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笔记》——2001年“重启事件”

楼主:云南盗 字数:130510字 评论数:81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石人正面有两道主要的刻纹,这个之前就看见了,明显是两条“手臂”,形状就像一个人双手放在肚皮上。
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它两条“手臂”末端刻了几根短线条,应该是“手指”,但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而且又短又尖,像鸟爪。
至于石人的头颅,光溜溜的,头顶左侧有一块灰白色瘢痕,半个巴掌大小,后脑勺最奇怪,是个往内弯曲的弧形横截面,很光滑,就像用砍刀从上往下砍,砍走了脑袋的一部分。
王祥也抬手敲了几下:“怪眉怪眼的,会不会是古董?”
“认不来。”闫世成道:“但肯定管钱,不然不会藏在那个地下室。”
“是不是佛像。”王祥说了一句,又摇头:“不像。”
“你看它这个表情。”闫世成盯着那张怪脸:“像那种——我一下形容不出来。”
“蛇。”我忍不住道。
闫世成点点头:“嗯,有点像。”
“管它是蛇还是乌龟反正就是个石头刻的东西。”王祥哼一声:“你说一个银楼不藏点翡翠玉器,藏这种怪眉怪眼的东西,说得不好听点,就算是古董我看也值不了多少钱,还要去偷?娘的害得老子还进去一趟!”
说完他拍了一下衣服上的淤泥。
“不是银楼的。”聋子道。
“什么?”王祥没听懂。
聋子没回答,思索几秒道:“你说那个地下室是深水泵房?”
“嗯。”王祥道:“它中央有个深水泵,从天花板通下来,就是那种专门抽地下水的水泵,所以我估计它以前应该是个人防工程,对了——”
他像想起什么:“——它那儿还有一道大铁门,开在对面墙上,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有个台阶可以上去,我上去看了一下,推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死了,我估计外面也是地下室,就不知道是地下几层,但是上去肯定是那个天锦银楼。”
“地下室应该不止一间。”闫世成道:“应该是宾馆以前修的,因为银楼就是它原址上翻修的,你说得对,估计就是个人防工程,这些工程都是六七十年代准备跟苏联打仗时候搞出来的,对了,我想来了,宾馆原来属于一个地矿所。”
“什么所?”聋子问。
“地矿所。”闫世成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局的‘第二地矿所’,早就搬迁了,90年代左右的事。”
聋子看了一下手表,站起来:“这儿有没有电话。”
“有。”王祥也站起来:“桌子上。干什么。”
聋子没回答,走过去迅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过了半天才道:“霉鬼。我,袁军。”
那边应了一句,聋子道:“你马上过来一下,老南门大桥,那儿有个水闸站。”
那边应一句,聋子道:“这儿有个东西,今天他们清淤从河道底下挖出来的,你过来看一下。”
那边问了一句,聋子道:“过来再说。搞快。”
说完挂断电话,王祥不解:“霉鬼,谁啊?”
“一个朋友。”聋子道。
“搞古董的?”闫世成问。
聋子点点头,走到石人跟前,背手弯腰跟那张“怪脸”对视。一时都没说话,闫世成又摸出烟,一人一杆,顿时乌烟瘴气。
也就半小时左右,楼下铁门有人敲了两下。
“是不是那个人。”王祥站起来。
云南盗2020-12-31 13:14:12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聋子转身出门,很快跟一个人走上来,此人50多岁,大背头,身材矮胖,穿一件麻格子西服,进屋后朝每个人都点点头,笑呵呵道:“好!好!”
