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mf】子夜歌

楼主:大猫朋友 字数:951311字 评论数:1889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如彬还当儿子要忤逆家法。

“胆子越发大了。”边骂边抡圆了胳膊笞打。

正是在气头上,实在是不清醒,接连的五藤太快又太狠。

怀馨的臀上刷刷刷地出现了五道血痕。

其中的一道尤其凶狠,竟是生生裂开了一条血口子,细细密密地渗出血珠来。

怀馨的屁股上真得是狼藉了。

有先前被踹得浮肿起来的硬块,还有被藤条抽出来参差纵横的伤痕。

如彬也被那红红的血色刺到了。不只是刺到了眼睛,还刺到了心。

刚才混沌的情绪,现在逐渐清醒。伴着清醒,生出愧疚与失落。

怀馨竟抑住疼,没有叫。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何。

他没有回头。可也知道伤得重了。

声音可以抑制。眼泪再无法抑制,竟然哭到快要窒息。

曾经挨打时,每每哭出来都是因为委曲。

可此时哭出来,竟是与自己性子不符的恐惧。

小孩儿心中仿佛有冰,冻得呼吸发紧。才一波的痛楚没有过去,他又提起心来,准备迎接下波。

如彬舍不得再动手。又不知道该如何收手。

儿子的反应更让他不安。

以往若是打到如此的程度,怀馨早就会假装从凳子上或是桌案上摔下来,然后提着裤子哭叫着东躲西藏了。

那才是他的宝贝馨儿啊。每顿打都是要由孩子来结束,而不是他这个父亲来控制。

手攥在家法上,如彬犹豫不决。

“馨儿!”玲珑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母后。”小孩儿盼来救星。他只想着赶快起来,扑进娘亲的怀里去。那里肯定是最安全的了。

只是,他没有考虑到身后的伤,没想到自己因为绷力可僵硬到麻木的双腿。

怀馨起来,扭身,迈步

其实连一步都迈开,就摔倒了。

直接摔倒在父亲的脚底下。

如彬被吓了一跳。

孩子的手都按到了自己的靴面上。

他很想弯腰扶儿子。

可都没来得及弯下腰。

怀馨竟手脚并用向玲珑趴过去。

玲珑眼瞧着儿子的惨相,立时便哭了。

那当娘的跪坐下来,先一步伸臂扶住儿子揽进怀里。

娘俩便在这大殿中抱头痛哭。

如彬实在是尴尬得很。

他猛一甩手,藤条啪地落在金砖地上。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牟平和召黔,他们觑着主人的神色,赶紧去搀扶玲珑与怀馨。

儿子腻在娘的怀里,娘也舍不下儿子。

这会子,怀馨的衣摆落下来遮住了伤处。

可是刚刚玲珑闯进来时早便看到了儿子惨不忍睹的屁股。

有下人在,玲珑也不敢对如彬太过生硬。

加上,她知道这次是儿子闯出的祸事不小。

玲珑咽咽泪水开腔,“馨儿再是有错,表哥也该耐下心来教导。”

如彬依然是蹙紧眉头,冷凝着面孔,

“朕还要如何耐下心来教导。每每要教训,你都会哭哭啼啼地拦着。”

玲珑本有一句诘问堵在口上,“我不拦,你可不是要打死他?”

只是这话,终还是被忍住。

玲珑看得出如彬的面容情绪都不似以往。

她还揽着儿子哀求,“我带了馨儿下去吧。总是不能再打啦。”

如彬转过身去,没说“是”也没说“否”。

牟平总有决断。他瞪着召黔训斥,“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四殿下背上。”

小召急慌慌伏身。牟平与玲珑从两边架着孩子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托到那人背上。不敢再请示,急匆匆地离了大殿。


大猫朋友2015-12-12 14:03: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夜并不算深。如彬还留在含章殿内。

仍是白日里那素锦的常服,仅以金冠束发,皇袍未着,灯影下衬得容色都是淡淡的。

外面传来内侍通报之声,是玲珑轻步进来。

跟着她的宫女敛衣叩拜后,再小心将食盒放置好便快步离开。

如彬没有说话。玲珑一样沉默着拿出一碟又一碟的点心来。

如彬探身握住她的手,“我吃不下。”

她拂开他,还是又摆出了两样,只留一个小加盖的小盅在食盒中。

如彬知道妻子不高兴,也是没话找话,

“那碗里什么?”

