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暖阳世人皆说他残暴，仗着圣宠，不知残害多少人。而这样

“哈哈……对，就是这样，愤怒吧，你越愤怒，我就越高兴。”罗文礼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看着凌轩，手中的刀缓缓举起。
“陛下！”站在凌柏身边的刘扬突然一跃而起，身上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
然而有道身影比他更快，泛着冷光的匕首直取罗文礼的后心。
可惜罗文礼反应极快，险险避开要害，就算如此，他也被刺中了后背，鲜血混着快要干涸的凝固的鲜血，再次浸湿了黑衣。
“师尊！”跟在罗文礼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护住罗文礼。
罗文礼抬头，阴狠的看着那个护在凌轩身前的人，咬牙切齿，“十三。”
“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黑衣人上前训斥。
凌柏甩了甩手中匕首上的血，看着罗文礼，有些可惜，“啧，逃得还挺快。”
“十三，你这是干什么？”罗文礼脸色吃下一颗药，勉强止了血，脸色阴沉的看向凌柏。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凌柏颇为惋惜的摇头，“早知道就早点出手了。”
“十三，现在东临大势已去，你以为，你能护得了他一辈子？”
凌柏垂眸，笑道，“用不着一辈子，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一阵喊杀声，没一会儿，整齐的脚步声一听就是装备精良，穿着盔甲的的士兵很快将大殿团团围起。
“护驾！”
“嗬！”一声令下，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门口的士兵摆下了长戟阵，盾牌在前牢牢守护，长戟在后伺机而动。
这声音……
“秦王殿下！”文武百官一听这声音，顿时激动起来。
秦王怎么会有这么多兵？
“是虎符，逆子，你竟然将虎符给了秦王！”八贤王也是反应极快。
“虎符？”罗文礼自然知道虎符的作用，可是这件事居然没有听凌柏提起过。
“十三，好算计啊。”
罗文礼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十三的阴谋。
他先是在八贤王那边给了一个取兵符的承诺，又告诉自己这是个好机会，让自己等人进宫，实际上就是自己对上了八贤王的人，而他则将兵符交给了秦王，最后来个一网打尽。
本来自己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哪想到这黄雀还要当心背后那张弓。
“师尊谬赞了。”凌柏冷笑。
那边刘扬扶起凌轩，也要护在凌轩身前。
凌柏回头睨了他一眼，“我记得我说过，不要站在我身后。”
刘扬一个激灵，连忙退回凌轩后面去。

“小柏……”
凌柏目光微闪，“陛下你认错人了。刚刚师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十三。”
他不是凌云，却也不再是凌柏。
凌轩抿唇。
“哈哈，好，好你个十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下你。”罗文礼看着与自己作对的人若不是他，自己今日就不会功亏一篑。
凌柏冷笑，“别说得自己那么伟大，我是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的。”
“这么说，这么多年，你都是在演戏？包括你杀了那个女人，和你的孩子？”
凌柏抬眸，“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取得您的信任？”
“哈哈，可怜啊，那个女人，到死都以为你是爱着她的，这弑子的狠辣倒是和凌志深一脉相承啊。”
“当年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夏小玲？”
凌柏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当年，师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以前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他长相像母亲，自然也和母亲的双胞胎妹妹杨玉儿像，师尊那是透过他看杨玉儿。
在看到师尊如何对待大师兄之后，他不愿意成为师尊的玩物，所以去青楼破了身，断了师尊的念想。
那个女人，就是夏小玲。

