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

楼主:夜行者徐浪 字数:770248字 评论数:10767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香港的狗不好搞,他总是断货,这次听说马鞍山有人毒狗,他就趁机浑水摸鱼,去毒狗的地方偷狗——没人能想到狗是被偷走了,还以为在某处被毒死了,就算他带着狗走,也不会有人怀疑。

大家只会注意地上是否有诡异食物,以及是否有人下毒。

但没想到,有一只他偷的狗误食了毒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他给杀了,卖给了老客户吃肉。

结果老客户就中毒了。




(挂羊头卖狗肉,不是一个都市传说)

卫生署已经盯上他了,虽然第一次在他厨房里没搜到暗门,但他也很有危机感,想赶快把狗肉都处理掉。

其中让我最在意的,是他说的一件事儿——他可能看见了,给狗下毒的人。

那天他开车去大埔区海滨公园,琢磨着趁主人不注意,套两只狗回去。

寻找目标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人,女性,不是华裔,应该是个南亚人,在往地下撒狗粮,隔一段就撒一点。




(真·撒狗粮)

当时他没在意,后来想起来,有只狗吃了南亚女人撒的狗粮,后来被他套走了。

再后来,有人吃了这只狗中毒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我出了门,没管和枝竹记老板达成的协议,用另一张不记名的卡报了警,还把他车牌号什么的都说了。

回酒店睡了一会儿,上午起来,报纸上就登了枝竹记老板被捕的新闻。

我和周庸没在关注这事儿,去金海阁吃了顿午饭,我俩开始琢磨,怎么找到那个给狗下毒,还有可能虐狗抛尸的南亚女人。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我俩决定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大脑,先去摩罗街看了看印度人开的古董店,又去西贡鱼市吃了大排档。




(西贡鱼市大排档,皮皮虾跟我胳膊一样粗,就是有点贵)

周庸玩得特高兴,拿手机一顿录视频。

转了一圈,脑子果然活了一点。

华明村和马鞍山,狗不比其他郊区更多,抛尸为什么会在大埔区附近,我觉得可能和作案人有关。

考虑到她南亚人的身份,那很可能是工作地点和居住地点。

海滨公园附近房价比较高,她应该是住在毒狗地,马鞍山附近。

我和周庸用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去查这件事。
夜行者徐浪2018-06-11 13:54:46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先查到马鞍山到大埔区附近的几条最近路线,然后每天在车站等着,看有没有南亚裔的女性上车。




(我们在公交站蹲点)

然后我们尾随看看。

5月29日,有一个南亚妈妈,带着俩十来岁的男孩,背着个大包,坐上了开往大埔区方向的新界区专线小巴26路。

我跟着她上了车,让周庸开车跟着。

到了大昌街附近的大发街公交站下车,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在九龙坑山附近,一个比较荒的地方,她上了山。

如果跟在她后面,踩草之类的声音肯定会被发现,我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喂了会儿虫子。

那姑娘带着孩子下山时,我让周庸跟上,看看她们去哪儿,自己上了山。

爬了大概十五分钟,在一堆草丛里,我发现了几具狗的尸体。

其中有一个边牧刚死不久,我到的时候还在流血,喉咙被割开,四肢被折断,有人用它的血在地上画圈。

想起了南亚姑娘背的大包,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她的包比这个大很多,能塞下一只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当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单纯的变态么?

正琢磨,周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徐哥,她去了宝乡街一家叫FREE HOUSE的酒吧,然后换了身连衣裙出来,好像是陪酒的,孩子就自己在外面玩。

我说我这就过去,你先进去喝一杯,跟她套套话。

他说成吧。

我到地方的时候,周庸已经出来了,在旁边的711等我。问他问出啥来了么,他说没有:“她摸我大腿,我也不好这口啊,再说她儿子就在外面。”

我说你真完犊子,他说擦:“我已经牺牲很多了,要啥自行车啊,徐哥,咱不能既要发票,又要大可乐。”

让他别扯犊子,我告诉他,这姑娘基本就是那毒狗虐狗的人。

周庸说那坏了:“没套出话她还认识我了,跟踪不好跟了。”

我说对,只能我来了。

这姑娘23点才下班,坐着夜班的26路回了家,我和周庸没坐车,开车跟在后面。

等她下了车,我远远的吊在后面,发现她进了一个特别逼仄的大厦。

她们上楼后,我看了下电梯,停在10层。




(香港的电梯,比较狭窄,很多都特老旧,有点吓人)

第二天17点,估计她快上班了,我坐电梯来到10层——电梯贼tm窄,一次最多能站四个人,还一直咯吱咯吱响,我密闭空间恐惧症都快犯了。
夜行者徐浪2018-06-11 13:59:3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18点,南亚姑娘从1003号门出来,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出门了。

我假装上一层的住户,站在楼梯间抽烟,看着她们坐电梯下去了。

过一会儿,周庸发微信告诉我,说她们已经坐26路走了。

我说好,让他站在楼下给我放风。

我拿着铁丝,走到南亚姑娘住的门前,开始开锁——香港很多楼里都没有防盗门,全是木质锁芯的房间,南亚姑娘住这间1003号就是。




(这种门锁基本什么都防不住)

特别好开,我开门进屋,也就花了十几秒。

一进屋,觉得特压抑——大白天的,屋里一片漆黑。

借着走廊灯光,我能看出这是间劏房,也就10平米。

厨房和洗手间挤一起,加上个三层的床,剩下的空间刚好够一个人转身,屋里的味道也特难闻。

没有窗户。

我打开手电筒,在门边找到开关,打开灯。

床上堆了些衣服。




劏房又叫“房中房”,房东把房分成3到10平米的小隔间,出售或出租,租金平均3到5千元,非常憋屈)

