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相承 清冷多变王爷攻 x 忠犬暗卫受(秘术重生)甜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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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忠犬伴一生吧发过,我会尽快搬文然后继续更。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我只想见到你。
性格多变王爷攻x忠犬暗卫受
慕安站在终点,历经艰辛只为再次与那人相遇,在暗处守着那平和温润的笑容。
皇上亲弟,江湖盟主亲传弟子,却是与世无争的性子,白棣川笑笑,不过是都没放心上罢了。
白棣川从没想过会在乎一个暗卫,罢了,山高水长,这一次你不用一个人站在终点求一个轮回了。
甜虐

桑宁舟2019-06-11 01:56: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搬文

桑宁舟2019-06-11 01:57: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楔子
慕安伸出手轻轻抚上白棣川的脸,望着昏迷中的他,叹了口气道,“棣川啊,若是我告诉你了,我也是你奉皇命所征讨的玄幽族中的一员,你还会领兵么。”
天下皆对玄幽族人喊打喊杀,说是邪族,勾人心魄,其实不过是因为,传说玄幽族人可令人起死回生所以争相得之,不惜害的玄幽族流离失所。
可是慕安再清楚不过,那哪里是什么起死回生,不过是祖先曾机缘巧合救过一上仙,作为报答,玄幽族人死时会有一次以消去爱人与其相识相知的全部记忆,和不得轮回为代价,所换来的回到尘世,与所爱之人再次相遇的机会。
而这世间,又有几人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再次相见呢。
他生在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的禾家,自然最是清楚,莫说这个秘术对他人根本无用,即便真有利用价值,也只有禾家嫡系血脉才能传承这个想当鸡肋的异能,而其他人何辜!
虽是记事起被逐出族谱流落江湖,他心中却明白,这不过是禾家护他的一种手段,自幼便被禾家暗中着人教导,拔刀相助,逢乱即尽力护平民周全。终身不入朝堂,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以己身平江湖乱,扬善惩恶。
如今,莫名其妙的一纸诏书,朝夕之间,那么一个暗中可动江湖,撼武林,明里可鞍马以待,镇守故土的大族,满门销声匿迹。奉旨领兵的,却是他爱了多年,一起走过山川大河,一起跨越敕勒阴川的如今圣上的三弟,白棣川。
而他,居然此刻还是不知是恨他还是爱他。慕安突然笑了,眼底波光潋滟,似含着三千春光柔情,罢了,既然此生隔了太多性命,那我再求一个轮回好不好。 山洞里慕安抱着白棣川,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笑着抚过他的眉眼,好像那深邃悠远的目光还望着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唤到,“小安,过来,我抱抱。”
洞外是皇上派来围剿慕安的追兵,而慕安的眼中却只有白棣川一人。
慕安催动秘术的一瞬,便仿佛踏入了虚空,半晌才发觉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他冲着拄着拐杖微驮了身子,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人举了个躬道:“前辈。”大概这位就是当年与先祖做出承诺的仙人了吧。
“呵,小子,这几百年来,你倒是第一个来与老夫要这机会的人。”白衣老者笑道。
“那前辈可否容我有个不情之请。”慕安颤动的眼睫下,一双灵动的眼睛,似在纠结着什么,蒙上了一层暗淡。“可否请前辈暂且也消去我的记忆,直到,他,爱上我。如果······我还会第二次有这个幸运的话。”
“这倒是不难,不过,小子你重生不就是为了遇见他,若是消了记忆,你如何认出所爱之人。”沉默半刻,老者忽然大笑道,“痴儿,痴儿,你竟不愿用过往束缚他分毫。罢了,罢了,老夫看你顺眼,变为你开个先例。”然后便递过去一颗血色的药丸。看着慕安毫不犹豫的接过去,突然又正色道,“小子,值得吗?”
慕安吃药的手顿了顿,旋即微微笑道,“值得。”
无论再见面是何种身份,何种年龄,无论白棣川是否改变性情,无论以后是否魂飞魄散,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望一眼那个笑容,他都觉得,值得。
只是···希望这一次,我们之间别再隔着国仇家恨。
希望你,别再负我。

桑宁舟2019-06-11 01:57: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一章 暗卫
“主上,这是暗隐楼送来的新一批暗卫,主人看有要留下的吗。”慕雨跪地向着一位一身深蓝色衣服正在研究棋盘的青年道。
慕安低头跪着,尽量把自己隐在黑暗里,这么多年经受暗隐楼苛刻的训练,每次受罚时总有一股莫名信念让自己撑下来,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一定要见到王爷,成为他在黑暗里最锋利的剑光,为他挡住一切暗算。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冥冥之中他就该守着他一样。而今这个支持他活下来的念想就端坐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只是几阶台阶的距离,慕安却突然害怕了,怕到连心都在跟着打颤。
青年闻声抬起头,端了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嗯。都起来吧,头抬起来。”白棣川毫无波澜的声音想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平和温润。他扫视着新来的一批暗卫,其实对他来说是谁都没有差别,只是之前一位暗卫出任务没能回来,他这才走流程般的会招新暗卫们看上一眼。
慕安起身垂眸,却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不知怎的,竟盯着主上唇边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出了神。白棣川发现有暗卫盯着他愣神,眼波一转看过去,“好看么。”声音听不出喜怒,却着实让慕安惊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跪下道,“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白棣川看着那暗卫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后俯身拜倒,膝盖在地上磕出了好大一声,心内苦笑,自己有那么可怕么。只是他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竟有一丝熟悉感,明明应该是血雨腥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却觉得那眼中藏着一丝近乎执着的真诚。
白棣川略感奇怪的摆摆手,想着大概是最近睡得不好精神恍惚,都怪自己那皇帝哥哥成天让自己辅佐朝政。放下手中的茶,指指跪在地上一身黑衣的慕安道,“就他吧。”
“慕雨,今晚让那个新来的暗卫轮班。”白棣川一边看着地方巡抚呈上来的折子一边低声对着空气道。一转眼的功夫房中变多了一个跪着的人应着,“是,主上。”慕雨心下疑惑,主上何时对暗卫这般上心了,除了他们几个跟了主上五六年的,别的暗卫主上怕是连认都认不出更别提叫出名字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妄加揣测主子心思,慕雨忙给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恨自己,再这样早晚被罚去刑堂。
慕安安静的跪在角落里,他武功属上呈,即使不抬头也能清楚的听出主上在干嘛,提笔写字的声音,翻阅竹简的声音以及······研墨声。慕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初到王府,他实在是不知道主上的习惯,正暗自纠结是否要去研墨时。
“你叫什么?”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慕安颤了一下如梦初醒般赶忙回到:“回主上,属下暗隐楼慕字辈,慕安。”白棣川皱了皱眉,慕字辈,暗隐楼最优秀的存在,他手下这慕字辈是不是太多了点。这个慕安,左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如此年轻,怎么会···如此想来,必是有人暗中相互提携,若是德王派来的人,他岂不是给自己收了个大麻烦。慕安并不知道白棣川心里在想什么,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主上身上隐忍着的杀意,不知自己是那句话触怒了主上,心中一慌俯身到:“主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白棣川两指搭在俯在地上的人的脖间动脉上,慕安本能的一颤,暗隐楼你死我活的训练让他下意识想要反抗,却随即强制按捺,一动不动的任由主上按住自己的命门。
“你是德王的人。”白棣川依旧不带喜怒,声音却冷了几分,手上也带了几分内力。慕安一怔,心中陡然一酸,主人,不信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脖子上的巨痛感竟不及心中苦涩半分,沙哑着声音道,“主上是属下唯一的主上,属下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主上的事。”
白棣川手上又加了两分内力,慕安登时疼的浑身颤抖,冷汗渗出,死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身子却依旧丝毫不见躲闪。
看着手下人痛苦的样子,他一向不会怜惜有嫌疑的人,此时却鬼使神差的收了内里,由慕安缩在地上喘息。算了,左右多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留他在身边好了,再不济,反正这王府里也没什么他在乎的珍重之物,也无妨。
慕安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看着主上恢复平静的面色,心里不禁涌上一丝感激,即便怀疑自己,也未过多苛责啊,或许···或许···主上以后会愿意信自己的。“谢主上。”白棣川微微皱了皱眉,谢自己差点杀了他么,摆摆手,让他起来不再理会。

