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孟婆手札》 长篇|仙侠 ——肖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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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利,做汤的出差抓恶灵。

平静的村庄里,幼童为何逐渐失踪?青楼发生命案后,花魁何以性情大变?得道高僧的镜子里封印的女人,究竟是谁?众仙家齐齐封口的背后,掩埋着什么样的惊人往事?

……这一切,孟了都并不想了解!!

她只想知道,这个莫名其妙跟着她的神仙到底想干嘛?!


泠堪2019-01-06 21:31:00 发布在 小说
稍稍有点慢热,熬过楔子的大家,下一章就进正文啦!
笔芯。

泠堪2019-01-06 21:40:00 发布在 小说
杀孽篇

第一回 窃童

孟了戴着黑色的眼纱,躺在小舟上发呆。舟是凡间的舟,河是凡间的河。日光热烈,山河远阔,也是凡间的景象。在地府待了太久,出来眼睛难免受不了,所以孟了、锦官和何醉一致地戴上了遮光的黑眼纱。两人一兽干巴巴地对着到了凡间。

孟了接了苦差,心里不高兴,难免不想搭理罪魁祸首,加上看不清对方,更加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锦官也不言不语地坐在船尾,只将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阎君从来不派近侍做这样的活计,难不成这次是故意让她去凡间历练,有意将她攫升一把?下次要让托人打听打听,是不是内部有了什么肥缺……

两个人都不说话,可憋坏了何醉。阎王喂他的是一味默丹。服了这丹,三日之内不能说话,在何醉这儿可以算上酷刑了。

何醉也算是上古神兽之一,是世上幸存的唯一一只山膏。他真身四腿短,肚子圆润,尾巴短且卷起,双耳长折至腮,眼睛又大又圆,除了鼻子短挺、嘴也不长,与猫类似,毛发又赤若丹火,可以说和一头猪毫无区别。但是何醉一生有两大忌,一忌他人把他认成猪,二忌他人不让他说话。

这两点是天性使然。上古神兽陨落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唯有山膏一族乃是靠自己实力灭绝——山膏没有什么别的技能,只有嘴奇贱。史书记载,远古时期,帝喾出游,偶尔遇上只山膏,停轿赞道:“此猪发若流火,甚美。”,山膏:“你他娘说谁是猪?”。帝喾当场放狗将它咬死。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久而久之,好好的族群硬是死得只剩何醉一个。

眼看着山膏一族濒临绝种,天帝于心不忍,决定给何醉三界特别保护兽的待遇,严禁仙家伤害他,并赐他一颗孤元百炼丹,使之可以抵御所有的攻击而不死。自此之后,何醉可以说是奉旨嘴贱,不论地位多高的神仙撞上他都只有认命。

现下何醉前蹄扒着船身,后蹄在船上蹬个不停,嘴里呜呜咽咽,无声地问候着阎王的祖宗十八代。正骂到开心时,忽闻船头的引灵罗盘“叮”的一声,行舟的方向蓦然一转。

何醉的耳朵竖了起来,孟婆和锦官也直起身子。这罗盘是此次阎王御赐的法器之一,能指引这些恶灵的大致方位。在河上漂了这么久,船突然转弯,想必是目的地快到了。

果然,小船自动行了一阵,慢慢地靠岸,停了下来。孟了眯着眼,把黑纱慢慢卸下,又缓了一会儿,才睁眼打量四处的景象。

这是一片野地,周围草木青翠,不远处的大树旁有条歪歪斜斜的小路,大约是通往某个村落。锦官第一次到人间,张着两只贼兮兮的眼睛不住地四下环顾,最后得出个结论:“花里胡哨的。”

孟了不睬她,径自拿着罗盘朝四方转了一下,确定方向后便踏上了小路。何醉懒得化人身,一跃跳到孟了背着的行囊里,只露出一个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锦官。

后者笑嘻嘻地跟上:“怎么?生我的气啦?”

“岂敢?大人可是阎君跟前的红人,您不生我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哎呀,孟姑娘你这话就太见外了,”锦官像是听不出来讽刺一般,依旧扬着笑脸,“上次实在是误会一场,阎君他恰好路过,我恰好又在跟前。你也知道,阎君不喜说话,什么话都要我们底下人传达,若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

这话说得十分恳切。孟了听在耳里,只笑笑,并不回话。

“姑娘这是不原谅我了,”锦官长叹,突然抬手,作势要扇自己,“都怪我,连累了姑娘……”

见状,孟了终于停了下来:“锦官大人,你不必做戏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平日里是什么做派我不是不清楚,但坦白说,我无所谓。你使的绊子,我也可以既往不咎。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你交朋友,你也没必要假装与我有什么情谊。但现在我们一起当差,为了迅速且愉快地干完活儿,我一不会伺机报复,二不会给你摆脸色,三不会跟你抢功劳,希望你也可以做到。就这么简单。”

锦官愣了一愣。这话要是别人说,她定然只信五分,但能在阎君面前那样表现的人,说出这种话倒也不算稀奇。她转了转眼,笑道:“好。一言为定。”说罢,她们便继续上路了。

两人在小路上走了一阵,见到方石碑,上刻“青松镇”三字。此时正是下午时分,自这处向前眺望,便可见远处有袅袅炊烟,想必是栖人之地。孟了从行囊里掏出记载着这些恶灵名字、生死地与罪孽的簿子,用手指从上到下在第二栏划过,果然有个“柳州府永安城青松镇苏庄村”,再往左看,是个名字:林珩。

锦官也凑过来瞧,哼了一声:“这记载也太简略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冤孽,”孟了把簿子放回行囊,“老谢说这十二个恶灵只不过是在小阴狱服刑罢了,服完刑就投胎,有的下**道,有的转人道历一世苦果,都不是什么重罚。”

听到“小阴狱”,锦官的神色却不可察觉地变了一变,若无其事道:“不知道这些恶灵是怎么逃脱的?”

