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赎罪（古风，父子兄弟，以及主奴）
唐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自己的猜测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听了沉默不语，脸色阴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唐将军先退下吧。”
唐黎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十八，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暗卫，此时雁返营可以准备给他收尸了。但是他不是，而且唐黎最近已经渐渐发现，皇帝并不想杀他。皇帝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天威难测，唐黎越发觉得，看不懂赵晟了。
过了两日，唐黎就听闻皇帝下令抓捕了十八。这次却没有关在廷尉府大牢里。据说，是软禁在宫中。唐黎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便没有再去打听。
———-
十八其实挺意外的。
在准备救老师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皇帝只是软禁了自己。
皇帝仅仅是心软么？
还是说，皇帝知道了什么？
十八依旧住在思罪院中，在这个小小的院落范围内，他的行动还是自由的，除了院外重兵把守。闲来无事，他便去找燕红玉喝茶，仿佛毫不在意外面的故事。
燕红玉就没有他想得开，这些日子一直是愁眉不展。
“别愁了，再愁下去你都有白头发了。”十八笑着打趣。他现在和燕红玉熟了，便不再拘礼。
红玉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侍卫？”
“嗯？有么？”十八装作不解的样子。
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冷宫废妃，那孩子……更是先帝的儿子。在这宫中，大家避之不及。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们？”
原来你是想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十八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笑嘻嘻，“我不过是个住隔壁的东宫侍卫，这辈子没怎么见过美女啊。燕姐姐你如此美貌，我自然要多过来逛逛啊。”
皇帝听了沉默不语，脸色阴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唐将军先退下吧。”
唐黎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十八，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暗卫，此时雁返营可以准备给他收尸了。但是他不是，而且唐黎最近已经渐渐发现，皇帝并不想杀他。皇帝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天威难测，唐黎越发觉得，看不懂赵晟了。
过了两日，唐黎就听闻皇帝下令抓捕了十八。这次却没有关在廷尉府大牢里。据说，是软禁在宫中。唐黎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便没有再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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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其实挺意外的。
在准备救老师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皇帝只是软禁了自己。
皇帝仅仅是心软么？
还是说，皇帝知道了什么？
十八依旧住在思罪院中，在这个小小的院落范围内，他的行动还是自由的，除了院外重兵把守。闲来无事，他便去找燕红玉喝茶，仿佛毫不在意外面的故事。
燕红玉就没有他想得开，这些日子一直是愁眉不展。
“别愁了，再愁下去你都有白头发了。”十八笑着打趣。他现在和燕红玉熟了，便不再拘礼。
红玉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侍卫？”
“嗯？有么？”十八装作不解的样子。
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冷宫废妃，那孩子……更是先帝的儿子。在这宫中，大家避之不及。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们？”
原来你是想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十八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笑嘻嘻，“我不过是个住隔壁的东宫侍卫，这辈子没怎么见过美女啊。燕姐姐你如此美貌，我自然要多过来逛逛啊。”
“贫嘴。”
燕红玉笑骂了一句，心里却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缭绕不去。
这个相貌平平的侍卫，自从来到思罪院后，就让燕红玉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劲。她一开始以为是皇帝派来的奸细，可是试探了几次，却毫无破绽。他给了红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曾经见过。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毕竟这是张毫无特征的，平凡之极的脸。
聪慧如她，也早已发现十八不是个普通的侍卫。虽然明面上他似乎比普通侍卫还要卑微，只是出身军奴的影卫，可他能在被怀疑谋害太子并下狱数月的情况下，还能活着回到思罪院中。这显然太不可思议了。
而这一次，又被怀疑是劫狱救走陆太傅的人，却仅仅是被软禁？！皇帝在等什么？十八究竟是什么身份？有好几次，燕红玉差点就问出口了，你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可是不确定，所以她不敢。
她的身后，是先帝的血脉，是暗藏了数年小心翼翼的忠臣，是已经不得不牺牲了的无数同仁，任何一点不慎，就会招来灾祸。她只能打定主意，继续暗中观察十八的动向。
这样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十八足足过了两个多月。秋去冬来，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十八觉得自己快要长出懒骨了。这时才来了皇帝的再一次召见。这一回，皇帝亲自见了他。
那是在勤政殿的东殿，皇帝日常召见重臣问政的地方。十八身为暗卫，地位卑微，是没资格进去的。黄公公带他到了殿前檐下，止了脚步，道：“陛下让你跪在此处回话。”
十八便默默跪下了，不发一言。
他心中以为，大概又和上次一样，隔空问话罢了。反正习惯了，也没啥，只是再也没有上次的期盼心境了。
却没想到，皇帝赵晟从殿中出来，踱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道：“朕，告知你一事。”
十八不敢抬头，静静听着。
皇帝又道：“陆太傅死了。”