桑宁舟2019-06-11 01:58: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二章
一抹明黄色进了书房,向着旁边要跪下行礼的暗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低头专注办公的白棣川勾起嘴角道:“棣川···”
白棣川写字的手登时一顿,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敬色,起身行礼道:“不知皇兄大驾光临,臣弟有失远迎。”
白宸上前一步扶住要半跪行礼的白棣川,将他带起,皱眉道:“朕说了许多次,你我兄弟,私下会面,不必如此拘谨。”然后便自行走到白棣川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白棣川恭敬的立在一旁,若说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是他在乎的,那白宸绝对是头一个,从白宸是皇子时,他便追随白宸左右,又自幼受皇兄教导,虽谈不上惧怕,但是敬畏却是一分不少,此时看着白宸略有不快的脸色轻声道:“是,臣弟记下了。”又转身略带了怒色,“怎么,是本王太惯着你们了,皇上来了都不知通报吗。”
“棣川,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只是来看看你。”白宸示意白棣川落座,抿了口慕挽端上来的茶,开口戏弄到:“慕挽,你这茶是越泡越好了,你家主子没少费心吧。”
白棣川素来知道皇兄喜欢慕挽活泼伶俐的性子,便只微微一笑,示意慕挽有话但说无妨,便不再管他们。
被叫做慕挽的少女生的唇红齿白,眉间却带着几分凌厉,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回皇上的话,属下本只是一小小暗卫,承蒙主上和皇上不弃,当然要加倍努力侍候,废寝忘食。”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饶是白棣川也不禁有些脸红,肃容训道,“慕挽。你事办不好,耍嘴倒是有一套,出去跪着。”慕挽看白棣川动了怒,忙跪了不敢出声,却默默委委屈屈地看向白宸求救。
白宸见自家弟弟难得被逗得害了回羞,当下心情一好,挥手示意慕挽下去。白棣川无奈道,“皇兄,你便护着这丫头,她如今真是胆大包天。”
“慕挽尚未出师时便跟着我,后来你受伤,朕才忍痛拨给了你当暗卫,又一向知进退,纵着些又怎么了。”白宸难得跟白棣川聊几句天,自他做了皇帝,这个弟弟就恪守本分,再加上几年前围捕玄幽族,害棣川受了内伤,失了记忆,白宸却是一直心怀愧疚,兄弟之间反而有些生分。今日这般,倒是让两人都觉得好像回到了还是皇子的时候。
“是,臣弟夺人所爱了。”白棣川又恢复了恭敬却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
白宸白他一眼,不做计较,“朕听说你居然亲自挑了个暗卫,倒是个稀奇的事。”
白棣川瞪了慕挽一眼,慕挽忙低下头,心中默念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慕安。”
话音刚落慕安已跪在白棣川面前,却谁都没注意到他是从哪出来的。白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眉头紧锁,盯着一身黑衣的慕安沉声道:“抬起头,让朕看看。”
普通的长相,暗色的唇,整个人冰冷而苍白,这人虽从长相到气质与几年前玄幽族潇洒自傲的慕安无一分相像,白宸却觉得难以安心,“你以后,不必再在王府里了,就跟着朕。”
慕安心中一震,对他来说跟着谁都是卖命,本没有任何区别,可此时心中却堵堵的难受的紧。这些年,一开始楼主便说最强者入清府保护川王爷。若不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怕早就在训练场上死了千万回了。脑中又忽然想起此前王爷对他的手下留情,张了张嘴,竟连一个是字都说不出。
“怎么,跟着朕是多少暗卫求不来的恩宠,你不愿?”白宸神色带着几分阴狠,面上再看不出刚才的分毫笑意。
白棣川皱了皱眉,虽不懂这个皇兄为何要收了慕安,但别人感觉不出来,他却能,皇兄身上几不可查的,竟是···杀意。一撩长袍站起身,微低了头立在白宸面前,“说起来还是臣弟的错,臣弟未先请示皇兄,便让他认主了。”历来,皇家虽有许多暗卫,但是除皇帝外,每位皇家近亲只能收一位真正属于自己的暗卫,仅由自己调遣。而暗卫一生也只能认一人为主,主与仆歃血为盟,全心信任。
慕安猛的抬起头,面前一身暗蓝色长袍的主上此刻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主上是说愿意让自己认主,成为他唯一的,真正只属于他的···剑。明明,他只是个前几日还被怀疑的暗卫,卑微到尘埃里的他,受不起,也从未奢望过。有生以来第一次,慕安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憎,眼前这个人真的比一切都重要。
白棣川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摆了摆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带上门。
听到门带上的一声轻响,白宸快步走到白棣川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握紧到暴出青筋的拳头却透露了他此刻已经怒极。
白棣川一掀衣摆端正的跪在白宸面前,垂着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哪还有平日里嘴角那恰到好处地笑与一身的云淡风清。
两人一站一跪的沉默,最后还是白宸先开口,:“川王,你骗朕。”自己的弟弟他再了解不过,以白棣川的性子,一向对暗卫认主的事丝毫不在意,怎么可能让一个才调在身边几天毫无功勋的暗卫认主。可就是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暗卫,跟自己拌嘴都甚少的弟弟,竟然骗他。
白棣川听白宸唤他川王,知道皇兄已是怒极,不觉额上竟有了冷汗。白宸语气中努力克制依然难掩的失望与疲惫更是让他慌乱到不知如何自处。他讨好般的晃了晃白宸紧握的手,看白宸没有要抽出的意思,才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到:“哥,棣川错了,求你别生气了。”
白宸看着平时波澜不惊的弟弟如孩童般小心翼翼的哄自己,不由有心心软,有些事放在君臣间不可饶恕,放在兄弟间却不同。深吸一口气,缓了声音道,“棣川,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非要骗我?”
“不是的,哥,我只是觉得他无辜,想救他。”白棣川微垂了头,颤着声音道,为了个外人骗皇兄倒是他27年人生的头一遭。
白宸瞬间感觉自己的火又被勾起来了,“你的意思是朕滥杀无辜?!”手上一用力想甩开白棣川的手,却被白棣川将整个手臂都抱住了。
“哥,不是这样的,棣川一着急就说不好话,哥,我···”白宸收了满身气势,静静等着白棣川的下文,却不想什么都没等到。低头看时,却发现白棣川连眼眶都红了。
那般镇静淡定的人,竟被自己逼成了这样,叹了口气,罢了。白宸把白棣川拽起来,阻了他开口,“别说了,哥明白。下不为例。还有,让慕安把名字改了,他不是要认你为主么,就叫慕川吧,让他永远知道是谁的剑,永远不得背叛你。”
白棣川依旧垂着头,却明显松了一口气,心下虽疑惑,却依然没有半分犹疑道,“是。”
“朕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就罚你去江南为朕办件事,此事机密,你让慕挽亲自过来取文案。”
“是。臣弟恭送皇兄。”白棣川望着白宸的背影沉声道,又是一副清淡的样子。
白宸走到门口,顿住,终是忍不住回头道,“众人都道你温润如玉,与世无争。朕却明白,你心底虽对所有人都存着一份善意,一份宽容,但对在乎的却也有着不放手的执着。朕希望,你能磨磨自己的心软和偏执。”然后不待白棣川回答便走了出去。
“是,谨遵皇兄教诲。”白棣川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道。顿觉疲惫不堪,他不明白自己今日是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为了个毫不相干的人骗皇兄,若这是皇兄所说的心软,那确实是该改改的。只是这话既然已经说下,他既然决定护着慕安,便也只能尽快安排他认主了,希望这个慕安能确实值得他的信任。