“说是锁魂阵裂缝。”

“阴狱的阵几万年来从未出过差错,怎么说裂就裂?”锦官眼珠子一转,自此便不再言语。

泠堪2019-01-07 05:56:00 发布在 小说
两人很快走到了目的地。

苏庄坐落在山谷中的平地上,一座座青砖白瓦的房舍错落有致地点在青翠的树木间,道路蜿蜒纵横,看起来颇有韵致。只是偌大的地方,竟无一点人声,更不要说人影。若非方才看见的炊烟还在这些房屋上方打转,四周还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说这是个弃城也有人信。

孟了进了村子,才走几步便觉出不对,不由驻足:“有古怪。”

“怎么说?”锦官也跟着停下来。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竟没有一个人出门。”

何醉听了这话,也探出头懒洋洋地看了几眼。孟了转头,又对他道:“千杯,趁现在没人,赶紧化形,免得到时候惹麻烦。”

何醉口不能言,感觉自己比残废还残废,哪里肯动,径自把身子又埋回了行囊里。

锦官也不以为然,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凡人的地界,我堂堂仙官,有什么好怕的?”

孟了无可奈何,只得跟上,却见锦官还没走几步,突然“嗷”地叫了一声,抽着气蹦了两尺高。她吓了一跳,赶紧召出三清铃,还没开摇,那人已经大头朝下,被绳子扯着脚吊了起来。接着,系着绳子的树枝一晃,一盆红色的液体向她兜头泼去,随即周围铃声大作。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锦官算是反应快,挺身徒手劈断绳子,翻了个跟斗落了地,险险躲过了那盆东西。再回头一看,只见鲜红腥臭的血液泼洒在地,溅得到处都是。她腿一蹬,将夹在脚上的捕兽夹震开,这才恼羞成怒地叉起腰:“何方妖孽,陷害本官!”

孟了死死抓着三清铃,抿着嘴唇不说话,生怕一张嘴会憋不住笑出声来。而何醉听见这动静,一跃化了人形,两眼巴巴地瞅着锦官,恨不得她再出一次丑,好让自己也乐一乐。

这时,四周响起了错杂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锦官正愁气没处撒,抬手就召出一把称不上秀气的大砍刀,恨恨地朝四下看。孟了却收起铃铛,气定神闲地抱起手臂来。

这设陷阱泼狗血的招儿她太熟了,凡人捉鬼捉妖全靠这种蠢把式。看来这恶灵到了有一阵了,已经引起大家的警惕。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这些人这样如临大敌。

想着,果然看见一群擎着锄头铁锨的精壮男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旁的锦官咬牙切齿地挥起了砍刀:“有本事一起上!”。

何醉看着这场面,十分雀跃地拍了拍手——有趣!还是人间有趣!

很快,村民们就将这三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但他们一个个握紧手上的家伙,就是没人先往前走。锦官握着砍刀,很想冲上前去把他们暴捶一通,但又怕殴打凡人给孟了抓住小辫子,影响升迁,只能憋着气向众人道:“敢问你们有什么毛病?”

“妖、妖怪,休想逃跑!”此时,终于有个壮汉鼓足勇气开了口,随即众人全都出声附和,却依旧无人敢上前。孟了终于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们不是妖……”

话没说完,却见一个纤细的身躯挤开这些汉子,迅疾奋勇地从人堆里冲出来,赤手空拳抓住离她最近的何醉就开捶,一边还号叫着:“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孟了定睛一看,却是个发髻散乱,脸上泪痕交错的农妇。何醉突然被人劈头盖脸一通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抬手捉住这妇女的腕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男人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向后退一小步。只有那农妇被逮住了手,双脚还不停地往何醉身上蹬:“你说,你把我们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你说,你说话呀!”

何醉听了这句,气得七窍生烟。

那壮汉瞅准他分神,上前一把把那女子拦腰抱了回来,迟疑道:“这姑娘挨了捕兽夹,又中了陷阱,竟能安然无恙,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伏魔师,”孟了终于开了口,“我们听说苏庄丢孩子,就下山来瞧一瞧。”

农妇听了这句,一下子止住了哭号,怔怔道:“此话当真?”

锦官又拿出了砍刀:“来来来,各位让开一点。”待到村民们退开些,她猛地一挥手,竟在地上生生劈出了二尺深的一个坑:“看见了吗?嗯?我们要是妖怪,你们还能在这儿叽叽歪歪?”

锦官久在官场混迹,官差派头说来就来,此话一出,村民们有了见到县太爷的熟悉感,陆续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那农妇更是一头跪倒:“小女子有眼无珠,冲撞各位道长,求各位为我们主持公道啊。”随即人们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好说,”孟了抬手止住他们喧哗,“烦请各位找个清净地方,一个个来讲吧。”

泠堪2019-01-07 22:05:00 发布在 小说
今天工作有点忙,晚上才有时间更qwq
这开头写的是拖沓了点。但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剧情啦。
对了,考试的学生党加油鸭。

泠堪2019-01-09 04:57:00 发布在 小说
*

三人到了孩子还在的那两户人家那里。这两家人只有一墙之隔,所以并未将孩子放在一起,而是分作两边,这样过来守护的众人也不至于太过拥挤。此时快要入夜,孟了和锦官去看了看两个孩子,而后聚在后院里商量起来。

“你在阴司久,见过抓孩子的厉鬼吗?”孟了问道。

锦官摇头:“他是个凡人,不是精怪,不能吸食人阳气啊。”

“的确奇怪。”

“别不是被什么山精水怪利用了。此人怨气深重,八成不是善茬,若真的联合什么妖精拒捕就麻烦了。”

孟了点点头,从行囊里扒拉了一阵,拿出个阎王赏的法宝:“他今夜说不定还会出动。依我看,不如做个局。我用幻形珠变成小孩子模样,去街上引他,你和千杯一人守一个孩子,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将其擒住。”

锦官表示赞同——只是一个小小的恶灵,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对付他都绰绰有余。做好了计划,锦官和何醉遣散村民,将两个孩子哄着睡下,自己则隐了身形守在身旁。而孟了将幻形珠变成个簪子,别在发间,变成个小姑娘的模样,径自出去了。

此时已然入夜,月光幽幽地洒在村里的青石板路上,白惨惨的。村里的人知道三人要收服恶鬼,大多都躲在家中闭门熄灯,不发出一点声息。偌大的村子静静悄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显得遥远而失真。

孟了幻化成幼童,缓缓走在街上,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漫无目的地穿过几条小路,到了个门庭高大的宅院,抬头一看,上有牌匾,书“林宅”二字。

林珩父子已经死了一个月。越过这宅子敞着的大门看去,里头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扔着杂物。彩釉花瓶倾倒破碎,美人蕉枯死在地,无限萧索。孟了信步走进去,发现宅院里的所有屋子都有被搜翻过的痕迹,有几个屋子已经空荡荡的了。