厕所贴着几张一个男人高举双手的照片,他旁边有一只牛,身上挂着一些类似大捕梦网的东西,他面前,是一群被杀死的狗,一群人在向他跪拜。

厕所地上画的全是血圈,一只玩具狗被扯碎,扔在地上,旁边有两根烧过的蜡烛,在一个盘子里,有一颗心脏和一只手。

不是狗爪,是人手,看起来,是一个孩子的手。

在第二层床上的背包里,我发现了抗鼠灵,以及三本护照。

护照是菲律宾籍的,属于女人和她两个儿子。

从现场来看,这像是场宗教仪式。

我用谷歌检索了一下菲律宾、邪教、狗,这些关键词后,发现了一个菲律宾邪教。

他们以牛为神,认为狗是最邪恶的东西,要杀狗虐狗献给神。

而且,早在香港没回归前,他们就在香港做过案,还献祭了一个女童。




(1982年,香港菲律宾邪教杀童杀狗的新闻)

下了楼,打消周庸想上去看看的冲动,我俩又回到重庆大厦买了张不记名手机卡,打999,报警把菲律宾女人的相关信息、住址、工作地点都告诉了警方。

他们最开始不是很重视,在我告诉他们屋里有只人手后,他们一下急了,想问更多——但我马上挂了电话。

如果我一开始就说人手的事儿,估计其他还没说,就要被追踪位置了。

报完了警,周庸问我,那女人进去了,她儿子将来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那不是咱能管得了:“这种事尽量别深想”。

帮香港警署解决了一麻烦,找狗的事儿还是没什么进展。

媒体曝光菲律宾女人被捕后,我曾打电话问警察,她杀没杀过一只博美。

警方说不知道,没统计,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杀了几只狗,都是什么狗。

港澳通行证就剩1天,抱着尽人事的态度,我俩回到丢狗的大埔海滨宠物公园,打算跟那附近转两天,碰碰运气。

溜达了一会儿,我们停在垃圾箱抽烟,发现一十来岁的男孩,牵着两只约克夏。

周庸感慨,说养宠物挺好,能培养爱心。

他刚说完,那男孩就使劲给了约克夏两脚,把狗踢的嗷嗷叫。

看我俩注意到他,男孩赶紧蹲下爱抚小狗。




(海滨狗公园,到处都是狗元素)

我俩都有点懵,然后在男孩的爱抚下,俩狗叫的更惨了,我仔细看了一会儿——男孩在偷偷的掐狗。
夜行者徐浪2018-06-11 14:09:5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周庸赶紧上去阻止他,那男孩开始用粤语骂他,有几个人开始围观,然后一对遛狗的夫妇冲进来,问怎么了,我们为什么欺负他们儿子。

我仔细一瞅,这不是那对宠物保姆夫妻么?

他俩也认出了我和周庸,把我们拽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我说你们是让儿子帮忙遛狗么?

他们说对:“每日滴(的)客(客人)甘(这么)多,小型犬俾(给)细路仔(小孩)帮手(帮忙)遛遛啰。”

周庸说了他们孩子虐待狗的事儿。

这对夫妻特别难以置信,因为俩人都特喜欢狗,没想到儿子会虐狗,把他拽过去问怎么回事。

我拦住他们,说我先问个问题——那只博美到底是你们弄丢的,还是你们儿子弄丢的,以博美的体型,你儿子应该是能遛的。

他们一犹豫,承认是儿子遛丢的。

我说那你就当着我的面,好好问问他,那只狗到底哪儿去了,要不然我就去网站投诉,你们虐狗。

他们特着急,骂了儿子几句,孩子很快招了。

他说父母对狗比自己好,花在狗身上的时间,也比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多,觉得父母更爱狗。

所以一有机会出来遛狗,在父母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把狗带到隐秘的地方,虐待。

那天那只博美也是,他使劲踢了几脚,没想到就给踢死了。

我问他踢死之后扔哪儿了,他说到码头附近扔海里了。

这儿附近是深水港,别说一只小狗了,扔几个人进去也是找不到。




(大埔大帽山附近的海水很深)

把这事儿弄清后,我们带着宠物保姆夫妇,去找刘雅。

知道自己的狗死了,姑娘哭的都不行了,一直说后悔带它来香港。

夫妇提出要赔偿,我说让他们自己商量,告诉刘雅后续的钱不要了,就离开了。




这件事结束后,我和周庸买了回北京的机票。

临走前的一个晚上,他请我去柯士甸道环球贸易广场的101楼,一家叫天空龙吟的日料店吃怀石料理。

完事儿后,我俩步行去维多利亚港消食儿,在靠近灯塔的海港旁,一个香港本地乐队表演,唱的郑伊健的《心照》。




(维港附近有很多这样的乐队,唱的都很好听)

我和周庸走到观景桥下的垃圾箱,把吃剩的蛋卷扔掉,点上烟。

他掏出手机拍对岸的夜景:“要是这个城市没有劏房之类的,只有明面上这些繁华,那真是太完美了。”
夜行者徐浪2018-06-11 15:14:35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夜行实录0076】室友和失足妇女一起失踪,我在红灯区找了两天两夜 | 夜行实录0076

去年年底,老金跟我去哈尔滨看冰灯,飞机上的一个多小时,他讲了当年第一次去哈尔滨时,遇到的怪事儿。

1999年,我还在哈尔滨上小学时,老金第一次来哈尔滨。

他当时正跟首师大上大学,但不怎么好好上课,经常逃课去十里河潘家园琉璃厂啥的,淘淘书,顺便给人当个导游啥的,赚点外快。

那时跟他关系最好的,是同宿舍的室友张征,和我一样是哈尔滨人,每天上课帮他点名,帮他应付了很多学校的麻烦事儿,

他那次来哈尔滨,就是为了找这个张征——他失踪了。

1999年8月末,他们开学报道,张征没来,老金拨了他的传呼,也一直没人回。




(汉显传呼,我记得我当时用的是蓝屏的)

