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蔚蓝天空,七色彩虹

楼主:蓝琪37 字数:85887字 评论数:663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Chapter 93

若宫奏坐在座位上,银亮的眸未曾离开的,紧紧注视着单膝跪在他面前,抬眼望着他的首领清秀的脸。

满地的黑曜石逐渐地蔓延开一层浅淡的微光。

制约性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升腾上来,逐渐点亮了两人契约戒上晦暗的图案。

泽田纲吉握紧了他的手。

艾斯利菲尔的守护者站在上面,安安静静地守望着。

“……不说点儿什么吗?”

轻声打破了沉默,年轻的首领望着自己的云守笑了。

“感觉这样有些不妙啊。”

若宫奏轻笑了一声。

抬手蹭了蹭他的额角。

“想说什么?”

“啊。”

轻轻应了一声,纲吉闭了闭眼,小动物般地蹭了蹭那只冰凉的手。

“有很多话啊。”

“风一定还以为我们现在在意大利呢,这么骗他,会不会被发现啊。”

“会吧。”

满地的黑曜石又被点亮了一点,映亮了跪着的首领纤瘦得有些过分的身影。

若宫奏垂眸望着他,嘴角向上弯了弯。

“唉?那怎么办,我可不想惹风生气啊,超恐怖的啊。”

“放心,乌娅索茜在呢。”

“这么说这是呢,不过怎么看,都是他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吧。”

“那就道歉吧。”

“那就等风发现再说吧,哈哈,好想回去啊。”

两个人相抵的指环开始一点点变烫起来,泽田纲吉弯眸笑了笑,抬眼望着他的眼瞳剔透又漂亮。

若宫奏笑着,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弯下去,又是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我也是。”

“一之宫。”

唉?

满地萤火般亮起来的光色里,年轻的首领微微瞠大了浅色的眸,随后眼瞳一弯,鸦色的睫被打湿了点。

“真难得你这么坦率,奏。”

“是呢,明明才离开这么几天,却感觉好久都没有回去了。”

低着身子,首领将脸埋进了云守冰凉的掌心。

“……好想回去。”

契约制约的力量开始源源不断地侵袭过来,若宫奏望着伏在他腿上的首领,纤长的手指微微揉了揉他纤软的发。

“别担心,一之宫。”

空旷的空间里,若宫奏的声线是清冷的,又格外的柔和。

“……我没有担心。”

埋在他手心里的声线是闷闷的,带着点孩子般别扭的语气。

若宫奏笑了一声,相随一般的,黑曜石的契约戒极沉的,嗡鸣了一声。

泽田纲吉抬起头,茶色的眼瞳眯了眯。

“是契约。”

契约的力量变弱了。

两个指环之间的联系,在一片黑曜石的微光里,逐渐地浅淡下来。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泽田纲吉蓦地咬了咬牙,手一抬握紧了若宫奏的手,发烫的契约戒贴了上去。

“轰——”

散在黑曜石地面上的光点一下子火焰一般的暴涨起来,泽田纲吉咬紧了牙,握紧着云守的手,无数的微光里,听见一点细微的,戒指崩断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

他不需要锁。

他只需要……

“什么人?”
“唯翼!”
“等等,这是……”

“彭格列!”

什么?

泽田纲吉呼吸一窒。

什么……彭格列?

心神一乱,原先充裕的光点此时又全部簌簌地收了回去,泽田纲吉微微瞠大了眸,跪在地上没有动。

“……”

整个空间死死地沉寂了下来。

若宫奏垂下了眸,有些无奈地俯了俯身,轻缓地拢住了他有些僵硬的身子。

闯入的脚步声一直沉沉稳稳的……

停了下来。

泽田纲吉伸手,发白的指节握紧了若宫奏的袖口。

“十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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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这种时候!

乌娅索茜烦躁地抿紧了唇,手中的匕首冷冷的,在闪烁着光的空间里映出一抹冷色来。

而所有的寂静都被蓝波·波维诺一声掺着哭腔的音线打断。

尚年幼的雷守已经在死死地抑着情绪,但是声音在颤,听起来孩子般的细弱。

“是……阿纲吗?”

泽田纲吉呼吸一窒。

青白的指节仿佛是要折断。

“……十代目?”

那个在三年前每天都响在耳边的声线,喊着那个名讳,带着颤音,又熟悉,又让人……

……难受!

“我说,你们是找错人了吧。”

一直注视着自家首领的唯翼此时一脸烦躁地,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么闯进来,是巧合吗?还是说,有人指使?”

岚守此时敏锐得有些可怕,水银丝已经从指尖,危险的流泻了一地。

可是彭格列的一群人就这么保持着跟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姿态,视线全部都凝滞在了地下中央,跪在王座前的少年身上。

不甚明亮的暗色里,艾斯利菲尔的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那一群人就这么站在他们遥遥相对的一侧,气氛死死的压抑住,像是有什么晦暗的情绪滋生出来一样。

泽田纲吉在周身散开的光点里吸了几口气,紧紧握了握若宫奏的手,慢慢站起了身子。

“泽田纲吉。”

沢田言纲张了张唇,自言自语般的喊了一句。

泽田纲吉侧了侧身子,垂眸望了过来。

狱寺隼人在看见那个侧脸的一瞬间,眸光霎时破碎开来。

眼前的人依旧是三年前,青涩又柔软的样子,茶色发丝下的眉眼安安静静,但是却……

即使是无望的,狱寺无意识的,向前迈了迈步子。

……却不会再望过来了。

“十……”

“为什么来?”