转了一圈,并未找到恶灵的痕迹,刚准备出去,却听大门“吱呀——”响了一声。

孟了心下一惊,闪身躲在了屋子里,透过破碎的窗纸向外看,待瞧见那来人,却一时呆住了。

推门的是个身形颀长的公子。他一袭水蓝色的长袍,漆黑的发一半披垂身后,一半用枚莲花玉冠簪起,玉冠侧垂下两条柔顺的系带,在下颌打了个结。此刻他衣袂冠带微动,飘飘然有御风之态。

奇怪,孟了想,月光洒在路上时多么诡异,洒在这人身上时竟这么清皎。

此人披着身月色进门,环视一周,缓缓朝内走来。近了些,孟了便得以看清他的容貌,不由又是心中一惊,彻底确定了来者绝非凡人——这副皮相,不是浊世中人能够拥有的。她起了警惕之心:这家伙看起来俊美出尘,但说不定就是这些日子在村里偷小孩的妖精。

这么一想,她心里略微有了底:需要吸食婴孩精元的妖精,道行一般都不会很高,她应该能应付得了。先逮住他,再审林珩的去向。

想着,孟了将锁妖绳暗藏在袖中,一步踏了出去,仰头叫了声:“叔叔。”

见到孟了,这男子微微一愕,而后朝她走了过来:“小姑娘,你怎么独自在此?”

“我和朋友捉迷藏,等了好久他也不来。天色晚了,叔叔送我回家好不好?”孟了弯着眼睛笑,朝他伸出手。

“当然。”对方答应得很爽快。他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叔叔,你从哪里来?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孟了被他拉着出了门,一边软糯着声音和他搭讪,一边暗使锁妖绳爬上他手臂。

“我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他温然一笑,“你呢?”

“我就住在前面。”

“哦,果真如此?”这公子的眼神一转,却是径直扫向了手上的锁妖绳。孟了暗道糟糕,忙用手扯着绳子一端,喊了句:“收!”说时迟那时快,这仙索如同活了一般,迅速地从那人的手臂攀援而上,直取他琵琶骨。

她牵绳后退一步,正要念咒,却见对方毫无闪避,只是赶蚊虫般轻轻一拂手,那阎王御赐的锁妖绳竟碎成粉末。

孟了被自己的咒语噎住了,一退三步远,这才勉强发声:“你、你是何方妖孽?”那人并不言语,身子一动,已经到了她面前,抬手便去了那幻形珠化作的簪子。孟了大骇,心知这次是遇上了道行高的——连幻形珠都能一眼看破的人,绝非庸庸之辈。

“你又是谁?”对面的人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却给人一股压迫感。孟了不敢回答,扭头就跑,一边慌乱地大喊:“千杯!千杯救命!”

其实孟了心知跑不过他,看他这水平,把何醉两人叫来也是白搭。她趁着转身之际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在自己被追上的时候猛地回身,狠狠地将里头白色的粉末向对方扬去。

那人没有防备,突然被粉尘扑面,身形瞬时顿住,眼睛合上了。

孟了见药粉凑效,却不敢上前硬拼,屏住呼吸向后轻轻退去。所幸这药厉害,想必此妖已经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不能再辨别她的方位。

此时,却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孟了转头一看,是何醉赶来相助。不远处的妖精听见声音,大约也知道她还有援兵,终于一挥袖,凭空遁去。

见他离开,孟了的腿不由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何醉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将她扶住,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偷小孩的果然不是林珩,而是个厉害的妖精。此事不简单,快回去找锦官。”孟了简略地交待了几句,捂着心口和何醉一起往回走。

何醉看孟了脸色惨白,马上就要吐血的模样,以为她受了重伤,要停下查看,却被她止住了:“我没事,就是心疼我那炼了一百年的断灵尘,整整一百年的……”

何醉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走向安置孩子的农舍,到了门口,劈头和锦官撞上。三人相见,却是锦官先开了口:“何醉,你哪儿去了?”

“方才……”孟了刚要说话,她又道:“糟了,何醉,你快进屋把这个守好,孟了,你跟我来。”

说着,她一手拽起孟了,就往何醉方才的那屋子走去。孟了见她这模样,有点明白过来,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果然,两人到了何醉守着的屋子,只见床上空空如也,孩子已然不见了。

泠堪2019-01-10 00:05:00 发布在 小说
这个骚断腿的勾魂使者你们爱了吗!

泠堪2019-01-11 23:08:00 发布在 小说
各位!还没看过下下签的,快去下蘑菇阅读,一点开,封推就是,也不用费劲去找。并且目前已经更完,全本免费的。这本书短短的,很容易看完,女主角是我最爱的一个!快去看呀。也记得留言噢。

泠堪2019-01-15 19:26:00 发布在 小说
昨天的更新又被吞了!!!
服辽,不看都不知道……
只能先申请恢复

泠堪2019-01-17 18:11:00 发布在 小说
分开发试试看,明天早上起来还在的话就更下一更

泠堪2019-01-19 06:07:00 发布在 小说
百度真的是……我耐心地申请了两次恢复,都是有礼貌地说这没有违规内容啦巴拉巴拉。最后一直不通过,我决定发图或者重新截成几段发了,最后申请一次恢复泄愤,写了:正常的小说内容啊??是有病吗?这都要吞
结果!给我恢复了。
科科。

泠堪2019-01-19 17:34:00 发布在 小说
贴吧真的……服了。发出来的帖子,我这边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好好的文章漏了几段都不知道。
真的不想在贴吧发了,但是又给想你们看。
改天一起去我在的网站好不好呀。


唉……只能从断掉的那层楼后都删掉再全部重发了。生无可恋.jpg

泠堪2019-01-22 05:41:00 发布在 小说

“拦他做什么?”听了这一阵,锦官早已心潮澎湃,正恨不得亲自教训教训那个乱说话的小子。见那刀落地,她转头,却见孟了面不改色,半点未受到影响:“让无过之人死在我们面前……乌纱帽不要了?”

锦官这才回过神来。此时,老全已经拾起刀,而那年轻人方才察觉了背后的杀机,吓得往前跑去,而老全提刀便追。

孟了锦官相视一眼,双双腾身而起挡在老全的面前。年轻人见了白刃,已是魂飞魄散,虽则瞧见解围的是两个弱女子,仍毫无犹豫地自顾自逃命去了。

“老人家,收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孟了和气地笑着,一手扶住气喘吁吁的老全,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一手将他的刀夺下,“您也犯不着为了个这样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啊,”这厢锦官还在动气,“这种人,迟早活活被自己的嘴贱死!”