9月2号,导员打电话联系张征的家里,一直没有人接。

当时不是特太平——1999年下半年,在河北石家庄、山西太原、榆次,接连发生了20多起入室敲头致死案件。

据说有个连环杀手,伪装成修水管的,专门杀人全家。




(老金有点担心,他室友家不会出事了吧)

老金有点担心,也不想上课,去跟导员请假:“不行我去看看吧。”

导员怕出事儿,批了他一周假。

当天晚上,老金买了个硬卧,坐火车去了哈尔滨,第二天上午11点,他到了哈尔滨站。

9月3号,老金从哈站出来,那时哈尔滨还有不少摩的,在昆仑饭店和沪市大厦边上,他琢磨着应该比出租车便宜,就过去问,到安广街多少钱。

开摩的大哥说那可远了,最少得20块钱,但听老金口音是首都人民,决定给他点优惠,收15。




(哈尔滨摩的,2008年开始就没有了)

后来我告诉他,打个出租车,10块钱起步价就能到。

但当时他还感觉挺好,搂着摩的大哥的腰,兜风到了哈尔滨著名的安字片。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2:58:54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儿都是哈尔滨低端色情行业的集中地。

街边总是有些开着粉灯的小屋,里面坐着群穿得很清凉的年轻姑娘,门口总是有一堆监控探头。

张征家在安广街,楼下就有家这样的店,而且就在小区门口,这每天出门回家得遭受多大的诱惑。




(安字片小粉灯)

看了两眼,老金去了拐角单元的603——按照学校给的地址,张征就住这儿。

老房子举架高,连着楼梯也又高又陡,上个6楼跟现在爬10层差不多,给他累够呛。

到了603,他敲门敲半天,一直没人开,后来对门回来个老太太,老金问她张征住这儿么,她说不知道。

老金刚想问那对门住的是谁,她哐当一声关上门进屋了。




(老小区的楼梯又高又陡)

这事儿特怪——那时候邻里关系不像现在,互不认识,大家经常互相串门。

按理说,对门儿应该比远房亲戚还亲。

老金看了眼对门儿,他家门上贴着张不干胶,上面写着I will speak good English!

又敲了敲中间门和楼下的邻居,都没人在家,他想找街道办问问,下楼找了一圈没有,这时候差不多下午四点了,就在楼下吃了口砂锅。

我问他是哪家,他说忘了叫什么名了,就记得糖饼烙得特好吃。

吃完饭,他打算在附近转转,先找个住的地方,继续找张征。

正好赶上放学,路上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老金忽然见证了一起校园暴力。

两个长头发,校服上画着贝吉塔的小混子,拦住一戴眼镜的男孩——插着耳机,腰间别着个索尼的随身听,应该是在练习英语,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读:“don’t be shy,just have a try!”



(索尼随身听,在当时算很高级了)

其中一人拽掉他的耳机,上去就是一脚:“整天搁这儿嘎嘚儿踹踹踹的,踹你妈踹,我一脚踹死你。”

眼镜弯腰把耳机捡起来,没敢吱声,那俩混混问他有钱么,他磨磨蹭蹭从兜里掏出张两块钱。

混混抢了钱,又踹了他一脚:“艹,不够买几个币的,小逼崽子,和你瘸子爹一样废物。”

老金有点看不下去了,打算过去管一下,俩混混一看成年人过来,没再欺负眼镜,去了街对面一家叫好再来的游戏厅。

这时眼镜才敢动,老金过去帮他拍下灰,问没事儿吧,掏出两块钱给他,他没要。

问他是不是总挨欺负,告诉老师了么?

他说没有,那俩小混子不是他同学,是和他一个院的,也不敢告诉父母,怕再不能下楼玩了。

安慰几句,看他也住这小区,老金随口问了句认识张征么。

他说认识,就住他家对门——他是601的,那老太太是他奶。

但再问他别的,就啥都不知道了,说最近没见过张征,也不知道他在家没。

老金站在街边想了想,都是一个院的,混的孩子可能知道更多,于是走到街对面,进了好再来游戏厅。




(那时候的游戏厅,环境都很脏乱差)

一进好再来,他就再也不想来了,烟味儿、男性的汗臭味儿、喊声和游戏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特别心烦。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01:42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他俩回头后一愣,但立马装强硬:“诶卧槽挺尿性啊你,抢币都抢到我们头上了,知道我们跟谁混的么,乔四爷!”

“刀枪炮听过没?”(哈尔滨黑社会的统称,正确叫法应该是刀枪炮子)

东北部分孩子最傻逼的地方,就是认为混社会可牛逼了,还把黑老大当偶像崇拜。

但关于乔四的那些传说,基本都是假的——真正的故事比较无聊,等有机会再给你们讲。

老金当然说听过,说乔四被枪毙已经8年了,你俩咋跟他混的:“一个月得烧多少纸?”




(乔四,不知道是真图还是假图)

他们说四爷虽然没了,但光哥还在——他们说的是李正光,乔四最得力的助手,号称第一杀手,每次和别人火拼,都是李正光砍出第一刀,打出第一枪,冲在最前面。

替乔四做掉过很多对手。

这哥们从90年开始,一直被公安部通缉,大概2000年左右被抓的,一直藏在北京,继续黑社会行为。

老金当时不知道这些,但他有常识,那么大岁数,那么深资历一大哥,不可能收俩初中生当小弟。




(李正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完他们吹牛逼,老金没跟他们一般见识,掏出五块钱,问认不认识张征。

他们说认识,问咋了,老金说要能找到他,再掏二十块给他俩买币。

俩人特兴奋,说带老金去他家敲门。

老金说敲了,他家没人。

俩混子说肯定有人——他父母不愿见人,每天赶早儿下来买菜,他们早上上学时看见过两次。

老金奇怪为什么不愿见人,小混混一拍游戏机:“嗨,嫌丢脸呗,他儿子被个鸡堵上门了!”

