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卑如微尘》BY影子
“掌顾家军虎符？你也配？！”大将军猛的起身，手起掌落。
祈尘仍端坐着，挺如松柏的身子动也未动，只脖颈稍稍后仰。
掌风擦着面颊凌厉地扫过，却已显色厉内荏的颓势。
借着上抬的视线，祈尘望着顾大将军愤怒的面容。
忽的扯唇笑了。
“顾大将军。”这称呼被祈尘念出些许麻木而释然的意味，“你…老了。”
你老了，你骑不得快马，舞不得银枪，杀不得仇敌，带不来胜利。
你老了，你等不得祁云的孩子长大，顶不住败势的冲击，也保不住顾家军声名。
“而卑下，至少可以让顾家军…”
祈尘说至此蓦然停下，缓缓站起身。与他那族谱上的父亲一起，转头望向从远处肃然走近的黑衣侍卫们。
侍卫几人捧着手中的托盘单膝跪地。
为首侍卫捧着母亲灵位。
大将军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他冷哼着欲推，却发现那侍卫手臂坚如铁石，他竟不能撼动分毫。
你老了…
大将军看着祈尘净手将灵位接过，对着他伏地拜别。
他看着后面侍卫举着顾氏族谱。
祈尘取过笔墨，勾去那上面自己的姓名。
却只能颤巍巍的骂着大逆不道。
目光停在最后侍卫手中，沉默安放的顾家军虎符上。
他惊怒不已的环视四周，却发现除了他们早已经空无一人。
祈尘起身，将虎符挂在腰间。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而卑下，至少能让顾家军…死于战场，作为英杰。”
而非权利倾榨。
祈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顾大将军终于站立不稳，颓然的跌在地上。
他没有喊人，也没有去追。
他看着族谱上被墨痕掩去的名字。
忽然无比强烈的意识到。
这个，他从来视之为尘土的，从未在意过的儿子。
他也失去了。
这个家里再没有祈尘可在意的。
烈风将祈尘衣摆吹得飞起，烈马载着他飞驰奔向北方。
他再没有可在意的。
除了，那个人的命令。
祈尘仍端坐着，挺如松柏的身子动也未动，只脖颈稍稍后仰。
掌风擦着面颊凌厉地扫过，却已显色厉内荏的颓势。
借着上抬的视线，祈尘望着顾大将军愤怒的面容。
忽的扯唇笑了。
“顾大将军。”这称呼被祈尘念出些许麻木而释然的意味，“你…老了。”
你老了，你骑不得快马，舞不得银枪，杀不得仇敌，带不来胜利。
你老了，你等不得祁云的孩子长大，顶不住败势的冲击，也保不住顾家军声名。
“而卑下，至少可以让顾家军…”
祈尘说至此蓦然停下，缓缓站起身。与他那族谱上的父亲一起，转头望向从远处肃然走近的黑衣侍卫们。
侍卫几人捧着手中的托盘单膝跪地。
为首侍卫捧着母亲灵位。
大将军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他冷哼着欲推，却发现那侍卫手臂坚如铁石，他竟不能撼动分毫。
你老了…
大将军看着祈尘净手将灵位接过，对着他伏地拜别。
他看着后面侍卫举着顾氏族谱。
祈尘取过笔墨，勾去那上面自己的姓名。
却只能颤巍巍的骂着大逆不道。
目光停在最后侍卫手中，沉默安放的顾家军虎符上。
他惊怒不已的环视四周，却发现除了他们早已经空无一人。
祈尘起身，将虎符挂在腰间。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而卑下，至少能让顾家军…死于战场，作为英杰。”
而非权利倾榨。
祈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顾大将军终于站立不稳，颓然的跌在地上。
他没有喊人，也没有去追。
他看着族谱上被墨痕掩去的名字。
忽然无比强烈的意识到。
这个，他从来视之为尘土的，从未在意过的儿子。
他也失去了。
这个家里再没有祈尘可在意的。
烈风将祈尘衣摆吹得飞起，烈马载着他飞驰奔向北方。
他再没有可在意的。
除了，那个人的命令。
第十八章
祈尘很快便在西北边境闯出了名号。
顾家军向来桀骜，却抵不过祈尘拉拢分化的强硬手腕。便是单凭祈尘三千铁骑歼灭北蛮万人的手段，也令着顾家军上下心服口服。
只是那场以少胜多战役结束的当夜，一辆单薄的马车停在顾家军营地之前。