寂寂的空间里,年轻的首领出声了,那声线又低沉又喑哑,听得艾斯利菲尔的人死死的咬紧了牙。

脚步声再次响起来,是沢田言纲迈了步,像是要下到这一层,去到他面前。

纲吉攥紧了拳。

“别再进一步。”

门外顾问厉声的警告已经响起来,同时几把匕首已经悬了起来,刀尖直直地指向沢田言纲橘红色的瞳。

“彭格列。”

宫林郁从门外顾问阴郁的身后转出来,深褐色的瞳里飞速地散开几抹血色。

“要不是他还在这里……”

要不是他还在这里——

“……是谁?”

“零?”

“是谁?”彻底地转身望向了他们,泽田纲吉紧收着拳,眼瞳对上了沢田言纲深敛的瞳,“告诉你们这个地方。”


“很重要吗?”

近乎是无视悬在他眼球前的匕首,沢田言纲又往前走了一步。

简直像是个挑衅。

久弥司南忍无可忍地,手指一甩,银制的匕首就直直地朝着彭格列十代首领的眼瞳刺了过去。

在对待彭格列一行人方面,他们的心态简直可以算得上恶毒。

但是紧跟着,水银丝已经缠上了那把匕首的柄,一瞬将它拉扯出了原先的轨迹。

“砰叮——”

匕首掉到了黑曜石质的地面上,久弥司南怔了怔,猛地皱紧眉望了过去。

“零!”

浅薄的光点里,年轻的首领别过了脸,苍白的手指一划,又将水银丝送回到了岚守的手里。

“一之宫。”

乌娅索茜咬了咬牙。

什么啊?

你还在向着他们。

“……冷静些,我的守护者。”

声线低沉的,年轻的首领垂下了眸。

狱寺隼人猛地收紧了手指,指尖戳刺进柔软的掌心里。

是他的……守护者……

这些人……

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们家族在这里要处理一些内部事务……”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泽田纲吉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的,抬眼认认真真地看了过去。

他看过成长得,简直是要彻底褪去稚气的蓝波·波维诺;看过紧咬着唇望着他的,沉稳得有些陌生的狱寺隼人;看过阴着脸,难得的失语的笹川了平;看过站得远远的,抱臂低垂着头的云雀恭弥,最后对上了沢田言纲鎏金色威严的瞳眸。

“……请你们出去。”

请你们出去。

那是他在扫视了他们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狱寺隼人张了张唇,感觉这个空间里的气息冷得刺痛了他的喉咙,顺着气管,简直连心脏都有一瞬间痛得让他受不了。

“阿纲……”

小孩子的声线简直像是在哭了,纲吉收紧了拳,闭着眼转过了身去。

若宫奏就坐在椅子上,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腕。

艾斯利菲尔的首领于是颤了颤鸦色的睫,再次蹲下了身子,去望因为契约戒的裂痕而有些力量受损的云守。

“如果不肯走的话……”

浅色的眸清澈通透地倒映着那一双银狼般的瞳,纲吉难看地勾了勾嘴角。

“……就拜托你们了,我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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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首领似乎十分了解他们这种,一对上彭格列就患得患失的心态,每句话都仿佛是在给他们安慰,让他们明白——

——他是他们的首领。

隐隐对峙的杀气弥漫开的空间里,泽田纲吉跪在若宫奏面前,指尖向里收了收,终于抑制住呼吸的,抬眼对上了他银亮色的眸。

就算在这时候,这个男人依旧一如既往地安安静静注视着他,带着他一贯的沉稳与默不作声的宠,令首领的呼吸一滞,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我真是没用啊。”

再一次炽盛起来的光点里,白色的少年轻声低喃了一句,被自己最强的守护者抬手揉了一下纤软的发丝。

将他那些不愿展露的疼痛全部都沉默地收在眼底。

“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苦笑了一声,纲吉低下头,看见云守的手伸过来,于是顺从的十指交扣起来。

“那等结束之后,我再跟他们说吧。”

等一切结束之后……

契约戒砰叮一声紧贴起来,黑曜石地面散出的光点再次炽盛一片,年轻的首领在一片荧光里凝视着若宫奏恍若噙着微末笑意的瞳,勾了勾苍白的嘴角。

……再跟他们彻底说清楚,然后,就赶快回总部,再一起喝茶吧。

奏……




蓝琪372017-08-15 00:08:00 发布在 all27
Chapter 94


有许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的东西。

曾经在梦里乞求过,呐喊过,痛苦过无数次的,那个背影,现在就安安静静地存在在他们面前。

就算是终于真实地存在着了。

就算是终于不会再随着梦醒而消散了。

但是……

依旧是这么遥不可及。

仿佛隔着天堑一般的。

又遥远。

又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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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进入这里了?”

男人懒懒地挑高了一边的眉梢,漆黑的瞳眯了眯,看不出半点不悦,威重的气势却海一般的,死死压下来。

“只是来尽点儿义务。”

清冷的声线里,泽田纲吉瞠了瞠眸,望见自己的云守一身冷色的和服,笔直的手臂一伸,拦住了宫崎未凉想要上前的身子。

“想要在这儿封印我?”

坐在黑曜石打造的王座上的王低低笑了一声。

“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王。”

纲吉怔了怔身子,侧脸望向那双如血一般的,觉醒的凤凰瞳。

“这片遗迹里满是制约您力量的黑曜石,可是您却年复一年的到这里来,是不是也在期待着封印呢?”

“真是大言不惭的话。”

古老的万焰之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黑曜石色的瞳暗沉一片,却始终未从那个座位上站起身来。

“不过就这么等下去,我也确实厌倦得很。”

“您在等待什么?”

“哼。”

似乎是不乐于再跟他们谈论下去,漆黑的王微微阖上了眼。

“……一个骗子。”




瞳孔猛地一缩,年轻的首领从幻境中猛地挣脱出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刚才那是……什么?

黎冥的记忆?

“零?”

皱着眉,若宫奏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和不稳的气息,银亮的瞳沉了下去。

“怎么了?”