“我爸妈原来总让我学他,考北京上大学去,现在再也不提了,让鸡堵上门上再好大学有啥用,完犊操啊!”

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不清楚,但全小区都知道一件事儿,老张家的儿子,北京上大学那个,被一个失足妇女堵上了门。

怀孕、欠嫖资、染上了艾滋——怎么说的都有。




(东北的早市,张征他妈只能每天早起去买菜)

老金琢磨不能啊,跟张征同寝3年,他就是个道德标兵,没事儿就揣着复读机,背着单词,把全寝的暖瓶都打满了热水。

有次老金两天没回寝,以为暖瓶里是温水,想泡个脚,没想到丫每天给他换壶开水,差点没把老金烫死。

打水、占座、买早点、叫起床、打扫寝室——张征是全寝最暖的人。

你要说他帮助失足妇女,老金是相信的,要说他欠嫖资或者把人弄怀孕了,不太可能。

他是那种会在寝室宣传防艾滋和性健康,提醒大家性生活要戴套的人。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15:2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跟俩小混子约好,第二天早上帮指认张征的父母,就给他们买二十块的币,老金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半地下,单间30块钱一晚,能看电视,条件还行。

但过十一点他就后悔了,隔音太次了,加上附近全是服务行业,老金年轻气壮的,非常难熬,基本上一夜没睡。

凌晨的电视台全是雪花,只有一个教英语的节目,叫洪恩GOGO学英语,他看了好长时间。




(洪恩GOGO学英语,原来每天凌晨放,也不知道给谁看的)

早上和小混子见面时,他俩问老金昨晚是不是嫖了,咋看起来这么累。

老金没和他俩扯淡。

等了会儿,一个头带纱巾的阿姨从楼道出来,拎着个编织筐。

小混子示意这就是张征他妈,老金赶紧过去叫了声阿姨——她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老金跑到她面前,说阿姨您好,我是张征同学。

她特敷衍,说啊,张征的中学同学吧,他最近没在哈市,去北京上学了。

老金掏出学生证,说是他室友,从北京过来找他的:“再没有他的信儿,学校就把他开除了。”




(老金的学生证,大概就是这样的)

他妈看了眼学生证,说哎呀妈呀,你就是金醉啊:“总听征儿提起你,这孩子,一表人才的!”

夸完之后,她把老金拽上楼,让张征他爸沏茶,非要给老金炖排骨吃。

老金让她别忙了,说就是想问问,张征哪儿去了,呼他也不回,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叹口气,说小金啊,你可千万跟你们学校打好招呼,送点礼也行,千万别给张征弄退学了。

老金答应下来,问她到底咋的了。

张征真的失踪了——他父母也联系不上的那种失踪。

但他俩觉得张征没出什么事儿,是出去躲了。

今年暑假回哈尔滨后,张征每天就是见见同学,出去钓钓鱼什么的。

有一天他出去钓鱼回来没多久,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就找上门,要他负责什么的,张征就把她推出去说了。

那天张征回来,父母问啥他都不说,就说没事儿,让他们别担心。

又过了两天,有几个男的来家里,把张征打了一顿,说要找他的女朋友梁红,她欠他们一大笔钱。

他爸妈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儿子有个女朋友,结果对方一拿照片,就是那天让张征负责的姑娘。

张征不承认和她有关系,对方说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有数:“她就是个鸡,你护着她能有啥好处,还能跟她结婚咋地!”

后来围观的邻居就传开了,张征找了个失足妇女,对方还让他负责,俩人还欠债了,反正越传越悬。

那天挨完揍,张征出门了,就再没回来——那几个要债的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看他在不在。

搞得张征爸妈从早到晚不敢开门和接电话。

他妈一边讲一边抹眼泪:“这孩子现在也联系不上,你说这可咋整啊,我和他爸又担心又觉得丢脸,都不想活了!”

老金问,那帮黑社会说没说,他们要的是什么钱?

他妈点点头:“说是要李正光的钱。”

李正光已经被黑龙江警方通缉快10年了,难以想象他还在哈尔滨有势力——这让老金想起了那俩小混子的话,他们是跟乔四的小弟,李正光混的。

等他们放学还有段时间,老金住不惯这边的小旅馆,奢了一把,跑到邮政街的华侨饭店开了个房——这儿原来是专门接待外宾的,想住得有介绍信。




(哈尔滨华侨饭店,正在拆迁)

即使进入私营时代,这儿也是哈尔滨90年代最好的酒店之一,还有广式早茶。

我第一次吃到虾饺,就是在华侨饭店,那真是个美好的回忆。

老金去黑龙江省博物馆转了转,差不多五点来钟,去好再来游戏厅,把那俩小混子拽了出来,问李正光的事儿。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18:45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他们说这事儿要找人,浪费他们的面子,得多掏点钱。

老金问他们要多少,他们说每人要一条八神的裤子。




(我不懂为什么有人想穿这种裤子)

第二天上午,老金带他们去道外的马克威商场,找了快俩点,终于找到一条裤腿间有带儿的裤子,跟囚裤似的。




(马克威,哈尔滨的秀水街)

他俩特高兴,当天晚上就把他们的“拜把子大哥”约了出来。

坐在道外区的老太太烧烤,老金对着年轻的大哥连连敬酒,没一个小时就把他灌多了。

问啥说啥。

他说李正光早跑没影了,估计用假名躲着呢,他原来是李正光小弟的小弟的小弟,还没等混起来,刀枪炮就被国家消灭了。

现在只能借着李正光的名,跟中学生手里抠点钱花。

从这马仔口中,老金知道李正光绝对没在哈尔滨,否则他们这帮曾经“道上的人”,早就收到信儿了。

那去张征家要钱那帮人,到底是谁呢?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20:46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当时的八卦杂志,正好报道了郭富城在澳洲遭遇仙人跳的事情,老金怀疑张征也遭遇了仙人跳——他每天都经过粉色小房间,终于没忍住下水了。