聋子在石人面前蹲下:“就这个。你看一下。”
“好好。”胖子走过去蹲下,我们赶紧围过去,胖子上下左右打量石人,从头到脚几乎看了一个遍,我注意到他在看到“腹部”那种鸟爪一般的“手指”时候稍微皱了皱眉头。
接着他双手抱住石人,抬起放下,又敲了三下,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背贴在石俑的“额头”位置,停顿了一会儿,就像在“烤”温度。
“咋个,发烧啦?”王祥皮笑肉不笑问。
胖子“呵呵”两声,缩回手,又来回打量。
“如何。”聋子问。
“风格倒比较怪异。”胖子道。
“是不是古董喃?”王祥问。
“师傅莫着急。”胖子笑呵呵道,边说边从西服口袋摸出一把小刀:“有没有水。”
王祥朝我示意,我赶紧从旁边饮水机接了一纸杯水,胖子接过,对准石人右侧面的一块“铁锈”小心淋下去,很快那块“铁锈”全部打湿,胖子放下纸杯,看了一眼,点头:“不错。”
说完,左手扶住石人,右手用那把小刀先对准那块“铁锈”敲了几下,接着用力去刮,足足刮了10多下,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锈蚀”终于松了,他伸手接住,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几下。
王祥也凑过去想去嗅:“啥味道?”
胖子把那小块递给他,点点头:“是个古代东西。”
王祥把那小块放在鼻子底下“忽忽”嗅,狐疑道:“没啥气味啊,咋看出来的?”
“没气味就对了。”胖子笑呵呵道:“这个叫土锈,古代的石器玉器上都有,所以仿冒的都要做土锈,但是他们是用化学方法做出来的,第一用水冲一下有气泡,第二不是很牢,刀子用力去刮很容易刮掉,还有,刮下来你仔细闻有酸味。”
王祥又开始“忽忽”闻那块土锈。
“能不能看出朝代。”聋子问。
云南盗2020-12-31 13:15:44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胖子凝视了石人的脸一阵,摇摇头:“不好判断。感觉不是中原的风格,像是西域......或者中亚的东西,这个就不好说朝代。”
“中亚?”王祥嘿嘿一笑:“那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东西喽,那能值多少钱呢?”
胖子呵呵笑了一下,又来回打量石人。
“不好说钱啊?”王祥道:“那能不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佛像?”
胖子摇摇头:“肯定不是。”
“我见过一种宫女俑。”聋子道:“有点像。”
“哎,宫女俑比较靠谱。”胖子点点头:“整体形态倒很像,但估计也不是,你看它头顶上是光的,要是宫女俑肯定戴了帽子或者有发髻,最关键是这个——”
他指着石人腹部那个“鸟爪”:“看它的手,空手,而且像鸟的爪爪,还有,左手手指只有三根右手只有四根。”
都凑过去看,王祥问:“又说明啥子?”
胖子呵呵一笑:“所以我感觉这东西是当地的一种神,或者鬼。”
“鬼!”王祥有些失落:“弄了半天弄了个鬼出来,那,你看一下能管多少钱?”
胖子沉吟了一下,问:“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在——”王祥望着聋子,聋子面无表情道:“就在附近。淤泥里面捞出来的。”
胖子瞟了王祥一眼,点点头:“是这样子的袁军,东西呢确确实实是个古代的东西,但第一,不好判断年代跟地域,身份不明,第二,也是判断一个东西值不值钱,就是它身上有没有什么文字或者符号,或者图案,你看这具石俑,这三样完全看不见,我们行业内叫‘历史缺失’,就像一个人,没有经历,你想一个人既查不出身份又查不出经历,他的价值自然打折扣......”
“哎呀你说这么多弯弯绕,我们这些捡垃圾挖泥巴的听不懂啊。”王祥不满意:“你就直接说,要是卖给你你能出好多钱,三百?五百?”
胖子呵呵一笑:“这位师傅倒是很直接,这样袁军,我的意思,我现在说两百元钱你这几位朋友肯定说我豁(方言:欺骗)人,说一千元确实我感觉又不值这个价,我本人你也晓得专长是做书画,对这种古代石俑也只是略懂一二,但我认识两个人,懂这个,你们要是放心,我先把东西拿回去,请我那几个朋友看看,他们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一分中介费不收,就相当于帮朋友跑个腿,你看如何。”
王祥有些犹豫:“这个——”
“行。”聋子点点头,朝我道:“去找个报纸,再找个口袋。”
我迟疑一下,还是跑到办公桌旁边翻了几下,找了一张报纸,又翻出一个旧的旅行包,聋子接过,三两下包好装进去,对胖子道:“有点重。”
“没事。出去喊个车。”
胖子边说边背上:“那就不要意思啰各位,放心,最迟明天下午给你们答复。”
王祥低声对聋子说:“不收点定金?”