“没……没事。”

垂着眸,泽田纲吉紧握着若宫奏的手,眼角却蓦地瞥见若宫奏那只已经裂痕布满的契约戒。

像是碎遍的玻璃,轻轻一戳就能跌落得粉碎。

满地的光点源源不断地从黑曜石里剥离出来,泽田纲吉望着那只与自己相同的,即刻就要碎掉的戒指,冰凉的指尖蓦地颤了一下。

“……奏。”

音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低颤起来的,等纲吉发觉的时候,已经有水珠砸到了若宫奏纤长的手指。

唉?

泽田纲吉颤了颤鸦色的睫,愣了一会儿,然后蓦地抬手用手背去擦。

冰凉的液体仿佛是不经意识操控的一样,就这么流下来。

“阿嘞?”

“阿嘞……我这是……”

“我这是……”

紧咬着唇,年轻的首领蓦地仰起了头,纤瘦的胳膊遮住了眼瞳。

若宫奏霎时沉了眸光,一只手伸过去,温和又不容拒绝的拉下了他的手臂,对上了那一对沁着泪的茶色的瞳。

没有拭,依旧有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滴。

若宫奏于是箍住了他纤瘦的肩,低身吻了上去。

年轻的首领蓦地瞠大了眸,水色沉在眼底,仿佛盛着点破碎的星屑。

云守的吻从眼角一路滑下去,最后辗转着,怜惜地贴上了他的唇。

“唔——”

被这样的接触逼出了孩子般的情绪,纲吉哽咽着,猛地抬身搂上了云守的脖颈,颤着睫咬上了他的唇。

若宫奏瞠了瞠眸,然后耳尖动了动,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自己手指上契约戒彻底碎裂的声音。

啊,这就是最后了吧……

眸光晦涩的,云守的手指插进了首领的发,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

契约戒的碎屑簌簌地从指间下落,消散,若宫奏抬手揽住了纲吉的腰,唇齿交缠间,将他更深地往自己怀里抱过去。

黑曜石的光点还在涨,若宫奏近乎是失控地亲吻着他,柔软的唇与齿牙在这个吻里全部都是外在的东西,泽田纲吉尝到了血腥气,不知道是谁的血,顺着交兑的唾液一齐被他吞咽下去。

若宫奏紧搂住他的力度,紧得似乎连心脏都相抵,于是那股血腥气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泽田纲吉呜咽出声,好像烫过心脏,穿透血管,直接跟他浑身的血交缠在一起。

是极亲密,又极沉重的亲吻的声音。

艾斯利菲尔的人收紧了拳,愈发沉默下来。

彭格列的众人死死地咬了牙,危险又晦暗的视线简直要将那个人的云守洞穿。

若宫奏对于泽田纲吉的意义,他们不懂。

不会像艾斯利菲尔里的人那样,尽管刺戳着心脏,却依旧隐忍着包容。

他们只知道自己拼劲全力记了三年的人,在他们面前,跟另一个男人吻得如此暧昧缱绻,好像是要就这样交付所有的情感一样。

理智在鼓噪着。

最后连这一层微薄的理智,都没有了!

尚不明白内心这种柔弱的感情是从何而来,彭格列最强的云之守护者已经烦躁地抿紧了唇,冰冷的浮萍拐划出冷冷的银光,快过了唯翼的水银丝和小巧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若宫奏的面门拐过去。

云守仅存的一点理智尚在。

明白自己早已失去的资格。

所以只是宣泄情绪的一只拐,仿佛饱含着主人的某种郁躁一般,然后在若宫奏的眼前,消无声息地化成了一滩光点。

精致又冷漠的丹凤眼张了张。

云雀恭弥漆黑的瞳里闪过一点炽烈的仿佛要撕裂什么的光。

这个人的力量,是绝对的。

宫林郁垂眸拦下了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到那边去跟他们打起来的雷守,暂时放下了心里的不舒服,深色的瞳紧紧的盯着遥遥相对的彭格列一族。

“没有下次,彭格列。”

沢田言纲没有回话,只是眼神凝重的,对着他挑了挑眉。

像是个威严又不屑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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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守的吻,一旦让他沉溺进去,总是又炽热,又悲伤。

好像是有情欲,但是却又好像不敢太多表露出来一样,若隐若无,像是在努力保持着某种平衡。

一种摇摇欲坠的,即将坠亡的平衡。

若宫奏垂下了眸,苍白的指尖反常地颤着,抹去了他嘴角的涎丝。

年轻的首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手指竟也在低低地打着颤。

这好像是一种极端恐惧的情绪,恐惧到让他忘记恐惧本身。

只是身体还在诚实地做着反应,泽田纲吉张了张唇,脸色苍白。

他感觉到因为自己“锁”的消失,而稍稍紊乱起来的虚冥之火,呼吸顿了顿,细瘦的手指抓住了若宫奏肩膀处的衣服。

若宫奏继而伸手,将他揽了过来。

轻絮般的吻从额角一路往下,最后辗转在了唇角。

“我不放心你,一之宫。”

泽田纲吉猛地瞠大了眸。

“你在……说什么?”

