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人者的自述!!《想让全世界都听到》

楼主:骠骑丶大将军 字数:65798字 评论数:6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一瞬之间,就可能天人永隔(40)

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还是孟荀二者都对。我现在觉得。其实人甫一出生,便已善恶交织。之所以说人性本恶。也是因为人究根结底也是动物。首先拥有动物性。动物界的法则,生杀予夺,如果不加以道德界定,难分对错。之所以说人性本善,又是因为人也是社会性动物,是每个人都自然而然地生活在社会中,维护族群的想法早已深入血脉。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有VEN细胞。自然而然地拥有共情的能力。可以被动地对其他人感同身受。
我记得她就是这样的。甚至为此苦受折磨。那时候,我们因为工作的原因,接触得很频繁。我看她挺漂亮的,也就喜欢多扯几句。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起来。那时我问她。你作为医生。有什么感觉。她说。还能有什么感觉。每天都在折磨中度过。原本我只是把它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但是后来,却越来越感到是一种负担。我讨厌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我从小到大总是习惯了逃避。逃避葬礼。逃避祭拜。我不敢去想。我不敢去看。可是我又没有办法。这个地方的医疗资源太紧张了。我要是甩手不干,又会感到一种深深的内疚。我每次有事请假,再回去的时候,看着满地的病患,总会产生严重的负罪感。我也第一次明白自己是如此的重要。我也明白了,生死原来就这么近在咫尺。一瞬之间就可以天人永隔。而我们只能略尽人事,无力回天。人一旦死去,就再无转机。我告诉你。让我告诉你。人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旦失去,就是永远。那唯一的一个,是你翻遍整个宇宙都绝无仅有的。那时候她这么说。我还没有太深的体会。现在回想,还挺不是滋味的。我和你一样。对生死离别总是特别不能面对。是啊。我当了医生之后,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无能。每一次想要掌握命运的时候,总是屡屡败下阵来。我都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可他们还在相信我。今天把这个拉出了鬼门关,那个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见到了太多人的最后时光。我见到了太多夕阳。我想我都要抑郁了。整天提心吊胆,心里七上八下,交织着悔恨和悲伤。每天回家都瘆得慌。我知道我怕。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最怕的就是他们的脸。那临终的不甘的眼神。那最后的逐渐凋零的神情。总会有面孔投射在镜子里。窗台。铁皮盒上。我看向何处,哪里就出现。一张。两张。三张。都是他们的脸。都是他们阴翳的面孔。都是他们带着血污的掌印。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7 08:56:4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每一个人都会有爱他们和他们爱的人(41)

你怕的鬼魂也是别人做梦都想要见到的人啊。我试图安慰她。不想让她害怕,却更把她引向自责的深渊。对啊。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病人都是有家人的。每一个人在世界上都不可或缺。每一个人都会有他们爱的人和爱他们的人。我之前不懂。直到当了医生才见识到这一点。这就更让我难过了啊。我最不能见到家属由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心死。可我越不想见到,越会见到。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医生。只有你能够救我们了。医生。医生。好。好。我最初都会答应。可到了今天。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后,我早已含糊其辞,不敢轻易答应。我最怕让别人失望,却偏偏越会让别人失望。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救他。你为什么不能救救他啊。你明明可以的。你本来可以救她回来。是你不够努力。是你不想尽力。他们揪着我的衣领。摇着我的身子。我也对自己失望透了。也不敢吭声。我甚至希望他们能够打我。好让我恨回来。好让我不用那么内疚。我见过了太多带着希望的眼神。我也见多了满眼的失望。我深有体会。我说。我们总以为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却总身不由己。可是。总有新的病人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你不能用以前的失望,去回应和你初次见面的还饱含希望的他们啊。你要振作。把和每个人的初遇都重视起来。记住。一期一会。她哭得梨花带雨。白色的硬袍除了无数血污和褶皱,还带着一串新的泪渍。我不禁抱住了她。用一整晚的时间好好安慰。陈一。第二天一大早。她把我摇醒。我有个表兄需要你帮忙。好。我说。她和我吃了早餐,再送我到车上。行了。我说。回去吧。可能要辛苦你了。她说。没什么。我说。我插了钥匙,开始启动。车嗡嗡的,震响起来。你比我更辛苦。我啪一下关好车门。走了。我说。看她点头,便一脚车门,往前边弯弯曲曲的窄路上开。
陈一。我想要你杀了他们。他说。她的表兄这么说。什么。我说。我有点震惊。我不能随便动用武装力量,去这么对待他们。可是人性终究是难以摸透的。你以为他们可怜。你就可怜他们。可你不知道他们私下里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了。我说。他们贩卖人口,拐卖妇女和儿童。一整个村子都是干这种勾当的。什么。我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不要总觉得自己强大,总以为自己身上责任重大,没有经过调查就喜欢同情别人。不是所有弱者都是值得怜惜的。有句话怎么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干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自己不知道吗。我说。这种性质的事情,就太严重了。他们怎么不知道。他们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村里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司空见惯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也没有办法纠错。是你你能怎么办。最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干预罢了。他们整个村子团结起来犯罪,像圈养动物一样,羁押着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妇女和儿童。俨然一个奥斯维辛。而这片土地之上,又有多少这样的村落。真是可恨。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死有余辜吗。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7 12:42:5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我们为什么总是容易痛恨和指责受害者?(42)

你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还记得下一句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们确实不能完全信任人性。尤其是还未曾经过深刻洗礼的人性。因为我们不能够确定每个人的条件和水平。你没教过孩子数学,就不能因为他背不出乘法口诀而滥加指责。我们也要常常记住,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我们的条件。出现这种现象,你可以说他们愚昧。你也可以说他们残忍。你这么说。谁也没有办法否认。毕竟这确实是事实。可是你不能就这么一棒子打死。从此再也不相信人性。也不能就此偏激地认为和他们类似条件的人们,这一带的村落的居民都是一路货色。人们的思想水平确实是需要提高,但上层建筑也需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不要和别人在饿死的边缘空谈梦想。他做不到你就对人类彻底失望。生存毕竟是动物的本能。说到底,造成他们物质匮乏的罪魁祸首,又是什么。极端的环境只会激发人类的兽性。我们更应该控制源头,而不是完全指责受到波及和摧残的受害者。我这样说完后,就走了。停下脚步想了一想,再留下了一句话。放心。我会去看看的。
当然,我现在还能冷静地分析。可要被我亲眼目睹,我也实在不能肯定自己会轻饶他们。我攥紧了拳头,又松开。上车打起了火。可是我们这个阶段就是这样。条件原始,则人性也原始。毕竟最基础的条件还达不到。毕竟我们理想中的社会还遥不可及。还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着孕育幸福的充足土壤。当我走进村里,就知道了。那时我开着越野,找了几个人,一路弹跳着,航进村口。屋子都是一层高。房屋骨架是木头,外边用铁皮布片缝缝补补。脏兮兮的。总是让人看不舒服。有路障,也有空油桶,零散着摆设,倒挺像个据点。
我们全副武装地下来。就被那些村口里三三两两扎堆打牌闲聊的人看到了。喧闹说笑声戛然而止。他们表面是在消暑,实则应该在站岗和戒备。他们目视着我们。一言不发。显出诡异的沉寂。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在这种无言地观察下,我们更捏紧了手里的步枪。步枪带子往下沉坠,勒着我的肩膀。像要陷进肉里。我听得到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再一呼。一吸。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呼吸,却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我以为这种氛围还会维持好一会,结果啪的一声还是动手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也不知道是哪儿一声枪响。毕竟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我们很难互相信任。我们也从一开始就互相敌视。我们本来可以缓和的回旋都屈服于不知何处的枪响。啪的一声。听着又像噼的一下。像精钢的斧头劈开山石。早知道如此,我们实在不该亲涉险地。先让炮火探路才对。不过。根据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再去犯相同的错误。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7 18:39:2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我们总在互相欺骗也欺骗自己(43)

