿着裙子的韩湘被蚊子叮,低头抓了一把,一直盯着她看的魏朱伺机而动,走到她旁边,让韩湘把裙子下的小纸条拿出来,韩湘受到了侮辱,大声地说,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抄纸条了?魏朱两眼放光,唾液横飞,“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抄了!”韩湘起身,大声说:“请同学们替我做个证,看看我有没有在裙下夹纸条!”韩湘跳了跳,没有任何东西掉落出来,魏朱舔着脸说:“你夹得太紧了,掉不出来!”这话听着有点下流,韩湘色容大变,当场把试卷撕碎,一把扔在他脸上,扬长而去。我们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韩湘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外。
后来,魏朱勾引女学生的事败露,被校方辞退,他迫于房贷和车贷,走投无路下,应聘我们糖业集团,他能说会道的,顺利通过了人事部第一轮面试,因为他应聘的是我们销售部,第二轮面试由我坐镇,我有心让他难堪,让草狗也过来,我让他做自我介绍,他僵硬难堪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意说,李强,都这么熟了,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我假装对草狗说,这世道太乱了,昨天走在大街上,有个乞丐说认识我,是我小学同学,非要让我请他吃饭。草狗附和着说,现在骗子太多了,别看人模狗样的,其实一肚子的坑蒙拐骗。他厚着头皮做自我介绍时,我和草狗点着烟聊今晚吃鱼翅还是龙虾,他介绍完毕见我不搭理,非常尴尬,硬着头皮把他的那些研究生毕业证书、英语六级证书、计算机二级证书、教师职业资格证书、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等等摆在我面前,我霍地站起,大手一挥,把桌面的各种各样证书扫到地面,指着他说,“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能帮我们销售部做什么?”
他结巴着说:“帮你们……做销售啊!”
“怎么做?”
“做销售一定要……胆大心细脸皮厚。”
“你拿泡妞那套来做销售啊?”我嘲笑着呛他,“蒙林他们采购部可能需要胆大心细脸皮厚的,你问问他要不要你!”
草狗干笑两声,阴着脸说:“我们采购部庙小,容不下大佛,研究生啊,好高的学历,不敢用!”
他憋红着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不讲理,存心羞辱我!”
“对,就是不讲理,你当初挂我们科时,讲理了?”我霍地站起,冷眼相对。当初就是因为他挂我们科,我们凑不够学分,到了大四,别的同学都忙着找工作,韩湘和我们兄弟四个还在上选修课,差点毕不了业。
“对,就是羞辱你,我们今天就是为另外两个兄弟讨回一个公道,你当年神气啊,污蔑韩湘作弊不说,我们四兄弟明明考过了,全都被你拉黑!”草狗越说越气,挥舞着拳头想揍人。
他愣了愣,呜呜哭开了,三十好几的人,竟然被我和草狗联手骂哭了。
我嘻笑上前,“老湿,别哭,我请你吃龙虾!”
草狗拍了拍他肩膀,“老湿,擦干眼泪,我请你喝五粮液!”
我和草狗默契的配合着,痛打落水狗,他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你们……走开了,太……欺负人了!”
他默默地把那些证书拣起来,佝偻走出,像条夹着尾巴的狗。
现在,我走得越来越远了,远得有点迷茫,回头一看,已不见来时路。
o秦时月o2016-05-26 20:34:1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章(六)
席间,我板着脸对草狗说,以后老子就是你上司了,对我客气点,称呼要带个总字,别他么的老是李强李强的哇哇叫。
草狗咧嘴一笑,嘴角划出不以为然的弧度,提杯说,敬李总一杯。
“来,喝一个。”韩湘也向我提杯,她还是像学生时代一样素面朝天,唯清秀的双眼凭添了几份成熟干练。她说,李强,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离不开一个女人的默默支持,你官越做越大,沈莉却一天老似一天了,沈莉这样的女人,无论谁娶了都会旺夫的,你可要对她好。
沈莉感动,眼眶发红,紧紧握住韩湘双手。
大猪说,湘美女,你这话可不对了,李强固然官越做越大,沈莉却是一天美似一天,让人瞧着眼谗,美人三十,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谁都想咬一口,我要是李强,连总经理的位置都不放在眼里,干脆辞职回家守着沈莉。
沈莉掩嘴咯咯发笑。
“大猪,你赞兄弟的女人这么热心,我很怀疑你的用意。”我说这话时,留意到草狗脸上的肌肉在跳动,像是突然间被针扎似的。
大猪呵呵发笑,油光满面。
林岚向沈莉提杯,我眼皮跳了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害怕林岚说出不好的话来,林岚说,李总夫人,小妹敬你一杯。
林岚一口干下杯中红酒,见沈莉为难的样子,说:“怎么,李总夫人不给面子?”