桑宁舟2019-06-11 01:58: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三章 隐瞒
慕挽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慕安面前,笑吟吟的道,“慕安你可真厉害,我还是头一次看王爷在陛下面前保过谁,真真活久见。”
慕安愣了一下,停下本来想无视慕挽绕过去的脚步。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女嗤笑了一声,“亏你还是暗隐楼慕字辈,你看不出来皇上···”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人内力传音打断了,“在我房门口议论,可是当本王聋了?”
慕安和慕挽同时一震,瞬间觉得自己完了。慕挽心内苦笑,她怎么就忘了,王爷虽多年不动武,但毕竟是江湖盟主纪老先生的亲传弟子,耳力岂是几道门能挡住的,当下哭丧个脸率先走入房中跪下。慕安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在慕挽后面跟着进去,还一时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也不敢起来,直接顺势跪倒膝行到王爷面前。
白棣川纤长的手指夹着玉质的棋子端详棋盘,连头都不抬,只是由他们跪着,也不做处置。
还是慕挽按捺不住先开口,“王爷,慕挽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她入府多年,白棣川又一向不苛待下人,胆子自然要比在旁边全身紧绷跪得笔直笔直的慕安要大些。
“去刑堂领20板子。”白棣川依旧不看她,连神色都未动一动。
慕挽几乎要哭出来了,“王爷···”
“不愿?那便去抄书,暗隐楼的规矩抄五遍,明早拿给我看。”白棣川放下手中的棋子,嘴角微带了笑看向慕挽。
“属下还是去刑堂领板子吧。”慕挽低声嘀咕道。她一向最怕抄书,再说暗隐楼的规矩,那么厚一本,抄五遍,到明天她也抄不完。
“十遍。下去。”白棣川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着,指尖却在无意识的敲着桌上的扇骨。
如此便是下了最后通碟。她一向聪明,哪能不知王爷这是赶自己走,吐了吐舌头苦着脸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慕安见慕挽被赶了出去,心下暗叹了口气这是轮到自己了,正了正身子跪的更加标准,尽管膝盖发酸也不敢乱动半分,俯身叩头忐忑地等着王爷责罚。耳边却响起走路的声音,慕安微微撑起身子,却见深蓝色的袍子再次落在椅上。不敢妄加揣测王爷心意,慕安请罚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跪伏着。
慕安自然不会知道,白棣川看着他几乎要俯进地里去,好看地微皱了皱眉,心下苦笑,不由冷哼了一声,自己还真是驭下无方,有的恃宠而骄,有的却···惧他如洪水猛兽。
冷哼入耳,以为王爷生气了的慕安几乎跪不住,强按下自己想向前膝行的欲望,连声音都打了颤,“请王爷责罚!” 说着直接将头俯在了地上。
“跪直了。”看着人生硬的直起身子,白棣川的眉再次皱了皱,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用扇柄轻抵住慕安的下巴,“本王这么可怕?”
慕安本来盯着白棣川云纹的玄色鞋子,浓密的睫毛不安的忽闪着,听到这么一句话却急急抬头想要解释,不想一对视便好像陷入了一往清潭,平静又深邃,连口中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是属下见过最好的人···”
乍听到这么句话,白棣川几乎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微微抖了下,“嗯。那跟本王说说,你到底瞒了本王什么。”
慕安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欲再次低下头去,却被使力用扇柄拖着,眼中的闪过的惊慌一丝不拉的全被看了去。嘴张合了几次,才颤声道,“属下绝对不会背叛、欺骗、或伤害主上,若有半分违背,属下不得好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慕安几乎是只动了嘴型,眼神却异常坚定。说完竟错开扇柄再次俯下身,一头触地。
入眼只有地毯,听着自己清楚的心跳声,慕安咬着唇,他几乎能感受到喊湿了鬓角,连衣服似乎也有些湿了。听慕挽的意思是王爷保下了自己的命,他这般作答是否辜负了王爷的信任···想到这他突然觉得手脚发麻。
听不见王爷作答,周围竟静的一点声音也无。他会因此而失去认主的机会么···可是若他说了,王爷便更不可能留他。
慕安的心一寸寸冷下去,他看不到,此时白棣川一向温和的眼睛冰冷的刻骨,“你是不会骗本王,却有事隐瞒。”声音又寒了几分,“慕安,你可是觉得,经今天一事,本王非认你不可了。”

桑宁舟2019-06-11 01:59: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这话说的太重,慕安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向白棣川膝行几步,拄在地上的手抓紧了地毯。“王爷,王爷,属下知错了,属下都说。”
“属下九年前曾失过忆,别的暗卫说可能是属下刑伤太重引发的。九年前属下做过什么,属下真的不知道。”慕安原本抓着地毯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抠的自己生疼。
“你为什么叫慕安。”见人终于肯说实话,白棣川稍稍放缓了声音却还是让慕安感觉彻骨的寒冷。
“暗隐楼的暗卫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直到后来属下成为慕字辈,暗隐楼中作为奖励允许慕字辈暗卫为自己填一个字组成名字,属下当时便随便选了安这个字。”慕安说完大气也不敢出,好像等待审判一般,微微闭上了眼。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白棣川轻轻嗯了一声,“起来吧。”慕安仿佛一下子被卸了力,双手撑在地上才能勉强维持跪姿,深吸了几口气才站起来。
白棣川看着狼狈的慕安,自己竟将他吓成了那样。他是笃定自己不会信怕自己把他遣回去才不敢说的吧,确实够离奇的。但不知是不是慕安语气中那份真诚感动了他,他再次劝了自己一句算了,既然都在皇兄面前保他了,暂且信一次也无妨。
“以后你便叫慕川。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剑。”白棣川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了个瓷瓶。
“是,多谢王爷赐名。属下无论是生是死都是王爷一个人的暗卫,绝不让王爷受到半分伤害。”慕川说的真诚,眼睛分外的明亮,虽是又一次半跪着,却大着胆子看向白棣川。
白棣川愣了一下,嘴角带起了往常的弧度,“嗯,匕首。”
慕川把一把匕首举过头顶,试探道,“王爷?”
白棣川拉过他左手在掌心利落的滑了一道血口,将血滴道瓷瓶中几滴。然后又冲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同样将血滴入瓷瓶里,晃了晃,递给慕川。“喝了,认主。”却见慕川愣愣的盯着自己递给他瓷瓶的左手,也不接过去,白棣川风轻云淡的脸上,难得的在一晚上的时间里第三次皱了眉。
直到白棣川再次晃了晃瓷瓶,慕川才如梦岀醒般,“属下,属下先给主上包扎伤口。”
饶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有些不满,但看见慕川一脸担心,白棣川终是不忍呵斥,“先认主。”
慕川双手接了一饮而下,一手扶住肩一手垂在身侧道,“暗卫慕川今日奉清府川王为主,生生世世护主上安全,只奉主上一人命令,永不背叛。”说罢便俯身对着白棣川叩下去。
白棣川待他行完了礼,坐回椅子上,“伤药和纱布在你左手边柜子倒数第三格。”看着慕川准备膝行过去补了一句,“起来吧。”
慕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为白棣川包扎伤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主上。而为了不弄脏纱布,便随手在自己的暗卫衣上撕了一块随便绑住自己左手伤口,正眼看都没看全然不在意一样。
白棣川看着自己背包的严严实实的左手,不禁有些好笑,不过是个小伤何至于如此紧张,对着把伤药递回来的慕川摆摆手,“赏你了。”
“主上,如此好的伤药,慕川受不起···”
“我赏的,有什么受不起。”白棣川看着慕川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头疼的几乎有些念起慕挽的放肆了,挥挥手让他退下。
慕川道了是,然后傻笑着走出去的时候,差点又被门槛绊倒,惹的他脸瞬间红了,身形飞快的融入夜色中。

桑宁舟2019-06-11 01:59: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大家来评论哇 会尽快搬文的!很快!

桑宁舟2019-06-11 01:59: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评论多的话我就五天之内搬完嘻嘻