“唉,小少爷是我从小带大的,如今……我不甘心呀!”老全跺脚道,片刻,他又回过神来,“二位是?”

“哦,我们是伏魔师,来此地捉妖的。”

“妖有什么可怕,”老全双目无神地笑了笑,“终究抵不过人心险恶。”

“就是!”锦官附和。

孟了白她一眼,道:“老人家,你劳累了,我们送你回去罢。”

“不用麻烦了,”老全逐渐将方才义愤填膺的样子收了起来,腰不自觉地弓下去,成了个寻常的老人模样,“谢过姑娘,我能走。”

“哪里的话,”孟了说着,已经开始同他并肩向前,“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三人于是并肩向老全的住处走去。

“最近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孟了边走边道,“有些好奇,这林小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物?”

“我看他即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够愚蠢的!”锦官在一旁点评。

“没问你。”

“还记得,我是在十三年前进的林府。林老爷节俭,从来只有一个佣人,那年林府原先的奶娘兼帮佣不做了,我便接下了她的位子。彼时小公子才五岁,我去的第二天,他悄悄地把我拉到一旁,说:‘全叔叔,你千万不要问爹爹我娘哪儿去了,好吗?’

我看这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模样,感到有趣,便问他为何。

他说:‘有一次我问来着,惹得爹爹很伤心。你可不要也惹爹爹伤心。’

‘可忆儿不想知道自己的娘是谁吗?’

‘当然想了!别人都有娘,单我没有。可是呢,爹爹不开心,我就不问了。我有爹爹也很好啊。’

长大些了,小公子开始发奋读书。林老爷是武人,大字不识几个,也见不得孩子苦读受罪,便劝他少用些功,反正家底不薄。小公子不依,说要考举人,要中状元。等他当了官,便将爹爹接到京城享福,再也不让他苦心经营生意。就这么一句话,让林老爷高兴了几年,几乎逢人便炫耀,有酒局必要提起……算算,若不是出了这变故,忆儿也该赶考了,”老全说到这里,抬袖抹了抹眼角,叹口气道,“道姑不要听信谣言,以为他是薄情寡义之辈,小公子年纪尚轻,况且那样的流言蜚语,任谁都是抵挡不住的。”

“自然。”孟了点点头。锦官在旁长叹一声。

两人将老全送回了家,又劝解了几句,确定他不会再去对那年轻人下手之后,便折返苏庄,打算回宝哥家吃下午饭。

路上,锦官长吁短叹,一会儿说凡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会儿说林珩父子善良可怜,孟了听她说着,并不表态,过了一阵子,实在不胜其烦,便道:“锦官大人,这位林珩可是个恶灵,簿子上白纸黑字地记载着他因杀孽被判到小阴狱服刑,怎么你觉得不公平吗?难道是说判官大人或者阎王爷失职了?”

锦官一顿,马上正色道:“我可没说过这话。这林珩现在装可怜有什么用?门都给人家灭了,那么多人命的事,该判,该判!”

人都说锦官的脸瞬息万变,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孟了想着,不由觉得好笑,但又不好当着那人的面笑出来,只能借着咳嗽掩饰,掩饰中间,忽然脑中某个地方一通,使她愣住了。

锦官:“怎么?”

“你刚才说……‘这么多人命的事’。”

“可不嘛?”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簿子上记载着,林珩只有一条杀孽。”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犯了罪孽,如果诚心悔过并行善积德,是可以抵消的。老全说林珩行善十八年,当年的孽债应该还得七七八八了,唉,照你这么说,只剩一条没还完,还真是可惜。”

“可我还是觉得……”

话说了一半,那厢锦官突然抽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说的那个妖精,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泠堪2019-01-22 05:42:00 发布在 小说

第三回 少主

听了这话,孟了猛地抬头,顺着锦官的视线望去。

好巧不巧,不远处,那人也正转头向这边看来。两人同时瞧见了对方,俱是一愣。

视线相接,孟了扭头就跑:“快快快拉连心结快快快!”

中了断灵尘一夜就恢复视力,这蓝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锦官也赶忙跟着跑,一边催动法术:“这么吓人的吗?!”

“快跑!”

两人仓仓皇皇,鼠窜了没几步,只见面前掠过一道蓝影,随即那人竟出现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留步。”他道。

孟了和锦官在地府哪里经过这般场面,一时皆是懵了,双双仰着头用视线锁定那妖精,就怕他突然抬手打人。

妖精瞅准她们发怔,轻轻抬起手来,有道青色的纤细光束从他指尖发出,瞬间将孟了的双手缠住。

“妈呀!”锦官见状,大叫一声,趁机扭头就跑。

孟了双手被缚,自己料想挣不开,索性放弃挣扎:“妖怪!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地府仙官,你敢伤我,阴司不会放过你!”

妖精眼睛微微张了张:“酆都来人?”说着,他又抬起了手。

孟了见自亮身份都没让他有多大的反应,心瞬间凉了半截,现下见他抬手,吓得闭上眼睛大喊:“千杯救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孟了双手一松,束缚已经解开。她被人拉着退了一步,而后耳边响起锦官的声音:“将军,就是他,就是这个妖精!”

她这才睁眼,发现自己被何醉挡在身后,而锦官在一旁拉着个武将打扮的仙官咋咋呼呼。

召请符生效,天庭的仙官赶来了。孟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在这混乱的当口,再看那妖精,他竟没有慌张逃走,却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看向被召请来的仙官。

而仙官看清面前之人的面目,当下甩开锦官的手,却没有拔剑降妖,反而作了个揖,恭敬道:“见过夙华仙上。”

“英招将军,别来无恙。”夙华只朝他点了点头。

孟了目瞪口呆,一口气提着忘了喘。这边锦官已然反应过来,转过身骂她:“孟了,你怎么回事,竟将天庭仙君认成妖精?幸好没有酿成大错!”说罢,她又赔着笑对英招道:“实在对不住,仙上,将军,此乃一场误会。”

英招转过身,横眉呵斥三人:“你们地府怎么做的事?你们可知这位是谁?”