“是酥酪。”

玲珑沉着脸。

如彬已然明白了,可还是笑着问:

“不是给我的?”

“是馨儿要的夜宵。”玲珑似乎有些疲累,挨近如彬坐下。

如彬倒像松了口气,侧首看过来,“很晚了,孩子吃这个,怕会积食吧。”

玲珑瞧着发愁,“馨儿并没有进晚饭。酥酪还是哄着他才肯要的。”

如彬静了阵子才道:“一顿两顿的不妨。”

玲珑终于抓住那人的手,“表哥。馨儿像是被你吓着了。”

她本有一肚子怨气的,思量再三,还是心平气和地与他说。

“怎么吓着了?他又不是没挨过打。”如彬硬着口气,其实已透出不安来。

“我一直陪着儿子到才刚离开。以往馨儿挨打,可打完了便没事了。该说说该笑笑。只是这回......”她看着他止住。

“这回怎么了?”如彬抚着她的手暮然一紧。

“儿子小半天也没说什么话。上药也好,揉肿散淤也好,都是默默的。只刚刚我要去给你们准备点心时,才问我一句。孩子问我,‘你是不是对他失望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如彬淡淡笑笑。

玲珑可不依,“我都问过牟平了。你是不是先前生了殷儿的气,又将火撒在了馨儿的身上?”

如彬并不回答,扶着玲珑与自己一同站起来,紧紧她的襟口,“你先回凤仪殿吧。我送酥酪到德润馆去。”

玲珑便等着他这句话。当娘的知道,儿子挨了打每每最盼便是那爹爹去哄他。她也出来,“快去吧。可是把这一盅酥酪都喂完啊。”

如彬一样笑得畅快,“都十一了,还要我喂他。”

说完,他便要唤小召进来。

玲珑又跟着往夫君身前靠靠,“殷儿与苏龢,你别总多心。有人疼我们的儿子不好么?”

如彬将目光与她一触,“我用得着他来疼我的儿子么?”

玲珑还想说话,如彬却将手指轻按在她的唇上,

“有一天,我要是揍殷儿,你千万别拦着。”

玲珑握住他的手指笑出来,“好好好。我不拦着。你可着劲儿揍吧。只要你舍得。”



德润馆外数盏明玉宫灯还亮着,夜幕沉沉之下,闪着橙色的暖光。

寝殿内一样灯火通明。主子还没睡,下人都被遣在外间候着。

怀馨为了方便养伤只穿了件淡青色银丝烟荔锦的宽大长睡袍。

此时正趴在阔榻上抱着个缎子面的小本奋笔疾书。

听到宫人们通禀,他再想收起小本子已经来不及了,素白的颜色一闪,父亲迈步进来。

怀馨背手把小本子挡在身后,就在卧榻上跪倒叩头。

他这个姿势太怪异了。

如彬站着已经能够看到儿子藏起的东西。

“做什么呢?”他问得威严。

怀馨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没,父皇,我没干什么?”

“什么簿子,还需要藏起来。”如彬不过随口问问。

怀馨跪直身子,仍背着手,死命摇头。

如彬被勾起兴致,可看到儿子如此坚持,倒不好强求。

本来打得狠了,正心疼,他也不想在此时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如彬让小召把食盒放下,打发了人出去。

屋子里只有父子两个人了。

如彬走近床榻,也不发话,拉过儿子,撩起他的衣摆看看身后。

想是这回抽破了皮肉,太医不只是敷药,还用细纱将那伤臀缠上。

如彬瞧不到里面,只能问:“还疼不疼?”

怀馨难得被父亲看得害羞了,小脸红红的,“回父皇。躺下的时候疼。”

如彬放手,依然居高临下地瞧儿子,“躺着疼,那你就趴着好了。“

怀馨委曲得撇嘴。把脑袋垂到最低。

如彬本来惭愧迁怒这个孩子,可他自有为父的架子在,所以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拍拍儿子的头,“一会儿,把你母后准备下的酥酪喝了早些睡下。明日也不用去书房了。好好养伤,也好好思过。”

他扭身便要走,小孩儿却怯怯地牵住了他的衣袖。

“父皇,您是不是对馨儿失望了?”