桑宁舟2019-06-11 01:59: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四章 似曾相识
白棣川传过早膳,含笑睇了一眼旁边的慕雨道,“慕挽呢?”
慕雨踟躇了一下,终是上前一步低头将一摞纸递出道,“慕挽抄了一夜的书,支持不住晕倒了,这才拜托属下呈给主上。”
白棣川依旧笑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冷意,当下也不伸手去接,而是向后靠到椅背上,玩味的看着慕雨。“嗯?晕倒了?”
慕雨几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强压下心虚,低着头应到,“是。”
接过慕挽抄的书,纤长的手指好看的翻动几下,每页上都是工整的蝇头小楷,还未干的墨迹悠悠的带出一股墨香。“慕雨啊,你这模仿字迹的本事大有长进啊,本王是不是该夸你呢。”别人认不出,他又怎会不知,这十遍规矩起码有三遍是慕雨代抄的。棣川听不出喜怒的一句话,却让慕雨利落的就要跪地认错。
白棣川一抬手生生止了慕雨,示意他起身,将那一摞纸丢进火盆,略收了笑意,“下不为例。把慕挽叫起来,让她去皇兄那,皇兄自有吩咐。”
不是多严厉的语气,慕雨的心却沉沉的往下一坠,越发恭敬的拱手道,“是。绝无下次,谢主上不罪。”
白棣川忽然就想到皇兄刚登基不久时总是玩笑道,他恩威并施治国□□,依然有佞臣胆大包天违反国法律例。而自己血不染指,甚少重罚属下,平日里嘴角也总是带着一两丝温温和和的笑意,但是王府上下,甚至他手下所管的官员也都对他崇敬有加,令行禁止,当年还没有如现在般将君臣上下刻在心里的自己仰仰头漫声说这是个人魅力。终是···回不去了。血缘仍是血缘,只是都不再是少年时,走出半生,好像冥冥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什么都变了。他没了当年那份少年意气,也再难完完全全推心置腹的与皇兄谈上一谈。天意人算,终是没什么大的过君臣二字。压下心头犯上的几分苦涩,挥挥手让慕雨下去,阻了侍从跟着,自己漫无目的走在偌大的王府里。
慕川看到的便是这么幅场景,男子黑色的长发和玄色的斗篷被风吹的交缠着微微飘着,初秋的天气里就自己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清澈湖水出神,嘴角的弧度竟似带了几分苦涩,清冷又柔和,没有凌厉的气势,却让人不敢亵渎。他却像魔障了般,就那么慢慢像他走过去,待回过神整个人竟已立在了白棣川身后。
心里恨死了自己,此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唤人,“王爷,初秋天气转凉,注意身体啊。”
白棣川身子僵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湖边站了许久,转过身便看见一双隐忍深幽却让人莫名觉得分外深情的眸子,对视不过一刹这双眸子立刻有些慌乱的看向地面,睫毛下明明暗暗的再看不分明。
下巴被捏住,被迫抬头,慕川不得不直视白棣川,本来捏着他下巴手此时却向他脸上拂过来,慕川几乎以为王爷是要赏他巴掌,下意识的微微躲了一下,然后却强迫自己微侧了脸向前迎着。
白棣川再次钳着下巴迫他正脸对着自己轻声道,“站好,别动。”
慕川垂了眸子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着,感觉有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眼睑,手指过处每一分都带起略略酥痒,慕川就那么像一根木头般杵在地上半分不敢擅动。
“你这双眼睛,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白棣川轻的几乎听不到的一句话,却让一直紧绷着身子的慕川倏地浑身一震,就如梦呓般沿着他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直达心底,慕川只觉得脑中纷乱不堪什么都分辨不出,迷蒙间只觉得好像有一根弦一瞬间被拨动了,脑中嗡的一声,酥麻感便木木的从后脑向全身蔓延。
白棣川手指划过慕安的眉梢,轻轻划了下他眼角,好看的蹙了蹙眉,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似乎有几分到了眼底,柔声道,“哭什么?你就这般怕我?”
慕川这才意识道眼角冰冰凉凉的,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已经湿了,他疑惑的抬手胡乱的抹了把眼睛。迅速的单膝跪地,暗骂自己在主上面前丢脸,又急又羞担心主上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软弱无能,却想不出如何出言解释,面上虽依旧是苍白,耳根却是微微红了。“回主上。属下大概是风沙迷了眼睛,主上赎罪。”
白棣川看着半跪着的人,玉扇安抚似的轻拍了拍他肩头,“回吧。”言罢便越过慕川走出亭子。走出一段未听到有人跟上来,脚下顿了顿,轻喝了声,“愣着做什么。”慕川这才大梦初醒般,提了内力快步走到人身后半步的位置。白棣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的弧度竟几不可查的又弯了弯,甚至眼底常年的深幽清冷也如春风拂过化开了几分。


桑宁舟2019-06-11 17:47: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从皇宫回来的慕挽对着悠然喝着茶的白棣川行过礼后刚要开口,又犹豫的瞄了一眼低头站在角落里的慕川,悄悄与静立在一旁的慕雨对视了一眼,看到慕雨微微点头作为回应,这才上前一步,躬身双手捧着一封密信道,“王爷。”
慕川将自己又往角落里藏了藏,然后静静看向白棣川,看着人接过来细细看了,随后将密信折成棋子大小,拇指和食指一用力,便见纸屑如雪花般从指尖飘下来,迎着从窗子照进来的阳光,不时微微闪着映的指节分明的一双手格外的好看。他就那么隐在黑暗里,看着王爷的手愣愣的出神,他明明见惯了刀光剑影,此刻却觉得被纸片反射出的微光晃的眼睛生疼,然后就、再也未曾忘记过这一幕。
“皇兄让本王去暗中办些事,慕川便装随我去。”白棣川顿了顿,伸手随意的指了指慕挽和慕雨,“你们留下,为本王好好守着王府。”
慕雨怔了一下,王爷办事不带自己,这还是头一遭,嘴上却毫不犹豫道,“是。”倒是慕挽登时扁了扁嘴,“王爷,这一路车马劳顿的,您身边每个照顾的人怎么行。慕川武功高强,但是照顾人却定是不如慕挽的···”说着竟带了几丝哭腔。
慕川听提到自己刚想上前应是,便听慕挽这一番抢白,心下不由有些想笑。他连白棣川怎么动的都没看清便见一本书不偏不倚正砸在慕挽脑顶,然后便听言语中夹了三分笑意,“少跟本王装可怜,你就是想借机去栖兰城胡闹。”
慕挽一脸委屈的捂着头,小声嘀咕道,“您还不是为了去见昭月郡主···”白棣川眼睛眯了眯,眼波扫过来,慕挽吓的浑身一颤话也不敢接着说了。
白棣川不欲与她计较,向着上了一步还未来的及答话的慕川招了招手,“慕川,过来。”慕川依言走过去立在白棣川身后。
“慕川是我认下的专属暗卫,用人不疑,以后回报不准再存了避开他的心思。”白棣川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宣布着,又半侧了头,“慕川,你以后,就都站在这个位置。”
暗卫的功法一向阴寒伤敌伤己,可此刻慕川却觉得五脏内府都是暖的,浑身的冰寒都被一种激动代替,他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几乎是惶惑又不顾一切地紧盯住白棣川的侧脸,生怕看到哪怕一丝犹疑的神态。可是没有,主上只是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似乎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原来,被信任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白棣川复又看向慕挽和慕雨,听两人齐齐答了是便挥手让两人下去了。感受到身后的灼灼目光,白棣川一向清绝的气质中竟含了些许温柔,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慕川,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慕川胸膛,微微叹了口气,难得的说了好长一段话,“慕川,你不必如此。本王既能信你,就不介意在你遗忘的记忆中你为谁办事。过往种种,既往不咎。如今你是本王的专属暗卫,本王自然会一直带着你。”
慕川听到这仿佛承诺一般的话,忽地半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坐的随意却依旧气质挺拔的白棣川,真诚而坦然,“属下,定不负主上。有属下在,无人能动主上半分。”
白棣川又一次想伸手抚上那双似有繁星的眸子,却生生控制着,只是手指动了动,便又垂在身侧。“下去吧,收拾一下,明早启程。”
“是。”慕川低声应到。

桑宁舟2019-06-11 17:48: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六章苦涩
慕川在暗隐楼训练时成绩最差的就是识路认路,但成绩再差也是被刑罚硬生生逼出了堪称优秀的方向感,再加上慕字辈经常被派出去办事,这栖兰城怎么去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只是···看着一骑在前根本不顾自己的主上,慕川愁眉苦脸地想,这已经走了三天了,却才是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已经不是主上身体尊贵行得慢的原因了,而是这根本就是在绕路。莫不是自家主上是个不认路的,那、那他是该提醒还是闭嘴啊。
白棣川却突然回头,冷不防看到自家暗卫正一边骑马一边出神还满脸愁容,皱了皱眉,倒是个不怕掉下来的。腕间长鞭一扬袭向身后的人,满意的看见慕川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惊惧,手腕下压,长鞭生生改了方向抽在慕川马前一寸的地方。
啪!
一声脆响,马被惊到,前蹄扬起就想将背上的人摔下去,慕川瞬间回神,微微起身手中使劲拽住缰绳,风将他的斗篷吹的扬起,露出下面的紧身黑色夜行服,谈不上强壮的身体那一刹有种说不出的匀称和力量感。白棣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随着马蹄扬起而不得不挺直脊背,三两下控住了马,阳光下看不清面容,他却莫名觉得这人控马时一定是一脸从容。
白棣川忽的低头轻笑,今天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
“主,主上···”慕川想翻身下马半跪在地请罪,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日子主上待他甚好从未使过脸色,今日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怎么了。
白棣川抬了下手示意他上马,“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还未在坐稳的慕川听到这话身形猛的一晃,差点栽下去。
说什么?说他在想主上是不是路痴?他怕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慕川低下头紧抿着唇又不敢真的不答话,只得小声道,“属下在想这一路劳顿,主上肯定饿了,正盘算着给主上安排。”
“慕川,我们今日才吃过早膳一个多时辰。”掏出了随身的玉扇,白棣川边摇边轻轻用脚磕了下嘛腹,徐徐向前行着。
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暗暗咬了牙,慕川打马跟上白棣川。“主、主上,这似乎不是去栖兰城的路。”看着主上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慕川连忙低下头装鸵鸟,心打鼓般跳得飞快。
“本王知道。”慕川兀自松了口气,忙回到,“主上英明神武,这条路青山绿水赏心悦目,是属下愚钝了。”然后便不敢再说话,默默跟在白棣川身后。白棣川略弯了弯嘴角,生平第一次觉得马屁拍的十分受用。
又走了约一个多时辰,直到白棣川带着慕川到了金枢城下。眼看着晌午到了,一路沉默无话的慕川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主子,属下该死,不知主上要来金枢城,这就去安排午膳。”
白棣川一扬手阻了他,淡笑,“你来王府月余,话倒是多了不少。”随即余光淡淡一扫,本是想着刚才路上太过压抑,想逗他一逗,却见人僵直了身子,眸子暗下来,垂头一脸听训的样子。心下一时不忍,复开口道,“你尽管跟着本王走,这城中有一家甚是好吃的酒馆。城郊多山,有一处瀑布,明日本王带你去见见。”
慕川愣了下,这似乎是入府以来第一次听主子说这么多话,眸子亮了亮,他这个一向对谁都温润疏离的主子,游山玩水时竟愿意携着他一同。
“谢主子。”白棣川微侧了头,见人随低眉敛目,嘴角却因极力压抑着笑意奇怪的紧绷着,眼底如风拂的潭水一般氤氲着温柔。