“所以,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他难得强硬的,罔顾了他的首领想要挣脱逃离的愿望,银亮的瞳锁住了那双在暗色里剔透得让他心脏酸涩的眸子。

“第一件……”

声线是低哑的,他的首领的体温尚稳稳地传过来,令一向清冷的云之守护者险些哽咽了喉。

“一之宫,把我的言灵,也交予你吧。”

他不要。

这种东西,他才不要……

年轻的首领仓皇地摇着头,瞠大的眸里光色破碎,像是在眼底浮沉了一片锋锐又混乱的碎冰。

那只揪住他衣服的手收得紧紧的,若宫奏感受得到,眸里的光混乱成一片,只能无妄地,死死地收紧了抱住他的手臂。

就好像不这么拥抱住,不这么互相拉扯住的话。

对方就会被某种东西带走,然后……

然后……

泽田纲吉死死地咬住了唇,他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的孩子,瞠大着眸,死死地望着眼前这个仿佛就要失约了一样的人。

若宫奏承受着他的视线,将那些撕扯着心脏的痛苦和绝望一并承接过来。

然后。

声线粗粝地,逼迫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第二件,一之宫……”

“家族成员,是必须……要聚齐的。”

云守的声线混着一点窒息一般的气音,像是一个心脏痛到极致的人,呼吸间带着不堪忍受的痛疼。

泽田纲吉的指甲叩进了他的肩膀,他用全部的力气去拉住这个人,对上了那双情感震荡着的眸子。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奏。”

他想要笑,于是嘴角僵硬地勾了个弧度,又很快掉落了下来。

“我们现在……不就是齐着的吗?”

“我们现在……”

“啊。”

低低应了一声,若宫奏终于在那双眸子下垂下了视线,纤长的睫震颤着,收紧了手指。

“还有,第三件……”

“不用说了!”

声线震颤着,纲吉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因为某种巨大的惧怕而苍白得过分。

“不要说了……”

“我们这就回去,奏。”

手指从若宫奏染血的肩膀处移开,年轻的首领凄惶地挂起一个安慰般的笑,死死地叩住了若宫奏牵过来的手。

“我们这就回去……”

对。

你得冷静。

要更冷静一些,泽田纲吉。

只要回去了……

只要回去了……

低颤着手脚,年轻的首领站下地时,强忍着从心底里泛上来的冰凉,仓皇又无助地,拉紧了云守冰凉得不正常的手。

“我们回去吧,奏。”

首领低沉的声线已经掺上了点低颤着的哭腔,极隐微的,能霎时将他的心勾子一般拉扯起来的。

若宫奏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像是要缓解心里的疼痛一样,吸了几口凉气。

他依旧执着地去望眼前这个让他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人。

用着令泽田纲吉害怕到极致的,炙烈又缱绻到极致的神情。

那双瞳里炽盛的银光,好像要狠狠烙印进他的记忆,要让他记住一辈子一样。

泽田纲吉感觉血液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凉气,四处游走着,迅速裹挟了全身。

他低颤的指尖冰凉,声线锯齿般的嘶哑。

“……奏?”

“抱歉,零。”

抱歉……

苍白的首领瞳孔慢慢的缩小,霎时间所有的颜色都在他身上褪去,所有战战兢兢的祈求,撕裂心肺的恐惧与一脚踏空一般的冰冷,在云守的一句抱歉里全部都凝固起来。

只是指尖还在颤着,那种颤抖像是直接经由心脏传达过来的一样,又冰冷又虚弱。

他张了张唇。

望着若宫奏颤着的睫和目光,喉间干涩得生疼,连带着眼眶都一并疼痛起来。


“你在……”

“……胡说什么啊。”



蓝琪372017-08-24 22:26:00 发布在 all27
下次若见到我一年未更,请记得提醒我滚去温番。
在评论里看到不少熟的不行的ID呢,哈哈哈,一直陪我到这里,谢谢啦。
谢谢。

蓝琪372017-08-24 22:30:00 发布在 all27
Chapter 95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有最害怕的事。

——而那绝非死亡。






“砰!”

猛地上前死死攥住了云守的领子,年轻的领主死死地咬了牙,将颤抖的声线和绝望一样的恐惧全都死死地压了下去。

“你在想些什么!”

一字一字说得清晰,破碎的光将眼瞳里所有的温和撕裂,泽田纲吉的喉结滚着,那双眼瞳却在害怕的情绪的面前,一瞬间坚定得如同病态。

“说想回去的,不是你吗?”

若宫奏再次颤了指尖。

面前人在时光里毫无改变的脸,无论如何都喂不胖的纤细的身子,现在正坚持着撑在他面前,那样倔强的样子……

他怎么能离开?

他这样的性格,从不在那个人面前低头的,强硬到令人无可奈何的姿态。

他好不容易,能在那个人的默许下守护他三年。

银亮的眸像是凿碎了的月色,满是细碎的光色,若宫奏伸手覆上了他的后脑,将他慢慢地,拉到自己怀里。

泽田纲吉的额抵上了他的肩膀。

自己的云守的清冷的气息稳稳地包裹过来,在逐渐开始动荡起来的地底,连带着一直以来的安全感都接递过来。

睫毛濡湿着,年轻的首领收紧着手指,苍白的唇颤得厉害。

“说要一直陪我的……”

“……不就是你吗?”

他喉咙里隐微的气音,像是在隐忍住低泣的孩子。

若宫奏紧咬着唇仰起了头。

浅薄的水汽掩住了银狼瞳里晦暗的颜色。


“轰——”
“轰隆——”

“零!奏!”
“十代目!”
“零!”


黑曜石地面的裂纹以王座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整个空间震荡着,簌簌地下落着石头的碎屑与尘灰。

脚下晶莹的地面已经被撕裂,泽田纲吉的脸埋进云守的外套里,却听见沉重至极的心跳,像是乱了节奏,带着躁动。

他还在抱着他。

指尖死死地攥住手里的那一方衣料,泽田纲吉张了张唇,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将心底无限蔓延开的踏空一般的恐惧死死地压了下去。


“零!快上来!”
“若宫奏!”
“纲!”