用热武器杀人和用冷兵器杀人。实在有不同的心境。扣动扳机,射几颗花生米过去,人就没了。而那时候,总感觉手里的枪不是自己的一样。组好炮架,填装,点烟花也似。看着那枚炮弹噗的一下出膛,像随地吐痰。那个地方就嘭的一下炸开了。还挺好看。我们也没看到那里的人怎么了。我们没看到。我们没想到。甚至也没敢想。我们知道我们躬耕于黑暗。我们知道我们丧尽了天良。为着这一份痛苦。为着这一份折磨。我们每个人都在欺骗。上面的人在欺骗我们。我们后来也知道被骗了。我们相互欺骗着。我们也欺骗自己。好比一个营帐里的人还在睡着,你醒了,你也不敢叫醒他们。你甚至还会选择和他们再睡一顿。睡不着也只好闭着眼睛装睡。我们非得等大家都醒了才敢醒来。后来某天我们没有任务,外头的人没来叫醒我们。我们零星醒来,总也见到旁人还在睡,也只好再次闭眼。就这样。我们一个营帐的兄弟互相影响着,睡了足足二十四小时。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信任可言吗。我实在有点懊悔。在杀过人之后。总会有一段落寞的时间。我在之前总是想得太过理想了。我还口口声声地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悲之苦。我还劝他不要这么偏激。现在我自己却做不到了。涉及到我的生命的时候,我也没有大度到要让自己的死亡化解纷争。这是为什么。我总在想着。我总以为我们至少还能坐下来好好谈判。面对面交涉。让他们把羁押的妇孺乖乖交出来。我总相信我们是可以不必流血牺牲的。但我还是错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许问题也出在我们自己身上。是我们自己拿着不信任的态度,拿着正义压倒邪恶的念头进村的。我们全副武装,子弹也压好了。我们一早就居高临下,一开始就鄙视他们,把他们视为害虫。把自己视为正义的使者,要铲除奸凶。我们本来就不是抱着平等谈判的态度过去的,当然也不能怪罪于人性。而他们也死光了。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再也不会知道了。
本来我觉得线索已经断了的。无所事事喝了好几天酒。后来我们小队的其他人出任务,又虏获了一些其他村落的战俘。那天。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过去。我忘了。可又记得我好像也过去了。那时候我们正准备进入他们村某个平房的地下暗层。眼前一片漆黑。我们一个贴着一个,靠着夜视仪摸索,慢慢下着木质的阶梯。脚下咯吱咯吱响着。最下边却一声不响。沉静得可怕。我死死瞪着眼珠,总感觉黑暗里边隐隐约约有着很多笼子。笼中动物似的圈养着一批人。噔。耳旁好像响了一声。像烟花出膛。没感觉很大。只是清脆。可我的耳朵竟然一刹之间痒了起来。四肢的血液簌的一下倒流,收进心脏。榴弹。有人在说。我全身都软了。我前面的人在顶我。我被撞了回去。本来也没有多深入,这时候我们一股脑地全都往身后返回,连滚带爬,逃难似的摊在地板上。暗层里边嗵的一声炸开。我躺在地上,斜往上看见一个队友噼噼啪啪狂扣扳机,干倒了那个埋伏在房梁放黑枪的孙子。他本来举着的榴弹发射器也垂落下来。被子弹打得仰面便歪,倒栽葱掉了下来。我就记着这么多。他一死,刚涌进屋子的其他人就都跪了下来。看场面控制住了,我就没管他们,直接就踉踉跄跄下了楼。开着探灯,在一股硝烟熟肉的味道中摸索。浓烟。烈火。浓烟。烈火。焦黑的。后来。后来的事我就不大记得了。我也忘记了当时看到了什么。浓烟。烈火。浓烟。烈火。焦黑的。啊啊啊。老子。老子把你们宰了。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8 00:04:0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44)

陈一。住手。老子等会儿把你宰了。冷静点。陈一。你搞什么。什么我搞什么。我怎么了。我就这个态度。惹急了你们都得吃瘪。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他们即使被绳子绑住了,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仍然看猴一样看着我。还这么狂呢。我猛地朝他们一冲。就被拦住了。他们是战俘。你冷静点。什么战俘。被俘虏了就该好好认错。被咱们抓了,就得认清自己的形势。你看他们有悔改的样子吗。你看他们杀人放火之后,这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们以为随随便便,放下枪杆子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就可以把以前的事给吃干抹净了。他们以为自己可以烧杀淫掠,不用付出代价。他们以为一放下屠刀,就能够立地成佛。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说。他们还在看猴子一样,笑嘻嘻的。笑你大爷。我一脚踹了过去。余光里中了一人。因为被绑着,控制不了平衡,他直接仰面便倒。那一瞬间眼睛里还冒着火光。你还生气呢。你还懂得生气呢。我再跟着一脚。中了。又被他们拦住。别人就不生气吗。光你懂得生气。光你懂得仇恨。光你受到伤害之后意不能平。你再望老子。你好意思吗。我一边激动地叱骂,一边在拦住我的人群缝隙中瞪着他们。看得出来有些已经被我说中了,虽然还在强撑着像之前一样笑,面部肌肉却已僵硬,正隐隐抽动着。你们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让世界多了多少孤儿。你们让家人蒙羞。你们即将被审判。你们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你们以为别人不懂什么是非黑白。你爸你妈的脊梁骨都让世界各地的人戳着。别这么恬不知耻,当没事儿人一样。
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吗。你们的脑子都是摆设吗。够了。陈一。他看了我一眼。别说了。怎么了。不说他们知道痛吗。别人不说他们自己会醒悟吗。他们只会自欺欺人,别人不管更好。正中他们下怀。谁要是多说一句,就把别人看成仇人一样,以为是我们偏要去和他们作对。是吗。我说。我直愣愣地瞪着眼睛,屡次透过眼前不断浮动的人群空隙望着他们。有些已经低下了头。没再看我。
看吧。我早和你说了。她的表兄说。我没吭声。我没有诋毁他们。我不会凭空污人清白。他们不光割喉。他们还拿碗接白血。他抖着手给我递了一支烟。我没要。他们也不偷偷摸摸的,堂堂正正,就在闹市里砍头。犯由牌经常不着一字。签子上写着义,上边儿是正大光明。匾下一个馒头工厂,哼哧哼哧地开着机器。专门染色。大老板躲在卧室里边,拿锥子敲开骨头吸里边儿的白髓。还教他的儿子。员工们则助纣为虐,隔岸观火。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自我洗脑,愚昧无知,不识好歹。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他们的联盟坚不可摧。哪怕已经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哪怕已经知道自己谋求的是不正当的利益,哪怕已经知道会影响物种生命,哪怕已经知道会影响万世千秋,他们也选择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只知自己寻欢作乐,荒淫无度,哪管旁人死活。只知自己赶紧活,赶紧死,罔顾后世存亡。就像什么。他看着我。希望我也接话。害群之马。我说。对。他转过头,继续说。你别以为拐卖人口的事情不常见。你还刚来,很多事情还没有了解。只看得到冰山浮出水面的部分。我看到他眼睛红了。难道你。我试探着问了一下。很怕揭痛他的伤疤。没错。他说。他把头压下了黑暗里,怕我看见他眼中的泪水,下颌的肌肉紧紧绷着。我孩子丢了。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8 12:29: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知道不做会遗憾也还是不做宁可让自己遗憾呢?(45)