大猫朋友2015-12-12 14:04: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怀馨的大眼睛里湿漉漉的。

如彬心疼之余却又想发笑,他半侧着身子看他,“朕对你便从来没有过希望。”

父亲这句话似乎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怀馨双手落寞垂下来,身子发软,声音更是飘忽低微,“儿臣明白了。”

如彬的指尖在儿子额头上一点,“你明白什么了?”

怀馨仍孤独地半跪半坐,“儿臣明白。父皇对儿臣从来没抱有什么希望。”

怀馨眼眶红了,带着明显的伤感

儿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常有。

岁月过得太快,在如彬的眼中,仿佛这一对双生子,还是当初那两个呲的豁牙的小肉团,而一转眼,他们竟成了自己总也猜不透心思的少年。

都说怀殷依恋母亲,怀馨依恋自己。其实应该不是。至少如彬不这样认为。

很小的时候,终是玲珑陪伴他们的时间长些,而他们两兄弟却是最期待父亲有空闲陪他们玩耍。怀殷对玲珑的举动敏感。婴孩的时候,那一对重瞳便无时无刻不盯着母亲瞧。而怀馨却是对父亲的一切熟悉。他甚至能比旁人更先辨识出如彬的脚步声。

每每如彬忙完朝务回到凤仪殿。都不用宣驾,必是怀馨第一个跑出来,张牙舞爪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如果只是他先扑过来也就罢了。每每,他还要拦住怀殷扑过来。仿佛父亲的怀抱便是他一个人的。那个时候,他和玲珑都只觉得有趣。只看着笑,也从不言语。

小馨儿更仿佛得了势,竟发展成,听到父亲的声响,不论他和哥哥是在哪里、在干什么,他都要先起身,去把怀殷推倒,然后再不急不慢地扑如彬去。

如彬与玲珑觉得不行了。光是怀馨霸道也就罢了。怀殷也渐渐不敢和弟弟争着靠近父亲。

他们便开始揍他。可是揍也不行。怀馨仿佛便是天生的拧种。最先心软的还是如彬。

与其说是心软,不如说是心疼。他明白,他的小馨儿绝不是什么霸道的孩子。不但不霸道,还较于平常人认命。

一母同胞而生,哥哥便是君,他便是臣。从懂事开始,仿佛他对哥哥得到的尊宠与地位,莫说嫉妒,便是羡慕都不曾有过。属于哥哥的便是哥哥的,属于他的才是他的。有什么,他便接受什么,从不曾奢求。而唯有这父亲的怀抱,他真是动了心的。便这一点点渴望,如彬实在是做不到不去满足。


大猫朋友2015-12-12 14:04: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如彬停住神游,转身正面对着儿子,

“馨儿,你可知为父说的希望是什么?”

怀馨还是抬不起头来。他跪得有些累了,又坐不下去。

怀馨像是努力在想,想了一阵子,才蠕动着嘴唇说,“儿子能够明白。又说不出来。”

讲了这一句,他才敢抬头,星子般的眼睛却仿佛蒙尘,“儿子只怕自己淘气会让父皇失望。却没想过,原来您对我从不抱希望。原来,我竟是如此的......”

他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在父亲面前评价自己。

如彬仿佛也不强求。他轻柔地托起儿子的小脸,“我从来便没有希望过,你能,或是你肯,循规蹈矩过这一生。”

怀馨被父亲说的话噎住了。十一岁的他根本就没听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从父亲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这句话应该不是在骂他。不但不是骂,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点的赞赏。怀馨只在心中自问,“那我以后是该循规蹈矩呢?还是不循规蹈矩呢?“这只是心里想的话,说出口可不是。”

小怀馨试探着跪直了身子,用小手抱住父亲的大手,“父皇,您不生气了吧?”

如彬仿佛无可奈何,“日日都生你的气,怕是气死也无用。你可能改好?”

怀馨放肆地父亲面前点点头,“您这样想就对了啊!”

