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Baek丨18.03.13丨转载丨祸国妖后(长\/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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楣清院是从前金妤媤住的院子里,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金妤媤精心打理的。里头朝向好,风水先生也来看过,福荫齐全,金妤媤去世后,楣清院便改成了妍华苑,边茗儿母女居住其中。
给边伯贤带路的王婆子是夏研身边的人,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不住打量边伯贤三人,嘴里也没落下:“大少爷不知道,如今院子里添了新人,二少爷年纪大了,也分了独立的院子去,如今屋子吃紧,大少爷的屋子还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的,不知大少爷喜不喜欢。”
露珠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因着是新带进府的丫鬟,周围下人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对不府感到稀奇。
待走到一处院子时,王婆子才笑道:“就是这儿了。”
边伯贤打量了一下周围,院子不算大,不过他身边没什么下人,倒是绰绰有余了。里头清扫的也算干净,推门走进去,屋子干净整洁,沿用的家具一应俱全,比之庄子上不知好了多少倍去。
连翘和白芷见状,才松了口气,帮着将行李安置下来。王婆子见边伯贤站在屋中若有所思,凑上前笑道:“这院子虽说偏了些,好在清净,四姑娘的院子离这也不远,得空的时候,大少爷也能找个伴儿,不会没趣儿。”
边蕊儿?边伯贤微微一笑:“这院子我瞧着不错,替我谢过母亲了,不过既然是我住的院子,我也想将院子的名字改一改,劳烦嬷嬷代我向母亲通传一声。”
王婆子笑着应了,边伯贤复又走出屋子,来到院子前门,院门外上头挂着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浮萍院。”
好一个浮萍院!夏研确实能读懂人心,三个普普通通的字,若是放在上一世,定教他黯然神伤许久,不过如今这浮萍院,倒是该另换个名字了。
晚上王婆子又过来了一趟,一来是是传夏研的话,院子给了他名字便随着她改就是,二来就是边权和边麒今日回的晚了些,不在一起用饭,让他自己吃些便罢了。
嫡子回府,父亲却连面都不愿意见一面,可想而知其中有多冷淡凉薄了。听闻王婆子的话,白芷和连翘都是心冷了半截,如今边府里与边伯贤最亲的人便是边权,可边权如今这样打脸,边伯贤日后的日子想必比想象中更难。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0:20: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回到边府的第一日,便在平静表象中的暗流汹涌中度过了。第二日天气极好,连翘与白芷一大早便去打听金钟仁的事情。因着露珠对边府中的过去一无所知,去了也帮不上忙,索性便留在边伯贤身边,打理贤居周围的事情。
日光透过花窗将屋子照的满满当当,露珠一边坐在门口做绣活,一边笑道:“到了京里天气才好,日头都要舒服些,晒得人稳稳当当。”
边伯贤不置可否,贤居的院子已是十分偏僻,日头晒得地方不多,比起从前的楣清苑差得多,楣清苑的日光才叫丽色十足,当初金妤媤还健在的时候,他趴在金妤媤的膝头看金钟仁练剑,槐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那画面才叫一个美。如今物是人非,金妤媤早已命归黄泉,金钟仁生死不明,世上骨肉至亲的人,只剩了他孤苦伶仃的一个。
边伯贤将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重新看起手中的书来。却在这时,白芷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低声道:“少爷,不好了,连翘与妍华苑的人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边伯贤皱了皱眉:“连翘性子虽急,但是个识颜色的,怎么会第一天就闹起来?”
露珠也放下手中绣活,看向白芷。
白芷顿了顿,有些迟疑的看了边伯贤一眼,才艰难道:“奴婢与连翘回府的时候,瞧见妍华苑的人正在教训下人,起初我们并未留意,后来连翘见着了那人的脸…。是,是周嬷嬷。”
“奶娘?”边伯贤惊讶道。周嬷嬷是金钟仁与边伯贤的奶娘,是金妤媤当初从娘家带过来的人,金妤媤去世的那段时间,府里说周嬷嬷见主子已去,恳求离府养老,从此便再没了音讯。上一世,边伯贤也再也没见过周嬷嬷,如今白芷却说,周嬷嬷仍在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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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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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我大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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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也是个聪明的,敏感的从两人对话中察觉到周嬷嬷此人的重要,便道:“连翘姐为何与她们闹起来,莫非那个周嬷嬷被欺负的很惨?”
白芷对上边伯贤锐利的目光,这才艰难开口道:“周嬷嬷她…。失明了,奴婢与连翘看见她的时候,她在倒夜香,妍华苑的人说她将夜香洒在夫人准备见郡王妃要穿的新衣裳上,要惩罚她,逼着周嬷嬷吃下恭桶里的东西。”
边伯贤双眸一眯,全身陡然散发出一股怒意。饶是从未与周嬷嬷见过面的露珠也忍不住捂住嘴,气愤道:“这也欺人太甚了。”
边伯贤紧紧皱着眉,眼里是喷薄的怒火,好一个妍华苑,好一个夏研!想必上一世的时候,周嬷嬷也是这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接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但是他却对其痛苦一无所知。如今周嬷嬷重新出现在白芷与连翘的眼前,恐怕也是夏研刻意的安排。让他看到周嬷嬷在边府里生不如死的活着,利用周嬷嬷来打击他。这是羞辱,还是试探?
“少爷,连翘是个暴脾气,瞧着便与妍华苑的人理论起来,妍华苑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人多势众,奴婢看再这样下去,连翘恐怕要吃亏,这才回头来找少爷。少爷可有什么办法?妍华苑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露珠,去取我的衣服来。”边伯贤合上桌上的书,站起身来。
“少爷可是要去救连翘姐姐?”露珠一边麻利的给边伯贤递过外裳,一边道:“要不要通知老爷?”
“不必了。”并不想冷冷道:“等他到了,我连连翘都保不住。”
白芷一惊:“少爷可是要和妍华苑的人对上?”