用尽全部力气地,将冰冷的无力的手指移着位置。

泽田纲吉向下抓住了若宫奏紧紧揽住他的胳膊。

那手指还在颤着,违背主人意愿的,竟虚弱地连袖子都抓不紧。

“……奏。”

他的声音好像是在祈求,混着颤抖的嗓音,狼狈得不成样子。

若宫奏的唇张了张,银色的瞳人死死地,烙印着怀里的人清秀的脸线,和一双天幕般通透的眸子。

泽田纲吉终于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手心的汗濡湿了一片,连传递的温度都带着冰棱一样的刺骨。


“轰!”
“轰——”


巨大的石块砸落下来,整个空间都震荡的时候,泽田纲吉终于积攒了剩下的所有力气,将若宫奏从石椅上——

——一把拉了起来。

“咔——”
“轰!”

那几乎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脚下的地面迅速裂开的时候,年轻的首领咬着牙,拉着身后云守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前边走过去。

碎石在耳边炸开的声音危险又响亮,但是泽田纲吉瞠着眸,脑海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见两个人的脚步声。

嗒——

嗒——

就像是之前无数次一样……

他就是这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嗒——

艾斯利菲尔和彭格列的声响一概被过滤掉,黑色火焰的契约者就这么走着,死死地拉住他的锁,好像是要去往有光的地方,又好像是要一齐湮灭在这撕裂的毁灭里。

若宫奏的手指不断地收紧,他望着前面用力拉他走着的人,银亮的眸里光色一颤,已经有泪顺着腮淌了下来。

泽田纲吉死死地咬着牙,血液冰凉的,不敢往回看一眼。

只有两个人的手,在迸溅的碎石里,冰冷的,尚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要把他带回去才行……

回艾斯利菲尔。

回日本。


眼泪迅速濡湿了眼眶,年轻的首领绷着下颔,脚步僵硬的,拉着云守的手,在不断下砸的石块里,逐渐看不清了眼前的路。

透明的水珠顺着下巴滴下来。

可是首领依旧死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

嗒——

嗒——


——“一年怎么能够呢?一之宫……如果能让你重新信任的话,无论多少年我们都可以等。”
——“抱歉……这枚雨之戒,我不能交给任何人。”
——“说幼稚也无所谓……想留在自己的首领的身边,难道是件丢脸的事吗?”
——“依赖我吧,零,这就是我的愿望……”


他怎么能让他们死在这种地方啊!

模糊的视线里,被巨大的裂缝与剧烈的动荡隔在一边的两方人正拼尽全力地想要冲过来,泽田纲吉紧绷着脸线,在耳边炸裂开的崩塌声中,被拉住的手却轻轻地,被人一扯。

若宫奏的力度甚至不能算得上是扯。

年轻的首领只觉得跟着这细微的接触,心脏都跟着滞了起来,然后下一秒,眼看着出口处的石壁终于崩塌,整个上方的石块陡然全部砸落下来,朝着那群人。

“!”

瞳孔颤抖着收缩,泽田纲吉张了张唇,紧缩的喉咙磨砺出点血腥气。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漫无边际的尘灰里,年轻的首领的外套迅速地划了一道弧,身子流光一般地飞速地划了过去。

不久前宫崎未凉留给他的言灵已经在指尖被具现出来,泽田纲吉的速度赶在了石顶砸落之前,守护的域正要张开,却在瞥见遥遥一边的彭格列时僵愣了身子,眸光霎时颤抖地破碎开。

——“我将它送给你,纲吉,一旦在遗迹里发生了什么无所预知的意外,它可以保护你。”
——“……但是,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苍白的唇颤着,年轻的首领苍白地瞠大了眸。

一边是艾斯利菲尔。

而另一边。

是彭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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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十代目最后选了谁呢?”

十代岚守的声线低缓,桌上的红茶剔透的,蓦地荡起浅淡的漪。

彭格列的十一代轻轻放下了杯子。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被岚守一手教导出的首领神情平淡,眼瞳却在听完故事后,寂寂地阖了下来。

“您现在还存在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么? ”

“……”

“……呵,也是。”

像是自嘲一样地轻笑了一声,狱寺隼人的手指擦过茶杯温热的边沿,碧色的瞳里,光色逐渐沉淀下来。

“但是十代目他啊,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给予与剥夺,从来都是……”



“……对等的。”




























蓝琪372018-01-09 18:37:00 发布在 all27
哈哈哈【挠头】想我吗?

蓝琪372018-01-09 18:38:00 发布在 all27
新年快乐老铁们!【心虚】咳,我……近期更,近期……emmm,大家放心啦这还连三分之一都没写完呢怎么会完结呢【心虚顶锅】
总之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幸福!汪呜!

蓝琪372018-02-15 20:18:00 发布在 all27
Chapter 96


狱寺隼人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十代目朝他们飞身过来时,艾斯利菲尔那群家伙的表情。

被那个人爱护着交付一切的家族,那时候露出的表情——

彭格列岚守漫不经心的想。

——如果被那个一向心软的人看见,不知道又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因为就连他,就在那一刻都感同身受,想起三年来灰色打底的难熬时月。

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都戳刺出来。

那不就是……世界崩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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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要活着?

在此刻之前,乌娅索茜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黑手党想这样的事,太矫情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首领在空间倾塌前扑向彭格列的时候,她突然想要问。

为什么要活着?

他们的世界都把他们抛弃了……

干脆死掉吧……



你这个骗子。

泽田纲吉……

你这个骗子……

到底要让我们疼成什么样子?

可是也就这样好了。

这痛苦,或者死,以前就不舍得你受一点。

到了现在。

到了现在……

求求你……

求求你啊!

你这个!




“你们在想什么?”

空间崩塌的前一刻,那个人的声线突然从一边拢上来。

带着熟悉的笑意,淡着叹息一般的尾音,缓慢地,坚定地罩了下来。

那一瞬间,还未体味到的类似于突然安心的情绪,所有的人都已经骤然缩了瞳孔,眼眶欲裂。

“零!!”

“啊啊啊啊啊!”

