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定制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季，几个死党在等待高考成绩的同时，百无聊赖，干了许多出格的事，喝酒、抽烟、骚扰女同学，印象最深的是几个人一起去算命。当时滁州坊间传闻，东关仓库路有个瞎子，算命贼准，大家正好为将来的命运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决定找那个瞎子问一卦。说来奇怪，好像算命有点名气的大都是瞎子，或许因为瞎子彻底对声色犬马之类的熟视无睹，所以能够看透人生？
找到算命先生很容易，左邻右舍没有不知道他的，我还记得他姓施。我们进他家的时候，里面已经有顾客，等了片刻轮到我们。施师傅的方法我们觉得很神，后来我们知道那叫摸骨，几个同学的“命”我就不讲了，也记不大清，主要讲讲施师傅给我算出的命格，他拉着我的左手很仔细的捏了一遍，然后轻轻地放下我的手，微微一抬头，像唱歌似的拉长声调道：“不要焦、不要愁，将来是个福老头。命中该是....”后面主要讲了生命的高度与长度，有点大，实在不好意思复述，而前面的这一段合辙押韵听着顺耳，所以把它再说一遍，也算是对各位看官的祝福——不要焦、不要愁，将来是个福老头！
说这一段主要想讨论人的一辈子于平凡中的变幻。就像烧瓷器，大致的形状就那样了，但是色彩是否如预期般绚烂，器物会否开裂成璺，都要等到开窑才知道，这就是瓷器的窑变。人生亦如此，同样不可预测。人生不可定制，人生也因此而魅力无穷。
记得部队百万大裁军时，我抽到师部文化补习班当教员，为即将转业的干部补习文化，上面的要求是全面达到高中水平。课余时间大家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转业以后干什么。面对人生的又一次选择，大家充满期待，满怀希望。我服役的部队是场站的修理厂，做飞机大修的。那个时候，地勤人员学历普遍不高，但是留下的都是手里有活的，技术上都有自己的东西。可能是干一行厌一行，大家对转业后的工作选择基本与技术无关。我的分队长希望能到银行，他人也文静，我也觉得他的选择是对的；隔壁分队长他的梦想是干交警；我的车间主任长得高大魁梧，篮球打得出神入化，他最愿意的工作是工商税务一类的；北京兵小L，正好大裁军那年退伍，他的愿望很现实，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行。可是大家能猜到他们最后的归宿吗？我的队长进了交警队，隔壁队长进了银行；主任分到人事部门；小L进了北京保密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