“抱歉,抱歉。”锦官好声好气地赔不是,平日里的官架子早没了。

何醉却不受气,一手叉腰,一手推了英招一把,口里无声地说着什么。孟了也不服:“我们阴司的人好好在这儿办案,这位仙君横插一杠,还浪费我一副灵药,你们还有理了?”

“你们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出手伤人,还召我白跑一趟,待我报告……”

“将军,”这时,却听那上仙开了口,“此事是我的不对。劳烦你跑这一趟,日后夙华当亲自至府上请罪。”

听了这话,英招这才收敛怒气,拱手道:“不敢不敢,夙华君折煞小仙。”

孟了正在惊讶,夙华转向她,和煦一笑,拱手道:“孟仙子,得罪了。”

这个夙华君生得英俊,笑起来实在要命。孟了不由怔了一怔,才别别扭扭地开口:“咳咳,我也有错。”

“既然这几位酆都的仙君不见怪,将军便请回罢。今日的事,不必再提了。”夙华道。

“是。”英招听了这话,又作了一揖,便飞升而去。

他一走,方才沉默了一小会儿的锦官便扑了上去,双手递上名帖:“仙上,小仙名叫锦官,是阎王爷的近侍。说来很巧,也是天庭仙官出身。仙上在哪里高就?”

“咸池太微宫,”夙华用双手接过名帖,朝她一笑,“锦官仙子,幸会。”

“幸会,幸会。”锦官说着,双眼不住地打量他的面庞。夙华被她瞧得不自在,摸向自己的脸,问:“仙子为何这样看着我?”

对锦官要说的话,孟了和何醉统一地有了预感。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仙君相貌与我有几分肖似……敢问仙君贵庚?婚配否?”

果然,开始认爹了。

“我三千岁,尚未婚配。”夙华老老实实地答道。

听见这话,锦官的脸色一下子垮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啊?我、我也三千岁……”

亲眼目睹锦官认爹不成,孟了一下没绷住,跟何醉同时笑出了声:“可惜英招走得急,我看他和你也‘有几分肖似’,又是天庭仙官,他的年纪,当你爹倒还挺合适。”

锦官这才回神,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

夙华了然,问:“仙子在找寻自己的父亲?”

“嗯,他……他也是个天仙……算了,不提了,”锦官摆摆手,“还没问,夙华君此次下凡来此,可是为了降服两个妖精?”

“妖精?”

“两个试图窃走童子炼丹的妖精,”孟了接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昨夜我之所以会扮作孩童,便是为了吸引他们现身,未曾想却与夙华君你遇上。仙君在此时此地出现,不是巧合罢。”

“今日我对苏庄孩童丢失之事亦略有耳闻。只是,我的确是路过。”

“哦?那却真是巧了。”孟了无心点破,做出个十分真诚的感叹。

“这么说,几位是为捉妖而来?我记得,降妖除魔并不是地府的职责。”

“不是的,”锦官道,“我们来凡间乃是为了缉拿几个恶灵归案,只是这次的恶灵碰巧牵扯到两个妖精。”

“原来如此,”夙华顿了顿,道,“上次我无意坏了孟仙子诱妖的局,如今,不如让我协助你们,以将功折罪。”

“那敢情好啊!”锦官一拍手,“有夙华君相助……”

“我看还是不必了,”孟了却不领情,“我们自己的差使,不敢劳夙华君大驾。”来路不明的好意,多半有鬼。何醉也在一旁点头。

“那仙子打算如何捉拿妖魔?”

孟了语塞。本来有点头绪的妖精窃童案,因为夙华身份的揭晓而回到了原点。如今最好的情况是妖精还对地府的介入不知情,最坏的情况便是此次的动静早已打草惊蛇。若真让他们跑了,撒手不管不合道义,可也总不能一直守着这村子。当下之计,唯有尽快找到这两个妖精才能一了百了。可靠他们三个,实在是有些困难。

孟了还在犹豫中间,锦官已经率先开了口:“夙华君,你别听她的,她这个人就是束手束脚,死脑筋!你若是能出手相助,当然最好了,你说是不是,何醉?”

何醉瞪她一眼。

“不说话便是同意了,”锦官笑嘻嘻地弓了弓腰,向前伸出一臂道,“既是如此,便请夙华君同我们回苏庄,共商捉妖大事吧。”


泠堪2019-01-22 05:44:00 发布在 小说

*

四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村子。路上,锦官十分殷勤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与夙华详述了一遍。夙华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只在锦官责怪众人时微微一笑,道:“凡人生而不平等,寻常农家大多清贫,生存尚且不易,能给出的善意自然也有限,这本人之常情,算不上罪过。假使如你所说,这青松镇个个是十恶不赦之人,那十八年前众人热心收留孤苦父子,为小儿哺乳之事根本不会发生,也便不会有今日的公案了。”

锦官听了这席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悦诚服,总之不久前在墓前义愤填膺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夙华君果然高见,非我等俗人可以相比。”

孟了心道,得,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上仙。

这样想着,目光忽而与他撞上。她将视线移开了,他却不躲,仍旧瞧着她,扬起唇角:“你叫孟了,好名字。是‘不了了之’的了,还是‘小时了了’的了?”

“谢仙君称赞,”孟了目视前方,用鼻子笑了一声,“我啊,是‘了无生趣’的了。”

“哦?”夙华听了这话,便知趣地不再多问,转开眼去。

四人回到了宝哥家,孩子还安然无恙。何醉本来懒散,不能说话更是让他终日恹恹,到了那家之后,他便一头栽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夙华,说什么也不肯再出门。

他不肯走,正好充当了守卫的角色。另外三人稍作休息,便又去镇上查探。一路上,锦官叽叽喳喳地讨好夙华,孟了在旁好不无聊,望着明晃晃的日光发了呆。

这两天心弦紧绷,不曾得空想其它,现下被这炙热的光照着,不由恍神:与这人间一别,也有千余年了。当初磕磕碰碰到地府时,从没想到竟有回来的这一天。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心口。

“孟仙子有心事?”思绪被这一声打断了。孟了抬头,见锦官正和路人说话,只有夙华站在她身旁。

孟了摇摇头,忽而想到从前在天师府的场景。伏魔师们人人钻研法术,个个都想升仙,唯有她看到经书就犯困,一心只想采采药草,炼炼灵丹。不料最终能见到天庭神仙的人,反倒是她。

“夙华君唤我孟了就好。”想着,她生出和这神仙说说话的念头。

“好,孟了。那你也唤我夙华。”

原先以为上界的神仙都倨傲,其实想想也不该如此。这个夙华,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好生养大的。没有吃过苦头的人,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对世界没有一丝的恶念,像颗妥帖包裹在蚌中的珍珠,清清透透,温温有泽。

孟了瞧着他下颌处轻勒着的,微微晃动的系带。目光再移一移,可见大小适中的喉结,嵌在修长的脖颈上。千年以前,她觉得美的东西便是好的,美的人自然值得人爱,这样浑身每个细节都像被工笔绘出的姿容简直可使人奋不顾身,现在却认为美而纯洁的东西,给人毁坏的欲望。

“夙华,你是第一次来人间吗?”