如彬一把就握住儿子的肩头,手臂也高扬起来,“怎么,还没被打疼是吧?”

怀馨当然知道父亲舍不得再打,他也就势环住父亲的腰,“父皇,儿子不敢。”

如彬在儿子背上拍了一掌,又佯装厌烦地推开他,可儿子离了身,又有些不舍地揉揉他的头发,“早些睡,不要再胡闹了。”

瞧着父亲真要走,怀馨竟从床上跳下来。他疼得连吸冷气,可还是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扯住父亲的袍袖。“父皇,父皇,那本手绘卷,我们没看明白,也没多少兴趣,不过是图个新鲜。”

如彬明白儿子还在此事上纠结,也许真是怕他对他失望。

父子之间本不该谈及房中之事。

可如彬想了想,还是开口:“教训你,便是要你知晓,有些事勿早宜成,过早则伤身。你该明白的,父母也好,师傅们也好,总会让你明白。但不是现在。记住这顿打,对你总有好处。”

父亲已不怪罪,宠爱溢于言表,怀馨心中一颗石头落地。可他还是调皮地吐吐舌头,“父皇,你赐于儿子的每顿打,儿子都记住了。只是这样的好处干嘛都偏了我一个呢?为何不赏给太子些呢?”

他便是这种蹬鼻子上脸的毛病。如彬没忍住,收着力,也揍了儿子屁股一巴掌,“祸根便在你的身上,还要如何拖累哥哥?”

怀馨“嗷嗷”直叫,可叫过,他却笑,“又不是我逼怀殷看的。明明他抢走的。还有那个坏事的貌陵。”

如彬倒像若有所思,“貌陵聪慧机敏不假,但是玩心太盛,又与馨儿你一般易走偏锋,只怕日后生患,实在不宜长留东宫。”

怀馨听闻,吓了一跳,急急摇动父亲的胳膊央求,“父皇,儿子随口说的。您可千万不能赶走貌陵。”

如彬看儿子着急倒好奇起来,“怎么说?”

怀馨耸耸肩,“不是明摆着吗。太子身边的人除了貌陵便都与他一般沉闷无趣。若是没有儿子与貌陵相伴。怕是过不了一个月,他都能变成白胡子老头。”

如彬禁不得笑出来。他没有再揍儿子,而是宠溺地拢住他的身子,只是口气依旧带斥,“不许对太子不敬。”

这话对怀馨来说,相当于耳旁风。他得意地依偎着父亲,“父皇,在这世上,您再找不出比我还要忠于三哥的人来了。”

如彬当然明白,双生子之间不同于常人的情谊。他甚至还记得曾经那个美好的梦境。两个宝贝为了他们的娘亲入梦。为人父的幸福与满足不过如此。都是儿子们带给他的。虽然他们,有的老实,有的不老实。有的听话,有的不听话。但他们都给依恋他。他也依恋他们。

如彬想松手,儿子却没有松手。

“父皇。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不能总揍我出气。怀殷他有错,您也别总纵着。”

怀馨是试探着说的。没想到如彬还真像听进几分去。

如彬的手指在儿子肩头扣了扣,“吾儿说的也有道理。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为父要好好收拾他。”

怀馨就差跳高,他兴奋地搓揉双手,“父皇,我便等着了,等着那一天。”

如彬快被儿子笑死。他推了推他,“乖乖把夜宵吃了,朕也要回去了。你母后那里还惦记着。”

怀馨摇头,继续耍赖,拖着父亲向床边去,“父皇,我什么也不吃了。我想让您还像儿子小时候那样,哄着我睡觉。我保证,我很快就能睡着。”

“胡闹。你真当自己还小。殳儿如今都不似你一般撒娇。”

如彬像是要摆脱孩子,可脚下却又随着他的拉扯走。

怀馨不在乎父亲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父亲肯定会顺着他。每次挨完打都是这样,予取予求。