桑宁舟2019-06-13 19:10: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让开,让开,都让开!”两人本已进了城好好的行在路上,忽闻身后扬鞭吆喝之声,透过沙土依稀可见那是一辆极为富贵的马车,金饰点缀的车顶,车前荡起的流苏。一个小厮在前开路,耀武扬威的喊着,但凡有人让的慢了便扬鞭追去。车马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一位老伯因避的太急摔在地上,扶着腰□□,手中还捏着空果篮。白棣川看着恰巧滚落在自己马前的苹果,好看的蹙了下眉,一丝怒意转瞬即逝,利落的翻身下马,扶着老伯往路边去。这种举手之劳的事,他一向是愿意的。
慕川也默不作声的翻身下马,牵着两匹马随着他们。鞭子的破空声袭来,慕川目光一厉,整个人已经下意识窜了出去,稳稳立在白棣川与老伯一步之前,腕上缠着小厮抽来的鞭子。他冷冷的盯着挥鞭的小厮,嗜血般的目光,不由让人背后一寒。
小厮见扽不动手中的鞭子,怒声喝到,“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钱少爷的车!不要命了···”话未说完,便见脖见一道细细的血痕,身子栽到地上,血留了一滩。
不顾百姓的惊呼,慕川站在路中央,一个人挡着整个车队,黑帽的阴影下看不清五官,只见一双眸子冰冷的闪着寒光,执的是由在滴血的剑。单薄而苍白,却生生逼得人们后退了半步。
白棣川倒是一脸泰然,不动声色的扶着被吓的颤抖,站立不住的老伯,仿佛刚才那鞭子不是冲他袭来的,杀人的也不是他的暗卫。直到见慕川指尖微动,眼看着要再开杀戒,才将老伯交给围观的群众,淡淡出声,“慕川。”
慕川闻声立刻收势,敛了周身气焰,向着白棣川的方向,垂首,规规矩矩的站好。乖驯,顺服,与刚才的修罗面孔判若两人。“公子。”微服在外,人前自然是不能再叫主上的。
旁若无人的走得不紧不慢,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玉扇,白棣川面上虽不露声色,却在人出手那刻就有些不悦。
虽说忠心可表,但这是什么场合,他临行前特意嘱了低调从简,还这般给他添乱。
这么想着便有了几分怒气,行至人前,沉默了半刻,便高高扬起手掌对着面前苍白的面颊打了下去。
声音大到路人侧目,连马车中的人也忍不住挑了帘子一脸看戏的模样。
被打的头偏到一侧,站立不稳跌在地上,脸上一片火辣的灼痛感,耳边尽是窸窸窣窣之声,慕川轻摇了下头。抬头便看见自家主上眼中冰冻三尺的寒潭,心下泛起苦涩,连嘴角的血都不敢擦,就要翻身跪好。
“要跪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站起来。”白棣川冷声低喝道。看着人已经开始红肿的面庞,不禁有些心疼,手指曲了曲,刚才虽是有教训的意思,但总归是做戏的意图多些,怎么就将人打成了这样。看着自家暗卫起身站好,便也不再管他,转身向马车中的人走去。


桑宁舟2019-06-13 19:11: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冲车中的钱少爷拱了拱手,白棣川温声道,“在下季川,方才是手下人莽撞了,望公子赎罪。”又用袖子遮挡着递出一块令牌。出门在外他一向化名季川,而慕川本是暗卫,名字无什么人知晓,自然不必化名。
他音色本就稍稍有些偏低,平平静静地甚是好听,如今一开口更是让人如沐春风。那位钱少爷虽面色还是不好,看了令牌却不得不客客气气回了礼,归还了令牌,“公子既是闵小少爷的朋友,不如一同去喝一杯如何。”
白棣川弯出一贯的笑容,“多谢,改日吧。”说着又拱了拱手,便带着慕川上了马继续逛着。看了看手中令牌上,上面的花纹是闵家独有的,那一个苓字,便表示是闵家小少爷闵灏苓的令牌了。金枢城属徐州地界,而闵家又是徐州最大的商户,家中有权有势,没想到当年那个小祖宗给的令牌竟在此时用上了。
这金枢城山明水秀,他少年时甚是喜欢,本想带自家暗卫去尝尝城南那家酒楼的,如今也没了心情,勒马停在了一家看着体面的客栈前,扫了一眼慕川。
慕川会意,将两匹马交给迎出来的小厮,又定了一间最好的套房。先送了白棣川到房中,再下楼来转吩咐掌柜上些酒菜,想着白棣川的口味,特意吩咐了做的清淡些,回忆了下府中饭菜,又嘱了一句不必放姜。随手拿起手边小厮递上的茶水抿了口,皱了下眉,他虽不甚懂茶,但好歹是为王府培养的暗卫,多少也受过些训练,这小厮沏茶的手艺委实特差了些。客气的借了水壶,取出从府中带来的茶,认认真真的泡茶来,虽有些生疏,但也大致能看出是下过些功夫学的。
站在白棣川房门口深吸了口气才叩了叩门,得到准许后慕川轻手轻脚的迈入又轻轻将门掩好,膝行至桌旁。方才人前惹了主上动怒,此时他是断不敢再站着了,细心的将桌上的茶具烫了两遍,这才倒好茶水膝行到主上旁边,双手递上。此次出门从简,实在是没法带这些茶具之类的,太委屈主上了,想到这,慕川将头又垂的低了些。
白棣川放下手中的书将茶水接过去喝了,待要将茶杯递回却冷不防看到自家暗卫偷偷撇来的目光,见被自己发现又将头垂下去。有些玩味的看着手中茶杯,这茶虽比不得慕挽泡的,但的确要比普通客栈的好得多,应该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将茶杯放到床头,捏着慕川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白棣川笑道,“你这茶,还得练。回去找慕挽学学。”慕川脸一红,主上喝出来了···果然他这手艺是无法入嘴的,“属下知错,回去一定用心钻研茶艺。”
手抚上红肿的面颊,轻按了按,手下的人就疼的微微瑟缩,白棣川心不由的一揪,言语间依旧听不出起伏,“那你说说错哪了?”
明明温和的没有什么责备之意,慕川却身子一僵,他不是笨人,怎会不知主上在问什么,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回道,“属下不察,主上受了冲撞。又行事莽撞,为主上添麻烦了。”说罢将头贴在地上,一副待罪的可怜模样。
“重说。”白棣川眼睛微眯了眯,俯视着脚边规矩周全的人,依旧不是多严厉的语气,却已是带了几分冷意。
慕川实在是不明刚才哪句话不对,此时也不敢莽撞回话,白棣川倒也不催,他给足了他时间去想。沉默半刻,不敢让主上等得太久,他脑子一向好用此时也明白了主上想听什么,可他实在是···“属下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主上半分。”
白棣川抓着慕川后颈一把将人跪伏到地的上身带起,蹲在地上与跪着的他视线相平,“哦?这么说你还觉得杀了那小厮是忠心护主?”目光阴郁而冰冷,慕川看到了那眸子深处的滔天怒意,他浑身僵硬,目光闪烁,可只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松开人站起身,玉扇轻指跪着的人,白棣川几乎气笑了,一扇子携了几分内劲打到人脊背上,喝到,“还倔!”声音没多大,但带足了警告的意味。
慕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激的向前一晃,却马上跪好,一副认打认罚的恭顺样子,就是不肯开口认错。那小厮起了伤他主上的心思,就该死,这个错他实在是无法认。
第一次见这人便敏锐的察觉他有些说不出的特别,白棣川如今是明白了,这不同大概就是这份倔劲,在残酷的环境下被逼藏起来的,对所忠之事绝不回头的执着,和即使被揉碎践踏依然存在的傲骨。偏偏选了这么个人做暗卫,自嘲一笑,也算他自作自受。
心中生气手上自是失了些分寸,再抽到慕川身上扇骨竟携了七八分的内力,慕川身子向前一趴,手猛的拄在地上,努力地将齿间痛呼压抑成了闷哼。背上是仿佛刻到骨子里的灼痛,脸色疼的惨白惨白,却又迅速跪好请罪道,“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白棣川深吸了口气,他不想真伤到眼前的人,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水,背对着慕川冷声道,“本王问你,若是本王没拿出那枚令牌呢?若是官府要彻查呢?你这般惹人注目,若逼得本王暴露身份,被有心之人探得行踪,要下杀手又当如何?本王此次只携了你一人,你此番,是要陷本王于险地吗?”话说到最后已是提高了音量,指尖发力,一个上好的茶杯就被他生生捏碎。白棣川目光如炬,侧目紧紧盯着跪着不住颤抖的慕川。