或许是因为名字，他偶尔能在她身上看到那个叫自己小哥哥的那个夏小菱的影子。
那时候凌柏还有过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可是后来被师尊发现了，他们被捉了回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夏小玲被他们侮辱，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抱着夏小玲血迹斑斑的身体。
夏小玲紧紧捉着他的衣袖，“孩……孩子，十……十三，救救我们的孩子。”
那时候凌柏才知道，夏小玲有了身孕，看着鲜血不断的从夏小玲的下体流出，凌柏想起了山洞里的那个女孩。
他曾经后悔，应该在她熟睡的时候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凌柏沉默的将夏小玲抱在怀里，就到这里吧。
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在乎的人以痛苦的方式离开了。就算离开，也要由自己决定让它们离开的方式。
那之后，凌柏就被罗文礼丢给了戚方，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试毒，当戚方的药人。
如果说夏小菱的死，泯灭的是他的良知，那夏小玲和孩子的离开，则是带走了他的理智。
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凌柏活得像行尸走肉。
他闭上眼睛看到就是夏小玲被那些人侮辱的场面，还有那直击心头的哀叫声。
为了模糊那些声音，他开始让更多的人发出惨叫和哀嚎，这样他一想起这些声音，才不会只看到夏小玲。
后来，师尊让他进入皇宫，冒充凌柏的身份。
他只是领取了任务而已。
可是在凌轩忽然上前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死了许久的心一颤，没来由的红了眼，他似乎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知道罗文礼是在激怒自己，知道，越是愤怒，越容易失去理智。
凌柏也不想同他废话了，冲上去就和黑衣人扭打在一块。
罗文礼则往后退，大师兄就站在最后，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此时看着罗文礼的后背，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他看一眼和其他师兄弟搏斗的凌柏，手中的匕首悄然放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他暴露了，那凌柏之后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一旁的墨微抬手悄悄按了一下他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在刘扬的指挥下，大内高手也加入了战斗，眼看自己这边已经完全落了下风，罗文礼脸色阴沉的盯着凌柏。
他呕心沥血筹划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都毁在了这人手上。
当年，当年就应该杀他。
若不是当年他因为那张神似小姐的脸狠不下心，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皇位他可以不要，但是凌柏和八贤王，必须死。
“玉儿。”
猛的被点到名字，大师兄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匕首。
“你去，把八贤王杀了。”罗文礼阴狠的到，“至于这个逆徒，本尊要亲手收拾！”
大师兄还没有反应过来，罗文礼已经朝着凌柏冲过去了。
眼角余光看到罗文礼靠近，凌柏也不敢托大，抬掌相迎，这一掌过后，两人各自后退。
这一掌竟然平分秋色。

罗文礼脸色微变，看着凌柏，“你一直在隐藏实力？”
以前凌柏的武功如何罗文礼还是知道的，毕竟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现在凌柏的内力竟然与他不相上下，除了隐藏实力，罗文礼想不出其他原因，总不能吃了仙丹，实力突然突飞猛进吧。
“初次见面，师尊。”“凌柏”唇角勾起，“就让徒儿送你上路吧。”
说完，再次迎了上去。
为了不让罗文礼了解自己的真正实力，面对罗文礼的一直都是凌柏，所以罗文礼了解的自然只有凌柏的实力，而不知道“凌柏”的真正实力。
要瞒过罗文礼并不简单，所以“凌柏”这是第一次与师尊会面。
只见两个人斗得难解难分，不一会儿，撞破了屋顶，打到了金殿之外。
趁着这个机会，秦王下令，与刘扬合力将其余残党一网打尽。
凌轩不放心，出了殿门，循着打斗声找到了凌柏。
他那三两下花拳绣腿根本看不出这两人到底谁技高一筹，也不敢出声打扰，令凌柏分心。
“陛下，八贤王一党已算数落网，只是，那些黑衣人有几个轻功厉害的，已经逃出了宫门。”处理好叛贼之事后刘扬与秦王回来复命。
然而凌轩像是没有听到似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两人对视一眼，把到嘴边的汇报咽了下去，现在的陛下估计他们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陛下，您放心，祁王……”刘扬本来想喊祁王爷，可是想想刚刚金殿里发生的事情，貌似这位也不是祁王爷，可是在金殿上，他也确实替自己松绑，然后救了陛下。
但是他既是八贤王的儿子，又是那劳什子罗文礼的徒弟，是忠是奸都不知道。
然而凌轩已经被他的话吸引过来了，顶着陛下的目光，刘扬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您放心，他的实力与那罗文礼不相上下，一时半会罗文礼也拿他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凌轩皱眉。
似乎看出凌轩想的是什么，刘扬摇头，“陛下，他们现在的武功境界，不是我等可以插足的，殃及池鱼事小，重点是容易让祁……他分心。”
他现在冲上去，除了会使凌柏分心照顾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当然，也有可能被凌柏和罗文礼无情混合双打。
毕竟以这人冷血无情的个性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刘扬说什么都不会贸然掺和进去的。
凌轩也明白其中道理，回头继续看着交手两人。
凌禹见陛下一时半会估计也顾不上其他了，扭头带领人下去打扫战场了。
现在的皇宫犹如炼狱，长阶染血。
尸体一具具被抬离，洁白的白玉石上仍旧残留斑驳的血迹。