怀馨很利落地回到床上。连被子都不扯,趴到枕头上便闭上眼睛。

如彬似是无法。也坐到床边上。他并不宽衣裳,只解下腰间的玉带,靠着床栏半躺下。

怀馨不睁眼,也知道父亲就躺在身边。

他又蠕动下身子。紧紧抱住父亲的一只胳膊。无比满足地打了个哈欠。长长的睫毛忽扇了几下,还是渐渐安静下来。

如彬又等了一阵,觉得儿子是睡熟了。他想撤身,忽然触到枕下的东西。探身用那只还自由的手摸索出来,竟是一个小本子。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瞟一眼儿子,才小心握住本子翻看。

流水一般的记事。如彬却看得入神。

召黔不知何时进来,俯身在床头。“皇上,该起驾了。”

如彬静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你去给皇后传话。今晚朕便歇在德润馆了。”

小召不敢多言,轻轻应了离去。

殿内的明灯被宫人们一盏盏熄灭,如彬被儿子依偎着,身子累了,神思却还清醒。

这“德润馆”,是他亲自定的名。“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做君子必诚其意。”

他的儿子们仿佛都与自己一般高挑秀颀,没有体胖健硕的。但他相信,也期盼着,他们都会长成一个个谦谦君子。


大猫朋友2015-12-12 14:0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七八千字,居然是QQ群里一句一句聊出来的。感谢群里的亲们,你们是我创作的动力所在,源泉所在。

大猫朋友2015-12-12 14:0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我棒吗?起床了,上班去。要不要码字呢?

大猫朋友2015-12-12 22:44: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五十一章:今日尔应知
“二哥。”怀馨刚刚被父亲训斥狼狈,此时还真得露出惜惶相。“我来。”怀殷于对面长跪更是不知所云。怀酘稍锁眉头,可见俩弟弟都直勾勾盯着自己,小孩子似的依赖神态,心内渐软。他极快地使眼色,薄唇翕动,无声递过两个字。“放心”,他与他们说的是“放心”。如彬仿若无视孩子私下交流,以拳抵口又轻咳几声。儿子们都跪直身子看向父亲,一个比一个关切。怀酘俯首至深,“都是儿臣不孝,有违家法,还要操劳父皇训诫。”如彬真得发笑,“不想操劳朕,那你想操劳谁?又打算作践小召?休当朕蒙在鼓里。”怀酘愣了一瞬,迅即叩头,“父皇亲赐规矩,正是疼爱深护,儿臣求之不得。”哥哥随口敷衍的话无意间却捅了弟弟的心窝子。因为疼爱,方才严厉,这是怀殷如何也绕不过的死结。那人俊面立时便耷下,竟还无意识地冷哼出来。怀酘与怀馨暗道不好。如彬果然轩起长眉,“在这里跪得舒服了是不是?没提如何发落你,便赶着心急。”“父,父皇。”怀殷眼瞅父亲发怒方醒过几分,习惯性地汗透重衣。那两兄弟还思忖着该如何解救犯傻的太子。如彬却已肃声发话,“出去!到玉阶下的盘龙台跪着。若敢沾到半点砖地,仔细你的皮肉。”
口喻颁下,不只怀殷,便是怀酘、怀馨都跟着肩头一懔。长安宫历经两朝百逾载,兴数十万民役而筑。殿宇画栋雕梁,直耸云天。遍铺地面的由崆峿山顶开凿的绛红、赭黄和天青三色的石砖,有的平整光滑端显庄严,有的楔刻祥云灵兽以求福兆。若是跪在平常砖石,不过冷硬些,还算好过。可如彬口中所指的盘龙台颇为特殊。该台设在御书房外九级陛阶之下,七尺径的白玉砖面取自东极深海,上面又用五彩琉璃圆石密密凸嵌成龙腾跃舞图样。人若置身,膝头胫间必然体尝刺痛入骨折磨。如彬不许儿子跪地,而去跪台,实为训教。吓过怕过,怀殷很快领悟,更生暗喜。其实他所企盼的只是父亲顾念教养而绝非简单的家法抽打屁股。父亲肯将他如哥哥弟弟们一样责罚便好,至于是什么样的皮肉之苦,他倒不十分计较。更何况前些天挨得那顿荆杖还记忆犹新,想想都臀上生痛,加之瞧得出父亲累了,若揍完哥哥再揍自己于心不忍,因此与这罚跪相较,怀殷更中意后者。想明白道理,他也一头磕下,“儿臣领旨,自是不敢忤逆。”说完再不等催促,撩衣起身,欢快小跑着出去。
怀酘和怀馨两个被那痴人傻颠颠的模样逗乐,互相看着,挤眉弄眼嗤笑。如彬实在来气,快步过去,照着二人腰下腿上狠狠便是几脚。怀酘他们哪有个怕的,不过忍住笑假意呼痛讨饶。如彬仍绷着面容,指向一旁高橱,“去,取了你的家法来。”“遵旨。”怀酘假惺惺扮着愁苦起来。怀馨仍跪着,却没等来父亲对自己发话。挨惯打骂又是祸根所在的他实在觉得反常。不过,他可不是怀殷,绝不会主动讨打。见父亲似乎没正眼瞧自己,更悄悄缩缩身子隐藏。怀酘熟门熟路地打开橱门。虽说是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可对于三样家法工具,他还是早做了打算要取乎于中,想想不过挑了藤条便算是够重的惩罚,谁知事与愿违,橱屉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柄戒尺和一根荆杖。怀酘心知不好,这才忆起藤条已被父亲赐给大哥。如今只剩上与下,他真犯起踌躇。戒尺显然过轻,可将手握到荆杖上,又一阵子头皮发麻,臀间火烧火燎。思来想去,他还是咬牙捧了戒尺回来,再次曲膝而下,“请父皇教训。”
如彬果然冷笑,“这便是你选的?”怀酘仰头,微红了脸,“父皇就心疼心疼儿子吧。”怀馨在一旁听着都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更暗忖若论撒娇的功夫真真谁也比不过二哥去。如彬接过戒尺,指指刑凳,“趴上去!”怀酘像是无比困窘的模样,可在起身的同时还是极快地剜了弟弟一眼。解下腰带,脱掉外裳,怀酘只留一身浅紫的宽身里服。他又将长凳身父亲近前移了移,慢慢地趴了上去,双手将上衣襟角往腰间掖好,这才抱紧凳头,蹬直双腿候着。如彬似乎不想耽搁,也无意训话,抡了戒尺便抽到儿子臀峰。檀木的板子,由高处而落敲到隔了薄薄丝帛的皮肉,传入众人耳中的竟是“噗”的一声闷响。如彬手腕处也感到震动。他立时停下来,将戒尺交到左手,伸右手向儿子腰间。怀酘双足一撑身子拱向一侧,手护到屁股上边躲边慌慌张张开口,“父皇,儿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猫朋友2015-12-13 14:2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我很勤劳了[SMILING FACE WITH OPEN MOUTH AND SMILING EYES]亲们呢[SMILING FACE WITH SMILING EYES]