什么。我说。那你的。我把声音尽量压低。再看向里屋。对。他点头。阿甸其实是我收养的孤儿。这孩子。每天睡觉都会不自觉地挂满泪痕。还总流着一头一头的汗。把枕头都弄湿了。抱歉。我说。我不该提起的。不。他摇头。没事儿的。我们其实都还没放下。听了这话,我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作为一个男人,我也始终不太懂得怎么安慰男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还想抱一抱他。我感觉我的嘴皮动了动,好像千言万语涌了上来,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我就在想。为什么开口说这么几句话都如此艰难。为什么拥抱这么一件小事都让我如临大敌。我局促不安地站着,手足无措,竟然有些紧张。后来还是讪讪地坐回去了。心里还在想着。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到。不止是这样的事情。对于父母,我也没能像他们关心我那样表现得特别关心他们。我总能和朋友们同学们打得火热,面对父母却沉默寡言。我再想想。对于喜欢的人,好像也这样小心翼翼的。闷葫芦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对于不喜欢的女生,竟然随便谈婚论嫁,情情爱爱张口就来。我总是不能把自己的真实面目展现给别人。心里总是早早认定了这是跨不过去的坎。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要死了。还想什么呢。不过。我竟然一辈子都没能对她说出口。她竟然也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喜欢她。想来还真的有些遗憾。可是。我现在满头白发,有了老婆孩子,要是真的对也是满头白发,也是早就有了自己家庭的她这样说出口。会怎么样呢。我感觉我的嘴角忍不住往上一勾。应该会很有趣。可是。我是杀人犯啊。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她要是问我。陈一。你最近怎么样。咱们上学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写诗吗。现在还写吗。我该怎么办。我只能说。哈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呀。快别提了。那时候不懂事。还不懂得上天并不希望赏给我这碗饭。照着她那么善良的性格。她应该会咯咯笑着安慰我。怎么个咯咯笑呢。上学的时候。她一头短发,滑滑的。戴着一副眼镜。画龙点睛。真是画龙点睛。导致我以后总喜欢戴眼镜的女孩子。然后呀。她短发。戴眼镜。喜欢咯咯笑着。还用手捂着嘴呢。只看得到她的两个酒窝。皮肤白白嫩嫩。真是小猫一样。这个时候。她会怎么样呢。她也许一头银发了。不过或许还是会留着短发吧。眼镜。那也是戴着的。虽然有些皱纹。皮肤还是很白。保养得好嘛。我早就知道。以我的眼光,早就看得出她是值得一辈子的人。她老公。算了。别去想了。几十年了。她还是那么温柔。看起来特知性。温文尔雅。笑起来呀,应该还是咯咯的。那么咯咯的笑着。用手捂住嘴巴。露出两个酒窝来。我就知道她惹人喜欢。我就知道我没有喜欢错人。可为什么我就算知道了。当时觉得会留下遗憾了。而现在也确实证实了真的会遗憾。那个时候也不愿意去做呢。为什么。就像我当时明明可以抱住他。说几句温柔的话。如果是这样。或许他最后也不会死。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8 18:05:4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海地芬是什么?(46)

他太苦了。他真的觉得太苦了。他孤身一人面对着那些道德沦丧的庞大势力。巨大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抑郁。焦躁。一身病痛。我记得我也关心过他几句。因为看他眼窝深陷的样子,实在有点放心不下。我记得我确实关心了。我问他。你。应该没事儿的吧。他笑了笑。说。放心。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只要他们存在,我就会一直抵抗下去。我还要找到我的儿子。而现在。为了阿甸。我也会好好活下去。这孩子。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他说了这些。我都还记得住。我也记得他还说要把阿甸健康快乐地拉扯大。我记得他还打算搬家,让孩子读书。我记得他还有好多理想。他对我赤诚一片,无话不说。我却没有和他好好说说心里话。我当时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想要利用我。他只不过是需要我才和我说这么多。我总是习惯了功利地看待人世间的事物。功利地看待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每一条生命。我早就忘了。他一直在吃海地芬。我一直忽略他。我甚至觉得他婆婆妈妈,喜欢和我家长里短。他一直以为只有我可以理解他。而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亏欠。直到阿甸急匆匆的给我打电话。我才发觉内心的慌乱。直到我在他家附近开着越野游荡了一整天。我才知道他对我是多么的重要。直到我爬上一座荒丘,看见远处坡顶有一个吊着的人。直到我看着他吊在歪树上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我越痛苦,越要看着他的脸。越挂着满脸的泪水,我越要恨恨地看着。他的面容里,竟然带着一丝久违的恬淡。你说好要养大阿甸的呢。你说好的理想呢。我无力地用指爪抓着坚硬板结的土地。任刺痛从手心往上流淌。
可我也知道他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他也是身不由己。阿甸。阿甸怎么办。你就这样留下阿甸了吗。我明明是为了他的表妹才和他接触。最后,却被他满怀的理想所折服。阿甸。阿甸。这孩子已经失去过一次父亲了。现在上天又要他失去一次。我当晚就马上回去了。他对于深夜到访的我很是不甘。他对于我流露出的特别的关心十分恐惧。我觉得他隐隐也知道了什么。可是我还是没说。他也终究没问。或许他也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我把他带上车。我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看着摇摇晃晃的路,忍着一路的曲折和颠簸,也一声不吭地和什么暗自较劲着。我连夜把他接送到他的表姑家里。你怎么来了。她打开了门。其实。我停了一下。感觉不太能说出口。什么事情。她说。我把身子稍稍侧了一下,扭头去看。躲在身后的孩子揪着我的衣襟,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你这是。她说。希望你能够收留他。你让我怎么收留。不是该由你们处理吗。她以为他是普通的孤儿。她以为他是我们刚刚制造出来的孤儿。我也不怪她。他是你表哥的儿子。我说。我觉得她听懂了。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一下涌到眼眶。却又眨了眨收了起来。她簌的吸了一下鼻子。俯下身去。我侧身一让。她紧紧抱住了他。我说错话了孩子。她说。带着一丝哭腔。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9 00:02:1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以为贬低别人,自己的地位就会提高了吗?(47)