聋子不理他,跟胖子出门。王祥哼哼唧唧:“才两百元一个,就算把里头剩下的12个弄出来才两千多元,他X的,那个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画了个地图钻进偷,把命都戳脱(注:弄丢)了不说,还害的老子钻一趟......”
闫世成哼一声:“有两千元就不错了。你不要忘了,钱包里头还有几百元钱,你还是算发了一笔小财。”
这时聋子走进来,王祥赶紧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在骚(方言,欺骗)人,怎么两百元就把我们打发了?”
“他不敢骚我。”聋子道。
闫世成摸出烟,一人一杆:“那,剩下的那些咋办?”
我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是啊,还有12具。”
聋子思索几秒,问王祥:“那道铁门你看过没有,能不能打开。”
“铁门?”王祥愣了一下:“锁在外面,从里头肯定打不开,除非用切割机——”
他像想到什么,一张黄脸忽然发光,凑过来压低声音:“怎么,你想进银楼去。”
云南盗2020-12-31 13:21:39 发布在 莲蓬鬼话
闫世成听到这句话,像意识到什么,一凛。
“我搞得到乙炔切割机。”王祥突然很兴奋,又开始搓手:“但是切割起来噪音有点大,就怕里面有保安。”
闫世成很紧张的瞄了聋子一眼,我这时也听懂了:他们是不是想撬开那道铁门,然后进银楼内部去偷东西,我靠,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入室盗窃,抓到了肯定坐牢!
聋子不置可否:“先看霉鬼那边咋个说。”
“最好还是算了。”闫世成啧啧两声:“风险太大。再说还涉及到一条人命,说不定现在派出所都已经查到那儿去了。”
“你个熊样。”王祥没好气:“老话说,胆大骑龙又骑虎,胆小饿死个暴鸡母,人又不是你弄死的你怕个屁啊。”
聋子几口抽完烟,丢地上:“就这样。”
说完转身出门,王祥也跟出去,走到门口“啪”一声把灯拉灭,闫世成赶紧叫:“喂喂喂我还没出去!”
王祥不理我们,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摸出一串钥匙丢给我:“工具房还没关,你关了走。”
云南盗2020-12-31 13:23:1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明天继续。
云南盗2020-12-31 13:23:1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合美置业 2020-12-31 14:03:45
楼主99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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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吞了,我再发一遍
云南盗2020-12-31 16:31:01 发布在 莲蓬鬼话
第99楼内容:
我这时也看清,的确是个石头刻的“人”,斜靠在管道壁上,不到半米高,一张青灰“怪脸”对着我们。
而底下那个“圆柱体”也是青灰色,像是躯干,上面绑了一圈麻绳,明显是同一块石头雕刻而成。
“X的啥子怪东西。”王祥用电筒来回在“石人”身上晃,那张巨大“怪脸”忽明忽暗。
“刻的一个人脸。”我道:“刻得也太像了,刚才简直以为是个人趴在那儿。”
“一惊一乍的!”王祥骂了一句:“不过也怪,咋个这儿突然出现个这种东西......里头还有没有?”