水一桶桶倒下去，那血色也没有丝毫被冲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凌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兵符。
这个兵符，是三天前凌柏交到他手上的。
那日，凌禹刚沐浴更衣，准备就寝，一道黑影便从窗户闪了进来。
“什么人？”凌禹抬手拔下一旁的长剑。
“哟，美人，别这么凶嘛。”
这熟悉的调笑语调让凌禹眉头皱得更紧，“你来做什么？”
凌柏抬手拨开他的剑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他的床上，“别这样嘛，本王只是夜路走累了，想起美人住这附近，所以特来讨杯水喝。”
凌禹瞬间黑了脸，长剑架到凌柏脖子上，阴森森的道，“起来。”
谁准他坐床了？恶心！
然而凌柏似乎没有感受到危险，他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撑在身后，感觉到到手下软绵绵的触感，“啧，你这被子挺软和的，就是比皇兄寝宫里的差了那么一些。”
凌柏夜宿养心殿的事情朝堂早就传遍了，尽管此举不合规矩，然而朝堂无数大臣的反对都无法推翻凌轩的一意孤行。
唯有在凌柏这件事上，凌轩一直寸步不让。
这让大臣们很是头疼。
现在凌柏提起，凌禹就回想起凌轩罢朝那段时间，那些百官逮住他就叨叨的头疼日子。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位好歹也是他唯二的兄弟了，也是皇兄的胞弟，才勉强止住了一刀砍下他脖子的冲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柏歪歪脑袋，打量的目光将凌禹从头看到脚，咧嘴一笑，“‘干’什么都可以吗？”

这特意加重“干”字让凌禹本就见底的耐心彻底蒸发了，抬剑就刺。
凌柏伸出两根手指，轻松将剑夹住，手用力一拉。
猝不及防之下，凌禹脚下踉跄，一下子摔进了凌柏的怀里。
凌柏丢了剑，顺势搂住凌禹的腰，“美人这么主动？”
凌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凌柏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陌生的气息通过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传递过来，凌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放肆……唔……”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凌禹瞪大了眼睛，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生抵触。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凌禹一把推开凌柏，一巴掌扇在凌柏脸上。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我看你是疯了！”
凌柏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抬手紧紧掐住了凌禹的脖子。
对上那冰冷的眸子，凌禹心中一抖，他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在凌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凌柏忽然松开了手。
凌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喘一边瞪着凌柏，眸子深处还隐隐有些忌惮。
他明白，这就是个真正的疯子。
凌柏抬手轻轻摸了摸凌禹的脖子上的淤青，凌禹身体一抖，本能的想要避开，但是看到凌柏的神色，突然就不敢动弹。
凌柏失笑，“早就这么乖，不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凌禹咬牙，“疯子。”
“没错，本王就是疯子。”凌柏凑近凌禹耳边，手伸进了他的里衣，抚摸他的肌肤。
凌禹还想推开他，那热气喷洒在耳边，还带着细如蚊呐的音线，“月圆之夜，叛党出巢，拿着虎符，去做你该做的事。”
凌禹一怔，看着凌柏，一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凌柏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都见血了，凌禹回神，一巴掌扇到凌柏脑袋上，“你是属狗吗？”
凌柏起身，舔了舔唇边的血迹，“今日本王有事，放你一马，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凌柏离开之后，凌禹就发现，自己怀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刚刚凌柏压着他的时候偷偷放进来的。
但是他没有急着去看，而是骂骂咧咧的让人重新准备热水，将皮肤都搓红了，那被那双手抚摸的恶心感才消散一些。
然后盖被子睡觉。
凌柏用这种方式将东西交给自己，一定有他的用意。
应该是他现在正被人监视着，现在说不定自己也被盯上了。
当然，也不排除凌柏那贼子趁机揩油，但是事关社稷，他不敢去赌这一半的可能性。
他昨天以生病为借口推了宫宴，实际上带上虎符去了兵营。
好在赶上了。