“别人都欺负到门前来了,难不成要做缩头乌龟?”边伯贤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她既然来挑衅,不迎头上怎么行?”夏研,与你的第一次交锋,我比你还要期待。
三人快速收拾好,跟着白芷到了妍华苑门口的花园中。远远便看到一群丫鬟围着中间两人,一人瘫倒在地,另一人护在地上人的身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儿,两只恭桶在不远处放着,其中一只已然倾斜在地。
瞧见边伯贤三人,周围的丫鬟并未动弹,直到连翘叫了一声:“少爷。”为首的一名丫鬟才转过头,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大少爷怎么来了,这些下等人的地方莫要污了您的眼,大少爷还是快些离开吧。”
这丫鬟边伯贤认得,正是夏研身边的大丫鬟琳琅吗,上一世边伯贤不明白,夏研如此温柔知礼,怎么会有一个刻薄尖酸的贴身丫鬟,如今却明白,其实琳琅才是夏研真正的模样,夏研不能说的话,便通过琳琅的嘴全部说出来。比如现在,对边伯贤的奚落。
边伯贤微微一笑:“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快些离开吧,莫要污了我的眼。”
琳琅一愣,瞧见边伯贤疑惑道:“怎么,难道你不是下等人吗?” 他语气温和,言辞却犀利,表情含笑,上扬的媚眼却似冷刀,琳琅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边伯贤叹息一声:“原来琳琅认为,丫鬟是上等人,所以才这般打杀其他奴婢。”
“奴婢没有,”琳琅有些慌,并不想这话就是说她奴大欺主了,边府里她在夏研面前虽得宠,奴大欺主四个字却是她不能承担的:“大少爷,奴婢真的没有。”
边伯贤轻轻一笑,也不理她,转头去瞧连翘。 连翘被几个丫鬟围在中间,衣裳有些凌乱,想来刚才争执激烈,再看她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边伯贤脸色便是一沉,再看其中一个丫鬟脸上巴掌印亦是栩栩如生,连翘倒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连翘身上倒在地上的人,自边伯贤来了后便一言不发,只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只看得见满头花白的乱发,和薄的如纸一般的寒衣。
边伯贤伸出手,放在地上人的肩上,手刚刚覆上去的一瞬间,敏感的感觉到对方狠狠一颤。
连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边伯贤看着低垂着头的妇人,温柔开口道:“奶娘,别怕,我是贤贤,我回来了。”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43: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地上之人在边伯贤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身子颤了颤,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边伯贤的呼吸一滞,慢慢的捏紧双拳。
周嬷嬷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瘦的几乎只剩皮包骨,原来略带福气的两颊如今深深的凹陷下去,最可怖的是那一双眼睛,只剩下干涸的眼眶,分明是被人生生剜了眼珠子去。
露珠“啊”了一声,随即捂住嘴,不忍心再看下去。这年长的妇人显然经历了许多痛苦的经历,全身散发着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她双眼失明,只呆呆的仰起头,蠕动着双唇,颤声道:“大少爷。”
“是我。”边伯贤也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弯腰将周嬷嬷抱在怀里,他眼眸冷冽似冰,声音却有着奇异的魔力,安抚道:“奶娘,贤贤回来了。”
时光似乎瞬间倒退至几年前,他和金钟仁尚且是少不知事的幼童,每每惹了金妤媤生气,都是周嬷嬷帮着劝解,他和金钟仁闯了祸被罚跪,也是周嬷嬷半夜悄悄去祠堂给他们送吃食。周嬷嬷一生无子,待他们视如己出,如今那双总是慈爱带笑的眼睛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眶,让人如何能无动于衷!
琳琅皱了皱眉:“大少爷这是做什么?可别弄脏了身子才是,这奴才犯了大错,奴婢还要快些罚了回主子的吩咐,大少爷若无其他事,烦请退开一点。”
边伯贤还未开口,连翘便道:“既然少爷在此,这下人的事情便让少爷做主,你一个奴才又如何插手主子的事情?”
琳琅一笑,身边另一个丫头道:“这话可就说错了,咱们都是奉主子的命令行事,琳琅姐姐的主子是夫人,大少爷虽说也是府里的主子,可是如今掌管中馈的却是夫人,大少爷再大,总也越不过夫人去才是。大少爷可莫要为难奴婢们了。”
“你…”连翘还要再说话,边伯贤已经开口道:“你说的不错,看来你们都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惩处这位犯了错的下人。”怀中的周嬷嬷身子还在微微颤抖,边伯贤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你们奉主子的命令行事,的确没有错,只是我有些疑惑,边府里的规矩,犯了错的下人要吃掉夜香,却不知是哪一条家规了?琳琅,你在府中也是老人了,能否说一说,到底是哪一条?”
琳琅一愣,没料到边伯贤会与她玩捉字眼的游戏战气凌霄。本就是随口的敷衍,哪里还有什么家规。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怎么回话,索性道:“大少爷,奴婢也不记得了,奴婢只是照夫人说的做。”
将皮球踢给夏研,琳琅想的也简单,无非就是看边伯贤不好与夏研作对罢了,今日他为周嬷嬷出头,恐怕已经犯了夏研的忌讳,只是既然已经表明装聋作哑这一条行不通,不把事情闹大如何收场?夏研开了局,收局却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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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微微一笑:“那么琳琅你的意思,就是夫人犯了错,是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琳琅有些急:“大少爷,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下人计较。”
边伯贤摇头:“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边家在京中口碑甚好,更不能做混淆视听的事情,即便是一个下人,也不能冤枉或者是错怪,若是犯了错,严格照家规惩处,否则何以正视听,若人人都可以随意用刑,边府岂不是乱套,所以此事一定要弄个明白了。”
“大少爷准备如何?”见边伯贤态度强硬,琳琅也察觉到不同,不再纠缠,态度倒是有些蛮横。边伯贤正要开口,猛地感觉怀中人身子一沉,周嬷嬷竟是晕了过去。他面色一沉:“白芷,带周嬷嬷回我院里,马上去请个大夫。”
“大少爷,”琳琅挡在前面:“这于理不合,她还未接受惩罚,也不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下人,大少爷恐怕没有这个权力。”
“琳琅,难道你就有权力挡在我的面前吗?”边伯贤冷冷道:“白芷,还不快去。”
琳琅还想阻拦,瞧见边伯贤森冷的表情时却忍不住一愣,竟不敢多说,眼睁睁的看着白芷扶着周嬷嬷回晗居。边伯贤瞧着她,淡淡道:“琳琅,有些事情我没有权力,也不知夫人有没有权力,但有个人一定有权力。”
琳琅愣愣的看着他。
“琳琅,去请夫人吧,咱们在桂兰院见。”
桂兰院是边老夫人的院子,边权的嫡母,边权是边家贵妾所生,贵妾死后便养在嫡母名下,两人也算母慈子孝,边老夫人在边府的地位不容置疑。对老夫人的印象上一世边伯贤并不熟悉,因着夏研和边茗儿总说这位老夫人性情古怪,他便极少亲近边老夫人。记忆里边老夫人是一位极其注重规矩的人,当初虽然对金妤媤并不热络,但边权娶了夏研后整日留恋夏研院子里,也被边老夫人狠狠训斥了一番。上一世他及笄的时候,所有人都赞同他代边茗儿入宫,只有边老夫人反对,只是那时候他身子已经日渐枯朽,卧病在床,说的话也无人听得了。
但是如今离他及笄还有几年,正是边老夫人掌管边府大事的风光时期,却不知夏研这样的手段,在年轻时做事精明强势的边老夫人面前,够不够看了。
桂兰院在边府偏西的地方,离边伯贤的阮居最远,通报的丫鬟回来领了边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雀来,彩雀瞧见边伯贤也是大吃一惊,从前金妤媤在的时候,这位最不受宠的大少爷尚且与老夫人极其疏远,怎地如今刚回府就来了老夫人此处?