边说,电筒边朝涵洞深处照过去,我看得清晰:是个长方形水泥管道,地上是一道暗蓝色的痕迹,早就干涸了,明显是排放工业废水遗留下的,胡乱有一些烂塑料袋跟袜子之类的杂物,痕迹一直往里面延伸,跟光圈一起消失,显得很阴森,但没看见这种“怪脸石人”。
“弄出来看一下。”光圈一晃,王祥把电筒放在洞口,双手抓住皮带,一使劲,颤巍巍的两个膝盖已经跪上去,一低头,半截身子钻了进去,往里面钻了一米左右,抱住石人,慢吞吞退出来。
“接住接住。”他喘气道。
我赶紧双手抱住,摸上去只感觉凉冰冰的,极硬,同时左右手都摸到一块类似“鸡皮”的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也懒得管,三两下拖出来,很沉重至少有五六十斤,平躺放在船上,王祥颤巍巍爬出来,电筒一照,看清楚了:那坨“圆柱体”明显是躯干,中间有两道“弧形”刻纹,从脑袋下方出发,刻到腹部中央,很像是两条“手臂”,最下面也是两道弧形刻纹,像是衣袍,又像是一对“罗圈腿”,躯干周身东一块西一块出现一些暗色“斑块”,很像铁锈,大小形状都不规则。
至于那根麻绳,捆了三圈,一看就是工地上吊装脚手架的绳索,王祥伸手扯了一下绳子,捆得很死。
“捆这么死。”他嘀咕一句。
我摸了一下其中一块“斑块”,像鸡皮,很麻手,刚才摸到的就是这种东西,又顺手敲了一下石人身体,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音。
“像是砂岩。”我道。
王祥伸手敲了几下,同时侧耳去听,摇摇头:“里头有回声,不是,但也不是花岗岩。”
我又敲了两下,果然,有很细微的回音:“嗯,有。”
“怪事。”王祥又扯了一下麻绳,回头瞟了一眼涵洞,半晌站起来,抓住软钩的皮带:
“管他的。给我拿个鱼嘴钳,改刀。”
我赶紧打开工具箱,找到递过去,王祥接过:“听我说,万一联防来了,你就说我们接了个私活,帮人家疏通管道,到时候你把探照灯打开放在洞口,我出来就晓得咋个应付。”
“要得。”我点头:“你现在进去?”
王祥不吭声,电筒朝里面晃了一下,颤巍巍爬上去,慢慢往里面爬,我不由抬头四周观察了一下,河墙两边都没有异常,低头再看,他已经爬进去三四米,只看见光圈里面他两条腿跟臀部在不停蠕动,不像个人,像某种地底下的爬行动物。
我就一直盯着他,感觉爬了有20多米,光圈晃了一下,突然黑了,也不知道是电筒没电了还是出现了弯道。
足足等了两分钟,里头深处还是一片漆黑,我喘口气,回到船上坐下,粗粗判断了一下情况:
按照那张图所示,从这里进去爬到“塑料厂”,就是那个什么宿舍区,直线距离至少有150米,但王祥不用爬这么远,估计爬60米,就可以到达图案上那个“接头处”,就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有一根分管道,如果有,估计有10到20米长,按照时间来算,他已经进入分管道了。
也不知道他会在底下发现什么,发现翡翠金银不奇怪,但会不会真的像闫世成猜测的,是“13具”其他东西?
13具!
我不由低头瞟了一眼石人:我靠,不会是“13具”这个东西吧!
很有可能!刚才看王祥表情,有点失落,看来他多半也意识到这点了,那个人进了银楼底下,捆了一个石人出来,结果在涵洞口发生某种意外,死了,尸体冲到西郊桥,却把东西留下来,也不知道这个“长”了一张怪脸的石头人能值多少钱,那人为了它居然丢掉性命?
我再次观察了一眼石人,黑暗中它那张巨大怪脸静静“仰望”天空,依然带着那种神秘表情。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东西为什么会遗留在这个洞口?
按照闫世成分析的,那个人有个同伙,他死这件事极有可能是那个同伙“灭口”之类,可是,假如他们二人爬进管道就是为了这具石人,那证明这东西对他们很有价值,为何同伙事后不把它带走?
胡思乱想一阵,只感觉烟瘾来了,正要摸烟,涵洞里面忽然闪了一下,只见深处一个光圈正对着我晃动,有人出来了。
很快此人爬到涵洞口,果然是王祥,大口喘粗气,一件反光背心上全是淤泥。
“咋样?”
我扫了他身后一眼,没带任何东西出来,看来他失算了,里头没有金银翡翠。
“是个地下室。”他喘气道。
“有没东西?”