大猫朋友2015-12-13 14:3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燕诗示刘叟》——白居易
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
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
四儿日夜长,索食声孜孜。
青虫不易捕,黄口无饱期。
觜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
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
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
喃喃教言语,一一刷毛衣。
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
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
雌雄空中鸣,声尽呼不归。
却入空巢里,啁啾终夜悲。
燕燕尔勿悲,尔当返自思。
思尔为雏日,高飞背母时。
当时父母念,今日尔应知。

大猫朋友2015-12-13 16:01: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美酒的屁股上的确垫了东西。凡事预则立。淮王殿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啊!哪像太子,便那样伶伶俐俐跪着去了。

大猫朋友2015-12-14 00:27: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我有强迫症→_→干秘书留下的后遗症。每每想懒下来,甚至想放弃了。可看到朋友们一句“顶上来”,就像打了鸡血般信心倍增。写手与读者间的互动,蕴含了无尽力量。最近白天里要德志体美劳全面发展。晚上会努力哒。今晚就码字。揍了美酒再说。没办法。排队挨打的太多。多少人求着本猫潜规则,也想插队出镜呢[SMILING FACE WITH SMILING EYES]爱你们!么么哒[FACE THROWING A KISS]

大猫朋友2015-12-15 04:37: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深殿之内,龙涎入暮添暖,如彬的面容却是深邃透寒。“好大的胆子!”父亲怒喝爆响,怀酘的身子也微震。他不能再动,只贴着凳子边上歪住。“二,二哥……”怀馨隐隐猜到缘由,心早狂跳到喉间。“你闭嘴!”那人竟还有闲情呵斥弟弟。如彬更加忍不住心中火气,咬牙扬手,多年生极密实的紫檀板子挂了风朝着儿子的胯上、腿上抽去。足足砸了十三四下,怀酘依旧侧身躺着,曲臂夹紧头脸,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怀馨疾速膝行过来,一把抓住父亲的龙袍垂角,可怜兮兮地哀求,“父皇,您饶了二哥,您罚我吧。”如彬低头蹬开缠在身上的这一个,再回过脸来却看到横到凳子上的那一个竟掩口偷偷在笑。怀酘也知道此时此刻绝对笑不得,父亲正在气头上,可他就是没能忍住。怀馨的模样实在是太滑稽了,猛得被踹倒,四脚朝天,活像他昨日里陪着扬扬和小五放生到液池的那只金钱龟。
如彬停下手默不作声,他需得阖目屏息才能让自己稍稍镇静。怀酘与怀馨衬着空当又极快地对下眼色。弟弟眼中满是自责忧惧,哥哥面上却不变淡然随意。“褪下你的裤子。”如彬的声音冷而低沉。怀酘与父亲酷似的修眸上挑,隐隐闪过惶恐。如彬像是懒得理会,握着家法在儿子臀上敲敲,“快点儿脱。倒是让朕瞧瞧,你今日又穿了什么护具来。”这回忍不住笑的换成怀馨。他极力往后缩缩身子,咬唇抑气,俊脸都憋得抽动起来。怀酘耷拉脑袋拖延了一会儿,父亲虽未再催促,可眸色越等越不好看。他再无法,蹙眉挺起上身,没有动手去衣,而是直接跪在刑凳上。“父皇。”他的声音也像父亲,不过明显要轻要暖。“啪”,如彬忍不得再一板子挥到儿子腿上,“你还敢抗旨不成?”虽然就一下,却是结结实实揍的,怀酘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泛疼,如同戏台上的长调,一波三折,绵长又悠远。此时的他,规矩倒是守得严,不敢呼痛,也不敢揉,双手贴在裤缝处,跪得笔直。这姿势可是打小父亲用藤条一鞭一鞭教出来的。