边伯贤朝她一笑:“彩雀姐姐,祖母还在休息?”
“老夫人早已醒了,”彩雀收起心中的疑惑,和气道:“少爷随奴婢来吧。”
边伯贤便一边走一边与她说笑:“我也是怕叨扰了祖母休息,没料到祖母如此精神,起的这样早,教我惭愧的很。”
他这般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入屋门,便闻得一阵沁人心脾的檀香缓缓飘来,往前看,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正阖眼依在榻上,手持一串念珠默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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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上前几步的男孩子,身子柔弱,脊背挺的笔直,日光照在他光洁的脸庞上,更衬得肤白如玉,眉目含情,一双水润的媚眼流露出平淡的笑意,有一种温柔又坚毅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他站在屋中,竟无一丝稚龄男童的胆怯和生涩,只有一种沉淀的稳重,便将那明艳飞扬的外表,生生的浸出一种高贵的风华来。
彩雀和杜鹃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大少爷去乡下庄子上呆了几年,怎么变得如此不同,倒像是放在宫里细心长养出来的贵人。
不仅是杜鹃和彩雀,边老夫人的目光也是一滞,锐利的目光直逼边伯贤,边伯贤神色不动丝毫,依旧浅浅笑着与她对视。边老夫人移开双眼,淡淡道:“大了几岁,长开了些。”她神情冷淡,压下心底的一丝惊异,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也算看的准,如今的边伯贤与过去判若两人,单是那份镇定,边茗儿便输了大捷。却不知边伯贤在庄子上到底有怎样的机遇,这样小的年纪,气势已有逼人的势头。
“你今日来,怕不只是来看我这个祖母吧,还有何事?”边老夫人道。早在之前边伯贤未到时,便已经有丫鬟来通报了之前在妍华苑门外的事情,边伯贤提出找她来解决此事,边老夫人也很是诧异,随即心中了然,如这大孙子本就不得边权欢心,后母又不是良善之辈,想到来靠她这个祖母也只能是唯一出路,不过若是想要讨好她来帮周嬷嬷,她却是不愿意的。
边伯贤还未开口,便听得外头一个丫鬟通报道:“夫人来了。”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祖母!”
边伯贤没有回头,便见身边跑过一个白衣身影,熟络的爬到边老夫人的榻上,猫儿一般的偎在边老夫人身边,欢喜道:“祖母,瞧我带了您最爱吃的杏仁糕。”说完献宝般的将手中草编的小篮子放到桌上。
“茗儿,看你像什么样子,惊扰到祖母怎么办?”夏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边茗儿撇了撇嘴:“有什么关系,祖母不会怪罪我的。”
“皮猴。”边老夫人斥责道,面上却流露出笑意:“这样不懂规矩,日后嫁人了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祖母说什么呢。”边茗儿脸红,一撇头似乎刚发现边伯贤,惊讶道:“贤哥哥也在这里。”
边伯贤含笑点头。
边茗儿看了看边老夫人,又看了看边伯贤,突然道:“祖母,你和贤哥哥是不是背着茗儿说什么悄悄话了?茗儿也要听,贤哥哥,你们刚才做什么了?”她眨了眨眼,如云雾一般朦胧的双目灵动含情,嫣红的泪痣如小花一般,姿态天真无邪,仿佛堕入人间的仙子,教人看的心怜。
边老夫人没说话,只淡淡的将目光投向边伯贤。
彩雀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边伯贤,这屋子里热闹,大少爷却似只有一人似的,冷冷清清,连能帮上忙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夏研笑了笑:“茗儿别胡说,你大哥哥…。”
还未等她说完,边伯贤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轻浅浅柔柔,慢慢道:“茗儿说错了,我今日来,只是来看看祖母。茗儿你也知道,我在庄子上呆了整整五年,与祖母也有五年未曾见面了,佛经里讲究圆满,我觉得世上之事,最圆满的莫过于家人团聚,我不像茗儿你,时时刻刻便能享受到这样的圆满,对我来说,今日的见面,就是五年来最圆满的一刻,我与祖母并未说什么悄悄话,我…只是想见见亲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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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的出奇,边伯贤沉静的站在原地,面上含了淡淡的笑意,目光却似透着层忧伤,比起边茗儿的令人心怜,她的安静教人更想要探究。
夏研的笑容已僵在脸上,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边伯贤这话瞧着没什么,却不动声色的指责了边茗儿的无礼。谁能对一个方归家渴望亲情的男孩为难呢?果然,便瞧见边老夫人看着边伯贤的目光柔了些,边茗儿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边老夫人不悦的声音响起:“茗儿,你大哥哥方归家,来看我这个祖母天经地义,不许胡闹。”
边茗儿有一瞬间的愕然,诚然她刚才那番话是故意针对边伯贤,但也是笃定了边老夫人并不会责怪她,这么些年她乖巧懂事,边老夫人对她疼爱有加,今日却是头一次对她发火。到底是年纪还小,边茗儿掩饰的有些勉强,笑道:“对不起贤哥哥,茗儿不是故意的,哥哥不要生气好吗。”
“你我是兄妹,我怎么会生气。”边伯贤温柔回答。
边老夫人更满意了,道:“你们兄妹二人要多扶持,大孙儿今日做的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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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研笑着走上前:“贤儿自然是个好的,不过贤儿,听说今日琳琅惹了你生气,似乎是为了一个下人,还要老夫人来做主,这是怎么回事?”