上课，无聊，来更文啦

等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凌禹才去向凌轩复命。
刚走近，他就感觉到眼前一道黑影飞过去，直直掉进了远处的湖水里。
“小柏！”随着凌轩撕心裂肺的声音，凌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过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朵巨大的水花溅起，凌禹只看到那一身明黄色衣袍的陛下不顾一身狼狈，往最中间的游去。
那里一道道波纹四散，殷红的血迹晕染了一片。
凌禹紧紧抓住水池边的栏杆，指骨泛白，他虽然不喜欢凌柏，但是也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冰凉的湖水瞬间浸湿了身体，在冰凉的水中，凌柏感觉到似乎一切的声音忽然就消失。
眼前一片红，那是他鲜血的颜色。
好冷……顾青……
时隔多年，他最怀念的，还是那个雨夜，隔着浸湿的衣料相互交融的体温。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的只有寒冷，漆黑的水底像是有无数双讨债的手挥舞着，要将他领往真正的地狱。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罗文礼的实力，最后只能选择以命搏命。
罗文礼已死，母妃，您看到了吗？
我是不是已经不欠你们什么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小柏真的好累，每日醒来，迎接自己的只有无尽的黑暗，梦里是无数索命的厉鬼，他只能拼命奔跑，一旦停下，那蛇虫鼠蚁啃噬骨肉的记忆犹如附骨毒药，令他痛不欲生。
生死他早已看淡，他只是不忍皇兄一人面对这世间许多妖魔鬼怪，又想起母妃的嘱托，才坚持至今。如今真相大白，凌轩不过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他也不是真正的凌柏，这样一来，凌轩就仍然是东临最贤明的君主，不曾有他这个腐烂到骨子里的弟弟。
而顾青……曾经他以为，顾青死了。
后来，顾青是他的药。
只是他是毒，他不愿意顾青同自己一般满身泥泞。
他就像一条从满是腐败落叶的沼泽里蹦出来的鱼，带着满心的希望奔向大海，但是在那纯净蔚蓝的海域近在眼前时，他却退却了，一身烂泥的他，如何忍心毁去那无暇的水波呢？
如今的它回不去沼泽，也踏不进海里，只能任由海风吹干了最后的湿气，风干在这岸边。
此时，岸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好在凌禹理智还在，立即组织人手去接应凌轩。
凌轩抱着如同湖水一般冰凉的身体，他的心仿佛置身在隆冬之中。

“小柏，小柏，你醒醒。”声音颤抖，是这湖水冷的，也是害怕的。
“小柏，你睁开眼睛，看看皇兄，好不好？”眼泪混着湖水滴落。
“太医来了。”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只见太低背着个药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凌轩猛的抬头，紧紧捉着太医的衣袖，“救他，求求你。”
这位在宫变时命悬一线都未曾求饶的皇帝，此时卑微得像个讨食的狗。
这太医顿时腿都给吓软了，这是谁？这可是东临的一国之主，此时竟然要求他，这事借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想啊。
“陛下……”太医还想求饶，被凌禹拍了一下肩膀。
“你再啰嗦你这人头，可没人保得住。”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兄还吓人家小太医。
一听这话，太医顿时不敢多嘴了，连忙跪下，想要捉过凌柏的手把脉，凌轩却一把给护住了。
似乎生怕人把凌柏抢走了似得。
然而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太医这是要诊脉，这才松开一些。
太医提着一口气，摸了摸脉搏，这口气差点就给憋死了。
看一眼凌轩的脸色，太医壮着胆子，摸了摸凌柏的颈动脉。

“如何？”见太医收回手，凌轩满怀希冀的看着太医。
这是他们宫里最好的医生了，全天下最好的医生了。
太医长长的将那口差点噎死他的气吐出，“陛下，请节哀。”
祁王爷四肢冰凉，脉搏呼吸全无，已无力回天。
那一刻，凌轩脸上血色尽褪，“庸医，庸医，来人，把这庸医给朕拖下去！拖下去！”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东临最好的大夫了，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更加难以接受。
“小柏，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好不好？”凌轩近乎祈求的道，“小柏……”
“陛下，让臣来看看吧。”
凌轩抬头，神情有些麻木，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方老师，您怎么来了？”看到老人，太医一喜。
“陛下，臣有一金针度命之法，或许可以一试。”方老师没有理会太医，只是看着毫无声息的躺在凌轩怀里的凌柏，目露不忍之色。
“真的，只要你能救小柏，朕什么都答应你。”就算是要这江山，他也愿意给。
“请陛下先把人放下。”
凌轩犹豫了一下，不舍的将人放下。
方老师拿过一旁药箱，点上一根蜡烛，示意太医打下手。