桑宁舟2019-06-13 19:11: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 7 章回甘
这话说得太重,慕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这一句句质问抽痛,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哽咽几乎脱口而出,忙又紧抿住,吞咽一下,苦涩开口,“属下没有,属下真的不敢,属下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主上,主上,属下只是——”
惊慌到翻来覆去就只是那么几句毫无新意的没有和知错,待真的想解释,却戛然而止。慕川整个人伏在地上竭力克制着颤抖,他发现自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纵然初心是想护佑主上,但的确,若今日之事闹大,便是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更会使主上身陷陷阱。从腹间升腾而上的憋闷感,几乎让他连呼吸都制住。
白棣川捏碎个茶杯撒了气,听着身后人失措到变了调的声音,本就有些心软,此时见他没了下文,终是忍不住淡淡一眼扫过去。
“主上,求主上再给属下些时日,待此次回府,属下一定回暗隐楼重修。”慕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棣川半侧的脸,重修九死一生,可是他依然害怕,怕自己将惩罚说的轻了,怕看到那眼角眉梢分毫的不满。
耳边风声过,入眼只剩虚影,只是刹那间,下颚便被人使力捏住抬起,入眼是主上怒极的脸,那还有半分平时风轻云淡的样子,慕川一时有些怔愣,就听白棣川冷冷开口,“清王府的刑堂□□不了你了是吧。”
感觉到手下人猛的一震,白棣川知他又在瞎想,也暗自恼恨自己一时怒极出口伤人,截了慕川话头,“好好留着你的命,下不为例。”松开他下颚,走到桌边取了茶杯为自己倒了杯茶,犹豫了下,为慕川也倒了杯。
“是。谢主上。”慕川慢慢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跳的厉害。
走过去把茶递给还跪着的人,见他双手举上来却犹豫不敢接,便将茶杯稳稳放在他手掌上,本想不再理会,可那待罪般的眼神看的白棣川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抚上他头顶,轻揉了下,缓了声音到,“行了,起来吧,侍候本王就寝。”
待侍候白棣川沐浴,更衣,为人铺好床铺之后,见白棣川一脸疲累的挥挥手,慕川作揖道,“主上,属下就在这屏风门所隔的另一间屋子里,主上若有吩咐,只需扣这屏风,属下就会知道。”
“慕川···”慕川忙停下脚步,恭敬地面向白棣川垂首站好,静候吩咐。
“算了,下去吧。”白棣川本来想抚慰人几句,只是今日实在是累的很。
夜里,慕川自然是不敢睡的,只是靠着墙合着眼睛小憩,为白棣川守夜。忽听扣屏风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手已摸上了腰间配剑。
听着隔壁的动静,白棣川平和的抚慰道,“别紧张,并无异常,不必过来。”
慕川这才安了心,知道人看不见,但依旧站的笔直规矩不敢差半分,“属下在。”
两人默了一会,“疼吗?”慕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主上说的是什么,明明声音依旧清冷,可他却觉得好似一股细细的水流滋润了四肢百骸,静水流深。一时压抑在心底的苦涩全涌上来,开口便带了哽咽,“主上罚的,怎样都不会疼。”
白棣川也是半宿未眠,虽不动声色,可脑中总是浮现那双含了惶恐的清亮眸子,再听得慕川哽咽着,一句话也说的委屈,拉开屏风门,随手点了灯,看向站在角落里,一脸惊讶的慕川。走过去,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慕川也坐下,谁知慕川还是退了半步在他身边跪的恭恭敬敬的。淡扫他一眼,却见人眼角似有晶莹闪烁,伸手轻轻帮他拂了去,挨打挨骂的时候不哭,此时倒是掉了泪。
慕川整个人都不敢妄动,羽睫颤动着,“主上···”
白棣川将慕川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揉着人发顶,自家小暗卫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还委屈呢?”
“属下没有。”慕川羞红了耳根,他几乎要贴在主上怀里,可经过刚被训了一番,他是真的没那个胆子把头从主上手下移出来。
“不用守夜了,好好休息,明日带你去尝本王当年在外闯荡时最喜欢的一家酒馆。”白棣川柔声道。
“属下,属下可以的,若是后半夜···”不待慕川说完,白棣川便点了他睡穴,认他软到自己怀里,又小心放到地上,这才一拂袖毁灭了油灯。


桑宁舟2019-06-13 19:13: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翌日,当慕川悠悠转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带了笑意穿戴整齐的白棣川,整个人一激灵瞬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顾不得欣赏阳光下,主上如谪仙般的美颜,迅速跪好,“属下该死。”
白棣川抬了抬手,笑意不减,“无妨,收拾一下,本王带你出去转转。”
直到二人坐在了这白棣川念叨了两日的,名叫招玉轩的酒楼里,慕川还恍恍惚惚的觉得今日的主上不太正常,可能是自己在做梦。悄悄用力拧了一下大腿,疼痛袭来时,他才终于肯相信,他跟着主上在这金枢城里散了一上午的步,然后在主上警告的目光下,半强迫的坐在了主上对面,浑身不自在。偷偷瞄了瞄对面的人神色,虽然主上平日里嘴角也清清浅浅带着笑意,但他总觉得今日主上似乎心情不错。
白棣川看都不看菜牌,直接说了一串菜名,吩咐了小厮下去做。有些头疼的扫了眼对面坐立难安的人,这么一路行过来,慕川本来放松了不少,偶尔也会小小的定个嘴,也不再那般拘谨的恪守规矩。只是经过了昨晚的事,今天慕川便只敢应是,永远落后自己一步距离,站坐都足了恭谨。他虽的确是故地重游,对金枢城喜欢的很,却也存了想哄哄人的心思。罢了,好歹也陪自己逛了半日,强求不得。
往慕川碗里夹了块糯米滋,他吃的一向清淡,不喜这些点心,完全是因为这是招玉轩招牌糕点才点了想给慕川尝尝。
“谢谢主上。”慕川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碗中那莹白的小糕点,主上给自己夹菜他怎么敢吃,可他、似乎也不敢不吃,只得苦了脸,小心翼翼地拿筷子夹着咬了一口。清凉入口,慕川眼睛瞬间亮了下,这小糕点甜而不腻,舌尖回味的是丝丝甘甜。暗卫自然是吃不到这些东西的,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愿吃任何甜食的。
“喜欢吗?”白棣川也是有些诧异,想不到面前这苍白又内敛的人竟是喜欢吃甜食的。见慕川忍不住瞟向自己面前这一盘糯米滋,眼底似有光芒闪动,只觉他这份赤子心性分外可爱,将这盘糯米滋移到他面前。
慕川瞬间红了脸,小声嗫嚅道,“喜欢。”
白棣川见他脸红,不再逗他,眼底一片笑意,觉得面前的饭食也多了几分滋味。

桑宁舟2019-06-13 19:13: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系统告诉我吧务删帖是咋回事