边茗儿仍旧窝在边老夫人身边,只是姿态不像方进屋那样自然,边老夫人也朝她看过来,显然在等他的一个说法。
边伯贤便将在妍华苑外发生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他的语气平稳,连自己与琳琅的对话都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倒是没什么修饰,令人更加信服。言罢,他看了看边老夫人:“老夫人,当初娘亲去世,我卧病在床,只听说周嬷嬷出了府,不想今日却瞧见了。想是当时哪个胆大的丫鬟说错了话。只是我也不知,周嬷嬷是我的奶娘,何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夏研轻轻叹了口气:“贤儿,你年纪小,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要告诉你,其实当初姐姐去世后,周嬷嬷她;并非是出府,而是偷了姐姐的首饰准备离开,边府里最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且周嬷嬷又是你的乳母,怕你伤心失望之下病症加重,我便与老爷商量着,先将周嬷嬷惩处了,未曾告诉你。”夏研诚恳的看着他 “如今教你知道了,母亲在这里对你赔个不是,只是这下人确实该该罚,即使你要误会我,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彩雀和杜鹃俱是垂头不动声色的听着,这里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只是心中暗暗思量,夫人话说果真是滴水不漏,一番说辞大少爷已然没什么话可说了。
边伯贤摇头:“虽然母亲自行处理楣清苑的下人,五年来也不曾告诉我一声,但都是为了我着想,我怎么会怪罪母亲?”
夏研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见边伯贤的脸色比她还要真挚,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暗讽,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气。边伯贤又道:“只是我还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那就是偷了主人钱财首饰的下人,似乎好像并不至于生剜双眼,吃掉夜香这样的责罚。边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能做这样血腥的事情?”
“生剜双眼,吃夜香?”边老夫人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念佛之人,在一些事情上有自己的主张,对夏研的手段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夏研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像这个平日里轻声曼语的妇人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奶娘也能如此歹毒,这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夏研声音仍旧温柔:“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念着周嬷嬷是贤儿的乳娘,我也不忍心责罚太重,便将她发配到浣洗房中,谁知周嬷嬷在浣洗房中仍旧有偷窃的习惯,与浣洗院的其他下人发生争执,被人剜了一双眼珠子,浣洗院也容不得她了,只能做倒夜香的活。”
“原来如此,”边伯贤若有所思:“那剜掉周嬷嬷眼珠的人现在到了何处?”
“已经打了板子驱逐出府了。”夏研道:“至于吃夜香,那是琳琅那个丫头自己的主意,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倒是显得她贤良淑德,又顾全大局,竟无一处不是,全是边伯贤斤斤计较了。边伯贤微微一笑:“母亲真是良善,换做是我,也不会做的更好。只是既然周嬷嬷罪不至此,我如今又回来了,她仍旧算作是我楣清苑…不,贤居的人,能否让母亲做个主,允了贤儿的请求?”
不等夏研说话,边茗儿已经叫起来:“贤哥哥,你要周嬷嬷重新回你的院子,你不怕她偷东西吗?”
“贤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是周嬷嬷的品德确实不适合陪在你身边,又是个瞎子,放在晗居也只是个吃闲饭的,难不成你要养着一个下人伺候?边府岂不是会成了笑话?老夫人不也这样认为吗?”
“不错。”边老夫人点头。
边伯贤道:“我正是为了边府才这样做的,边府向来是非分明,行事也极有规章,如今周嬷嬷一个好端端的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便被人剜去了一双眼珠子,下一次会不会是别的人,会不会不只是一双眼珠子,传出去大家会怎么看我们边府,只会说边府乱作一团,只会说母亲管家不利。周嬷嬷若真的在贤居手脚不干净,我第一个将她送进官府,若是她能改过自新,也算全了主仆一场缘分。且瞎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世上许多生来便看不见的,照样好好地活着不是?”
眼看着边老夫人的神色松动了几分,再听着明里暗里讽刺自己管家不利的话,夏研皱了皱眉:“可这于理不合。”
“母亲,”边伯贤打断她的话,淡淡道:“凡是有因必有果,就算是为了下辈子的善果,这辈子也最好不要增恶业。”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48: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边老夫人从来信佛,听闻边伯贤说完,道:“大孙儿说的没错,边府也不是从不讲情面的,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剜了一双眼睛,说到底还是你这个管家夫人的不是。既然只是一个下人,放到大孙儿院子里也无妨,好歹也是他的人,随他处置了便是。”
边伯贤一笑:“谢谢祖母。”
夏研愣了愣,很快便笑道:“既然娘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事,只贤儿将她接进院子里,要她做什么,也是安排倒夜香?”
边伯贤失笑:“母亲多虑,周嬷嬷如今是贤居的人,便是仍照着原先的份例做个伺候的嬷嬷就是。”
夏研目光闪了闪:“贤儿,你一个边府嫡长子身份尊贵,身边伺候的嬷嬷瞎了眼,被外头瞧着可不好。”
“有何不可?”边伯贤道:“这世上可不是事事便看外表。”
“好了。”边老夫人似是不耐,道:“大孙儿如今还小,不需要什么面子里子,下人用着舒心就好。现在操心还早了点。”她瞧了瞧边伯贤的模样,蹙起眉头:“过几日沈侍郎家夫人做寿,邀边府几位孩子一同前去,你这个做母亲的整日也别只顾着院子里的事,早些给大孙儿添置些新衣裳才是正经,瞧瞧大孙儿如今穿的是什么样子?教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说我们边府苛待嫡子。”
边伯贤自回府便位换过衣裳,依旧是一身墨绿色弹菱旧夹袄,虽说他容貌明艳,将陈旧的衣裳也穿出几分颜色来,在边茗儿面前一比较,立刻高下立见。边茗儿的衣裳大多喜欢白色,装饰也极简单,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个朴素清丽的模样,可细细一瞧,用着的衣料无一不是昂贵的绸缎,上头的刺绣又俱是上好的针法,首饰虽不多,简单几样便是价值不菲,一眼看上去便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出的好闺秀,气质脱俗。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49: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边茗儿皱了皱眉:“我不喜欢那些,听说贤哥哥要了红色的缎子,可是真的?”