结果失足妇女赖上他,黑社会也赖上他。




(1999年,郭富城遭遇仙人跳的新闻)

他付完饭钱,打车到安字片,挑了几家粉色的店,远远站着观察。

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但没发现有讹诈、仙人跳之类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张征他妈打电话,说那伙人又来了。

老金拽上那个李正光的前马仔,一起去了张征家。

上到6楼时,几个人正站在楼道里抽烟,岁数都不小。

马仔扫了两眼,说都不是光哥手下的人。

这时张征家对门出来个人,不是老太太,是个中年男人,牵着那个被抢钱的男孩,走路好像有点问题,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这时马仔往老金身后闪了一下,说操,他是光哥的出租车司机。

老金没听懂,小声问他,到底是出租车司机,还是李正光的司机——正常人怎么会有一个出租车司机?




(哈尔滨最早的的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说都是。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25:52 发布在 莲蓬鬼话
90年代,出门常打车的,非富即贵,在这些有钱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乔四这种社会大哥。

当时社会大哥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跟香港电影学的:“不用找了。”

那时候的出租车司机,很容易就能获得一种宝贵的财富——资源,只要跟常打车的大哥混熟,在90年代的东北,那种纯人情社会里,很快就能混出头。

据我所知,很多哈尔滨的有钱人,都是干的哥出身的。

李正光的出租车司机,就代表着李正光的亲信和直系小弟。

老金看着他一瘸一拐下楼,问马仔,这腿脚能开车么?

马仔说不能了:“他原来不这样,这是被光哥的仇家挑了脚筋。”

“本来光哥每月都给他钱,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事儿有点怪—— 有人打着李正光的名义,来张征家闹事儿要钱时,李正光的亲信,就住在他家对门儿。

怎么想都觉得有关系。

老金掏出黄鹤楼,给堵在楼梯口的人挨个递上,说自己是张征的朋友:“他到底犯什么事儿了,劳烦各位大哥一趟一趟往过跑。”

东北混社会就讲究个面儿,烟都递了,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傲慢,告诉老金这事儿和张征没太大关系——找到他女朋友梁红就行。

这其实是整件事儿里老金最困惑的,他交个女朋友,父母不知道也就算了,大学同学没一个知道的?

难道这姑娘真做过失足妇女,他不好意思介绍?

老金问这几个要帐的,梁红真是失足妇女么,他们说对,她原来在太平最大的洗浴上班,花名是红红。




(太平的老洗浴中心,现在已经没有了)

又和他们聊了几句,对方不愿多说,老金拽着马仔下楼了。

到了楼下,马仔说金哥,那个红红的事儿我听说过。

老金让他讲讲,他搓了搓手,说给那俩小混子买的八神裤子,他也想要。

老金掏了50块钱给他,让他自己买去,马仔告诉老金,之前他们组织成员被警方抓捕,涉及重大案件的直接就关了,像他这种没做过啥严重事儿的小弟,刑拘一周就放了。

出来后他们聚了一下,发现头目型人物都没了,互相聊了聊,就全散了。

那时候他听说一事儿,警方开始抓捕行动时,李正光正跟太平的浴池洗澡,当时给他服务的就是红红。

有小弟给他通风报信后,他着急忙慌就跑了,手包没拿,落在了浴池。

那个年代的哈尔滨社会大哥,都喜欢现金。

他们习惯拿一个手包,里面放一沓不打捆的现金,随时打赏小弟或干嘛的。

越牛逼的大哥,现金越多,李正光的手包塞的满满的,据说里面有几十万人民币。




(每个大哥都有一个手包)

1999年,几十万人民币可太值钱了,据说红红当天就不干了,拿着手包跑了。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27:16 发布在 莲蓬鬼话
给老金讲完,马仔说金哥,你担心你那朋友噶哈啊,他要真跟红红搞到一起了,现在肯定享福呢:“有钱,活还好。”

老金想了想,万一真是这么回事,他得找到张征,劝他俩把钱还回去。

他又上了趟楼,问那几个要钱的,手包里到底有多少钱,他们没听懂,说什么手包?

他们这么一说,老金感觉马仔的话是瞎编的,说没事,问能不能给看看梁红的照片:“我要是找到了,就通知你们。”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拿出一张技师照给老金看,他记住了这张脸,就下楼了。

晚上等他们走了,他又去了趟张征家,跟张征父母仔细确认了张征放假回来后的行踪。

聊完后,他又在街边话吧打了个长途,跟几个室友再三确认,张征在学校期间,没任何恋爱的迹象,如果真跟梁红有点什么事儿,肯定是假期回家后发生的。




(话吧,专门打电话的地方,随着手机通讯费的下降逐渐消失)

张征是个钓鱼狂魔,除了少有的几次同学聚会,基本都是去江边或江北钓鱼,他妈说,去年发大洪水的时候,张征还去钓鱼来着。

后来他们骂了好几顿,才不去了。

老金跟他的父母咨询了一下,附近哪几路公交,能到养鱼池或江边之类的,然后挨个地点开始排查。

前两天什么都没找到,在松花江边、江心岛、狗岛和太阳岛,老金被蚊子叮了一身包。

第三天他去了江北区,那时候江北还没开发,很多养鱼池,上面写着垂钓——每天多少钱。




(哈尔滨周边养鱼池)

但没想到,他在一家写着禁止垂钓的养鱼池边上,发现了梁红。

她正在往池塘里撒鱼食,老金上去搭话,问她这儿钓一天多少钱。

梁红说这儿不让钓,让去别家。

老金绕了一圈,在个小土丘后面藏了起来,开始喂蚊子,下午的时候,鱼池边上的屋里出来一男的,但不是张征。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28:3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梁红在屋外做饭,做好后分了两份,一份端进屋里,一份她拿着绕向了屋后,进了一个仓库。