桑宁舟2019-06-15 11:54: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八章  慕川跪在地上仔细地为晨起的白棣川穿好鞋,偷偷瞧了瞧人的脸色,依旧跪着没起身。
“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动不动就跪。”白棣川拖着人胳膊将人带起来,这么久的旅途就他和这小暗卫两个人,若是一直如此刻板无聊,那也确实是难熬。
慕川低头站好,犹豫了下,斟酌着词句到,“主上,此行路途遥远,我们才行了不到半程,是不是要···” 话未说完,便看见一记眼刀犀利地扫过来,慕川忙规规矩矩站好不敢再言。
白棣川一拂袖,转身走到茶桌旁坐下,“你就这么想让我迎娶昭月?嗯?”语气难辨喜怒,嘴角甚至还挂着抹笑意,但就是让慕川心底犯上寒意,腿一软又跪到地上。
“主上,属下斗胆,属下确实不知此人。”他是真的搞不清楚,主上只是跟他说要去拜访封地栖兰地界的皇叔,从来没提过昭月这个人,而身为暗卫置喙主上私事又是能让他被赐死的大罪,这才敢以下犯上顶句嘴。
被莫名勾起的几分怒气消失殆尽,白棣川也觉得自己这责难发的确实有些不可理喻,他跟着自己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昭月和自己的关系也实属正常,有些愧疚的瞧着地上跪着的单薄身影,大眼中净是疑惑,全无怨怼。从怀中掏出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这是他心境有起伏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慕川见主上走过来,以为是惹怒了人,忙垂目紧盯着那双不断靠近的黑色暗花锦靴。白棣川将人拽起来,又压着肩膀强按他在凳上,不等人开口说不敢,就坐到对面,余光淡淡扫过桌上的茶排,慕川忙给人倒茶,他能感觉到,尽管努力控制,自己的脸还是红了。
白棣川看他脸红的可爱,也是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晾着他不去接递过来的茶,只是从他捧着茶的双手指尖一个个轻揉着。他本就不是什么出尘空灵的仙人,只是很难对人和事上心,他一向希望日子安安稳稳的就好,举手之劳的事他愿意帮,麻烦的便懒得去做了。眼前这个人,却总能时不时的勾起他的玩心。
慕川指尖触到温热,习惯性地想向后躲,却生生克制着将手指又往往白棣川手下送了几分,垂眸盯着地面,他出言顶撞,主上罚他这双手,都算是轻的。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是指尖被摩挲的有些痒,他不懂主上的意思,只是羞的连耳根都泛红。
不再逗他,接过茶抿了口,白棣川解释道,“皇兄登基已经十年,暗杀之类的事物自有影卫,政事又有满朝文武,等闲事物早已不需本王出手。此次去栖兰城,皇兄的意思是,让我迎皇叔的小女儿昭月郡主回宫,成婚。”
成婚···主母···慕川抬头望向白棣川,眼底一片明明暗暗,半晌哑声道,“恭喜主上。”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直直坠下去,空落落的。
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像挑衅呢,白棣川头疼地想,他一路带着人游山玩水的拖延时间,刚才又是有些不悦,这木头怎么还看不出来他根本无心成婚。皇家婚事从来就是利益牺牲品,再者他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想来昭月这丫头性子直率,却知道分寸,虽不甚是博学,但也能与他琴瑟和鸣,笔墨丹青,又有些这些年培养的情谊在,倒是不招人厌。只是,成婚,太麻烦了。
“你以后有什么话就说,本王规矩没那么严。”白棣川隔空点了点对面欲言又止的人。
“是。主上何时动身?属下去准备。”
白棣川牵了牵嘴角苦笑道,”不急,还需要在这金枢城里,等一个小祖宗。”顿了顿,撇了眼慕川,“用了人家令牌,再躲着就说不过去了。”
慕川垂头,抿了下唇,“属下知错了。给主上填麻烦了。”自己闯祸,还要主上帮忙解围,如今又拖慢了行程,真是该罚。
呵,只是极轻极轻地一声,慕川却惊的抬了头,出神地盯着白棣川,听到主上让他下楼买些酒肉出门带着,你依然有些怔愣。方才···主上是,笑出了声吗。


桑宁舟2019-06-17 19:27: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二人策马沿着小路向后山瀑布行去,转过拐角,慕川突然勒马掉头,随着尘土扬起,马背上的人也已如一直箭般射了出去,身影如电,眼刀如冰。
白棣川甚至来不及出声喝止,慕川已是挥剑劈向一处有人藏身的草丛。
铮——
剑与剑的争鸣声响起,慕川的剑被架住,随即两道黑影纠缠在空中。
如今那草丛处站着的是个一身红衣的少年,身上虽有些尘埃,却掩不住眉宇间飞扬神色,相对来说略有些矮的个子却为人平添几分灵动可爱。
少年锦时,磅礴意气。
白棣川看着对面向他招手的少年,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唤道,“灏苓。”
闵灏苓几个腾跃跳向白棣川,在空中与其暗卫缠斗的慕川见状目光更冷,一个腾身,任凭对手刺来,不躲不避,向着闵灏苓寄出几枚暗器。
“嗯——”长剑刺入肩膀,慕川闷哼一声,身形却依旧向白棣川掠过去。
慕川不认识闵灏苓,但是夜羽是认识白棣川的,他是闵灏苓的暗卫,陪着小主子一路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人么,小主子玩心重,他便一路抱着用轻功跟着白棣川的马,谁知道眼前这人突然发难且出手狠辣,虽顾忌着是白棣川的暗卫但还是忍不住想在人身上留点记号。
夜羽挑挑眉,提气追上去,笑容越发不羁,还没人敢在他夜羽眼皮子底下动小主子分毫。
至于那几枚暗器,他一点不担心,白棣川又不是个死的。
白棣川将闵灏苓带到身后,手缓缓扬起,随即迅速的打开折扇,衣袖飞扬,扇舞秋风,暗器应声而落,那般利器却没在扇子上留下分毫痕迹,白棣川收势,冷冷地看着急急掠过来的慕川。
慕川被看的身形一抖险些从半空掉下来,扑通一声跪在白棣川面前,闷声道,“属下鲁莽,险些伤了主上贵客,请主上责罚。”错了就是错了,不知道从来就不能成为理由,暗卫从来就没有委屈的资格。慕川俯身扣头,将额头磕在泥土上。
没立刻叫人起身,而是冷着脸向着随后落下的一脸不满的夜羽点点头,算是表达歉意。一脚踹上慕川没受伤的肩,白棣川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闵家千教万宠的小少爷,他倒好上来就要置人于死地。这小祖宗十四岁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跟着他上战场,他恨的牙痒痒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人的三脚猫功夫还是当年自己为了让他自保提点出来的。虚指着慕川,可看到他肩膀上不断渗出的血的时候,终究是心软了。
算了,他也不过护主心切。这人,待自己,一向是一片赤诚。
慕川听着白棣川不稳的呼吸,知道主上生气了,心中更是忐忑,保持着请罚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胳膊突然受力,他顺着白棣川的力气起身,怔愣的看着主上用袖子为自己擦去额上的泥土,不罚么?他以为主上会把刚才他掷出的暗器都钉在他身上的。
“过来点,我看看伤。”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撞了一下,他何德何能,能被人如此相待。
他奉若神明的主上,压着自己的怒火,在关心他。
直到白棣川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个药瓶,慕川才终于回了神,慌乱的后退了几步,“属下没有大碍,属下自己来就行了。”
“嗯?”轻轻的鼻音把慕川定在原地,白棣川就淡淡笑着示意他再靠过来。
白棣川慢慢靠近此刻带着些惶恐和感动的眸子,在将要亲到的时候侧了脸装作是认真上药的样子,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对他是有魔力的,熟悉又安心。
慕川随着白棣川的动作颤栗着,清晰的感觉到主上手触到的肌肤都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那靠近的气息,成功的让慕川耳根红透,他紧抿着唇,比起疼痛更多的倒是为了压抑心底那份紧张和悸动。
身子突然被人猛的向旁边一拉,伤口撕扯,疼的慕川一下咬紧了后槽牙。“棣川哥哥,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能麻烦你呢,苓儿来吧。”灏苓英俊的笑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随意的在慕川衣服上撕了块布料,胡乱的用力缠在慕川外翻着皮肉的肩膀上。看人疼白了脸却依旧一声不吭,闵灏苓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什么嘛,他千辛万苦的找来,这个下人竟也敢跟他抢棣川哥哥。
白棣川默默看着闵灏苓折磨慕川,这口气总要让灏苓发出来的,这么些年了,约么着这孩子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咋还这般任性。扫向夜羽,夜羽却只无语望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等到闵灏苓终于愿意放过慕川,死活不肯自己骑一匹马,又不肯再像来时那样被夜羽抱着,折腾了半天,白棣川只能一手揉着被闹的突突跳的太阳穴,一手半揽着闵灏抓住缰绳同骑一匹。慕川自觉犯了错自然就把马让给了夜羽,隐了身形跟着,白棣川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看了会瀑布,几人寻了处还算僻静干爽的地方,慕川将自己的斗篷铺在白棣川要坐的石凳上,擦净石桌,又拿出随身带的几样酒菜,默默的给三人倒了酒。自己则退在一边垂首立者,夜羽倒是毫不避讳,挑眉看了看慕川然后解了斗篷裹在闵灏苓低声嘱了句小心着凉,便自顾自和白棣川闵灏苓一同坐在石凳上。
“棣川哥哥,你这些年都去了哪,我每次去王府找你,侍卫都说你外出私访了。也不来看看我,你是不是一直躲着我?”闵灏苓翘着二郎腿,晃着酒盅,微撅着嘴抱怨道。
“咳咳···”白棣川一口酒呛到,饶是他素来风轻云淡的好涵养,此刻也悄悄在心里骂了句娘。
白宸登基为烨国的王之后将取年号为延宁,延宁一年他生了场重病,连续一年卧床不起几乎没什么清醒的时候,闵灏苓硬闯王府,夜羽跟慕雨慕挽从府外打到府内,把他一院子的花草毁的七零八落。而闵灏苓则是一把掀了他的锦被,摇着他说别装病,一直念着什么慕哥哥,愣是把刚有好转的他气的又昏迷过去。然后这祖宗可算是信了他这病是真的,名贵药材一箱箱搬进王府,直到被闵家几个哥哥轮番斥了几顿又禁了足才算消停。
延宁三年,闵灏苓半夜翻进王府差点被暮雨一剑毙命,被压着一脸不服的质问自己他的成人贺礼呢,硬是逼着自己把带了多年的玉佩送了他。
延宁四年,找不见人的小祖宗直接闹到了白宸寝宫,白棣川为了护着他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那之后白棣川就避他如蛇蝎,称自己公务繁忙常年私访民间,甚至在房中修了暗阁躲他。
即使如此,还是躲不过。
索性闵灏苓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突然抬手掷了白棣川酒盅又抓起酒壶一个旋身上了树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树杈上,对着酒壶嘬了一口,挑着眉得意的望着他,张扬的坦坦荡荡,挑衅的无所顾忌。
“慕川,抢了。”慕川闻声抬头,他的主上眼角眉梢带着柔软温和,连语气都藏着几分宠溺和无奈。主上终于有真心笑的时候了,真好,他想。
可是,他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这份收不住的安然和温暖,与他无关。
心思百转千回,身形却已逼到闵灏苓面前,伸手去捞酒壶。闵灏苓起身向后一避,松手任由酒壶掉下去,他却看也不看只足尖在树干上猛点了下,一掌逼向去接酒壶的慕川。
慕川感觉到掌风,皱了下眉,沉静的回身任自己自由下落,伸出一手接下闵灏苓的招式,借力下落的更快,另一手执着腰间佩剑稳稳的探向酒壶下落的方向。
叮——当,慕川单膝跪在地上,酒壶落在剑鞘上晃了几晃停住,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看的白棣川勾了嘴角——还得是自己亲自选的暗卫。
慕川将酒壶双手呈给白棣川,低头隐去眼中情绪汹涌,闵灏苓刚才有一瞬间看向他的时候分明是带了杀意,即便转瞬即逝,但是森寒他太熟悉了。
只是,为什么,就为了自己差点误伤了他吗。而且,那打过来的一掌收着内力根本没想置他于死地,又是什么让他改了主意。
正胡思乱想着,白棣川俯下身,在他耳畔轻轻呵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等灏苓醉了,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日出。”
慕川瞬时脑中一片空白,手不自觉扣紧了酒壶,那声音带着缠绵笑意,似藤蔓般,从他的耳朵迅速生长,一路伸展着枝桠到每一寸静脉,然后牢牢的攀在心脏上。他只是失了魂般顺着白棣川的力道站起来,机械的回道,“是。”随后红着耳根隐进黑夜里。
白棣川心情大好,自顾自地想着或许以后可以把欺负的自己暗卫失了礼数分寸这件事,算为每日固定事宜?