后来。后来阿甸应该好好长大了吧。现在怎么样呢。我不知道阿甸现在怎么样了。我回国后。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要是能够健康成长。说不定和阿思一样大了。不。不对。可能还要比阿思大十岁。孩子都有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了。是和他的第一个爸爸一样。还是第二个爸爸一样。或者,像他的第二个妈妈那样呢。还是说。过了这么些年,他早已忘记了他。应该不会吧。也许还能睹物思人。我记得那天晚上太急了。就先把人送过去了。留在屋子里的东西我第二天可能还是会收拾好给他们送过去。对。对。我记得我送过去了。那时候我刚回到他的故居,就听到他的几个混混邻居聚在一起说风凉话。可能他平时性格要强,别人也不敢说三道四的。因为抑郁,总喜欢把音箱的声音开得很大声。以此种种,也导致了隔壁邻舍对他的不满。不过他也和我说过,事后平静的时候总会亲自上门,和他们一家一户赔礼道歉的。平时过节也不忘记送点肉和菜。死了才好呢。这杂种。我听到他们说话。我听说他有个相好的,昨天跑越野找了他一天,给他收尸呢。什么。女的开越野。男的,什么女的。你是没有见过,那大块头。你恐怕挨不了人家一拳。怪不得他死呢。给榨干了呀。嘻嘻嘻嘻。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叫他每天吃肉,这回死了吧。我去。每天吃肉。也差不离了。还给咱送呢。除了肉,还有蛋,还有酒。你说他显摆啥呀。而且啊,还整天满村开音响。轰轰吭吭的。一个破音箱,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有呢。看来有钱人都比咱们穷人死的早啊。哈哈。穷人才不会自寻死路。他也不一定有钱吧。人家没有钱你有钱。人家一开始是坐飞机过来咱们这儿的。真的假的。你以为啊。在家里好好呆着不好吗,还非要飞咱们这儿吃苦。炫耀给咱们看呢。不是呀。人家是专门坐飞机过来找死的啊。哈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也许人家过来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人呢。他们是不是那个啥呀。哪个啥。就是那个呀,那个那个呀。嘻嘻嘻嘻。哈哈哈哈。他们一直笑着,直到我走到他们的面前。
笑呀。继续笑。我说。怎么不笑了。怎么不笑了。我一手钳住刚才嘻嘻嘻嘻笑着的那人的两边酒窝。我虎口用力,掌爪摇动着,拇指深深陷进他的肉里。他被我掐着,动也不敢动,任嘴巴张着,口里似乎一直分泌着恶心的涎液,喉结急促地动着,不时费力地吞咽。为什么。为什么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们都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讥讽。在随意评价别人之前,你们有了解过别人吗。在肆意评价一件事之前,你们已经完全知晓了原委,来龙去脉了吗。确实。每个人确实都有自己发言的权利。但没有伤害他人的权利。你说话别人管不着,但要是出口伤人,就构成了一种伤害。多少人因为舆论而自杀。多少人在这种偏激极端的评价和看法中活得小心翼翼,一辈子郁郁寡欢。每个人都喜欢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是人类表达的需求。我们可以理解。但要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表现欲,喜欢发表别样的言论,哗众取宠,吸引眼球。那就是作妖。像你这样的,就是内心空虚,缺乏自信的表现。懂吗。我说着,他阴狠狠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更用力地一钳。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以为贬低别人,自己的地位就会提高了吗。我继续说。你以为对别人擅加品评,其他人就会敬服你所谓的高谈阔论,会对你另眼相待。殊不知别人只会把你当作跳梁小丑,蹦跶的蚂蚱。不要以为别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判断,不知道你说的是人话鬼话。这时候,他旁边的那些人都坐立不安。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9 12:04:4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有些人会用别人的死亡来犒劳自己?(48)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面对逝者,没有给一些尊重也就罢了。反而还说透风凉话,极尽辱骂讥讽之能事。对于我这样素昧平生的人,你们竟然也能全凭自己的想象去诋毁。面对他那么善良的人,竟然也能产生如此入骨的嫉妒。仅仅只因为他有比你们优厚的条件。你们就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好。哪怕是生前的。他凭什么对你们这么好却只得到你们的诬陷。你们不知感恩,视一切理所应当。生而为人,就不能善良一点吗。别人的优厚条件就是你们落井下石,对他人的不幸讥讽攻击的理由吗。你们用别人的死亡来犒劳自己的贫穷。用别人的伤痛来自舔伤疤。见到别人落难,还幸灾乐祸。等你们自己遇难,也不该有人垂泪。他们之间有的人还听不大懂,兀自嬉笑着看着我。我放下了手,假装回程。慢慢走了几步再转过来。他们都望着我。我猛的垫步一个枪托砸过去。把他打倒。痛吗。我说。还冷眼看我吗。我看他倒在地上,捂着脸颊,两片嘴皮直哆嗦。这是你应得的。我说。你们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我也见不得你们好。我也想知道。你们真的这么冷漠吗。面对同胞的伤痛,竟然激不出一点波澜。我想看看。你们自己大祸临头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说得出风凉话。是不是要我给你们痛苦,你们才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我走近了他。让惨叫继续发出。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纯粹的恶吗。我不太相信。就像那些人,完全是出于嫉妒。有的是利益。而有的则是出于戏弄。我每个星期一都会遇见一个老妇人。她虽然有些佝偻,脚步却很碎。仍旧用着尽量优雅的步态行走。我总会在大门口遇见她。看着她排着一早晨的长队。等我从食堂吃完午餐出来,就刚好见她进到院子里了。她两手圈住自己,抱着胸前厚厚一沓的材料。踩着碎步,从这个房间再进那个房间。因为顶着一轮大太阳,总需要用手心里紧攥的丝巾擦拭细细的汗珠。我一度怀疑她是工作人员。可是工作人员哪用得着排队。好几个星期了。我终于决定去弄清她在干什么。她进了大厅。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好像和坐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人家叫她到财务室去。她就暗暗点着头,一路抬着头望着门牌。她进去了。里边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一个还有人。那人问明白了,就说。您先等等。他去吃午饭了。待会儿就回来。后面,我看着一个胖胖的男人转过拐角,就要回来了。我就走离了门口几步。他好像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就进去了。我轻轻踩着脚步,又跟着凑近。他带着浓重的口音。和她费力地解释了一遍。这里是职工的财务室。因为她不是职工,是居民。所以她不应该来这儿。她就问。请问我现在应该去哪儿了呢。他就说。你应该去找居民的财务。他的办公室在隔壁院子。之后她道了谢。就出去了。我听他们说。又来了。什么又来了。我感觉很奇怪。我跟着她往隔壁院子去。房檐太短了,遮不了荫,人们只能顶着晌午的太阳行走。我又看着她一手紧紧搂着胸前的材料,腾出一只手,松出里边的丝巾,开始细细地点碰额头。人中。和脖颈。我穿着一身厚衣服,更是大汗淋漓。院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我看到那儿有人在做安全检查。好像是因为几个星期之前有人闯进去开枪打死了一个人。她进去之后。我也进去了。她一路摸索着,每经过一个房间都要望一下门牌。因为门牌的字迹被磨光了。导致她来来回回,过了很久才进去。她被里边一个打下手的职工告知。财务今天上午还在的,但是中午就走了,他这几天需要去附近的村落办事。很遗憾她来晚了,希望她下个星期一再过来。她徘徊了很久。问我可以等他回来吗。那人说他今天真的出去了。你再等也没有用。她又问他出去了多久,是不是刚刚出去的,我可以追上他吗。那人说他坐着车走的,走得很急,因为任务很赶。她说您可以帮忙给我找找材料吗。那人说只有财务才有钥匙的,再说了,就算我不只是打下手的,也不能越俎代庖。而且,只有财务知道您要的材料在哪儿。您看看这地方。他给她看了看满屋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还有十几个铁皮柜子。他只是把这边的这沓材料搬到那边的桌子上,就显出很疲惫的样子。她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再坐着。就起身。不好意思呀。打扰您了。那么我下个星期一再过来可以吗。嗯。呃。他说。辛苦您了。她说。没事儿。他说。她鞠了一躬。就踩着碎步走了出来。我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一脸的忧郁和满身的疲惫。她经过了我身边。问了声。您好。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09 19:03:2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总有人那么不依不饶?(49)