边伯贤点头:“是,如今适逢年关刚过,想穿的喜庆些。”这个理由倒也无可厚非,边茗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待的时候,边璇儿和边蕊儿也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人对边老夫人行了礼便站在一边。边璇儿在边老夫人面前还算规矩,除了面对边伯贤的目光有些倨傲之外,倒是挑不出一点搓出来。边蕊儿神情怯怯,有些无措的铰着自己的衣裳下摆,似乎对大家聚在一起的情形十分不适。
再过了一会儿,边老夫人身边的彩雀捧着一个箱子走进来,笑道:“如意楼的柳掌柜说了,先赶出了这四件,过些日子再赶春衣出来,到时候再让大少爷挑些料子。”
边府五个孩子中,边伯贤的衣裳最少,都是从庄子上带过来的旧衣赏,边老夫人自然不会让他穿这样的衣裳出门,先是去成衣铺子买了些送来,等天气再好一些,春夏秋冬四季衣裳都要重新做。
边璇儿目光一顿,狠狠剜了边伯贤一眼,面上不满之情明显的很,碍于老夫人在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彩雀将那口小箱子打开:“少爷,小姐们来挑吧。”
衣裳全部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如意楼特制的精致木箱中,边茗儿看了一眼边伯贤:“贤哥哥先挑吧。”
边伯贤摇头:“我最年长,蕊儿先挑吧。”
彩雀笑吟吟道:“都是做好的衣裳,早晚挑也一样。”
这么一说,边茗儿便不好意思道:“说的也是,那我便直接挑了。”
边茗儿从箱子中拿出来的,果然是一件雪白香狐皮原锦边琵琶襟大袄,腰下是宫白色绣花锦裙,外罩一件银鼠坎肩。样式精致独特,便又不显得繁琐,却处处透着高贵。即便边茗儿要显得自己并不在意衣裳,看到成衣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边璇儿看到边茗儿的衣裳后,目光闪过一丝不虞,然鹿边嫡女的衣裳本就比庶女更花心思,何况边茗儿还如此得宠,即便心有不甘,边璇儿也不敢再说什么。边璇儿的衣裳是浅紫色的织锦窄银袄配莲青洋绉裙,平金盘扣,倒也显得丽**人。
边蕊儿的则是一件山茶黄的紧身棉袄,葱黄绫棉裙。简单明艳,倒是极衬边蕊儿怯生生惹人怜爱的气质。边璇儿与边蕊儿的衣裳其实也十分美丽,只与边茗儿想必便落了下乘,若三人站在一起,外人眼中便只能见得边茗儿一人风姿脱俗,边璇儿也意识到这一点,见到衣裳并不显得高兴,边茗儿倒是极开心,眼里都是欢喜。
边伯贤的衣裳是压在最下面的,彩雀帮他从里头拿出来抖开,便见是一件镂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银袄,翡翠撒花洋缎袍,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待众人看清后,边茗儿惊叫起来:“竟这般鲜艳!”
姑娘们虽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却更愿意穿些柔美的粉色桃色之类,少爷们平常更是多以蓝青色之类飒爽色彩为裳。这样的水红色却极少尝试,一来是因为水红色衣裳大多适合于那些性子火一般的热烈女子或是流连风月的纨绔子弟,若是温柔的女子穿着红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男子穿红色更是大胆,二来是这府里边茗儿最喜白色,穿红色在她身边定是强烈反差,边璇儿边蕊儿容色都不及边茗儿,若是选了红色,站在边茗儿身边定是十足洋相。
而边伯贤,偏偏就选了这么一件热烈似火的正红。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51: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说了一会子话,边老夫人便要默禅,几人各自拿了做好的衣裳回了院子。并不想到底还是没有去边茗儿的院子里挑首饰,听说边璇儿却去了,拿走了些项链簪子。边茗儿在首饰珠宝方面对边璇儿并不小气,或许是因为边权从来都不会短了她的。
到了晚上,边老夫人身边的彩雀果然送了大红鹤氅过来,与此同时还带了一匣子首饰,称是边老夫人赏的,嘱咐边伯贤明日要打扮的体面些。边伯贤也不推辞,笑着应了,然后从匣子里挑了一只成色比较一般的银簪子给彩雀,称劳烦彩雀走这一趟。彩雀起先不肯收,最后推辞不过,只好笑着接受了。
彩雀走后,连翘道:“老夫人如今对少爷这般好,少爷的日子可算苦尽甘来了。”
“这大红鹤氅可珍贵,就这么给了少爷,可见老夫人心里还是疼咱们少爷的。”白芷也欢喜,一边将鹤氅叠起来,一边仔细上头的毛料。
露珠摇头:“我瞧着也不见得,如今少爷刚回府,老夫人就让少爷穿的体面去沈侍郎家中,明儿个的聚会去的可都是京中贵族公子小姐,咱们公子五年未曾回京,这一次露面,必然要让大伙儿知道,边府的大少爷是个正正经经的名门美人,我估计老夫人是这个意思。”
边伯贤拨了拨灯芯:“露珠说的没错,左右是边府大少爷这个名称的好处罢了。将那匣子收好了,明日怕也不是那么轻松。”
桂兰院中,张妈妈起身给老夫人端了杯红枣莲子茶,边老夫人接过茶并不喝,只若有所思的瞧着茶杯里的起伏的红枣片:“张妈妈,你觉得大孙儿怎么样?”
张妈妈笑道:“大少爷生的美,如今瞧着言谈举止也极有风度,就是命苦了些,早早的夫人就去了。”
“他是个聪明的,”边老夫人皱了皱眉:“刚回府见我的那次,你是没瞧见,这孩子的通身作派竟和宫里出身的贵人一般。从前瞧着是个胆小温顺的,如今气质也变了,倒不像他亲娘。只这些年他都是在庄子上,夏研办的那些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有大孙儿的好果子吃,没被养废了就不错,他是如何做到今日这般的?”