青衣的仆人随着贵气雍容的公子般的人物进了主帅大帐。
烛光在帐幕上映出无情挥鞭的影子，帷布上溅落些许血迹，除了嗖嗖的破空声，竟连半点话音都未传出。
次日天光未明，祈尘忍痛恭送着他的主人离开。
穆衡倚在马车舒适的靠背上，漫不经心的用锦帕拭着沾了血迹的手指。
“若让你这个主帅涉险，这顾家军上下，都该死了。”
“祈尘明白。”他面颊还有道鞭尾的擦伤，却是掩不住眉眼间驯服的笑意。
“祈尘…不敢的。”
然而，他终究食言了。
光朔五年，这场对北蛮用兵的战争尾声。
骠骑将军祈尘的对手是耶律阮，北蛮最贤明的王子，设计围杀顾祈云的，他的仇敌。
决胜之战，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厮杀。
耶律阮旗下全军覆没，而祈尘也与八百残兵迷失在漫漫黄沙之中。
这消息随着大胜的捷报一同入京。
送捷报的军士属于西北军中新近崭露头角的卫予将军麾下。
光朔帝大喜而大恸，追封祈尘为大将军。并连升卫予两级，节制西北诸军。
竟是默认了祈尘已死。
此时，顾家元气大伤不足为据，摄政王后人一盘散沙，小皇帝卧薪尝胆多年，终究大权独揽，得偿所愿。
他想起了自己的王叔。穆衡。
他不知道自己对穆衡是怎样的情感。那是永远拦在头上的阴影，阻挡着他攀援，又保护着他免受风雨。
小皇帝曾经那样惧怕着穆衡，怕那个说再哭就换掉你的摄政王，怕那个严厉如师长教导他的王叔，怕那个搅弄朝堂风雨却对他谨守礼仪的名义上的臣子。
或许也是不愿承认的，怕年幼时那一夜，他听说了王叔的分桃之好，战战兢兢的换上艳丽的红裳，在清冷宫殿里，穆衡面前剥光自己那一瞬。
这人眼中的轻鄙和漠然。
那夜，王叔说“穿上”，他便穿了这红色衣袍许多年。
小皇帝迫不及待的奔向南方。
许多许多年，他好像一直等待着这一刻。
大权在握的是他，皇宫真正的主人是他，王叔真正看在眼中的，是他。
他要命令着王叔爬上他的龙床，剥下这艳红的衣裳，给予自己全部的关注与占有。
小皇帝如此美好的设想着。
直到在那方衡园内看到了，正向穆衡俯首的。
他的宠臣。卫予。
祈尘很快便在西北边境闯出了名号。
顾家军向来桀骜，却抵不过祈尘拉拢分化的强硬手腕。便是单凭祈尘三千铁骑歼灭北蛮万人的手段，也令着顾家军上下心服口服。
只是那场以少胜多战役结束的当夜，一辆单薄的马车停在顾家军营地之前。
青衣的仆人随着贵气雍容的公子般的人物进了主帅大帐。
烛光在帐幕上映出无情挥鞭的影子，帷布上溅落些许血迹，除了嗖嗖的破空声，竟连半点话音都未传出。
次日天光未明，祈尘忍痛恭送着他的主人离开。
穆衡倚在马车舒适的靠背上，漫不经心的用锦帕拭着沾了血迹的手指。
“若让你这个主帅涉险，这顾家军上下，都该死了。”
“祈尘明白。”他面颊还有道鞭尾的擦伤，却是掩不住眉眼间驯服的笑意。
“祈尘…不敢的。”
然而，他终究食言了。
光朔五年，这场对北蛮用兵的战争尾声。
骠骑将军祈尘的对手是耶律阮，北蛮最贤明的王子，设计围杀顾祈云的，他的仇敌。
决胜之战，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厮杀。
耶律阮旗下全军覆没，而祈尘也与八百残兵迷失在漫漫黄沙之中。
这消息随着大胜的捷报一同入京。
送捷报的军士属于西北军中新近崭露头角的卫予将军麾下。
光朔帝大喜而大恸，追封祈尘为大将军。并连升卫予两级，节制西北诸军。
竟是默认了祈尘已死。
此时，顾家元气大伤不足为据，摄政王后人一盘散沙，小皇帝卧薪尝胆多年，终究大权独揽，得偿所愿。
他想起了自己的王叔。穆衡。
他不知道自己对穆衡是怎样的情感。那是永远拦在头上的阴影，阻挡着他攀援，又保护着他免受风雨。
小皇帝曾经那样惧怕着穆衡，怕那个说再哭就换掉你的摄政王，怕那个严厉如师长教导他的王叔，怕那个搅弄朝堂风雨却对他谨守礼仪的名义上的臣子。
或许也是不愿承认的，怕年幼时那一夜，他听说了王叔的分桃之好，战战兢兢的换上艳丽的红裳，在清冷宫殿里，穆衡面前剥光自己那一瞬。
这人眼中的轻鄙和漠然。
那夜，王叔说“穿上”，他便穿了这红色衣袍许多年。
小皇帝迫不及待的奔向南方。
许多许多年，他好像一直等待着这一刻。
大权在握的是他，皇宫真正的主人是他，王叔真正看在眼中的，是他。
他要命令着王叔爬上他的龙床，剥下这艳红的衣裳，给予自己全部的关注与占有。