我接过沈莉的酒杯,“沈莉酒量浅,这杯我来代。”
林岚嘴里喷出火药,“要代就代三杯!”
我咬牙忍了,心里问候她一遍,把她老妈也照顾到了,“三杯就三杯!”
三杯入腹,我问草狗,怎么不带“辣猫”来。
草狗说,这些天她噌鼻子上脸,喊三喝四的,先晾她一晾。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辣猫知道草狗把总经理位置让给我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没来?
晚上八点这样,韩湘拉着沈莉去做SPA,林岚说在百盛大卖场看上了一个包要去扫货,起身向我道一声“感谢招待”,看都不看大猪一眼,径直走了。大猪“喂”了她一声,她不回头,大猪向我和草狗尴尬一笑,追了上去。
楼梯处的脚步声消失了,包厢里只剩我和草狗,我盯着酒杯如要把酒杯看穿似的,草狗剔着牙,似乎在等我说话。一切都很宁静,像往日一样平常,但这种宁静下面埋藏着涌动的岩浆,随时会喷发。
白色的日光灯照射在白色的桌布上,四周的墙面也是白色的,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让我觉得刺眼,“再喝点?”草狗说:“不用。”我说:“我想喝。”草狗说:“那好。”我又问:“五粮液还是茅台?”草狗说:“都行。”我问:“你喜欢喝什么?”草狗说:“随便,反正酒喝到后面都一样是苦的。”我说:“那再开一瓶茅台。”草狗说:“那还是五粮液吧,我喜欢浓香型的。”
我一掌拍到台面上,“到底喝五粮液还是茅台?”
草狗一拳砸在台面上,“你到底让不让我喝?”
“有个事,我不问清楚不安心!”
“问!”
“是你向董事们推荐我出任总经理?”
草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重新开了一瓶五粮液,放在草狗面前,冷冰冰地说:“如果你把这一整瓶吹了,我就相信你把我推上总经理的位置没有恶意!”
我眼神如锥子一样盯着草狗,草狗从牙缝里挑出肉丝手弹在地上,脸色越来越阴沉,硬生生地反问:“总经理这个位置有屎?我让你坐在屎上了还是让你吃屎了?”
“那你干嘛不坐?”我像鹰一样直视猎物,“你特么的费尽心思把胡胖搞下台,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把位置让给我,甘心吗?”
“我真他么的羡慕你,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拱手让位的兄弟!”草狗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怨恨、愤怒……唯独没有善意。
“你的话,老子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信还问!”草狗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像火山爆发出来,“我日你先人,我们大学同寝四年,同在糖业集团八年,你他么的在我面前自称老子?”
草狗怒不可遏,像条刺猬想要扎人,只见他提瓶,仰着脖子“骨碌骨碌”地吹着那瓶五粮液。不过两分钟,他喝下了整瓶五粮液,恶狠狠地把瓶一摔,怒发冲冠。
空调里吹出来的风是凉的,如要把我的血冻住,我呆愣当场,不到两分钟吹了一瓶高度白酒,对自己这么狠的人,难道对别人会心慈手软?
我重新落坐,将两只手并拢在一起,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以外,其它的手指相扣着屈成半个拳头,就差没有一把枪让我指着草狗了,我两个大拇指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活动手枪的保险盖,随时准备朝人开枪。
草狗不开口,我也不说话。他侧身挪了挪屁股,好像是为了避开我的锋芒。他没有像刚才那样从容地翘着二郎腿,而是把腿抬在了另一张椅子上。我们都不说话,吵架过后是箭拔弩张。我咧嘴笑了笑,问他,还记得儿时的经典片子《英雄保卫战》吗?
草狗打了个酒咯说,记得,炸煤矿让国民党特务带不走金子的那一段特别难忘。
我说着台词:“不用炸药能炸吗?”
草狗也说着台词:“谁活着谁知道,或许,天知道!”
我和草狗仰头大笑,泪水溢出,笑得比哭还难看。
凌晨两点了,我迈着疲软的双腿在大街上像个无家可归的逛鬼那样逛来逛去,烟雾弥漫,我看不清前方,觉得自己仿佛踏在云彩上,身影隐入在灰白色的帐幕之中,很快被吞噬。前边有个垃圾筒,它挡我路了,我上前一脚,咕噜咕噜滚动声在清冷的长街上回响不绝……
上部(完)
o秦时月o2016-06-01 16:01: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时月的问候,无处不在,加油
o秦时月o2016-07-06 23:54:3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支持佳作,正在用力顶
o秦时月o2016-07-11 21:48:4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这两个月来,一屁股烂事处理,对不起大家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o秦时月o2016-09-07 17:35:2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周末支持佳作!
o秦时月o2016-12-02 23:43:4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账号被封了好久,刚解封,为何被封?不解释
o秦时月o2017-03-13 17:15:57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