然后她又空手出来,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

仓库里有人。




(仓库)

晚上八点,他们就熄灯了,老金慢步低着头,一步一步轻声绕过小屋,到了屋后的仓库,里面有打呼噜的声音。

这呼噜声他太熟悉了,折磨他快三年了——肯定是张征。

老金走近仓库,发现张征被绑在一个木桩上,过去把他推醒,说别吱声:“我把你绳子弄开。”

借着传呼机蓝色的微光,在仓库里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一个有点锈的锯条,老金用这破玩意儿割了半天,才把绳子割开。

扶着张征站起来,等他能正常活动了,俩人静悄悄的离开了这地方,跑到公路上,好久才拦了一台车,回了市里。

老金把他带到华侨饭店,让他洗了个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征说嗨,别提了,太TM背了。

1998年特大洪水,哈尔滨周边十几公里的养鱼池和养蛙池全淹了,数百万斤人工养殖的鱼,逃到了松花江里。




(98年的这场洪水里,很多人损失惨重)

我对这事儿有印象,当时我家附近有个养蛤蟆的池子,蛤蟆全跑了,我和一堆朋友,一塑料袋一塑料袋的抓蛤。

因为这场洪水,整个1999年,在道里道外的江畔钓鱼,都特别好钓。

养殖户们毫无办法,为了生命安全,他们在刚发水时,就已经撤了。

只有像张征这样的傻屌,才会连洪水来的时候,划着小船去钓鱼。

他在江北,划着一艘别人扔下的小木船,各个养鱼池游荡——在梁红承包的养鱼池,他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钓到了好几条巨大的锦鲤。




(锦鲤)

这些锦鲤,是梁红拿全部身家从日本进口的——她特别看好这个产业,把从李正光小包里拿的二十多万,也全投入了进去。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30:47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她还是挺有眼光的,1997年,为庆祝中日两国恢复邦交25周年,日本向中国赠送锦鲤108条。

1998年,广州迎春会上展出了第一缸高级锦鲤,以19.88万元出售,紧接着,首届“广东杯”锦鲤大赛也举行了,锦鲤价格越来越高。

如果没这场洪水,梁红说不定就发了。

张征倒霉就倒霉在,钓锦鲤时被人看见了,今年他暑假又来江北水库钓鱼,被隔壁养鱼池老板认出来了,随口跟梁红聊了一句,说这人去年发水时在你这儿钓锦鲤来着。

梁红想从他身上找补点损失,就跟着他到了家里,让他负责,结果被邻居听见误会了。

没多久,“李正光的人”就找上来了,他去找梁红说这事儿,梁红怕他把自己的事儿告诉李正光的人,就把他非法拘禁了。

老金和张征聊了一下,这事儿其实挺怪的。

梁红来找张征那天,只有邻居看见了,但邻居又怎么认出她做过小姐呢,除非之前就认识——那就只有一个人,对门曾经给李正光开车的瘸腿大哥。

再结合他没告诉那几个人包的事儿,李正光确实又不在哈尔滨,这事儿应该是瘸腿大哥自己搞的。

第二天上午,老金和张征敲对门的门,想和瘸腿大哥谈一谈。

他很快就说明了自己的目的——这两年日子过得不好,儿子天天学疯狂英语,非常迷恋,想报个李阳的疯狂英语的夏令营,但没钱给他交报名费。




(1999年,疯狂英语夏令营)

正好那天看见了上门的梁红,就想找几个人假装光哥,把钱抢回来,改善一下生活,让儿子学点疯狂英语。

老金劝大哥,说那东西不一定好,虽然能提高英语能力,但感觉跟国内最近一种叫传销的洗脑手段特别像,说不定英语学好了,脑子却没了。

孩子最好还是别瞎学。

飞机落地后,我先带他俩看了冰雪大世界。

第二天老金特意打车去安字片看了一眼,粉灯小店都被清理了,满街都是小饭馆。




(安字片老味烧烤的蒜苔排骨)

回北京的飞机上,我和老金又聊了一道,我说总感觉你讲这个故事对称点太多。

他让我说说。

我说举几个例子吧:

1 瘸子给黑老大当出租车司机,混成左膀右臂,最后却被挑断脚筋,被街边小混混骂瘸子。

2 瘸子自己一心走黑道,却希望儿子能好好学英语,但仍然是以一种疯狂的方式

3 去年洪水跑的鱼,今年还在被钓到,洪水的后遗症,直到第二年还在持续

他点点头,说我就讲了故事,你想到什么,都是你自己的。
夜行者徐浪2018-09-22 13:32:31 发布在 莲蓬鬼话
【夜行实录0077】女孩失踪两天后,邻居每天早上起来剁馅

为不泄露个人信息,订外卖时,我不写姓名和门牌号,只让送到单元门,去楼下取餐。

但6月3日是个例外——那个月我要出书,出版商让我提前签好2万份纸,印到书里。

我忙着签名,把助手周庸叫来打下手。

中午的餐也是他订的,直接订到我家门口——结果就出事了。

外卖小哥送餐时,发现了门口没出版的《夜行实录》样品。




(我签名累得要死,你们还说我字丑)

他瞅了眼周庸:“你真是周庸吧?我看订单还以为重名呢,我是魔宙的读者!”

“屋里的是浪哥么?”

我正要说不是,周庸傻逼呵呵承认了。

然后他俩就聊上了——幸亏有人催单,外卖小哥才赶紧走了。

下午一点半,我俩吃完订的清汤腩,正抽烟消食儿,忽然有人敲门。

周庸一看监控器,说卧槽徐哥,那外卖小哥找回来了:“开不开门?”