小皇帝如此美好的设想着。
直到在那方衡园内看到了，正向穆衡俯首的。
他的宠臣。卫予。
卫予是王叔的人。
小皇帝像是被人当众泼了一瓢冷水，一时竟说不上是尴尬愤怒多些。
还是失望与窘迫多些。
他慢慢走进厅堂之内，身旁无数仆从匆匆而过，皆视他而不见。
他看到相携从南蛮赶来的卫风和卫衣，当初就是这两人给他送来了摄政王叔未死的消息。
他几乎已经记忆不起当初的惊喜与思量。
站在穆衡面前时，似乎就仍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含着泪的孩子。
“王叔。”小皇帝怯怯的唤着。
带着不出于口的委屈。
当初他请祈尘入京没，打得就是借着北蛮之战，消磨穆衡与顾大将军势力的主意。
却没料到，自己终究低估了王叔的计量与手段。
穆衡听了这声，慢条斯理的抚了抚本就整洁干净的袖口。
挥挥手示意卫予下去。
散漫而优雅的瞟了眼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儿。
“这般委屈的样子来找我做什么。”他含笑道。
忽略了又一声弱弱的“王叔”。
“难道陛下以为，我还会留下一只咬过我的狗不成？”
他站起身，走出厅堂，留下无力瘫在地上的帝王。
“滚吧。”
堂外阳光正是明媚，空气中浮动着隐约的暗香。
他顺着林荫小路漫步前行。
明暗的光影斑驳而温柔的落在他矜贵华美的衣衫上，落在青石小路阴凉的青苔上，落在他修长的，和另一人和谐交融的影子上。
他走进书房，落座在那宽大的藤椅上。
闲闲的阖上双眼，柔声唤道，“祈尘，为我折枝。”
身后无声跟随的奴仆冰凉的手指探上他颈间穴位，舒适得宜的揉按着。
直至他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
岁月安然，无声静好。
…
你的尊荣、傲骨、自由与多情，一一剥夺。
只有一样，我允许你留下。
你的爱意。我的爱意。
——————the end——————
小皇帝像是被人当众泼了一瓢冷水，一时竟说不上是尴尬愤怒多些。
还是失望与窘迫多些。
他慢慢走进厅堂之内，身旁无数仆从匆匆而过，皆视他而不见。
他看到相携从南蛮赶来的卫风和卫衣，当初就是这两人给他送来了摄政王叔未死的消息。
他几乎已经记忆不起当初的惊喜与思量。
站在穆衡面前时，似乎就仍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含着泪的孩子。
“王叔。”小皇帝怯怯的唤着。
带着不出于口的委屈。
当初他请祈尘入京没，打得就是借着北蛮之战，消磨穆衡与顾大将军势力的主意。
却没料到，自己终究低估了王叔的计量与手段。
穆衡听了这声，慢条斯理的抚了抚本就整洁干净的袖口。
挥挥手示意卫予下去。
散漫而优雅的瞟了眼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儿。
“这般委屈的样子来找我做什么。”他含笑道。
忽略了又一声弱弱的“王叔”。
“难道陛下以为，我还会留下一只咬过我的狗不成？”
他站起身，走出厅堂，留下无力瘫在地上的帝王。
“滚吧。”
堂外阳光正是明媚，空气中浮动着隐约的暗香。
他顺着林荫小路漫步前行。
明暗的光影斑驳而温柔的落在他矜贵华美的衣衫上，落在青石小路阴凉的青苔上，落在他修长的，和另一人和谐交融的影子上。
他走进书房，落座在那宽大的藤椅上。
闲闲的阖上双眼，柔声唤道，“祈尘，为我折枝。”
身后无声跟随的奴仆冰凉的手指探上他颈间穴位，舒适得宜的揉按着。
直至他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
岁月安然，无声静好。
…
你的尊荣、傲骨、自由与多情，一一剥夺。
只有一样，我允许你留下。
你的爱意。我的爱意。
——————the end——————
原以为最后一章会写好长…然而写着写着发现，其实好多东西没有必要写出来…该交代的基本差不多了，而最后祈尘的付出终于收获了同样的爱和信任…这样就很好了…最后感谢一路陪伴的小伙伴们，哈哈卤煮终于又完结一篇文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