好。我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您也好。我说。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奇怪。我就进了房间。你是。那个职工问。他凑近了我。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他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消遣她。谁。我。他愣了一下。我刚才都听到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么说吧。其实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她。她一个星期来一次。不是因为你们的玩弄,她至于循环往复来这么多次。我说。我感觉我肺都要气炸了。你以为你是天神,把她当西西弗一样戏耍。我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您听我说。其实她已经有了一点精神疾病了。我们告诉她这么多次。她总是记不住。呵。我说。那她为什么要来。她要办什么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您知道这个院子里前段时间刚出的人命吗。还算知道。我说。那个人就是她儿子呀。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欺瞒她。这个事情太过于复杂。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推荐您去找其他人打听。像我们这些人,就是混口饭吃的,哪儿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呢。做好别人交代的事情都不错了。一不敢吭声,二不敢问讯啊。我松开手。你觉得我该去问谁。上尉。他说。然后我便走了。如果没有打听到这件事情。我就再也不会知道我一直以来都陷身在这样毛骨悚然的黑暗里。那一天。我打了我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那一幕一幕。重现我的眼前。抱歉。对你说这么狠的话。抱歉。我伤害了你。
你真的打我。他说。老子就打你怎么着。我又搡了他一把。他倒在地上,从下而上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那种眼神。唉。可惜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我被满腔的怒火控制了。大脑都充着血。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智商。那时我真的是劈头盖脸的,把他一顿好骂。怎么。你觉得她很烦。她很无理取闹。她乐此不疲。要是我的家人遭受这样的苦难,我都敢将皇帝拉下马。心里有冤屈,却迟迟不能得到重视,如果是我,我将怪罪于你们所有人。你觉得很烦。是吗。你个守门的。见她天天过来,烦得要命。你已经累了。你再无血性。你一开始还会有所触动,但后来就慢慢淡了。因为你跪久了。你想想。杀了你家人,给你血馒头吃。不就可以补偿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吗。你没有儿子。也没有儿子遇难。也没有处处碰壁。没有被无情的现实打击。你整天养尊处优。一开始还能表露出一些廉价的同情,可到了最后却不再感动。你觉得她打扰了你。你觉得她打乱了你每天无所事事的生活。你还可以一天天的得过且过。今天和明天对你没有差别。可她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失去养育二十年的儿子。再没有以后的经济来源,也再没有人给她养老。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可以很虚伪地劝别人大度,劝别人放下。你抵触黑暗,抵触总围绕你身边的那些不和谐的矛盾和纷争。你总讨厌那些所谓不安分的人,所谓总是制造麻烦,总是多生事端的人。你看清楚,是他们无理取闹吗。是他们自己不依不饶吗。是魔鬼犹在人间。是他们坚持着和世界抗争。是他们为人父母的责任使然。是他们总是不能在冤屈痛楚和血海深仇中安睡。是他们永远不能忍受和放任小人的狂欢。你以为你逃避得了,你以为你不去主动触碰就好,你以为像鸵鸟一样把头闭起来,世界就依然和你所想的一样和谐。等你什么时候老婆被杀了你就知道了。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儿子,好不容易养到了二十岁,再被人一刀杀了就知道了。等你回家的时候发现一片血泊你就知道了。你现在还埋头在所谓的光明,不理解在黑暗中彳亍的人们。放心。等你身陷囹圄的时候,也没人会可怜你。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0 00:07:3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不想死对吗?别人也不想死啊(50)

那你就进去啊。你过去把营长一刀杀了。我们大家都佩服你。我感觉脑子里有一股血在冲。现在我想想。也不知道他是被我骂得说的气话。还是故意的。怎么了。不敢。你刚才不是在这里跟我正义凛然的吗。现在怎么了。你自己也做不到吧。陈一。你太傲了。自你来到这里。兄弟们就没觉得你看得起我们过。对啊。大家都是俗人。你是带着信仰过来的,对吧。你有你他妈的使命。我们就没有。我们只是混吃等死的。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上帝之子下凡搭救呢。住嘴。我说。现在提到营长你怎么了。可不是我不拦你啊。我现在在地上,可没有拦着你帮她啊。妈的。我听到自己脑子里的血汩汩流着,牙一咬,就反身进了营地。这么一想着,我现在脑子里还砰砰直响。人啊。果然还是不该太冲动。发怒的时候,不管不顾。一时之间,不再权衡利弊,也控制不住自己。以致于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冲动了这么多回,都没有警醒过,终于还是酿下了大错。
但是我也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他明明还可以活下来。他明明可以一直吃氯丙咪嗪,抵抗内心被逐渐寝据的黑暗。可是偏偏没有。我现在才知道。他的自杀。是被人教唆的。那个罪魁祸首,非但鼓动杀人,还教唆自杀。他为了制造恐慌,为了巧取豪夺。把操纵杀人当做一种乐趣。而我一直以来也受他蒙骗。所以。我虽然犯下了大错。可我并不后悔。我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之前的咒骂还不够解气。我朝他步步紧逼。你要是自己想死,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要带着别人。如果你不想死。很好。你不想死,别人也不想死。懂吗。你光想着自己了。你他妈的不想死,那我告诉你,别人他妈的也不想死。你别他妈带着别人。别人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啊。你怎么还活得这么滋润这么享受啊。光我知道的就这么几件了。而这么多年过去,你暗中残害的人还不知有多少。我那时就是这样和他说。陈一。住嘴。你敢以下犯上。什么。我怎么了。你固然可以要求受人尊重的权利,可你也要看看你这种货色是不是真的值得我们尊重。你不在乎别人生存的权利。那么。我们也不必在乎你。我说着。举起了双管猎枪。他摇头。不。他说。他不自禁地往后退缩。不不不。他说。他的嘴巴因说话而张开。而我也刚好可以把枪管猛的硬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冰冷的枪管热了。热得发烫。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0 12:18: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有这么个意义吗?(51)

我站在高处,静静往下俯瞰。城市的夜空多么美丽。数之不尽的高楼大厦,像古代军队里林立的旗帜。虽然灯光还在五光十色地闪耀,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大街小巷空无一人。个别还在亮着灯光的窗户里,也没有了人影。地球,空空荡荡。人类之存在,最主要的意义是什么。就个体而言,应该是自我实现。就全体来说,可能是继续延续人类。恐龙统治地球亿年之久,仍未能突破地球引力。而人类不过百万年,却已获得如此之高的文明成就。说明物种的进化方向是多样的。说明无论是暴力的极端还是智慧的极致,对于一个物种而言,都以生存为第一需求。我当时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地球撑了这么多年,多灾多难,洪水爆发,行星碰撞,物种多次兴替,还是屹立不倒。我们担心的不应只是地球,更应该担心我们人类自己。我们实在太过脆弱,就像一片苇草。随便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让自己铡刈。我们所担心的地球不能承受的,其实才是我们自己承受不了的。
不过。人也是会思想的苇草。照理说。我即将死去。也应该对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了。但是,我脑子里总是一团浆糊。我甚至都不是很了解自己。对。我扪心自问。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我也从来没有花心思去研究自己,去爱自己。我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被爱,不配拥有美好的事物。
我总是那么的自卑。那时候。我饱尝了失败。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天上看着我,将一切的苦楚和灾难都强加在我的身上,让我十年都回不了家。我感觉我做什么都失败。就算是有一段日子能够平静下来,我也没有消停过。我甚至开始平白无故地将我身上的所有短板都用来和其他人比较,然后又擅自归结出自己的失败。
那一段时期,我简直就像卡夫卡的鼹鼠,缩在地洞里。窝在自己的世界。不敢尝试新鲜玩意。将一切陌生的事物都想象成冒着毒泡的未知药水。我不敢交往。对别人的示好也总怀着深深的恐惧。不必了吧。不用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总这么说。我早已被失败打磨了棱角。我甚至不如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么勇敢。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敢。为什么我不做。眼见着一个个喜欢过的姑娘被别人抱在怀里。只能忍气吞声地更换喜欢的目标。眼见着一个个机会被别人大胆地攫取。只敢低声下气,拱手相让。那一天。我回到家。照例吃着锅里的剩饭。开始想着。我开始想着她的脸。我开始看着她的曾经主动牵着的我的手。我开始把碗放下。我开始大开着家门。我开始大步走了出去。我开始不关家门走了出去。我开始在街上吃着店家刚刚做好的新鲜饭菜。想象着她居家下厨的贤惠模样。我的眼泪也开始下来了。后来回家发现电视还被偷了。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0 18:19:0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所有职业的大人们,最初都只是孩子(52)