“许是和您一样,”一边的彩雀听到,笑吟吟接了句:“毕竟是您的孙子,老夫人当年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谁听到不说您规矩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大少爷瞧着是个通透的,或许天生如此,就算在庄子上也能养出宫里的派头。”
“就你嘴甜,”边老夫人笑骂:“也不知那孩子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这般替他说话。”
“我可不是奉承大少爷,我是在讨好老夫人呢。”彩雀回嘴。
张妈妈也跟着笑:“老夫人可就别操心那么多啦,大少爷懂规矩是好事,我瞧着在京中大家公子小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边府出了这么个人,可扬眉吐气了。”
边老夫人点头:“只希望他明日能做的好一些。”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53: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第二日清晨,连翘便早早的唤了边伯贤起床,边伯贤吩咐白芷去照料周嬷嬷,所以今日出行便由露珠和连翘跟随。露珠服侍边伯贤用过早点,连翘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帮边伯贤换上衣裳。露珠笑道:“连翘姐姐急的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做客的是连翘姐姐。”
“死蹄子尽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连翘道:“咱们少爷多少日没好好地打扮一番了,我早就说过咱们少爷是美人胚子,只要想到等会儿咱们少爷一出去那些人掉下来的眼珠子,我就不得不高兴地很。”
边伯贤笑了笑:“边府里的美人可不是我。”
“少爷是说大姑娘?”连翘是个直性子,不管不顾道:“大姑娘的模样生的是好,可是过于清淡,现在年纪小些瞧着还好,若是再年长些,再这么素淡下去便显得有些无味。哪里有咱们少爷颜色动人。”
边伯贤失笑:“你可知道如今京中盛行正是这样的清丽脱俗的美人,如我这般却流于艳俗了。”
露珠本在打整桌子上的东西,听闻此话也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可就说错了,文人骚客们都言自己爱莲出淤泥而不染,可世上之人常常花价值千金求一盆洛阳牡丹,可见有谁人花千金去求一盆池塘中的莲花?”
连翘也点头:“就是这个理。”
边伯贤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露珠净完手,让边伯贤坐在梳妆台前:“少爷想要梳个什么头?”
“随你吧。”边伯贤道:“不会失了礼数就行。”
兜兜转转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边府府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一共两辆马车,边茗儿与边伯贤,夏妍一辆,边璇儿边蕊儿一辆。两辆马车须得一同出发至沈府,沈侍郎与边权官场上有需扶持的地方,关系素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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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连翘露珠跟着边伯贤出了门,远远的便见到边璇儿边蕊儿都已经先到了,两人站在夏研身边与边茗儿说话。边璇儿率先看到边伯贤,笑道:“大哥哥好大的面子,竟让母亲和姐妹们一阵好等。”
“是边伯贤的不是,”边伯贤笑道:“毕竟是回来后第一次进沈府,找了院子里的嬷嬷问了些事情,免得到了时候失了礼数,别人还只会说我们边府的人不懂规矩。”
夏研笑容和气:“说这些做什么,贤儿今日这般打扮可真教人认不出来了。”
边璇儿和边茗儿眸中同时泛起一丝异色,镂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银袄,翡翠撒花洋缎袍,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本以为这样的打扮边伯贤是决计压不下的,只会让衣裳把人衬了下去,谁知边伯贤却与这衣裳异常的契合,仿佛天生这身衣裳就是为他准备的一般,丝毫没有一丝拘谨,反而将那热烈无比的正红色传出了一种贵气与沉静,然后又流转出淡淡的妩媚,教人忍不住看呆了去,在场的众人只觉得那美咄咄逼人,面前这个任人欺凌的大少爷已经全然陌生。
边伯贤笑道:“几位妹妹也漂亮的很,母亲这么说可折杀我了。”
这般亲亲热热的交谈着,几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边茗儿上车后便依偎在夏研怀中,眼角余光注意着边伯贤,本以为三人挤在同一辆马车中,边伯贤定会感到不自在,谁只边伯贤上车便捧了本游记看起来,目光安然,倒是让想要开口的边茗儿不好说话了。
一路相安无事,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在沈府前停下来。几人下了马车,沈府门口领路的小厮便出来迎接,夏研递了帖子过去,很快门里走出一个身材富态的老嬷嬷,笑道:“边夫人来了,我们夫人早就等着您呢。”
夏研笑着应了,只走了一阵,便被领进厅中,沈夫人果然已经奉茶等着,见了夏研面上极是亲热,道:“姐姐这些日子也不常来坐坐,若不是我生辰,怕还要巴巴的眼盼着你来呢。”
夏研也笑:“这些日子贤儿刚回来,忙着上下打理,你可别怨我。”
沈夫人便转过头来,一双精明的双眼定在边伯贤身上,闪过一丝惊艳:“这便是边大少爷吧,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边伯贤上前见礼,听了沈夫人略显放肆的话也仍是波澜不惊,落落大方道:“沈夫人谬赞。”
沈夫人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身边跟着的连翘和露珠心有不满,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遮住沈夫人探究的目光。
边璇儿眸中闪过一丝愤恨,不甘的上前冲着沈夫人甜甜一笑:“夫人好。”
沈夫人对边璇儿的态度却很冷淡,只应了声便看向边茗儿,笑道:“茗儿这些日子却是越发可人了,瞧着跟着小天仙一般,让我都嫉妒的眼红。”
“娘,你说什么嫉妒呢。”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传来一个娇娇的声音,从里头走出一个粉衫少女,瞧见边茗儿便兴奋的冲过来:“茗儿姐姐!”
边茗儿笑着拉起她的手:“明珍妹妹。”
沈明珍是沈侍郎家中的掌上明珠,沈侍郎家中有三个儿子,女儿却只有一个。边伯贤上一世对沈明珍的印象只有她是边茗儿的闺中好友,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充满敌意。每次她与沈明珍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是边茗儿解围,当初说自己是草包美人,只会低俗的舞姬才会的琴技舞蹈,也有沈明珍的一份很大功劳。
上一世边伯贤不明白,他并未招惹沈明珍,何以沈明珍非要与他作对,如今一想却全然明了。在上一世仇人遍地的道路中,隔了生与死的距离,再看到这位故人,时光倏尔流转,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却不知这一世,沈明珍又是什么结局。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沈明珍转过头来,见到边伯贤的容貌先是一惊,随即立刻莫名其妙的愤怒道:“他是谁?”