乌娅索茜尖叫着伸手,去够揽过来的那双细瘦的手臂。

“零!零……求求你!求求你啊!”

“啊啊啊啊——”

“砰!”
“轰!”






是了。

那是时间告知他们的结果。

说他们罪孽深重,不被允许救赎。

眼泪在还昏迷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涌出来,混着浮尘淌到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上。

久弥司南从这种戳刺的痛麻里苏醒过来,颤着手指去拨眼前的一切尖锐的东西,直到血腥弥漫,下巴处的水珠掺着血线,又浑浊又晦暗。

“Z……”

喉咙里挤出那个人的名字,久弥司南紧咬着牙床,在遍身的疼痛里向前挪着身子。

像是不顾一切,却困窘得寸步难行。

“Zer……”

他近乎发疯,全身的水好像全部都只分化成血和眼泪,一路流淌过去,干涸着生命。

“你是死了吗啊!!”

司空冷燐撕裂的嗓音癫狂地传过来,带着喉咙里的血腥气。

“你的力量啊!”

久弥司南木了身子。

力量……

呵,力量。

颤着身子,久弥司南将脸迈进血浸透的臂弯里,音线喑哑着,带着全身都在抖。

“起……”

殷红的眼泪继续外涌,雷守将指尖狠狠插进白骨几现的手心里。

“起啊啊啊啊啊啊!”

“轰——”

塌陷着的碎石滚动着,簌簌上移着。

久弥司南只是颤着身子,胸腔的血腥气泛起到口腔里,将牙龈都染红。

他噙着一嘴的血,在拼尽全力挪开的空间里努力睁眼去看,让那些碎屑折断睫毛,下落的细小石块割伤眼珠,他也用力去看。

直到找到了若宫奏。

那个人的米色风衣,在云守揽紧的怀里,颜色浅淡。

那一刻久弥司南知道——

——自己可以活着了。





“零……”

“一之宫零!”

“奏!”

“阿纲……”

有许多……絮絮的声音,在耳边响。

好像是在喊什么,带着仓皇一样的情感。

这种情感令他难受,从心底里复苏起莫名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死亡,害怕失去。

有声线在替他回答,泽田纲吉悚然想起祭坛崩塌前揽过来的那一双手,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乌娅索茜压在眼眶的泪终于唰啦淌下来。

骄傲的门外顾问狼狈地双手埋了脸,泣不成声。







有些奇怪……

守护者的撕心裂肺他此时一概感受不到。

他的世界里一片寂静。

揽住他腰肩的那双手冰冷,就像所有生命已失,单单保留下独占一般的力度。

年轻的首领抬眼望时,云守下颔的线条精致,唇角抿成清冷的弧度。

泽田纲吉那一瞬间感觉到陌生的惊惶,从满地碎石砾上爬起来,颤着手将若宫奏的身子抱进怀里。

“奏?”

“奏……若宫奏!”

“喂怎么了啊,睁开眼睛啊……奏?”

“……奏?”

他感觉到冷。

那冷像是从他怀里的人的身上传递过来的,慢慢地,逐渐让他冷到发疼。

纲吉屏住了呼吸,指骨苍白的手指抖着,轻轻按上了若宫奏的颈侧。

怎么样都好……

年轻的首领想。

给我点勇气吧,给我些色彩吧,让我能听得见吧。

他像是盲人在期待自己久处不归的光明,颤抖着低下了肩。

求求你了……









































蓝琪372018-03-21 17:12:00 发布在 all27
Chapter 97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锁的时候。

并不知道这是虚冥之火对他的让步。

于是千般疏离,万般防备。可这个人全部沉默接下,好像从不会拒绝,也无半点委屈。

到后来两个人游遍四方,琢凿戒指,创立家族。路上风风雨雨,他跟在身后,护在身后,从来都不会开口要求。他自己思考,自己决定,怕他是黎冥的监视者,从来也不告知计划。

可是他从来不问。

哪怕那计划是将他隔离,抛弃,甚至是陷进危险,都直愣愣地挺过来,继续沉默地,在他身后走着。

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

就算被排除在了家族之外,就算沉默被防备和冷遇逼得愈发沉默,愈发无声无息,还是一次次在迫不得已的时候,鼓足着勇气去扯他的衣服,将他拉到身后牢牢地护住。

他被这样的云守逼得焦灼,逼到失措,心脏酸软,情绪失控得又要被他自己狠狠压制回去。

背叛和信任往往是双生,一个会滋生出另一个。那么他宁愿不去信任,也就不会再被背叛。

直到欧洲的小城市里,肩膀中弹的云守浑身是血地软进他的怀里,温热粘稠的腥红沾了他满手,而他用着这双手,在小医院的手术协议书上颤抖地签下字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是他输了。从那一刻若宫奏的名字就像那一纸协议书一样,要与他的名字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要把他背负起来。

要守护。

就算世界崩塌,背叛滋长,自己变成了不好的人……也要守护。












纲吉从若宫奏的颈窝间抬起头来,殷红的血从咬破的嘴唇蜿蜒下来,顺着下巴滴下来。

他的目光是烫的,烫得有些病态。整个狼藉的空间里,恍惚又溃散地,好像无所依傍,终于游移着,找到了宫林郁的视线。

“郁……”

首领的声线是哑的,音质虚弱,恍若胸膛无法起伏,苍白地往前动了动身子。

“……救他啊。”

宫林郁的指尖沥沥滴下血来,自虐一般望着他红着眼眶的眼瞳,嘴唇颤着,再说不出话。

要他说什么?

说他……说他,死了吗?

“你怎么了?郁?”

双手紧紧地叩住怀里云守的肩,泽田纲吉的眼圈泛红,目光钉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哑得像是被擦出血来。

“我让你救他啊!”