“是。听说你本是凡人?”

“哦?你听说过我?”

“自然。”孟婆入地府的事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夙华身在天界也略有耳闻。其实他倒一直想见见这位奇女子,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逢——还亲自消受了她的一帖灵药。想到这,他摇摇头,笑了。

这时,锦官回来了:“问了一圈,说什么的都有,没一个靠谱。要不然孟了你今晚再扮小丫头得了,指不定妖精就来了呢。”

“我看悬。几乎全村的孩子都不见了,这时候大半夜街上出现个小姑娘,你当妖精傻吗?”

“那可不一定。”

“我也认为不妥。既然苏庄四周没有可靠的消息,不如去林珩处再详细问一问,说不定能得到其它的线索。”夙华道。

“还是夙华君心思缜密!”

夙华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对她道:“叫我夙华便可。”

“是是是,夙华,来,这边请吧。”锦官兴高采烈地为他引起了路。

得以和天界仙官共事,让锦官心里非常舒坦,再也不觉得这是份苦差。孟了懒得给她泼凉水,一路上冷眼旁观着二人,心里盘算着,这个夙华执意管此种闲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泠堪2019-01-22 05:45:00 发布在 小说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山顶。

一到山洞近前,孟了便听到里头声音有异,怀着警惕再向前几步,脚步不由顿住了——这洞口哪里还有护障?定睛一看,方才贴在穴壁的防护灵符已被撕碎,东一片西一片地飘落在地上。

见状,孟了与锦官相视一眼,齐齐冲进里头。夙华也明白了几分,一闪身到了穴内。

却见洞内的孩子们齐齐聚在了一处,围着什么叫嚷着。再向前几步,便看见他们中间躺着的正是林珩。此刻他面色苍白,双眼微阖,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再粗略一数,这里的人数比先前少了许多。

“怎么回事?!”锦官大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这这这……其它孩子呢?!”

林珩张了张嘴,似乎说着什么,声音瞬间被孩童的哭叫声给淹没。

孟了拾起地上的灵符,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夙华不知状况,只好旁观。锦官却没有两人这般沉得住气,蹲下一手将林珩捞了起来:“究竟怎么了?!”

林珩经她一拽,咳了几声,眼里的神采回来了些,猛地直起身子:“救……救救他们!是那妖精……”

夙华蹲身下去,托住了林珩的背:“慢慢说。”

“方才,有两个妖精冲破了这符咒,将许多孩子掳走!我拼死反抗,却没能护得住他们,再追出去也晚了……我在阳光下待不了多久,退回山洞之前,我瞧着他们往西边漱江方向走了,鬼差大人,求大人快去追……”

“啊?!”锦官慌了神,“防护符都能破,这两个妖精也太凶了!”

那边乱作一团之时,孟了却没有到他们跟前凑热闹。她从袖中摸出颗闲时做来开胃的山楂丸,递给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和颜悦色道:“喏,不哭了。”

小姑娘看见这颜色鲜艳的丹药,止住了抽噎,含着泪将其接过。

“真乖,”孟了揉了揉她头顶的发,问,“你来告诉姐姐,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小姑娘拿着山楂丸,眼睛却先瞟向林珩,“刚才林爷爷……有、有妖怪……”她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

“啧,孟了,现在是逗孩子的时候吗?!别磨蹭了,快去追妖精啊,孩子丢了我们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孟了直起身子:“对,可是那妖精法力高强,恐怕只有夙华可以匹敌,我们都走了,谁守着孩子?”

“那妖精走前,我已告诉他们大人还有召请符,发现孩子丢失必然会请来援兵,量他们也不敢再回来,当下之计,还是追回孩子要紧,求仙君们快快去吧,晚了,他们真的要遭遇不测了!”林珩急得就要起来磕头。

“不必着急。”夙华将他拦住。随即,他抬手,指尖生出如丝如缕的一道青色细芒。用这道光,他在洞口划出了一条界限:“现在外人不能进来了,我们走吧。”

锦官见状,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往出冲,孟了也紧随其后。三人很快便离开山顶,踏着暮色向西而去。



泠堪2019-01-22 05:46:00 发布在 小说


十八年前,西京上方一轮满月。

月下有一处幽静的庭院。正值夏季,树木郁郁葱葱,静立在黑夜当中,犹如一团团泼出的墨汁。有个浓黑色的人影在府中走,他的手中提着一把豁了口的剑,剑尖处,隐约有什么东西滴落。

这人影从树影里走出来,到了月光底下。他浑身赤红,衣衫因为搏斗而破烂,手中利剑因为过度使用而卷刃豁口,未干涸的血液尚在聚集成滴,往下流动。他的面容满是血污,已不可辨,整张脸上唯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四方张望着,流露出无措的神情。

他在找一个人。

多少精壮男子死在了他这把京城最利的剑下,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却逃了。或许是因为她护子心切,或许是他,看到那圆滚滚的肚子,动了恻隐之心。

不久前,他的妻也怀胎十月,为他诞下了个儿子。妻子身体病弱,成婚数年也没有保下一胎,此次,他们花了无数的精力,终于将这迟来的孩子保住了。

大半年来,他每天都要端详她的肚子,看着它一点点变大。当了父亲才知道,这浑圆的腹要多少精力与时间滋养而成,所以当下剑慢了一着,让她抄起椅子狠命地砸过来,自己跌撞着跑出厅外。

然而人还是要杀。皇上说不留活口,就不能留活口。

新主是个连自己胞兄都可以杀害的人,他要处置旧臣从不会手软,朝中已经有太多的人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下了大狱,被抄家,被流放,甚至满门抄斩。如今轮到了林家和冯家。