这平时眼高于顶的太医一点意见都没有，还特别的殷勤。
方老师解开凌柏衣服，只见泛白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有利器伤的，也有淤青，最严重的左边胸膛连着肩膀的一大片乌黑，而且还肿得很大，那是他最后和罗文礼以命相搏的造成的。
罗文礼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凌柏手中的匕首刺穿了罗文礼的心脏。
看着方老师将那长长的金针刺进凌柏的身体，凌轩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仿佛那长长金针是刺在了他的血肉上。
凌轩感觉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然而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久时间，躺在的地上的凌柏咳了一下，吐出一口混着血的湖水，胸廓微微起伏。
“小柏！”凌轩大喜。
方老师收起银针，松了一口气，好在时间不是很久，也是凌柏命大，再晚一点，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凌轩握着凌柏的手，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将贴在凌柏脸上的头发拨开。
若非胸廓微弱的起伏，那苍白的脸色与死人无异。
“陛下，王爷伤得太重，湿衣寒凉，不利恢复。”
听到这话，凌轩小心翼翼将凌柏抱起，“有劳太医了。”
方老师低头行礼，这是他的本分。

“陛下。”
看着拦在身前的刘扬，凌轩脸色一沉。
现在无论是谁拦在他面前，都是他的敌人。
“陛下，此子勾结叛军，如今目的不明，不可入宫。”
“放肆！”凌轩怒喝，“这是祁王爷。”
“陛下，此子身份存疑，三番两次置陛下于危险境地，不得不防啊。”刘扬此时心中也害怕天子动怒，可是守卫陛下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凌柏是个危险人物，他不能放任陛下留他在宫里。
“刘扬！”
“就算陛下今日要问罪，刘扬也斗胆，请陛下三思。”刘扬低头跪下。
“请陛下三思！”
刘扬此举，让其他官员纷纷响应，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百官，凌轩忽然觉得，怀里的身体连同他的心都变得沉重起来。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东临就是他的责任。
他以为自己可以随时弃之不顾。
现在，他依然可以选择凌柏，可是，若是他放弃了皇位，那还有谁，能救他的小柏？
失去了东临天子的身份，他又如何去保护他的小柏？
“陛下。”福公公叹了一口气，上前。
“怎么？连你也要劝说朕放下小柏吗？”凌轩怒吼，他绝对不放手，既然他们要他当个不顾民愿的昏君，那当就是了！
“陛下。”福公公上前，压低声音，“陛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您想想，如今宫中遭逢异变，百废待兴，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混进宫来，王爷此时又不能反抗，这不是将王爷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吗？”

好不容易捡回来半条命，要是折腾没了，陛下肯定也要把自己折腾没了呀。
这不，为了这位爷住得顺心，好好的地牢都快赶得上陛下的养心殿了。
为了治他的伤，还把自己也给关进来了。
太医觉得自己就是和这位爷犯冲，每次遇到他，自己都要倒霉。
“这是哪里？”凌柏说出的声音都是气音，偶尔能发出一两个音节都沙哑得很。
“天牢啊，还能是哪里？”太医没好气的回答，“您还是快些躺下，等下风跑进被子，容易着凉，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天牢……吗？”凌柏抬眼看了看周围，最后垂下眼眸。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期盼的结果吗？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凌轩的弟弟了，身在天牢，不是情理之中吗？
太医也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用力，这脆弱的身子就碎了，只能好言相劝。
好在这受了伤的祁王爷似乎听话了一些，也没有朝他发脾气，乖乖躺下了。
得知凌柏清醒的消息的凌轩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奔天牢，可是却被告知，凌柏又睡着了。
凌柏现在是伤患，每日睡着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得多，有时候就是起来勉强喝了点糖水，吃了药，便又睡过去了。
好在恢复的速度很快，就是太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凌柏清醒的时候，凌轩因为皇宫重建和处置叛党及叛党亲属的事情绊住了脚，还有那些伤亡的士兵的亲属也要安抚，得知凌柏清醒之后，凌轩就放心了，开始专心处理手头的事情。
等他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然而此时，却被告知，凌柏，越狱了。
凌轩一开始是生气，他现在还受着伤，还想去哪里？后来只有无尽的失落。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其实这一个多月，他没有去看凌柏，用这些琐事**自己，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凌柏不愿意认自己的事实。