王祥不回答,颤巍巍爬上船,像想起什么,站起来,我发现他两个裤管全部湿淋淋,到腰部位置。
这时他举起电筒对着“西郊桥”方向,连续闪了两下,停顿,又闪了一下,我正要问,远远的,看见西郊桥上突然站起来一个黑影,高瘦,朝我们挥了一下手。
“聋子?”我问。
王祥熄灭手电:“走,回去说。”
云南盗2020-12-31 16:45:1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不复谈盗名 2020-12-31 15:28:51
今天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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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云南盗2020-12-31 16:49:2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继续——
云南盗2021-01-02 14:54:4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王祥跟聋子出了铁门,闫世成也一瘸一拐离开,出门前丢给我一包烟,说里头只有两杆,拿给我抽。
跑到工具房,关灯关门,正要离开,只感觉肚子咕咕叫,忙了一晚上还没吃晚饭,突然想起办公室刚才找袋子的时候有个柜子里面放了一大袋生花生,我知道是组长廖洪的,此人经常冒胃酸,喜欢时不时吃点花生米。
赶紧上了楼,开门进去,翻出袋子,里头还有一小袋炒好的蚕豆,居然又找到一小瓶“红星二锅头”,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直接吃,反正明天廖洪要是发现被偷吃,肯定怪在王祥头上。
吃了一大半,“二锅头”也懒得剩下,干脆喝完,看了看挂钟时间,已经11点过,只感觉晕乎乎的,一个是喝了酒,还有一个确实累,之前神经一直绷紧,现在突然放松,只感觉四肢百骸都绵软无力,于是关上门,直接躺在沙发上,想的眯一会儿再走,这一躺就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砰砰”敲玻璃,我一下醒了,灯还开着,一下看见窗子上贴了两张人脸,一胖一瘦,瘦的不认识,胖的正是那个“霉鬼”,手朝门指了几下。
我不由奇怪,他怎么又回来了,赶紧起来开门,同时瞄了一眼挂钟,已经凌晨1点半过了。
门打开,我直接就问:“你咋回来了?”
胖子背着那个旅行包,满头是汗,他直接进来,小心放在墙角,回头对另一人道:“进来进来。”
那人打量我一眼,走进来,感觉有50多岁,穿一件旧瓦瓦的蓝布衣服,胸口别了一杆钢笔,黑框眼镜,板寸头有些花白,一脸苦相。
我心想这个人才应该叫“霉鬼”,只听胖子笑呵呵问:“小兄弟晚上就睡办公室?”
“没有。平时回家睡。”我瞟了一眼旅行包,里头露出一个轮廓,明显是那具石人,赶紧问:“怎么搬回来了?”
“有点事。”胖子道:“袁军马上过来。”
袁军?我一下想起,是聋子。
“怎么了?”我问。
“呵呵,等他来了再说吧。”胖子看了看手表:“应该要到了,老霍你先坐一下。”
那个“苦相脸”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东看西看,胖子摸出烟,抽了两根递给我一根,没给这个叫“老霍”的,抽了一口问我:“小兄弟贵姓呢。”
“李成。”我回答。
“你水闸站职工?”
我点点头。
胖子朝旅行包一指:“这东西你们从哪里挖出来的?”
旁边,老霍听到这句,回过脸望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就在附近。”
“附近哪里?”
“你问聋子。”
胖子呵呵一笑,跟老霍对视一眼:“好。呵呵。”
老霍忽然问:“你们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此人居然一口老北京话,我迟疑一下:“就今天。”
“你们用水冲洗过?”