那双眼睛里的神情让他感到撕裂一般的痛苦,于是喉咙一颤,终于压出一声野低低的嘶吼来。

宫林郁的情绪已经随着他一齐崩溃了。

泽田纲吉瞠了瞠眸,眼球覆着着一层水色,低颤着身子,就抱着若宫奏往前跪着艰难挪了一步,眸光颤得要碎了。

他感到有巨大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下一秒就要狠狠地捏碎它。他无所依傍,怀里的人冷得让他恐惧,可是好像没有人能够救他,没有人能够救自己。

怎么会?

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到底……

被血和尘浸染的白色风衣破破烂烂,年轻的首领眸光又低下去,手脚冰凉的,身子因为骇骨的恐惧,颤得就像是风里的凋期的花,一捏就连蒂都断掉。

沢田言纲深深地皱紧了眉,心脏莫名抽疼的,往前挪了几步,哑声喊他的名字。

“泽田纲吉。”

纲吉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那些深深埋在记忆里东西此时在他理性脆弱的时候一齐翻涌上来,他陷进回忆里,手脚被以往的时月裹缠住,慌慌张张地,转头去看那一群,在很久很久之前还陪在他身边,仿佛什么事都可以一齐扛过的人。唇再张,气音都已经快要消泯不见。

“大哥……救他。”

彭格列的人霎时颤了身子,像是被回忆里的首领脆弱的声线狠狠击中,战栗着,心脏都在沸腾着叫嚣着。

笹川了平将指骨都攥出声响,在泽田纲吉混乱的乞求一般的视线里,死死咬紧了牙。

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个他想要他救的人,那个他因为他而重新喊他“大哥”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糟糕,泽田都那么拜托他了,可是他却……

他却!

“泽田纲吉。”

死寂的空间里,云雀恭弥的声线是冷的,那冷像是浮尘,压着咬牙切齿,炽热到能灼断神经一般的情绪。

“他已经死了。”

一字一顿。

死?

泽田纲吉突然感觉失聪,五感里只耳朵里循环着这个字,连带着怀里冰冷的感觉,终于毫不留情地,将他所有的真真假假,浑浑噩噩全部击碎。

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合着血线滚下下颔,泽田纲吉的手指攥着若宫奏的衣服,睁大着眼睛去望云守的脸。

他看得仔细,可惜眼球浸在泪里,逐渐模糊了那张线条俊朗的脸。他看不清楚他的下颔,唇线,眉宇,前额,却好像能看见那双银色沉沉的瞳,像是银狼的眼睛,望着他,又柔和地像掬了一整个月亮。

年轻的首领又恍恍惚惚地笑开,肩又低下去,额头抵上了云守的颈窝。

“他竟然敢说你死了,奏。”

“明明就在这里的……”

可是已经凝固的体温从未如此清晰地传上来,泽田纲吉顿了顿,紧攥着衣料的手指突然软到有些握不住,他感到筋疲力尽,世界灰白,但还是死死地,咬紧了下唇。

喉咙颤着,音节磨砺着出了血,才撕扯着吐出来。

“……我错了。”

“是我错了,黎冥……”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在众人面前喊出过他的名字,匍匐在地的语气。在这个千年之前封印过虚冥之火的祭坛之上,所有的坚持挣扎都被他的锁压垮,溃散了一地。

终于颤抖着向他认了输。

“救他。”

“救救他……”

救救我。

可惜识海里,虚冥之火睁着一双渊色的瞳,手腕刚刚抬起,又飞快地落了下去,定定地,再无所动作。

泽田纲吉的指尖突然一颤。

然后全身都低颤起来。

“……”

心脏里像是很早盘着一团线,正在被人剥丝抽茧一般的抽离出来。苍白的人疼得浑身痉挛,呼吸困顿得如同窒息一般,却又突然,慢慢瞠大了眸,浅色的瞳人里映着缓缓上升的银色光点。

“……”

唇张了张,年轻的首领动了动身子,沉默地去紧紧收拢怀里的身子,收紧,再收紧。

直到手指都近乎折断,浅淡的银色光点还是从他扣紧的怀抱里,晃晃悠悠地空泛地升上去。

铺天盖地的慌乱和冷令他心脏收缩到极限,一张嘴,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殷红的液体像是心尖沥出来的一样,泽田纲吉装作看不见那些逐渐散开的光点,身子都怀抱到生疼,将视线埋进若宫奏的怀里,嗓音已经哑到破碎。

“别,别……”

“求求你。”

“求求你……呜……”

他求遍所有人。

嘴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紧紧攥着衣服的指尖抓破了衣料,将掌心刺刻得血肉模糊。已经被血和眼泪弄脏了满身,依旧狼狈又可怜地紧抓不放。

苍白已经成了所有。

泽田纲吉眸光一暗。

“啪唦——”

狠狠搂紧的怀抱空了。

“啊……”

从喉咙里挤出气音来,年轻的首领眸子放空地,茫然又慌乱地去抓那些光点。

“啊啊……”

他想站却站不起来,于是跪着去抓,声音像是只剩下了一个音节,单薄又凄惶地,再表达不出其他。

直到连膝盖也磨损得渗血,那些银色的光点在首领的视线里慢慢湮灭在空间里。

“……啊”

泽田纲吉仰着头,眉眼全部都掩在碎发下,手背狠狠砸落下来,再张口,还是只是气音。低低的,哑透的。

云守只留下一身的衣物,掺着首领的血,搭在他的腿上。

这方被颠破的祭坛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空寂,乌娅索茜已经哭得有些神志不清,最后是司空冷燐死死咬着牙,还用颤抖的声线轻低地喊他的名字。

喊“零”……

泽田纲吉终于僵硬地动了身子,苍白的手抬起来,低低弯下腰,缓缓收紧了那堆衣服。

漆黑的火焰,“轰——”地燃烧了起来。










































蓝琪372018-06-28 22:50:00 发布在 all27
Chapter 98


虚冥之火最可怕的地方,不只是万焰之祖,能掌控所有火焰的存在形态,还是只接触一点,就能感受到灵魂被烧灼的痛苦。

若说火焰是流动于人类身体中的血脉的话,那么一旦受到攻击与碾压,便会将那痛苦直直反应进血肉神经里。

之前他们的首领从来都不舍得让他们接触一点,所以直到现在,直到乌娅索茜苍白着脸飞快地想去把火焰中心的首领拖回来的时候,指尖还在外围,已经痛得心神一恸,翻涌着呕出漆黑的血来。

“乌娅索茜!”