林珩心里清楚,皇上知道他和冯尚书交好,他此次是在探他的底线。若他完成了,他或许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可若他不完成,也正中他的下怀,抗旨之罪一出,死的就是林家满门。

放在从前,林珩会毫不犹豫地舍生取义。

可看着尚未足月的儿子的笑脸,他改变了主意。

思及此,林珩握紧了手中的剑。

突然,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婴儿啼哭之声。这啼哭只响了一声,便被捂了下去,然而林珩还是听到了。

他微微转身,向哭声的来源走去。

后院的杂草丛里,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这妇人身下羊水和鲜血横流,整个身躯已经被汗水湿透。她一声不吭地挺过了分娩的剧痛,现下正无力地张着嘴,静静地颤抖、哭泣着。那人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惨白,整个人如同一具死尸般。唯一能证明她活着的,便是紧抱着怀中婴儿的手。

那初生的婴孩脐带还尚未剪断,方发出来到世上的第一声啼哭便被紧紧捂住了嘴巴。随即竟像是懂事一般,再也不发出一点声响。

然而一声已经足够了。

林珩走到了母子二人面前。

妇人听到了脚步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扎着翻过身,将幼子护在身下,手脚并用,一寸寸地往前爬。

站在她面前,林珩如梦初醒,莫大的悲凉涌上心头:他是多么的**!为朝廷效力多年,他自诩正义,没想到只因为没有经过如今日这般的考验罢了。一旦有了利益的牵绊,人就可以变成魔鬼。

沾满了血的剑从手中脱落。他捂住眼睛,肩膀耸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那边没了动静。他放下手,拭去脸上交错的涕泪,喉咙里却依旧有未平息的呜咽。他蹲下身,再次拾起剑来,只是这一次,剑刃对准的是自己的脖颈。

就在此时,婴儿的啼哭再次响起。

林珩的手顿住了。半晌,他才垂手,走向那尚被死去的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

他挪开那女子的身子,从血水里拾起这个哭叫不休的孩子。而这孩子双手乱挥,碰到他的手时,紧紧握住了他的一根指头。

那一刻,林珩做出了影响了他整个后半生的决定。他为自己和孩子盥洗换装,带上了冯府他能搜罗到的所有家财,走上了离开京城的路。

在马上,他发誓,要给这孩子没有任何苦痛的一生。

“林爷爷,你不是要讲嫦娥的故事吗?”林珩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低头,看到那些草药已经被碾得差不多。

那天,好生呵护了十八年的养子也拿回了一包药。十八年前的林珩若是想到这一刻,定然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不会生出任何怨怼之情。可十八年后,知道视作亲生的儿子要对自己下手,他只感到寒心和愤怒。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些乱嚼舌根的村民。今天,也让他们尝一尝,自己的子女亲手调制的杀人毒药!


泠堪2019-01-22 05:47:00 发布在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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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很快便碾好了草药。为了防止伤到他们,林珩并没有加入真正剧毒的几味药,而是在他们捣好之后,自己再亲手加进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将药汁盛入早已准备好的大罐子里,告诉大家:“林爷爷去去便回来。”而后,借着月色,到了苏庄唯一的一口井前。

只要他将这药倒进井里,明天,接触过这水的人必死无疑。那些地府仙官已经被他蒙蔽,待到他们从漱江回来,剧毒早已在井里。这毒发作缓慢,吃下的人两三个时辰后才会有反应,等到他们搞清楚毒药从何而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林珩打开药罐,却犹豫起来。他皱起眉头,抱着药罐在井旁打转。半晌,才下定决心,抬起罐子向水井倾去。

深绿色的毒液从罐口流向井口,即将进到井内的时候却溅了起来,仿佛这井有个透明的盖子。

林珩察觉不妙,直起毒罐。就听见身后传来拍手的声音。

“林珩,这出好戏,真是妙啊。”孟了鼓着掌从树阴处踏步而出。说这话时,她面无表情,只是眼里带着一丝嘲讽。

夙华跟在她身后,也走了出来,微微皱着眉头。

“你们……”林珩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了两步。

“是我们,”孟了笑了笑,掏出收服恶灵的血葫芦,“林珩,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珩摇着头,冷笑:“是我算错一步,活该被抓。是,我起了坏心,可以认罪,但我不服!苍天无眼,这苏庄若有人该死,该下地狱,也绝不是我林珩。你们这些神仙,嘴上说着善恶有报,却也不过是一群昏官。”

“啧啧啧,夙华君,我今天是开了眼了,”按照孟了原本的性子,哪里会跟他啰嗦,今天却忍不住想要让这个高洁的仙君看一看凡尘中人的嘴脸,“这人手上握着几十条无辜人命,还要下毒屠村,现在在这儿跟我叫屈,仿佛自己是一朵绝世白莲花。我没有听错吧?”

夙华思索片刻,道:“也该听听他的说辞。”

“十八年前是我的错。可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行善赎罪,平心而论,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

“打住。”孟了抬起手,突然笑了一下。在夜色中,她的笑显得阴冷。

她缓缓道:“杀害养子,也对得起良心吗?”

泠堪2019-01-22 05:47:00 发布在 小说


林珩睁了睁眼,愣住了,良久才喃喃道:“原来你……你早就知道。”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听信了村民的话,所以才在第一次见你时说漏了嘴,让你趁机发挥,钻了空子。可后来我渐渐懂了。你说你逃出阴狱只是为了看儿子一眼,可若林忆真的杀了你,自己也会犯下杀孽,免不了父子二人同赴小阴狱,怎会不曾遇见?这是其一;老全说你的致命伤在脖颈,而林忆却的在胸口,两人谁是自杀的死状,谁是他杀的死状,也对的上,这是其二;其三,林珩,这些年你的确为自己积了许多德,之前的孽债已经还完,可惜你还是进了小阴狱,因为——你有一条杀孽。”

“一条……杀孽。”林珩眼神呆滞地念叨着,双手一松,毒罐落地摔碎。

“我不是有意的……”他胸口起伏,眼里有了泪光,“当时,四处风言风语,那天,他带着一包药回了家,我以为那是……”

“你以为那是毒药,惊怒之下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不知感恩的逆子。”孟了轻描淡写道。

“可剑刺进他身子,他才来得及告诉我,那是他为我抓来宁神的药。忆儿说,这些年,他将我当成亲爹看待。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他唯一的父亲……临死之前,他还对我说,他不怪我,也从未怪过我,”说到此处,林珩已经泣不成声,“我宁愿自己死一万次,宁愿下十八层地狱,只要能换回我的忆儿……”

夙华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孟了却不为所动,说:“早干嘛去了?”