宫殿之上，凌柏曾亲口承认，他是凌云，不是凌柏。
凌柏想的是什么凌轩多多少少有些察觉，就算自己昭告天下，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凌柏本人不愿意承认，文武百官不愿意承认，东临的百姓也不愿意承认，那这样的昭告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不敢面对凌柏，生怕他急着与自己撇清关系。
而自己，从来都拗不过他的。
他生怕，哪一天他也不再相信凌柏的身份了，那他就真的失去他的弟弟了。
在这一次宫变之中，荒院里的海棠树倒了，枯枝断了一地，就像这支离破碎的皇宫。
祁王府在宫变之后，就被官府查封了，奴仆都遣散了，然而，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未曾动过分毫。
现在偌大的庭院，今晚月色很好，清亮的月光落了一地，像是一层银霜。
“十三。”大师兄从阴影处出来，“十三，你这样做，值得吗？”
凌柏看着天上的月亮，“没什么值不值得，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的。”
“十三。”
“大师兄，”凌柏扭头看他，“其实你本来也是要死的。”
在他的计划中，大师兄应该被他亲手杀死，刺激罗文礼。罗文礼失了分寸，他赢的把握自然更大。
可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了。
大师兄一怔，呆呆的看着凌柏。
为什么？
可是这话就像一颗干巴巴的蛋黄噎在了他的喉咙里，噎得难受，却吐不出来。
夜色中传来一声哨声。
凌柏抬眸，“来了。”
只见月光下，一道道黑影遮住了月光，像倾巢而出在黑夜中追踪猎物的蝙蝠。
大师兄看着那站在院子中，他本就重伤未愈，月光下，惨白得像个黑夜里游荡的幽灵。
眼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近，大师兄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
现在，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了，谁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黑影很快便落到了院子，在月光下显露出身形。
他们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饿狼似得眼睛。
“十三，为何背叛师尊？”领头那人的目光尤为阴狠。
凌柏眸子微微眯起，嘴里嘟囔着什么。
“一、二、三、四……”
“十三，师尊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忘恩负义。”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十三，今日我要你为师尊偿命！”
“十三，今日我要替师尊报仇。”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人敢第一个上前。
师尊的实力他们清楚，可是如今师尊死了，十三却还活着。
“跟他拼了，他一个人，还能在我们手里翻天不成？”一个人大吼着冲过去。
此人这般动作，像是给了剩下的人勇气，纷纷围攻过来。
凌柏轻声道，“六十四人。”
这就是师尊最后的班底了吧，为了杀他，还真是拼了啊。
凌柏轻松躲过那人的动作，身后阴影处又一人袭来，凌柏不得不抬起右手用手里的匕首抵挡。
他们实力虽然强横，但是凌柏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大师兄在，他可能就不敢托大了，毕竟大师兄轻功在江湖上都是前三的。
“大家打他左手！”
不愧是生死边缘训练出来的死士，只是一出手就发现了凌柏的弱点所在。
当初与师尊一战，凌柏侧肩膀骨头都断成了几节，虽然用了最好的伤药，但是时间太短，根本还没有痊愈。
现在他一用力，就钻心的疼，而且不能受力，若是再被打一次，他这只手就真的废了。
虽然他不在乎，可是对面还是六十多人，这只手再次受伤就会变成他的累赘。
凌柏一边防守，一边看着时机出击，一击不得就立刻收手防御。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凌柏拉开距离，看着这些人。
眼里是令人心颤的疯狂，“今日，一个都别想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声尖利的呼啸后，一朵火红色的烟花在夜里绽放，鲜艳如血。
看到同伴有退缩之意，一个黑子人大喊，“危言耸听，就算你再厉害，你也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凌柏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像一个俯视众生的神，轻蔑的看着那些蝼蚁般的无知者，“你瞧瞧，你们当中可少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