日影更沉,金帏之内光线幽暗。如彬仿佛越来越有耐性,不再动手笞打。怀酘跪得膝上发麻,微微垂首,“父皇,儿臣都十九了。”如彬并没有理会。他便接着低声嘟囔,“儿臣下个月便要纳妃了。”那父亲也在静心比较,若是怀殷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早就脸红到脖子根上,而眼前这位瞧得出来不过装着羞赧。“哼”,如彬禁不得冷嗤,“你的意思是为父如今教训不得你了?”“不,不,不。儿臣不敢。”怀酘这才显出真实的慌乱,玉白俊颜激起一片绯色,“儿子先前便说过。我们兄弟从未畏惧过父皇您亲掌家法惩戒。不仅不怕,还常常暗生欢欣,视为荣耀。请恕儿臣不敬。真真越是您罚得狠,打得凶,我们越是觉得父皇心中有儿子,疼儿子。所谓‘爱之深,方才责之切’,父母苦心孤诣教训,子女倍加悔痛至极。如此道理儿子们再是愚钝,也绝不会不懂。尤其太子,更是体悟颇多。只不过三弟他有些偏激而已。”
怀酘突然把话题扯到怀殷身上,如彬一愣,惊诧之余,自有难以言表的伤怀。见到父亲面露黯然,怀酘又迅速扭转。他故意将绷得紧紧的身子沓软下来,更是涎皮赖脸,“父皇,儿子不是稚童了。若在您面前脱光裤子挨板子,冒犯不说,也实在觉得难为情。如果,今日裭衣受罚的事被外人知晓再传到裴大人耳朵里,可让裴府上下如何看侍我这新婿,岂不是湘儿都要陪着我一起脸红么?”明明是他在下衣中偷藏遮挡忤逆家法,却偏偏要说成父亲想扒光裤子揍他,更搬出未婚妻家来。如彬气得无法,继续将戒尺抡上。知道那屁股保护得严实,他只瞄双腿使力,抽得儿子一阵一阵地哆嗦。怀酘觑着父亲的火气像是消得差不多,仍咬牙规规矩矩坚持。如彬也见不得儿子满脸冷汗,一幅讨人怜的模样,终于还是停住家法。怀馨在一旁早便看得心悦诚服。想来这后宫之内,他与二哥是从小挨打最频的两个,算来那人挨的狠揍以至屁股开花的光景似乎比他要多。他挨揍多半是惹祸生事。而那人挨揍却分两种原由,要么替母不平故意耍性子顶撞,要么便如今日一般不过为了讨打而讨打。可不论为何而罚,罚得多惨,二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却从没有哪个儿子可以超越。
怀酘从刑凳上下来依旧跪好,先瞥眼怀馨,再向上叩首,“父皇,请恕儿臣等欺君之罪。四弟颊上带伤,有碍颜面。但不论成因为何,想来定是无心之过。儿臣与太子私下商议,由我们担下这过失来。对外而言,兄弟嬉闹失了分寸,总好过内闱相恼乱了纲常。您既已责罚了儿臣和三弟,还请一并宽赦四弟和锦瑟。”怀馨含愧跟在哥哥身边磕头,只说不出讨饶的话来。如彬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又吩咐,“叫了殷儿回来。”两个人忙领旨意,怀酘还多传一道王令唤御前伺候的宫人准备漱洗所用。
怀殷强忍膝腿麻木刺痛,装作轻快便捷进殿,本想着先谢恩,正看到哥哥弟弟们服侍父亲,赶忙也跟了过去。怀酘执匜,怀殷捧巾,待等如彬浣过手,怀馨躬身奉上香茗。父亲落座宝位,怀酘再领弟弟们跪听教诲。如彬瞧着一个个杉树般挺拔俊逸的儿子,心里欣慰无限,却依旧威肃声音训示,“你们三个从来一处,该是同心其力,见善则迁,闻恶则勉,哪有一个学着一个淘气的道理?更应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弟弟有错,作为哥哥的,首要之责是告之以有过,再禀报慈严,可代为教导。谁像你们一般互相包庇,编罗谎言在父母面前欺瞒?这绝非爱护,实为溺害。”怀酘最先俯身应答,“儿臣受教,自当谨记于心。”怀殷和怀馨刚要跟着附和。怀酘却又出言,“父皇既说为兄者可以代父母教导,那您便允了儿子与三弟将四弟带下去施罚,也让他记住此次的教训。”怀殷闻听,立时笑晏晏转首,“二哥所言正合父皇圣意。只是咱们该请走哪件家法合适呢?”怀馨先是目瞪口呆,跟着便哭丧了眉眼,“父皇,父皇,还是您来揍吧,千万别把我交给他们两个啊!”