“是有人要害我们,”说到这里,林珩猛然直起身子,“那日忆儿回来之前,有个自称药铺伙计的男子找上门,说方才小公子遗漏了一味药,他特地过来送。他告诉我,忆儿抓的是毒鼠药,还故作疑惑道‘抓这样大剂量的鼠药,何时才能用完’……一定是他们派人挑拨!”林珩疯魔一般指向村子,“你们以为这些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嚼舌根吗?对我的家产,他们早就虎视眈眈了!我要报仇!”说着,他竟有奋起扑向村舍之势。夙华眼疾手快,口中念了一段咒语,将他定在了原地。

“林珩,事已至此,回头还来得及。”

“我回什么头?”他爆发了,“我从前遵从正义秉公执法,后来诚心悔过善事做尽,那年灭门是为了不连累家人,误杀儿子是被贼人蒙蔽,报仇也绝不牵涉无辜孩儿,我这一生,已经仁至义尽了!”

“醒醒吧,”孟了冷冷地看着他,朝他走过去,“当年你杀了那家人,是想保全自身,留下孩子,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良心好过。如今,你下毒下得理直气壮,说什么为儿子报仇,实际上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才是杀了他的元凶。

你口口声声说着不牵涉无辜孩儿,可失去父亲母亲,这些孩子日后势必孤苦无依,能否存活都是问题。这些自然也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这些幼童和当初的婴儿一样,不过是你给自己的安慰罢了。什么仁至义尽,林珩,十八年了,你可一点都没变。”

“不,不是的,不是的……”林珩目光涣散,喉咙哽咽,只是摇头。

此时,孟了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抬起手上小巧玲珑的葫芦,再不容那人分辩,瞬间将他收了进去。

泠堪2019-01-22 05:49:00 发布在 小说

随后,她塞住葫芦口,转身看向夙华:“方才,多谢你相助。”

经过这样一番场面,夙华心中不免怅然。再看这个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孟了,转眼又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禁暗暗地有些心惊肉跳,想道,果然地府里的阴差和天上的仙子,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

“举手之劳,”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此次多亏了你察觉到其中玄机,带我半路折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了走向他,顺手拉了拉手上的连心结做信号:“也没有什么玄机不玄机的。我只是很少感情用事而已。那防护符是阎王亲赐,一个还要靠吸食童子精气修炼的妖精就能冲破,也太蹊跷了。”

夙华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还有药铺伙计这一层……”

闻言,孟了嗤笑出声:“夙华仙君,你该不会真的信了吧?青松镇就这么点大,林珩又是商人,交结广泛,按理该很容易查出这伙计是谁,可按他方才的说法,可知没能找出具体涉事者,索性屠村,你不觉得矛盾吗?再者,就这么两句话,哪有十成的把握离间?万一父子俩一通气,这阴谋立刻就会败露,谁甘冒这样的风险去招惹青松镇的大户?况他死后,财产被村民们瓜分,我可没听说有人独得大头,你说,设这种圈套,图什么?”

“你是说,此事乃是林珩捏造?”夙华想了想,道,“不,事情已经败露,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孟了只冷笑一声。

“你现在还觉得凡人生性善良吗?”等待锦官和何醉回来的间隙,孟了把玩着手里的血葫芦,这样问道。

夙华微愕,随即心里有些明白了。

“你方才那些话,莫非是说给我听的?”

“……有感而发而已。”

“今天多嘴为那些村民说了几句话,没想到惹得仙子不高兴,罪过罪过。”夙华笑道。

孟了一时语塞,心想,这夙华比她多出来的两千年确实没有白活。都怪锦官这个也三千岁的,岁数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叫她以为这神仙也一样。

夙华见她不语,又道:“林珩算不上忠义之辈,苏庄人也不能说是纯良。但林珩独自抚养幼儿十八年之情不假,苏庄人好心收留孤父子也是真。你说他们险恶叵测自然没错,但万物皆有两面,何必偏激。”

“偏激么?或许。凡事有两面,众生有苦衷,我自然懂得。只是最见不得人遮遮掩掩,装圣人罢了。”

“我倒认为,装圣人者固然令人不齿,但理直气壮做坏事的人,更值得防备。”

“是。但要我在两者之间择一人为敌,我要选后者,省得恶心。”

夙华不置可否。

此时,锦官和何醉从远处赶来。孟了拿起手中的血葫芦摇了一摇,二人便明白了方才所发生的事。

“呸!这个老东西,竟然真做出这样的事,亏本官信他!”锦官忿忿不平道。

何醉在旁哼了一声:“自己愚蠢,还能怪谁?”

“你能说话啦?”孟了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何醉应了一声,斜眼扫了眼夙华,道,“既然恶灵已收服,夙华仙上可以回太微宫了。”

“千杯君这是赶我走?”

“夙华少主,我们不是一路人。”何醉少有地严肃起来。

孟了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想,何醉面对阎王爷都是想骂就骂,却对这夙华如此客气,真是邪门儿。他活得久,对天庭的事很清楚,莫非,其中还有内情?

“啧,天上地下的神仙一家亲,何醉,你怎么这么没有觉悟,”锦官瞪了他一眼,转向夙华,“夙华,你别理他!这次除恶灵还要多谢你,你不必着急回天庭,歇息一夜再走吧?”

“好啊,”夙华一口答应了,“既然如此,我们先将孩子们救下来,还给村民才是。”

放在平时,何醉早开始骂人了,现在他却只是剜了锦官一眼,扭头走到孟了的身边,不再开口。

四人一同前往山顶洞穴。路上,夙华和锦官走在前头,孟了小声问何醉:“喂,你一开始就想跟我说看他眼熟,莫非你认得他吗?”

“嗯,掌管咸池天阙的太微少主,我见过。”

“那你知道他为何……”

“别问,”何醉抬手,“劝你一句,有关这位主儿的事,都别打听,为你好。”

孟了此人最大的优点之一,便是没有很强的好奇心,听见这一句,立马住了嘴,再也不问了。

“怕就怕……”何醉看着天庭的方向,欲言又止,长长叹了口气。

泠堪2019-01-22 05:50:00 发布在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