为什么我不做一件事。我这么想着。我开始在心里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去做这一件事。对。我总在想。我不会做。对。我总在想。我不想做。对。要做一件事之前。我们总会首先确认自己会不会做。我们总在确认自己想不想做。只有这样,我们才将真正去做这件事情。我记得那时候儿子也问我了。不过。爸。您觉得我真的能学好天文吗。他说。虽然我乐此不疲地劝他。他还是很犹豫。我只好再说一遍。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能够想象吗。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孩子。所有的科学家,所有的商人,所有的将军和士兵,所有职业的大人们,最初都只是孩子。人的可塑性是很强的。万事开头难。会有畏难情绪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就是需要先去行动。不要在一开始就陷入追求完美的陷阱中。不管做到什么程度,先要去尝试。没有人可以一蹴而就。我们不是需要把自己的技能升到顶级了才开始做事。而是在做事的时候,在一次次失败和总结中,把技能提升。没有人可以一下子制造一艘大火箭了才开始做科研。没有人可以一次挣一百万才敢开始开商店。就像我最开始写作一样。总是把第一章修改来修改去。翻来覆去,进度还是停留在第一章。我拍着他的肩膀。先一口气写完。再修改。他若有所思。我们总是认为,需要具备相应的能力,才能真正地付诸实践。其实不是。我们忘记了我们也曾是孩子。我们也忘记了我们一开始是怎么学会走路的。
我们总是能头头是道地劝说别人,一遇到自己的事上,却总犹豫不决,手足无措。对他人和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如此。总是不能够找到平衡。我们总在自负和自卑中摇摆不定。要么自视过高却贬低他人,要么妄自菲薄却高估别人。我们往往会因为一个人的美丽暗自给出过高的评价,也往往因为一个人的普通,甚至丑陋,贸然给出低于前者的评价。我们也往往因为别人的某些可能比我们更好的条件,给予自己过低的评价。贬低自己,抬高别人。不。我们为什么总是这样。评价本不应该这么贸然和草率。本来就应该综合地考量。那些敏感的日子里,我既自卑也自负。我也终于明白过来。自负就是自卑。我那时候根本不明白,高估别人并不会导致自我评价的降低。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1 00:17:0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我们害怕别人优秀,害怕承认别人的优秀?(53)

别人的外部条件影响了我的判断。一见到漂亮的妹子,我就相形见绌,自惭形秽,总觉得人家什么都比我好。看吧。一见到容貌比我优秀的,我就会自然而然地贬低自己。一见到身高比我高的,我也会贬低自己。比我有钱。贬低自己。比我有才华。贬低自己。不一而足。这样的人太多了。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怎么办。我要么就从此一直自卑下去。永远翻不了身。要么我就物极必反,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这一方面是比我强。但又怎么样。她是漂亮,却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花瓶。为什么我一看她漂亮就要自然而然觉得配不上她呢。她再漂亮也不过如此,比得上所有其他漂亮的女人吗,而且还水性杨花。对。他是比我有钱,但是他已经是个老头了。我还年轻我还有时间。他听说过去是吃软饭的。我就算没钱,我也比他有骨气。我开始使用这种精神胜利法。我开始如是劝说自己。对。发现了吗。我从这里开始,就偏激了。我就在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了。我总是习惯性地给别人挑刺儿。我现在才发现。我提升自己自信的方式,竟然是建立在贬低他人的基础之上的。我根本没有想到,给别人高度的评价,并不会导致自我评价的降低。真正自然而然降低对自己的评价的,是我自己。是我内心的自卑。真正自信的人不会这样。真正有自信的人,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他们都会给予高度的评价。你不错。我承认。我不错。我也承认。我们可以将别人好与坏的条件都加以分析,但没必要加以小人得志的贬低。我们总害怕承认别人的优点,惧之如蛇蝎。可是明明不用贬低别人,我们也可以足够自信。
当时的我哪里能够想到这一点。无数次失败早已消磨了我的斗志。我用挣扎总结着我的青春。我也总认为人们可以用挣扎总结这一生。为什么不自信。别人偶尔来劝我。我也偶尔劝我自己。对呀。为什么不自信。可我面对着无数的失败,叫我如何自信。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苦难,就敢这么风轻云淡地叫我原谅。我的痛苦,在你之上。可是你不能因为你的痛苦,强加给别人新的痛苦。别人本不用承受那些你四处散布的阴郁情绪。你是个懦夫。你不敢正视自己的成功与失败。你也从来都不敢接纳自己。
接纳自己。我怎么没有接纳自己。我就是我自己。我整天和我自己呆在一起。你怎么敢说我没有接纳自己。真的吗。你真的接纳自己了吗。成功的你。是你。失败的你。也是你。你真的接受了成功的你,也接受了失败的你了吗。什么。你要我接受失败。你竟然要我接受失败。接纳自我才是自信的表现。接纳自我就是摆脱舆论对个人想法与信仰的左右。你害怕失败,其实也是害怕别人的舆论。别人的看法。害怕出丑。害怕丢脸。接纳失败的你,并不是说让你屈服于失败,而是能够自信地承认自己失败的结果。你想想。你敢承认自己的失败吗。我敢。我敢啊。谁都已知晓我的失败。还用得着我亲自承认吗。你就是不敢。陈一。你考砸了。你被公司扫地出门。你一直以来。勇敢坦白过你的失败吗。你总是在掩饰。你总是在道歉。别人问你考了什么大学。你就知道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是在掩饰。你羞愧地上着大学,对着家人每月给的生活费无地自容。你就是在抱歉。你总是在批判自己,考砸了。你总是在批判自己,都是自己不够努力。你总是在对自己的失败羞愧,抱歉,对自己失败的结果竭力掩饰。其实谁不知道你有没有成功,有没有失败。你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费曼说过。人,既没有义务按照别人给你设定的目标活着,也没有义务为迎合他人的期望丧失自我。这是他们的问题,与我的失败无关。他这么说。你没必要一直羞愧,一直掩饰,对他人抱歉。你应该知道。周围的人都已看得出你是否成功。你也早应接纳自己的失败。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1 12:11:4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为什么我们害怕别人优秀,害怕承认别人的优秀?(53)

别人的外部条件影响了我的判断。一见到漂亮的妹子,我就相形见绌,自惭形秽,总觉得人家什么都比我好。看吧。一见到容貌比我优秀的,我就会自然而然地贬低自己。一见到身高比我高的,我也会贬低自己。比我有钱。贬低自己。比我有才华。贬低自己。不一而足。这样的人太多了。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怎么办。我要么就从此一直自卑下去。永远翻不了身。要么我就物极必反,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这一方面是比我强。但又怎么样。她是漂亮,却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花瓶。为什么我一看她漂亮就要自然而然觉得配不上她呢。她再漂亮也不过如此,比得上所有其他漂亮的女人吗,而且还水性杨花。对。他是比我有钱,但是他已经是个老头了。我还年轻我还有时间。他听说过去是吃软饭的。我就算没钱,我也比他有骨气。我开始使用这种精神胜利法。我开始如是劝说自己。对。发现了吗。我从这里开始,就偏激了。我就在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了。我总是习惯性地给别人挑刺儿。我现在才发现。我提升自己自信的方式,竟然是建立在贬低他人的基础之上的。我根本没有想到,给别人高度的评价,并不会导致自我评价的降低。真正自然而然降低对自己的评价的,是我自己。是我内心的自卑。真正自信的人不会这样。真正有自信的人,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他们都会给予高度的评价。你不错。我承认。我不错。我也承认。我们可以将别人好与坏的条件都加以分析,但没必要加以小人得志的贬低。我们总害怕承认别人的优点,惧之如蛇蝎。可是明明不用贬低别人,我们也可以足够自信。
当时的我哪里能够想到这一点。无数次失败早已消磨了我的斗志。我用挣扎总结着我的青春。我也总认为人们可以用挣扎总结这一生。为什么不自信。别人偶尔来劝我。我也偶尔劝我自己。对呀。为什么不自信。可我面对着无数的失败,叫我如何自信。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苦难,就敢这么风轻云淡地叫我原谅。我的痛苦,在你之上。可是你不能因为你的痛苦,强加给别人新的痛苦。别人本不用承受那些你四处散布的阴郁情绪。你是个懦夫。你不敢正视自己的成功与失败。你也从来都不敢接纳自己。
接纳自己。我怎么没有接纳自己。我就是我自己。我整天和我自己呆在一起。你怎么敢说我没有接纳自己。真的吗。你真的接纳自己了吗。成功的你。是你。失败的你。也是你。你真的接受了成功的你,也接受了失败的你了吗。什么。你要我接受失败。你竟然要我接受失败。接纳自我才是自信的表现。接纳自我就是摆脱舆论对个人想法与信仰的左右。你害怕失败,其实也是害怕别人的舆论。别人的看法。害怕出丑。害怕丢脸。接纳失败的你,并不是说让你屈服于失败,而是能够自信地承认自己失败的结果。你想想。你敢承认自己的失败吗。我敢。我敢啊。谁都已知晓我的失败。还用得着我亲自承认吗。你就是不敢。陈一。你考砸了。你被公司扫地出门。你一直以来。勇敢坦白过你的失败吗。你总是在掩饰。你总是在道歉。别人问你考了什么大学。你就知道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是在掩饰。你羞愧地上着大学,对着家人每月给的生活费无地自容。你就是在抱歉。你总是在批判自己,考砸了。你总是在批判自己,都是自己不够努力。你总是在对自己的失败羞愧,抱歉,对自己失败的结果竭力掩饰。其实谁不知道你有没有成功,有没有失败。你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费曼说过。人,既没有义务按照别人给你设定的目标活着,也没有义务为迎合他人的期望丧失自我。这是他们的问题,与我的失败无关。他这么说。你没必要一直羞愧,一直掩饰,对他人抱歉。你应该知道。周围的人都已看得出你是否成功。你也早应接纳自己的失败。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1 12:13:2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现在的这条命,一旦失去就再无机会得到(54)