大猫朋友2015-12-15 15:40: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早⊙▽⊙

大猫朋友2015-12-15 22:01: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不是朋友们猜不到,我自己落笔之时思路也不知变过几遭。每一章都会筹划许久,可常常对人物的把握会分分钟改变。可能我本来就是个脑洞极大,异想天开的人。适合这样写小说,无一定之规,只依着自己开心游走。总之,我们能够刺激欲望便好[SMILING FACE WITH SMILING EYES]

大猫朋友2015-12-15 23:48: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怀酘绝对是当得起父母疼爱的儿子。

大猫朋友2015-12-15 23:5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接下来该揍谁了

大猫朋友2015-12-16 10:3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揍怀鏧!揍雪晴!揍小天!……

大猫朋友2015-12-16 10:40: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想法而已[SMILING FACE WITH OPEN MOUTH]中间还得穿插筱安和锦瑟。[SMILING FACE WITH SUNGLASSES]然后,美酒与湘儿也要大婚了,但现在还没有拍。[SMILING FACE WITH SMILING EYES]再然后,楚烈该行动了。[WHITE SMILING FACE]

大猫朋友2015-12-16 10:4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是该去码一码纪实了[SMILING FACE WITH OPEN MOUTH AND SMILING EYES]但不影响这里。明天会更的啊!

大猫朋友2015-12-16 10:52: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大猫朋友2015-12-16 11:00: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