云南盗2021-01-02 14:56:3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我一时没听懂,下意识道:“没有。”
老霍点点头,还是苦着脸:“哦。好。”
这时楼下响起关车门的声音,胖子几步出门:“袁军来了。”
很快,聋子上楼进屋,老霍站起来,胖子赶紧介绍:“这个是老霍,这个就是袁军,我好兄弟,给你说过好多次了。”
“幸会。”老霍道。
二人握手,聋子道:“什么情况。”
胖子把旅行包拖到中央,打开,里面正是那具石人,保持“站立”的姿势,我们三个都围过去,胖子指着石人头顶一个位置,正是那块灰白色瘢块,之前都看见了,但是胖子没有提及,我们也没问,我当时想的多半也是一种“土锈”。
“就这块东西。”他道。
聋子凑过去,摸了一下,我发现“白瘢”上面全是水,明显被淋过。
“是老霍看出来的。”胖子道:“老霍,你给袁军说一下。”
“这块瘢痕是腐蚀出来的,用的是化学制剂。”老霍道。
“不是土锈?”聋子问。
“不是。”老霍道:“是被一种酸腐蚀过,像是硝酸,我当时看了一下,里面有些纹路很奇怪,我就用拓纸拓了一张下来。”
边说他边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团,小心打开。
云南盗2021-01-02 14:56:59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只见是一张浅黄色的类似吸水纸的东西,中间湿了一大块,还坑坑洼洼,面积比那块“白瘢”大一圈,中央用黑笔勾出很多奇怪的短线条,像是无数“蝌蚪”聚集在一起,整体大致形成一个“柱状”。
“这是我拓下来后用笔描的。”老霍道:“因为是你们的东西,我不敢用拓墨,就用的水,你们看这些纹路,明显是从上到下排列,很有规律,最关键有明显的笔画,应该不是腐蚀出来的,而是本身刻在那个位置。”
聋子盯着拓纸:“看不懂。是什么。”
“不好说。”老霍道:“腐蚀得太厉害,只剩下轮廓,估计是什么符号或者文字。”
旁边胖子补充道:“或者图案。”
老霍点点头:“总之这个位置是刻了一排东西的,之后被人故意毁掉。”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老霍看我一眼,胖子呵呵一笑:“四个字,毁尸灭迹。”
“有点夸张吧。”老霍道。
“不夸张。”胖子道:“我听说有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把自己家祖坟上的墓碑都毁掉,有人干过这种事。”
“这种你们叫铭文?”聋子问。
老霍点头:“对。铭文。”
“像这类型的石俑一般会刻什么内容。”
“这个不好判断。”老霍还是苦着脸:“多种可能,比如石俑的制作者,制作时间,制作当年发生的一件大事——”
“也可能是祭文。”胖子补充。
“对。”老霍道:“如果这东西是祭祀用的,刻的就是祭文,总之可能性很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段铭文对于毁掉它的人来说一定具有某种怎么说呢——很特殊的意义,必须要毁掉,而毁掉是为了隐藏。”
云南盗2021-01-02 14:57:31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毁掉是为了隐藏。”胖子呵呵一笑:“这句话有水平。”
“见笑。”老霍道。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胖子对聋子道:“所以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还把老霍叫过来,老霍也够朋友,当时还在桌子上(注:打麻将),手气正好——”
老霍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正事儿要紧。”
“我说的是实话。”胖子瞟我一眼:“之前我说这东西值两百元钱,我看你这几个朋友都以为我在骗人,其实这个价位你问问老霍,八九不离十,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这个位置不但刻了一段铭文,而且感觉内容非同寻常,就凭这点,这东西已经有很大升值空间了,所以,你们要想卖个好价钱,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那块“白瘢”:“——是关键。”
聋子点点头。
胖子继续道:“价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忍不住问:“天上是多少。”
胖子呵呵一笑,对老霍道:“那对盘子的事情你可以说一说。”
老霍犹豫一下:“呃,那我说个真事儿,是我的经历,几年前在你们四川江油市,我从一个农民家收到一个盘子,是龙泉窑青瓷盘,因为缺了个角儿,上面什么字迹图案也没有,搞不清年代,那个农民说原先有字,磨掉了,我收成几十块钱,800元准备卖,结果后来从他家又收到一个,跟这个是一对儿,上面字迹很清晰,是八思巴文,找人翻译原来是皇帝御赐的东西,年代也确定了,元朝大德年间。”
“最后这一对你猜老霍卖了多少。”胖子道。
“你说。我不懂。”聋子道。
“四十倍。”
“四十倍......三万二!”我脱口而出。
“三万五。是吧。”胖子问老霍。
老霍还是苦着脸,像想到什么,问:“听说这东西是从附近河道里面挖出来的。”
“有什么建议?”聋子反问。
“是这样。”老霍道:“你们可以再到那个位置去找一找,一般像这种石俑都不会孤立出现,如果能找到一两具完整的最好,说实话我对这东西也挺感兴趣,这东西风格跟中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你看它这张脸,这种神情,整个传递出来的气息,怎么说呢——感觉很诡异啊。”
胖子呵呵一笑:“所以我刚才说,这多半是某种神,或者鬼。”
“是不大像正常人类。”老霍道。
“是不是西域那边的东西?”胖子道:“前些年我收过一幅木刻画,说发现它的地方是以前丝绸之路上一个什么什么国,画风就很怪异。”
“西域。”老霍凝视石人:“为什么会在成都河道里发现。”
“所以关键还是这段铭文。”胖子道。
老霍忽然道:“其实这个部位也很古怪。”
他指着石人的后脑勺。胖子问:“怎么?”