无论成败与否,世界依然如故。在这个世界上,能陪你最长时间的一定是谁。是你自己。你既已出生,就永远都无法成为别人了。你无数次凝望着镜子里的脸,总想好看一些,总想自己高一点。可是没有用。镜子里还是那个样。要记得好好爱自己。要记得接纳自己。无论失败还是成功。委屈的你需要你自己帮忙安慰。失败的你也需要你来拯救。很多时候,没有人来救你自己,你真的就完了。
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在人生最苦的时候。我们真的好容易自暴自弃。完了就完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那个时候就感觉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还是要等一等。再等一等吧。那个时候觉得没有意思。下个时候就有意思了。这个月太苦了。下个月就甜了。这个地方举步维艰,那就想办法换个环境。哪怕是流年不顺,也有好几十年来试这个邪。他这么说。我觉得有点道理。
我幸福吗。应该不幸福吧。我什么事儿都干不好,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这样算得上幸福吗。我的生活就像一团乱麻。整天忙上忙下,疲于奔命。这样算得上幸福吗。其实我也想过。有时候,就这么活着,就已经比太多人幸福了。
整个人类历史上,人类的总人口高达1070亿。其中有1000亿都已故去。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没有相机。没有电影。没有汽车。没有飞机。没有电灯。总之,我们目前所享受的,他们都未曾享受过。我们好不容易拥有了这绝无仅有,一旦失去就再无机会得到的生命。还敢就此放弃,不去珍惜吗。
但也总有些人甚至活着都觉得是一种折磨。我们总是误以为幸福遥不可及,努力工作的目的就是取得成功,然后收获幸福。我们总是要现在吃苦,现在疲惫,为了以后的幸福。但是我们忘记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人类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我们的欲望永远不会停歇。我们往往在完成了现阶段的工作目标之后,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收获到我们之前所预想的幸福。而是内心空虚,永不停歇地又有了新的目标。
为了赡养父母。为了娶妻嫁夫。为了生儿育女。为了买房买车。我们夜以继日。我们以命相搏。孩子小学。孩子中学。孩子大学。孩子工作。孩子又有了孩子。我们永远马不停蹄,连轴乱转。自己虽然本科毕业,可别人却是研究生,我们为何不拼一把,更进一步。既然上头还有科长,我们又怎么甘心只做一个科员。别人都有两套居所,我们要是为这么一户套房沾沾自喜,岂不惹人耻笑。无论我们实现了多少现阶段的目标,总会出现下一阶段,下一目标。又会遇到新的敌手、新的标准、新的困难。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幸福始终在我们设想的前方。
为何我们不改变一下观念。幸福其实不只是在你设想的前方。它其实真真实实地存在你身旁的一切。把“幸福”调换一下位置,放在最前头,会怎么样。我们先感受幸福。再在愉悦之中工作,以追求最终的成功。于是,一切都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我们成功了才能享受幸福。幸福其实一直都在。我们应该在享受幸福的同时追求成功。我们明明就可以从始至终,都与幸福同行的。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1 18:39: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如果我们把每一个人都当做自己的家人会怎么样?(55)

但我以前不懂。我总觉得自己活得不幸福,让这种消极的情绪影响到了身边的很多人。我这辈子总是伤害了太多人,让很多人失望。我自己也很抱歉。很多时候,我也往往会憎恶别人,往往忍不住那口气,总是看别人不顺眼。可是到了一个人静静独处,睡前在枕边反思的时候,又会为自己不好的态度心生歉意。说实话,我也经常做不到换位思考。我也总在心里对其他人怀着深深的恶意、敌意,和鄙视。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我该如何让自己不要这么偏激。我该怎么应对自己心中总是喷涌的偏见。就像我见了漂亮的女孩就走不动道,遇到情敌就总把火气往上冒,与不合自己气场的人相处就特别抵触。别人要是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行动不一致,那更是恨不得以拳脚加之,以为世界在处处和自己作对。那怎么办。我总是这么想着。我翻阅了大量的书籍和文献。我想解决这一切。我明明已经掌握了共情的理论,可一到实际情况中,一到现实生活里,却总是大动肝火。我明明懂得了诸多道理,却总是过不好这一生。那时我以为我还很年轻。我还有时间苦恼。直到后来,多次对比我与不同的人接触的感觉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总对我的前女友念念不忘。为什么她那么的伤害过了我,我还是会在心里原谅她。为什么家里人也总让我失望过,我还是会爱这个家。而其他人要是在路边踩了一下我的脚,我都会睚眦必报,偷偷踩回去。我们不是那么容易把理解、耐心和认同交给陌生人。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把地球当做自己的家。如果我们把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生命都当做自己的家人。这不是很好地解决了吗。因为是家人,所以我们认同他们。因为是家人,所以我们可以很宽容他们的一些不太好的习惯,不太好的生活方式,乃至一些奇葩怪癖。因为是家人,所以我们不会计较太多。我们总是很容易宽恕,很容易包容。因为是家人,我们不会厌恶他们的容颜,同样的,也根本没有衡量过他们的身高、财富,他们的其他外在条件。我们不会嫌弃他们的疾病,不好的身体状态,反而会牵肠挂肚。我们不会嫌弃他们的年迈,迟钝体弱,反而会无比的心疼,关心有加。我想我懂了。我想。我终于掌握了这个诀窍。
但是,在实践过程中,我又发觉这个窍门并不是全部人都能适用。有些人反而会对家里人极度苛刻,而对外人太过宽容。他们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胡闹,家里人都会原谅他们。而外人却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就像小孩子一样,会和家人闹脾气,但是一旦面对外人,就会马上把情绪收敛起来。我想,或许他们还需要学会感恩和珍惜。不管怎么说,给自己最多的还是家人。他们贯穿了你的一生,几十年的光阴。每天得到太阳的温暖,却更加容易忽略。为什么人们都是这样。轻易得到的总是学不会珍惜。一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不过,他们能这么真实地在家人面前活着,也算是得到了家人包容下的幸福了。或许他们也该知道,不只是外人的情绪需要关注,自己家人的感受也需要重视。所以。共情对我们来说,不正像太阳一样吗。我吁了一口气。抬头。却只望得到死寂的夜色。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2 00:14:5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能数一数至今为止你的所有遗憾吗?(56)