周围人还来不及说话,便见边伯贤微微一笑,眼尾处若有若无流出一丝含义不明的情绪,淡声道:“边家,边伯贤。”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16:54: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晚上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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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边伯贤?”沈明珍一愣,边伯贤的事情早在之前她就有所耳闻了,她与边茗儿向来交好,边茗儿容貌美丽脱俗性情却温柔,前些日子因为边伯贤在公堂上的一番言论,边府成为众矢之的,连着边茗儿都愁眉苦脸了好些天,是以边伯贤在沈明珍眼中便是一个粗野无能,懦弱丑陋的山村莽夫,然而今日一见,单不说那份宫中贵人一般的气度,就拿容貌而言,便是与边茗儿不想上下,甚至还要明艳几分。
边伯贤颔首,边璇儿便笑道:“明珍妹妹,这就是我大哥哥了,我大哥哥刚从庄子上回来,对京中的事情不甚熟悉,此番也是第一次到你府上来。”
她这样强调,沈明珍眼中便闪过一丝轻蔑,道:“京中与庄子上可有不同,边少爷可要瞧仔细了。”
露珠与连翘面上闪过不忿,这边的明争暗斗,夏研却只与沈夫人说笑,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自然不会出口解围了。
边蕊儿不必说,早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低着头站在原地,巴不得众人都不曾留意到她。边璇儿早已幸灾乐祸,出人意料的却是边茗儿的态度,只站在一边微笑,并不说话。
这样的场景倒是头一遭,上一世的时候,但凡有大家小姐对边伯贤针锋相对,只要边茗儿在场,一定会为他解围说话。或许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又或者是要赢一个好的名声,可如今她却连好话也不愿说一句,莫非这便要沉不住气了?
边伯贤只静静微笑,并不接话,便让沈明珍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沈明珍憋着一口气,索性拉住边茗儿的手:“娘,大厅里夫人姐妹们都等的久了,让边夫人和茗儿姐姐快些去吧。”
沈明珍嚣张跋扈,言谈中只提及了边茗儿和夏研,本是一件无礼的事情,沈夫人却毫无责怪之意,只笑着应了。显然这已经是常事,沈明珍果真是沈府的掌上明珠,自小便娇惯着长大。

灿白家的小三2018-07-13 20:08:00 发布在 灿白甜文
沈府大厅中,诸位夫人,小姐和公子早已等候多时,相熟的便坐在一起说话,有人道:“听说今日那边家大少爷也会出现。”
“边家大少爷?”一位颧骨高高的夫人道:“便是那位被边尚书苛待的嫡子?天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去了亲娘,落得如今凄惨的下场,若不是此番王御史偶然遇见,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旁边的妇人却笑眯眯道:“虽说是可怜人,却听说是个八字克亲的,边尚书平日里为人公正,必然有其中原因。”这妇人生的个圆盘子脸,眼睛笑眯眯的成条缝,简直如庙里慈眉善目的富态菩萨一般,看着便是和和气气的。她接着道:“只是在庄子上长大,哪里及得上在府里长养大的,行事必然有不妥当的地方。倒是比不上边府大小姐出众了。”
说到边府二小姐,人们便不约而同的想到边茗儿的才情与容貌,纷纷点头附和:“边大小姐自然是极好的,天仙般的人,边大少爷所差远矣。”
“那边大少爷和边大小姐站在一起,对比也太过鲜明。”
“边府有一位边大小姐便已经足够了,边大小姐可是京中的才女呢。山野中长得男子必然粗野无比,更勿论容貌了。”
圆盘脸的妇人脸上笑意更深,冲面色不虞的高颧骨妇人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喝起茶来。人们的讨论还未停止,便听得有人叫道:“瞧,边夫人和大小姐到了。”
众人纷纷抬起头,走在最前面的是夏研和边茗儿,夏研衣饰得体妥帖,恰到好处的展现其温柔的书卷味,一看便是柔和贤淑的女子。这样的装束并不会宣夺边茗儿的风头。
款款而来的少女一身雪白香狐皮原锦边琵琶襟大袄,袄子收到腰身处,更显得身材窈窕动人,腰下是宫白色绣花锦裙,裙摆极大,行动间如云雾缭绕,外罩一件银鼠坎肩,长发只束了一笑股在脑后,垂下两条洁白的丝带。面上未施铅华,淡色樱唇含着微笑,端庄又清丽,五官本就生的美,那副天真单纯又含着一丝孤高的模样真如仙子一样动人。一路款款行来,在座的女眷已经是纷纷赞叹有加。
对边茗儿而言,这是常事,但今日却又有不同,因为人群很快被边茗儿身后的人吸引了目光。
跟在边茗儿身后的男子不紧不慢的朝前走,便如雪地中的一团火,又如霜雪中的一枝梅,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镂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银袄,翡翠撒花洋缎袍,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这一身已然十分富贵,但穿在这男子的身上,竟如本身就该有的富贵一般。大红鹤氅袖边露出的白狐狸毛边带一点银色毫光,实在是生气勃勃,光彩照人。
男子越走越近,待瞧见那模样时,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本就生的白,略施脂粉下竟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唇越红,似天边早上最红的红霞,眼眸漆黑,光华流转间竟如春日一般妩媚,待认真去瞧时,却又觉得那上扬的眼角似乎含了一丝冰冷的讽意。青螺眉黛长,旖旎透骨香,边茗儿已经是清丽脱俗,这男子却美的活色生香,让见惯了仙子的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仿佛瞧见灵动的精魅自花丛中出现,一路分花拂柳而来。
再看那边伯贤行动间衣袍丝毫不动,双手自然的下垂,发丝也纹丝不动,明艳照人的外表下却自有一股沉静高贵的风华,这样独特的魅力极少出现在年纪尚小的男子身上,只让人觉得是时间仅有。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与边茗儿站在一起,风姿不相上下,甚至若仔细去看,便觉得清丽脱俗的仙子在这活色生香的精灵面前,顿时失了几分颜色。那纯洁无比的雪白,实在稍逊这热烈奔放的大红。这边茗儿却也比不过区区一个男子,这到让在场的人无不诧异倒吸一口冷气。