水银丝一把缠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来,唯翼望着缭绕黑炎里,首领安静跪着死抱着若宫奏衣服的身影,只觉得心脏酸涩,逼得眼眶发烫,再一抬手水银丝飞速地裹上周身,慕光飞蛾一般地直直扑进火里。

快到宫林郁无法动手阻拦。

漆黑的焰色在眼前倏然炸开,漆黑色试探着,然后狠狠撕裂周身的防护,他痛到抽搐,却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火,还是因为那晃晃悠悠的火焰里,他看不清楚他的首领的身影。再痛也触碰不到,再怎么伸出手……

唯翼张开了唇,喉咙干哑的呼吸,手指指节穿进火里,一寸寸地前伸着,直到痛得膝盖一软,窒息着跪倒地上。

再怎么伸出手,都触碰不到吗?

“**!”

久弥司南死死从牙缝间挤出音节,抬手召来的风在漆黑的焰火里艰难撕出小小的缝隙,然后裹着唯翼一把扯了出来。

岚守已经生生被烧灼得痛昏过去。

破碎的空间里漆黑的火吞噬着宿主所有的绝望苍白,肆无忌惮地铺张蔓延。

没有锁。

没有了锁……可恶!

宫林郁死死咬着牙床,透过缭绕的焰色去看压低着身子抱着若宫奏衣服跪在地上的首领,突然感觉痛苦悲寂难以言喻,从那个缩成一团的人身上深郁滋蔓出来。

你怎么敢?

他将拳头攥到发颤。

你怎么敢……

黎冥!

黑色的火焰在废墟间迅速扩延,沢田言纲纵身跳上上方的石块,一转头狠狠望向对面艾斯利菲尔的人。

“给我解释!”

他的怒火毫不掩饰,像是在为他们的首领出头。

宫林郁咬牙切齿地瞪回来,字句一字一顿地在牙床里磨得粉碎。

“****嘴!”

彭格列。

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体内暴戾,就想要上去杀光对面家族的所有人。

凝血凤凰瞳即要苏醒的那一刹那,突然有戒指的清鸣,沢田言纲蓦地低头去看,望见指间的大空指环颤着蓝光,磅礴压抑着,骤然簇地亮起一抹火焰来。

澄澈的,鎏金的。

沢田言纲还在愣怔间,突然听见有声音在脑海,贵族的华丽腔调,低低咬着一个音节。

“去。”

身子骤然一轻。

沢田言纲不知道回事,能动的时候,已经飞速地跌跌撞撞地跑向泽田纲吉的地方,他早已经被那不知名的不详火焰和少年最后声嘶力竭的绝望逼得心脏干涸,想要去触碰想要去拥抱,想要让他不要那么伤心,好像全世界都褪色苍白得不值一提。

嗒——

一脚踩上火焰皱起的石面,还未等漆黑的火焰灼进他身体里,沢田言纲一抬头,全身光色暴涨,澄亮的大空之炎一秒铺展,在肆虐着的黑炎里为他辟出一条路来。

“呃……”

彭格列的首领走得缓慢艰难。

漆黑的光色在眼前缭绕一片,一走进去,好像就有万千压力加身,要将体内气息骨血乃至灵魂全部压缩掏空。

沢田言纲被压迫得弯了腰身,依旧执拗地艰难地朝着火光里线条模糊的人走过去。

宫林郁瞠大着眸,深褐眸光颤着,死死望着那抹灼色的大空炎在虚冥之火里明明灭灭,却始终在黑色里开出一条狭隘的路。

“不……可能……”

为什么虚冥之火会允许彭格列的死气之火……

宫林郁蓦地全身一怔,死死地攥紧了拳。

彭格列!

“我记得你们之前对我说过,说阿纲的火焰,是以死气之炎为内核燃烧的对吧!”

一把扯过宫林郁的胳膊,山本武定定地望着他,脸线紧绷,眼神危险。

可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依旧是丝毫惊惶情绪都不施与人,只黑眸沉沉的,望着他要一个答案。

宫林郁勉力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嗯”了一声。

拉着他的力道蓦地松了,山本武什么都没再说,紧皱着眉望着那簇虚弱的鎏金火焰,指尖寂寂刻进掌心里。

“……那就没关系了。”

宫林郁连同雷雾一齐愣怔地望向他。

家族的雨守背着视逾生命的时雨金时,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焰色。

首领生命里镇魂的雨,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就沉稳可靠得足以扛起所以焦灼悲伤。

“言纲的话,一定能把阿纲……救出来的。”

与其说是相信沢田言纲……

他更相信的是那抹挑破夜色的大空炎。

曾经在阿纲手里,打破过无数困境,象征着拯救与守护的火焰。

那也曾经,是存在于他的少年手里的。

空寂的空间里,山本武蓦地咬了牙。

“……拜托了。”

拜托了。

就这么一次。

替我把他救出来。

然后……

山本武死死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只剩下疼痛的坚定,沉沉的,如生命一般无可撼动。

……然后我再也不会让他,难过成这个样子!








蓝琪372018-09-28 23:06:00 发布在 all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