我就要死了。我想。我还有什么遗憾吗。我想想。遗憾啊。细数之下,可就太多了。在我们还活蹦乱跳的时候,总是不会去思考那么多。当我病恹恹躺在医院里,当我在生死存亡之间夹缝生存的时候,当我眼巴巴地望见那么些生离死别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假如我今天死了,会背负几件这样的遗憾呢。总有那么几件是还来得及补救的吧。可到了今天。死到临头了。我又回想过来。想做的事情我还是留着不去做。想要弥补的遗憾我也总在拖延。现今我非但没有把之前的遗憾弥补,还有了更多。让我想想。想到什么算什么吧。
小学的时候。同桌打算去偷看我最喜欢的女生上厕所。当时乡村小学简陋的厕所环境可以让偷窥者一览无余。那一刻。懦弱的我没有选择去阻止他。反而选择不再喜欢她。
同学们扎堆排挤和孤立我喜欢的女同学。我没有敢于站在她那边,反而被舆论和评价操纵,移情别恋。
比我高大的同校学生对我的家人语出不逊。而我只会发抖地哭泣。当时喜欢的女生正在一旁。一看到她,就总想起自己被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中,于是选择不再喜欢她。果然好受了很多。
我开始学习打架。用暴力解决问题。我打了五十多场架。多次伤害别人。我把别人的眼珠打肿了很多天。我把别人的耳朵撕开了一些。我把别人揍得差点脑震荡。我许多次把别人打出了血。我也常常被送进医院。
我总践踏草坪,撒尿摧毁蚂蚁窝。为了在女生面前表现自己,当众上树掏鸟窝。让鸟儿意外失去了它的孩子。
初中的时候。外公去世之前用尽气力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当时沉迷于游戏。匆匆接了电话。却听不出他早已被衰老病痛摧毁的嘶哑嗓音。甚至以为是别人打错了电话。直到后来,才知道真相。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也第一次想到了死。
母亲哭了。她为了我的叛逆和任性,哭了。而我没有选择去安慰她。那时的我。以为所有人都在和我作对。
我叛逆的时候,甚至讥讽家人。讥讽他们不够努力,讥讽他们的职业,讥讽他们的思想,讥讽这个总是给我温暖的家。
喜欢的女生给我写情书。但是我拒绝了她。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其他的女生给我表白。给自卑的我很多信心,可我不懂得怎么正确表达,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甚至反过来嘲笑她。
我习惯伤害自己的朋友。习惯伤害自己的同学。我总是习惯把自己的人际交往弄得一团糟。不敢以真实的面目面对别人,哗众取宠,自欺欺人。故作深沉,故意表现得很强悍,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
我总是散发着消极的情绪,传播负能量。我在网络上极其不文明。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2 12:22:3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如果现在死去,你对自己的一生满意了吗?(57)

我高考的时候,考砸了。上了个自己不够满意的大学。为此我一直很羞愧。在阴影中度过了好几年大学。我总是无法接受自己。我总是在失败中懊恼,却又无计可施。
我在大学过得太苦。没有让自己活得更加快乐。那时候还不明白幸福其实是可以选择的。
我的前女友和我在多次矛盾之下分手。那时我还太年轻。还不懂得怎么去爱她。
我在分手之后,和许多女生同时培养感情。但是又不太懂得怎么结束。
我在医院里住院的时候。凌晨时分被旁边床位的几个男人吵醒。我一时冲动破口大骂。后来我才知道。其中一个汉子已经病危,精神崩溃出现了问题,旁边的亲人正眼红着压抑痛苦拼命安慰他。如果我早知道,我不会让他受到二次伤害。
我在毕业的时候,猛然发觉自己一无所长。我打了四年的游戏,竟没有学到任何真才实学。我对作业和考试敷衍了事。习惯了复制粘贴,只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
我没有坚持画画。没有坚持写歌。没有坚持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活在别人的期望中,去考父母想要我考的证。去做父母打算让我做的工作。
我整日工作。把太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双休日打打游戏就用掉了。周一到周五每天急着起床赶着买早餐吃完上班到了中午回家吃饭又出门上下午的班直到晚上等着下班买晚餐并为了第二天的工作早早睡觉。
我不会交际。沉闷无聊。没有和亲朋好友时常保持联系。很多的朋友很多的同学渐渐不再联系。
现在细想才发现,我当初以为做对了的很多选择都是错误的。
我太过固执,钻牛角尖,不听劝,屡屡碰壁,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我有太多尚未实现的目标。设立了很多计划,却根本没去完成。不敢去想去的地方旅游。不敢和日夜思念的人见面。延宕拖拉,优柔寡断。固守着旧有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活在自己的小圈子,不敢踏出舒适区。被所谓的安逸控制了生活。
很多时候总是刻意压抑内心的真实感受。让自己活得很委屈。
我在国外服役的时候。错手杀死了战友。残忍地杀害敌人。偷偷了结战俘。践踏无辜的平民。有的被发现了。有的可能没有被发现。这是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我在监狱里呆了几年。让家人蒙羞。自己也没脸见人。无颜面对昔日的亲朋好友。
我被父母安排相亲,和自己根本不怎么喜欢的人结了婚。像应付交差一样,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弄得很儿戏。
她对我很好,还为我生了孩子。可是我却怎么也喜欢不上她。最终还是提了离婚。我永远亏欠了她。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其实特别爱她。可她却已再婚。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2 18:30: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甘心死去吗?(58)

我让孩子打小就没有妈妈。
我另找了一个女人结婚。我表面很爱她。却总对她离过婚的事心有芥蒂。
我背着下属,暗中勾搭了他的妻子。
我不注重健康。拿健康来换取其他的身外之物。整日熬夜,颠倒黑白。为了打游戏,为了没及时做完的工作,为了空虚地等待,为了毫无目标地看视频,总是无端端地毫无必要地熬夜通宵。酗酒抽烟,饮食没有规律。得了顽固的胃病。肾结石。前列腺。颈椎病。骨质增生。等等诸如此类。病痛缠身,总是感觉到自己的年老体衰。
没能看到孩子结婚。没能抱抱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
总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没有体会过上下求索的人生追求。
没有留下自己生存过的证据和痕迹。除了简单的几行短诗。
没有能看到人类和宇宙最终发展成什么地步。
我被现实打磨了棱角。一辈子都一事无成,永远都无法成为我本来有能力成为的人。
我强暴了安。并杀死了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家人。
临死之前,没能对那些我爱的和爱我的人说感谢。没能对那些我伤害过的人说抱歉。
我看着满天的繁星。它们很可能都是尸体。很可能都是早已死去的星星的尸体。我们现在看到的它们的光,已经是亿万年前的它们。而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每天在看的不过是它们的尸身。和尸斑。像白花花的死肉。像一低头就能看得到的死肉。安。安啊。我又痛苦起来。我错了。我正要去和你道歉。
不过,这些漫天流淌的星光。不正是我们一直追求的吗。它们即使死去,仍留有余晖。总会帮助到某个人。某些人。有些人死了,可是他还活着。我即使死去,但也已了无遗憾。安。安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正要去和你道歉。
我抬头一看。一颗斗大的雪白色行星正遮天蔽日地往下压迫。似乎很快,像猝不及防的死亡。又好像很慢。慢到我还有时间去思考。我往右边睁眼,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小团微微闪耀的红光。而后,就彻底被无边无际的茫白侵据了所有视野。我目视着肉眼可见触手可及的死亡,心里在为它作一首挽歌。在为这颗死去的地球作一篇超长的又短暂的史诗。最不能让我相信的,是它几天之前还熙熙攘攘的样子。是父母们工作回来了之后,采买了日常的食品,手上提着大包小袋,或者又添了一件新家具,引得孩子们欢快地从房间跑出来迎接的场景。人最不能接受的,是在事后回忆起变故之前的回忆。是那么的近在咫尺。近得以为一切都还未改变。可心里又知道,已经再无转机。不禁悲从中来,掉下眼泪。
在那个时刻,我也想到了一句著名的短诗。
我。一个诗人。甘愿接受任何死亡。



骠骑丶大将军2021-06-13 00:37:34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