“是边家大少爷!”有夫人喃喃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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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研与边茗儿面色同时微微一变,夫人们早已悄悄议论起来:“什么山野莽夫,我看这气度倒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公子们也暗自大量着这个男子他们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识广阔,只是美人他们倒是见得多英姿飒爽的男子更是常见,只是面前这个男子精致的像精灵一样美得令人窒息。边茗儿平时多以素雅闻名早已让人看的乏味,今日着身穿一身红袍的男子竟是浑身充满着妖艳与邪魅可是举止作风却也是个纤纤公子的模样。在场的小姐有的惊叹边伯贤的艳丽,有的暗自嫉妒。显然边伯贤的出场所谓是惊天动地。
“就是,瞧着与边大小姐不相上下,哪有说的那么糟糕。”
“模样也生得好,竟比大小姐还明艳几分。”
头一次,众人的焦点未曾聚集在边茗儿一人身上。边伯贤仍目不斜视的自前方走来,神色不见波动,面上带着微笑,好似并非头一遭来沈府一般。这般的沉稳淡定,教那些原先想看热闹的人不禁刮目相看。那圆脸盘妇人早已脸色发黑,相反,高颧骨的夫人连连点头。
随之而来的沈明珍早已气炸了,恶狠狠地瞪了边伯贤一眼,便径自走过来拉住边茗儿的手,再不看边伯贤一眼,走进席上去了。
夏研早微微一笑,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与沈夫人说笑着走进席中坐下。边璇儿虽然性子傲慢,却在众位小姐中也有交好的朋友,许是为了故意孤立边伯贤,便连平日里不甚关注的边蕊儿也一并拉走了。不知故意还是无意,独独剩了边伯贤一人站在席边,不知如何坐下。
夫人少爷小姐们虽惊异边伯贤的容貌与气度,但凡在场的座上宾皆是与沈夫人相熟的,自然也要与边府维持交情。边府如今的夫人是夏研而非金妤媤,知情的人便不会主动与边伯贤解围,更何况边伯贤容貌过盛,与他坐在一起也怕被抢了风头。一时间便只剩了孤家寡人的一个。
露珠与连翘站在边伯贤身后,皆是有些气闷,想着此番来沈府做客倒像是来下面子的,教人无端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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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就在此时,听得席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边大少爷,坐这里吧。”
女眷席中站起一位豆蔻少女,这少女穿着一身青花蓝棉袄,肤色稍黑,面容却很秀丽,眉目间带了一丝隐隐的英气。这少女上一世蒋阮倒也认识,名唤林自香,是当今林太史的长女。是个性子极其正义的人,上一世林自香嫁给了三皇子做侧妃,林太史在朝中虽实权不大,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林自香嫁给三皇子后并不得宠,林太史被皇上卸了官职后更是过的极其潦倒,三皇子人面兽心,府里姬妾成群,林自香肚子里的孩子便被三皇子一个宠妾活活害死了,三皇子维护宠妾,林自香不堪受辱便拿了刀与那宠妾同归于尽。
上一世宫中女子闲来便将此事当做笑谈,边伯贤心中倒对林自香感到唏嘘,如此烈性的女子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死后甚至被拿来议论,实在是苍天不公恨天神皇。上一世宫宴,边伯贤也曾在贵嫔席中远远的见过林自香,衣饰朴素的林自香在一众华丽的莺莺燕燕中落落寡欢的模样一眼便引起了边伯贤的注意。他们是一种人,嫁给了不愿意嫁的人,一辈子囚禁在狭小的牢笼。
边伯贤朝林自香笑了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林自香朝他点点头,边伯贤轻声道:“多谢。”
“只是看不惯她们这般罢了。”林自香道:“豪门贵族总这般自以为是。”
这般老气横秋的话,再看林自香一脸严肃的模样,边伯贤失笑,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边伯贤与林自香说话,边璇儿心中暗恨。沈明珍与边茗儿说这话,见此情景也皱眉道:“那个边伯贤究竟有什么本事,林自香平日里眼睛都要望到天上去了,怎么偏偏跟她说话!”
边茗儿笑道:“大哥哥总是这么讨人喜欢。”
“分明是个狐媚子。”沈明珍愤愤道。一转眼瞧见正瞪着边伯贤的边璇儿,想了想:“茗儿姐姐,我见边璇儿也讨厌她,不如帮帮边璇儿如何?”
边茗儿怔了怔,随即笑道:“怎么这般说,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大哥哥刚从庄子上回来,若是出什么差错,定会声名受损,日后在京城还怎么做人?”
沈明珍也笑:“茗儿姐姐就是菩萨心肠,可是你也得分什么人哪。你看今日他特意穿了这一身红衣,不就是为了抢你风头嘛。明知你爱素淡却穿的如此鲜艳,我看就是挑衅。茗儿姐姐你可不能凡是忍让。”
“这…。”边茗儿有些犹豫,迟疑的模样落在沈明珍眼中更是受了委屈,便道:“茗儿姐姐你别怕,我替你出头。”说罢便冲坐在另一边的边璇儿招手道:“璇儿姐姐!”
边璇儿有些受宠若惊的转过头,起身走到沈明珍身边。在京中这些大家小姐中,庶女与嫡女其实是分为两个圈子。边璇儿虽然极力讨好沈明珍,沈明珍却只与边茗儿交好,她只能心中嫉妒。如今沈明珍主动招呼,虽然知道必定有其用意,还是笑着应了。
沈明珍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笑容却甜美,勾了勾小指头:“璇儿姐姐,我有悄悄话与你说。”
边璇儿附耳过来,沈明珍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边璇儿表情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变得犹豫,迟疑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边茗儿。边茗儿却只是低头喝茶,仍旧带着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微笑,教人看不出情绪。
“璇儿姐姐,可想好了?”沈明珍抬眼看她,语气越发娇俏:“我可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边璇儿沉默半晌,终是咬了咬牙,道:“好,多谢明珍妹妹成全。”
沈明珍咯咯咯笑起来,拉着边璇儿的手在身边坐下来:“既然如此,咱们再说些话吧。”
边璇儿顿了顿,依言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凑在一起,便又小声的说起话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边茗儿都端坐在一边垂头喝茶,似乎完全不知道沈明珍与边璇儿在做什么,只在边璇儿坐下来的时候抬眼远远的看了一眼边伯贤,眸中有一丝狠意。
却不想她抬眸的时候,边伯贤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偏过头来,四目相对,边伯贤对着她微微一笑。上扬的眼角分明流露出一丝笑意,却无端的让边茗儿脊背一凉。再看时,边伯贤已经转过头去,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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