我说那咋整,开吧,好好说说,让他别打扰咱正常生活。

开了门,周庸还没说话,外卖小哥先递过来一张纸条,说有个事,能不能帮帮忙。

周庸接过条,是张外卖订单,上面写着大鸭梨餐厅,订餐人宋茹女士。

她订了宫保鸡丁、小炒肉、干锅土豆片和两碗米饭,地址是附近的一个小区。

重点是外卖的备注:“救救我,帮我拦住他,没开玩笑,救救我,求求你。”




(订单备注上,是求救信息)

把条还给外卖小哥,我让他报警。

他说不敢,怕报假警,但又怕真有事,他自己去送餐搞不定——想到我比较擅长处理这种事,就来找我帮忙了。

正犹豫怎么拒绝,周庸说徐哥,要不咱跟着去一趟吧,这小区就在马路对面,当饭后散步了:“要是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都我来。”

我说那成吧。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22:5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跟着外卖小哥,我们去了明居家园的3号楼3单元,正好有人出来,我们直接上了12楼。

到了楼上,我和周庸躲在两边,让外卖小哥敲门——怕看见仨男的一起来,不敢开门。

他敲几下门,说外卖,屋里没人应声,他又用力敲了几下,还没人开,打电话也关机。

小哥小声问咋办,我做手势让他别吱声,出去再说。




(我和周庸躲在猫眼看不见的地方)

等他下了楼,我和周庸为不被发现,从侧面走扶梯到11楼,然后按电梯下了楼。

到了楼下,外卖小哥问我咋整,说好几份外卖都晚点了,不能再等了。

我说这样吧,你把餐给我,联系方式留给我,我来送。

他说行,然后开始脱衣服。

周庸一愣,问干嘛呢哥们。

外卖小哥说你们不是要装送外卖的么:“穿我衣服!”

我说不用,让他赶紧穿上。

外卖小哥走后,我让周庸跑回我家,取了猫眼反窥镜和隔墙听——花钱开这么个玩笑,太没必要了,可能真出事了。




(我的常用工具,猫眼反窥镜,能透过门镜看屋里)

等周庸取完东西回来,我俩又上了楼。

我敲门说外卖,听屋里没什么声,把猫眼反窥镜架在门镜上,往屋里看——结果吓了我一跳。

我往里看时,一个巨大的眼球迅速贴上来,然后门镜里一片漆黑。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24:57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虽然吓着了,但我没敢动,抬手示意周庸别出声,怕里面的人发现。

里面的人应该也很纳闷,为什么门镜是黑的——这人肯定有问题,来送外卖,他不应声,还贴着猫眼窥视外面,太怪了。



(在猫眼里看见眼睛,我被吓了一跳)

再联想到纸条上的内容,肯定不对劲。

僵持了几十秒,门镜那边的人坚持不住了,退后两步,和屋里的另一人小声说话。

我才看清,屋里是俩中年大妈。

把隔墙听贴在门上,我想听听她俩在说什么,但说的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我和周庸下楼商量了一会,让他假装收水费的,强势一点,说水费太长时间不交,要报警调解。

屋里的人如果真有问题,肯定会害怕。

周庸点点头,说放心吧徐哥,我最爱演了。

又上了12楼,周庸拿猫眼反窥镜监视着屋里。

等那俩大妈开始交谈时,他咣咣敲门:“收水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了啊,干嘛呀,一年都不交水费,再不交报警了嘿!”

又敲了几下,周庸假装打电话报警时,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大妈口音很重,说让我们进去看,周庸问她水表在哪儿,她说不知道,最后是我们自己在厨房找到的。

我俩都不会看水表,周庸假装算了下,说先交200吧。

俩大妈凑了凑,拿出200给我俩。



(你知道这玩意儿咋看么?)

周庸收水费时,我观察了一下屋子,这是个大开间,屋里总共仨人,除了俩中年大妈,还有一男孩,正在玩玩具。

玩具扔了一地,全是兽系的,一些豹人,狮女什么的。

还有个超大的,可穿戴的《数码宝贝》里狮子兽的头。

唯一是人类的玩具,就是他手里的蝙蝠侠,HT阿卡姆骑士版,2000来块钱一个——这孩子已经把头揪掉了。

这么霍霍东西,玩具应该不是他的。

我假装尿急,借用厕所,发现洗手间里有神仙水和各种不认识的化妆品,再联想一下俩大妈和化妆毫无关系的脸,明显不是她们用的。

这仨人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26:5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洗手时,我发现手盆里有一些血迹,想关水龙头时已经晚了——血被冲的干干净净。



(洗手盆的血迹)

收完水费,出门下楼,周庸说有点懵:“餐是那小孩儿订的,难道他被拐卖了,向外求救?”

我给了他一脚,说你有脑子么:“先不说小孩智力有多高,他看见咱俩毫无反应,而且人贩子能给孩子手机订餐么?”

他说也是:“收这200块钱水费咋办?”

我说你先揣着,一会儿给物业。

拎着没送出去的餐,我俩去了小区物业,周庸假装送外卖的,给物业的小姑娘看订单,解释了一下情况,说可能有事。

姑娘给房主打个电话,很快就接了,说房子签给了一家中介公司,做长租公寓。

我们在小区里找到中介公司,说了门牌号,中介立马想起来了:“租给了宋女士,我有她电话,给你问问。”

他打了一下,说关机了:“不能真出事儿吧?”