“我总感觉——”老霍迟疑了一下:“它后脑勺还长了一个东西,被人削去了。”
聋子站起来:“二位等一下。李成,出来。”
我跟他到了外面走廊,聋子关上门:“有没有船钥匙。”
我摸了一下那串钥匙:“有。真要去?”
心头已经明白他意图:那个地下室还有12具石人,头顶上应该都刻了那段铭文,聋子想进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但是——
“我觉得去了没用,哥。”我赶紧道:“我估计剩下的石俑那个位置都被腐蚀掉了。”
“不见得。”聋子朝楼下一指:“下去开船。”
我想起一事:“王祥呢,不叫他。”
“来不及。”聋子道:“带两把电筒。我马上下来。”
云南盗2021-01-02 14:57:5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到了工具房,找到两把电筒,又提了一根撬棍,上了汽船,半分钟不到聋子匆匆跑下来。
很快开船,估计已经凌晨两点过了,马达声在半夜显得很刺耳,一路上我都在观察周围有没有联防,还好,只看见一两个走夜路的人在匆匆行走。
很快开进“西郊桥”,这边不用说更是一片死寂,迅速靠近那个涵洞,熄了火,汽船靠过去用铁钩固定好,我终于松口气,感觉安全了不少。
聋子拿起电筒朝里面晃了一下,几下就进入涵洞,动作就比王祥麻利多了。
“跟上。”从里面传出他声音。
“我也去?”我还是有点抗拒进这种鬼地方。
聋子一声不吭已经爬进去五六米,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只好三两下爬进去,本来想把那根撬棍带进去,防身用,但爬进去才知道,根本不方便。
打开电筒照了一下,聋子已经在前面10米的位置,涵洞里面除了有一股很沉闷的腥臭外,倒也没什么异常。
赶紧手脚并用,爬了10多米,地面渐渐干燥,墙壁上全是枯死的青苔,明显这根污水管已经长期没有使用过,又爬了几米,右手一下按住一坨毛茸茸的东西,电筒一照,是个死老鼠,已经干瘪。
继续爬了也不知道多少米,前方15米的位置,看见聋子正用电筒朝右边照,那地方有个黑洞洞的开口,不用说,就是分管道,进去,就是那个地下室。
我赶紧跟上去,空气愈发沉闷,隐隐有一股恶臭,爬到那个分管道口,聋子早就钻进去了。
我喘几口粗气,观察了一下,管道口也呈长方形,但只有一米宽,40公分高度,刚好够一个人进去,但是不能抬头,电筒朝里面照了一下,10多米的深处一双黑色皮鞋在蠕动,明显是聋子。
这时从主管道内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个人蒙住嘴巴发出喉音,又像是有水流冲过来,很远似乎又很近,不知道来自左边还是右边。
我赶紧把身子缩成一坨,电筒朝身后管道晃了一下,没有异常,又朝前方照去,一模一样的一根管道,那边过去,就是“塑料厂”,照进去七八米,突然发现地上一团黑色头发,而且还很恐怖的拱起一坨,像个女人的头颅。
我头皮麻了一下,咬牙死死盯住,很快发现是一团类似头发的东西,拱起的是一个垃圾袋,看起来像人头是光线的原因。
我松口气,只听到心脏“砰砰”乱跳:之前我说王祥进来后千万不要摸到一个死人头,妈的,这句话差点在老子身上应验。
“李成。”有人在分管道那头叫我,声音很闷,是聋子,他在催促。
我定了定神,身子探进去,咬牙爬了10多米,前方出现一个长方形开口,黑暗中有光圈在晃动。
我加快速度,很快前方一空,豁然开朗,一个空洞房间呈现出来。
云南盗2021-01-02 15:29:3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只见是个大型水泥房间,很阴森,一股死耗子的恶臭气味,正中间有一根奇形怪状的类似蒸汽管的东西,有水桶粗细,从顶部延伸下来,上面锈迹斑斑,我认出是一种泵,应该就是王祥说的深水泵,只见地面有水波荡漾,果然是积水,那根泵一直通到积水底下。
这时眼睛适应了光线,发现对面墙上果然有一道大铁门,锈迹斑斑,距离水面有半米,从铁门的质感来说,很沉重。下面是一道水泥台阶,躺了一只灰色死耗子,还胡乱丢了几根烟。
这时右边光圈一晃,同时听到“哗”一声水声,只见聋子正站在积水中,水到达他臀部位置,他嘴巴里头咬住电筒,正抱起一个水淋淋的东西出来,黑暗中我认出,正是一具石人。
我三两下爬出洞口,双脚落地,水已经淹没到大腿根部。
“你负责你那边。”聋子道:“检查完一个就放在旁边。记一下数量。”