桑宁舟2019-06-17 19:27: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
第九章赏罚
酒过三巡,闵灏苓已是有些醉了,一双光华猎猎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白棣川,在他看来俊秀清逸的面容此时有些微微重影,带着些朦朦胧胧的美感,他缓缓向前伸出手,想摸上他日思夜想的面容。这个人怎么忍心呢,一起从战场上挣扎求生的爱人说杀就杀了,还一场病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当年,是真心祝愿慕哥哥和棣川哥哥的···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爱他啊,他曾失态的搅的白棣川王府一团糟,各种任性惹他心烦。可是,有什么办法,即便再气再怨,他就是想见到白棣川,想听他宠溺地唤一声‘灏苓’。清醒的时候,他骗自己说找不到棣川哥哥,其实不过是给自己的借口,好能安安心心帮着父兄打理些生意。如今醉了,可不可以,放纵自己一厢情愿地相信他,相信他当年请指领兵只是为了保慕安哥哥性命······
白棣川下意识的躲开伸到面前的手,下一秒发现人直直往桌子上砸去,已是醉的稳不住身形,这才赶忙伸手去扶。
夜羽不着痕迹的隔开白棣川的胳膊,稳稳握住闵灏苓刚才伸出的手,长臂一捞,将闵灏苓带入怀里,轻声唤道,“小主人···”见怀中的人轻哼了一声,眼睫颤了颤,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绵长,夜羽轻轻将自己的斗篷解下给闵灏苓盖上。抬手飞快的抚了下闵灏苓有些发红的面颊,那平日里如影如风的不羁汉子此时眼中是满满温柔。
白棣川见怪不怪地笑笑,这孩子酒量还这么差。他们几个早年就认识,夜羽年纪虽大了闵灏苓几岁,可在他心里也当是弟弟一般,若夜羽真能打动闵灏苓,他倒也是乐见其成。知晓灏苓对自己的心思,终是要辜负的,所以才由着他对慕川发难,算是替自己还还债。
慕川垂着头盯着白棣川踩出的脚印,他不知道主子要去哪,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好像天地间只余鞋子踏入泥土的轻响。慕川抬头看向前方清风霁月的背影,月色下,在行走间沾的些灰尘显得格外清晰,悄悄伸手却在离白棣川衣衫半米时堪堪停住,然后黯然收回。
是没资格的吧,即使全部的生命都献给了主上,也无法触碰这近在咫尺的人。
白棣川看着影子里小暗卫犹豫的向他伸着手,唇角抑制不住的抿出弧度。说到底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然也不会费心思回护他。自己歃血盟的暗卫,自己生,他便需随侍左右,即便死了,他也得陪自己去死。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无可奈何,都再也分不开,注定纠缠不休。
“到了。”白棣川停在了一处山崖边,随意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斜睇了慕川一眼。伸手轻点了点旁边示意慕川也坐下。
慕川顺从的贴着白棣川脚边跪了,欲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为白棣川挡风。白棣川轻轻覆上慕川的手,慕川一动都不敢动,解了一般的斗篷风一吹便只剩一边堪堪挂在肩膀上,就好像故意脱衣勾引一般,意识到这一点的慕川长长的眼睫忽闪几下,舔了下唇却终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任由主上握着手保持着解衣服的姿势,僵着身体。
白棣川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盯着他,似是深潭撒入了浩瀚星光,柔声唤道,“慕川,你在勾引本王么。你觉得,本王可还和你心意?”
慕川吓得立即以头触地,被覆着的手却依旧抬着不敢收回,口中急到,“属下不敢!求主上明鉴!”说罢又使劲磕了几个头,再抬起时,额上已是被碎石磨的隐隐见了血。他是真的不敢的,自己这些年杀了无数的人,手上沾的有无辜者的血,耳中听过妇孺的哀告,为了活下去可以练就铁石心肠,心中的罪孽却再也洗不清。而主上呢,淡漠处世的外表下是心怀天下的温柔,宽厚又坚毅,即便是手上的人命也是金戈铁马间的敌人首级,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岂是他可妄想分毫的。
清凉的手指按在慕川额头的伤口上轻轻揉着,白棣川未置一词,手指顺着慕川的额头摸下去,指尖带着血血迹,滑过眉间鼻头最后稳稳落在慕川的两瓣唇间。相貌虽算不得出众,却长得很对他的胃口,不似男宠妩媚也不似灏苓灵秀,而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清朗,看着很舒服。单眼皮的眸子,面对别人时是内敛的杀意,看向他时却永远是温驯和坦诚。手慢慢摸上慕川的喉结,又顺着衣领探向胸膛,慕川猛的一震,不受控制地向后躲了躲,随即哆嗦着把身体送到白棣川手里。
主上若是兴起要了他,他也只有谢恩的份,哪容得他躲呢。
白棣川皱了下眉,将手抽出来,拉过慕川已掉在地上的披肩为他系好,口中训到,“以后问你话,就好好答。再有事没事做这种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我苛待了你一般,鞭子就真的赏在你身上了。”
慕川垂下头,轻摇了下白棣川的衣摆,“是。主上消消气。是慕川愧对了主上一番厚待。”
白棣川叹了口气,安抚的摸了下慕川的头,“天要亮了,听声音灏苓竟是已经醒了,闹着夜羽在往这边寻着。一会,抱歉,要委屈你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欠你的日出,本王会还的,一定。”
此时的白棣川不会料到,一起看一次日出竟成了奢望。若是他能预知未来,一定会硬按慕川在怀里,好好看月落日出。


桑宁舟2019-06-17 19:29:00 发布在 清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