我说你们签租房合同,不都有紧急联系人么,你打个电话问问。



(租房合同上的紧急联系人)

中介打过去,对面是宋茹的闺蜜,说明情况后,她说宋茹的亲属她见过,和我们描述的不一样。

这下中介也急了——最近长租公寓被爆了一堆黑幕,他怕再出事受牵连,赶紧打电话报了警,叫上四个没活的男同事,一起去堵门。

到了楼上,我让周庸去敲门,说刚才算错了,水费没交够,还得补50。

大妈开门时,我和周庸加上五个中介冲进门,把她们控制住了。

警察还没到,俩大妈就交待了——她们是来偷东西的,俩人每天就在附近小区四处转,看谁没锁紧门之类的,进去偷东西。

怪不得我住的小区也发了告示,说最近有入室盗窃的,提醒锁紧门窗。



(我住的小区的告示)

大妈说,她们到12楼的时候,发现钥匙串插在门上,敲了敲门,看家里没人,就开门进来了。

她说的应该是真话——她们拿出那个钥匙串,上面有防盗门的钥匙,楼下电子门的钥匙,还挂着一些line之类的挂件,一看就是年轻女孩的。

我把厨房和洗手间都找了一下,没发现其他血迹。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29:25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过了一会儿,警察到了后,把大妈和男孩带走了,我和周庸也跟着去做了个笔录。

出了派出所,我和周庸在门口抽烟。

他深吸一口,说徐哥,有个事儿我想不明白啊,你说为什么作案还带个孩子呢,不耽误事儿么?

我说有很多犯罪者,比如诈骗或者偷窃之类的,都会带个孩子,因为身边有儿童会减少怀疑。



(带孩子作案,能降低警惕)

我俩正抽着烟,中介带着一姑娘过来,说这是宋茹的闺蜜陈静——那个紧急联系人。

她一直在等我们,想问问情况,宋茹联系不上了,手机关机,微信不回。

周庸说问家里人了么?她说问了,往宋茹邯郸老家打了电话,没回去过,公司也打了,说今天没去上班。

我问宋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宋茹和前男友刚分手,一个多月也就。

陈静特着急,说宋茹是个处女座,平时特细心,不是那种把钥匙忘在门上的人。

要不是那俩大妈说谎,就是肯定出了其他事。

我想起求救备注和洗手盆里的血迹,这事儿确实有点怪,不像是正常的入室盗窃。

周庸这时把我拽到一边,说徐哥,反正都开始了,要不咱就帮到底吧。

我说卧槽,那签名咋整,出版社那边还催呢。

他说不还有四天期限呢么:“就两天,咱查不着啥就回去签名!”

我说那成吧。

又跟陈静聊了一会儿,得到一线索。

宋茹最近总跟一海归一起玩,叫孙耀琦,关系可能有点暧昧。

有一次,宋茹说有套衣服在孙耀琦那,她陪着去取了一趟:“衣服都放他家了,肯定关系不一般,但我问宋茹,她就说是朋友。”

周庸问有没有孙耀琦的联系方式,她说没有,就知道住哪个楼,但几层几号不知道。

我说那有照片么?

她说等等,翻了宋茹的朋友圈,找出一张聚会的照片,指着一人给我俩看,说这就是孙耀琦。

跟陈静商量了一下,她带我们去了孙耀琦住的地方。

他住的这楼很怪,不是小区,在刘家窑地铁站边上,紧挨着南三环,楼特tm老——电梯上写着,0点到早上6点停用,请住户尽量12:00前到家。



(南三环东路的老楼)

让陈静先回去,我和周庸坐在他的M3里点上烟,开始想办法,怎么能找到孙耀琦家。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34:3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还没等想出办法,周庸盯着一个刚出单元门的人:“徐哥,你看那是不是孙耀琦?”

我说卧槽有点像——刚想下车拦住他,孙耀琦上了辆等在路边的凯美瑞,走了。

周庸赶紧点火跟着,上了三环。

我俩跟着他,一直到高碑店附近,一个叫安德鲁斯的别墅区。

他在一别墅门口下了车,拎着一大包东西进去了。

我俩把车停到附近,步行溜达到别墅门口,发现屋里正办一个开放式party,门口立了个牌:

“欢迎各位Furries,本次趴人均酒水费150,请扫码支付给门口的黑猫小姐,不收现金的哦。希望你玩的愉快,多和大家交流你的Fursona。”



(别墅门口立的牌)

周庸看懵了:“是我英语不好么徐哥,Furries不是毛皮么,欢迎各位毛皮是啥意思?”

我说出来再聊:“咱先进去。”

拉开别墅的门进去,里面正放着《The Fox》——以前的调查里,我见过很多诡异的场景,但这次推门进屋时看到的场面,还是能排在前几名。

屋里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没一个穿着正常的人,周庸站在我身后,说卧槽徐哥,全TM是牛鬼蛇神啊!

他形容的挺准确——整个屋里的人,都穿着兽装,戴着兽头,除了常见的猫科和犬科动物,还有些神话里的,独角兽什么的。

有的卡通一点,穿的像主场吉祥物,有的特写实,看起来就像真实动物的头颅和躯干。

像是个诡异的动物聚会。

见我和周庸进门,一大堆“动物”转过头看我俩,周庸凑过来小声说,感觉好尴尬啊徐哥。

这时一戴着黑猫头套的姑娘过来,问我俩是新人么,在哪儿知道消息的,我说是孙耀琦告诉的。

她哦了一声,说你俩都没带自己的布偶装么,我们这儿提供租赁服务,120一个小时。

我刚想说贵,周庸抢话说来两套。

周庸用支付宝交了入场费和租套装的钱后,黑猫姑娘带我俩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大概有7、8套布偶服,我选了个美短的头套,没要衣服,周庸不嫌热,穿了一整套柴犬装。

再次回到party时,我俩终于不是正常人类了。



(兽装party)

拿了两瓶没拧开过的矿泉水,我俩跑到角落里,周庸特嗨,说徐哥,穿上这玩意儿还挺带劲的嘿。

我说带劲个jb,都TM穿成这样,咋看哪个是孙耀琦!

周庸说也是:“我算是知道他拎那一大包是啥了,原来是套装,他们为啥穿这玩意儿办party?”
夜行者徐浪2018-09-25 11:39:16 发布在 莲蓬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