我点点头,用电筒朝水面慢慢晃了一下,积水呈暗黄色,两米开外,隐隐看见五六个“人形”的黑色影子,一动不动“站立”在水里面。
云南盗2021-01-02 15:31:1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不用说就是那种石人,尽管知道是这种东西,但看“它们”无声无息隐藏在水里面,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
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电筒咬在嘴巴里面,伸手入水,费力抱起一尊,水淋淋的,一模一样也是“卵形”头颅,小身子,看了看它的头顶,赫然一块“白瘢”。
“腐蚀烂了。”我咬住电筒,含混不清说。
“看仔细。”聋子在那边道。
我抱着石人,把电筒凑过去,看得清晰,一模一样的一块“白瘢”,感觉比之前那具腐蚀得还要厉害。
赶紧把石人挨着身后的墙壁放下,又去抱第二具,查看后发现依然被腐蚀过,同时发现这具石人明显要小一号,模样一致,但是要轻不少。
之后把这一片的石人全部检查完,没有收获,唯一不一样的是其中有一具,没有刻那种“鸟爪”的手臂,还有一具,脸上只刻了一只“左眼”。
聋子这时蹚水过来:“咋样。”
“全部腐蚀烂了。”我道。
“多少具。”
“五具。”
聋子眼睛一眯:“数清楚了?”
我点头:“数清楚了。五具,不会错。”
聋子蹚水,走到墙边,那五具石人就并排靠墙站立,他伸手入水摸了一下,抬起身:“不对。少一具。”
云南盗2021-01-02 15:32:17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我没听懂:“咋了?”
“我那儿六具。”他道。
“六具。”我反应过来:那就一共11具,本来按那张图,里面应该是12具,加上办公室那具才刚好是13具。
聋子抬起电筒,朝房间四面墙照了一下,除了那道铁门下的台阶,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又朝水面照,光圈缓缓划动,从中央那根深水泵划过,忽然划回来,固定在泵跟积水的交界处,那个位置水面下有一个黑影,水桶粗细,明显是泵的下半截。
“去看一下那儿。”聋子说完,电筒移开,又开始缓缓在水面划动,像看到了什么,朝右边墙边蹚水过去。
我赶紧蹚水朝中央走去,快走近,脚下踩到一坨软绵绵的东西,不用说又是一只死耗子,再走两步,又踩到一只。
也懒得管,电筒照过去,发现“黑影”果然是深水泵的下半截,有一些奇怪的“凸出”,伸手一摸,都是一些管道口跟阀门,摸起来很粗糙,明显全是铁锈。
“咋样。”右墙边,聋子问,明显他那边没有发现。
“没东西。”我随口回答,绕了个圈。
几乎同时,手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管道最底部,很硬,应该是某种构件,但质感明显不是铁制。
莫非是石人?我一喜,就想叫出口,但再一摸,感觉不是石材,而是类似骨头。
不好!
我心头“突”的一下,几乎同时,手被一团东西缠住,阴森森的明显是毛发,我瞬间意识到是什么:是人的头发,我摸到了一个人头。
云南盗2021-01-02 15:33:11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明天继续。
云南盗2021-01-02 15:33:2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继续——
云南盗2021-01-03 10:43:37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合美置业 2021-01-02 23:46:04
哪里能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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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2021-01-03 10:44:00 发布在 莲蓬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