犹如晴天霹雳，十八震惊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皇帝陛下的眼神，那眼神里，是憎恨，亦是嘲笑。
燕红玉笑骂了一句，心里却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缭绕不去。
这个相貌平平的侍卫，自从来到思罪院后，就让燕红玉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劲。她一开始以为是皇帝派来的奸细，可是试探了几次，却毫无破绽。他给了红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曾经见过。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毕竟这是张毫无特征的，平凡之极的脸。
聪慧如她，也早已发现十八不是个普通的侍卫。虽然明面上他似乎比普通侍卫还要卑微，只是出身军奴的影卫，可他能在被怀疑谋害太子并下狱数月的情况下，还能活着回到思罪院中。这显然太不可思议了。
而这一次，又被怀疑是劫狱救走陆太傅的人，却仅仅是被软禁？！皇帝在等什么？十八究竟是什么身份？有好几次，燕红玉差点就问出口了，你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可是不确定，所以她不敢。
她的身后，是先帝的血脉，是暗藏了数年小心翼翼的忠臣，是已经不得不牺牲了的无数同仁，任何一点不慎，就会招来灾祸。她只能打定主意，继续暗中观察十八的动向。
这样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十八足足过了两个多月。秋去冬来，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十八觉得自己快要长出懒骨了。这时才来了皇帝的再一次召见。这一回，皇帝亲自见了他。
那是在勤政殿的东殿，皇帝日常召见重臣问政的地方。十八身为暗卫，地位卑微，是没资格进去的。黄公公带他到了殿前檐下，止了脚步，道：“陛下让你跪在此处回话。”
十八便默默跪下了，不发一言。
他心中以为，大概又和上次一样，隔空问话罢了。反正习惯了，也没啥，只是再也没有上次的期盼心境了。
却没想到，皇帝赵晟从殿中出来，踱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道：“朕，告知你一事。”
十八不敢抬头，静静听着。
皇帝又道：“陆太傅死了。”
犹如晴天霹雳，十八震惊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皇帝陛下的眼神，那眼神里，是憎恨，亦是嘲笑。
“放肆！”
看到十八抬头，皇帝怒火攻心，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十八稳了稳身体，跪直了，复又低下头去。他知道作为身份卑微的暗卫，抬头直视天子的目光，是属于逾越。只是心中难受，是听闻陆太傅死讯的悲恸，亦或是对如今处境的迷茫，十八自己也说不上来。
皇帝尤不解气，又上前踢了两脚，用了八成的内力，硬生生把他踢倒在地上，才停了下来。随后又狠狠地用靴子去踩他的头，一边碾压一边说道：“你以为故布疑局就能骗得了朕么？你以为凭借你的一己之力你能救走陆太傅？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朕告诉你，自陆老头儿一离开京城，朕就掌握了他的动向。想跑？没门儿！本来朕还不想杀他的，毕竟是三朝老臣，怕寒了臣子们的心。但他既然自寻死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陛下……”黄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
皇帝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才收回了脚，吩咐道：“拖下去，鞭刑三日，示众十日。”
“……陛下。”这回开口的是十八，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恢复成了跪姿，低眉顺目，犹如一个最顺从的奴隶，“陛下，请告诉我，陆太傅是怎么死的？求您了……”
皇帝愣了愣，眯起双眼看着他，许久才道：“畏罪自尽。”
追捕的人前几日向他汇报，在明州边陲一个叫姜山村的小村祠堂里，找到了陆丰瑛。围困了几日后，陆丰瑛的追随者见脱围无望，就决心拼命。就在此紧要关头，陆丰瑛先行一步吞金自尽，追捕之人只好把他的遗体运回来交差。随着遗体一起运回京城的，还有一封他写给皇帝的绝笔信。
这封信，皇帝赵晟自然是看了。
看了之后就烧了，他并不相信陆太傅在信中的言辞。虽说临死之人，其言也善，可陆丰瑛和赵靖宁是什么关系，赵晟比谁都清楚。名义上，血缘上，赵靖宁是他赵晟的嫡子，可实际上赵靖宁和陆丰瑛之间的关系，比他还像父子。
在赵靖宁听从他的建议，向废帝告密的那一刻起，赵靖宁……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原谅他，任凭陆太傅在信中花言巧语为赵靖宁求情澄清，都无法再让他上当受骗了。
刚才或许是十八那震惊又无辜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内心。让你装无辜！赵晟怒火熊熊就忍不住亲自动了手。而冷静下来后，作为皇帝的赵晟又回来了，他冷然决定慢慢折磨他，让别人去处罚他，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十八低着头，从赵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所以赵晟不知道，在安静沉默的背后，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悄然滴下的一颗泪珠儿。
他能猜到陆太傅为何自尽，他知道陆太傅对曾经的小世子心怀愧疚，其实他从来未曾……怨过陆太傅的教导。他是很好的师傅，一言一行都不愧为人师表，对曾经的赵靖宁来说，其实不仅仅是师傅，还宛如严父。
看到十八抬头，皇帝怒火攻心，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十八稳了稳身体，跪直了，复又低下头去。他知道作为身份卑微的暗卫，抬头直视天子的目光，是属于逾越。只是心中难受，是听闻陆太傅死讯的悲恸，亦或是对如今处境的迷茫，十八自己也说不上来。
皇帝尤不解气，又上前踢了两脚，用了八成的内力，硬生生把他踢倒在地上，才停了下来。随后又狠狠地用靴子去踩他的头，一边碾压一边说道：“你以为故布疑局就能骗得了朕么？你以为凭借你的一己之力你能救走陆太傅？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朕告诉你，自陆老头儿一离开京城，朕就掌握了他的动向。想跑？没门儿！本来朕还不想杀他的，毕竟是三朝老臣，怕寒了臣子们的心。但他既然自寻死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陛下……”黄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
皇帝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才收回了脚，吩咐道：“拖下去，鞭刑三日，示众十日。”
“……陛下。”这回开口的是十八，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恢复成了跪姿，低眉顺目，犹如一个最顺从的奴隶，“陛下，请告诉我，陆太傅是怎么死的？求您了……”
皇帝愣了愣，眯起双眼看着他，许久才道：“畏罪自尽。”
追捕的人前几日向他汇报，在明州边陲一个叫姜山村的小村祠堂里，找到了陆丰瑛。围困了几日后，陆丰瑛的追随者见脱围无望，就决心拼命。就在此紧要关头，陆丰瑛先行一步吞金自尽，追捕之人只好把他的遗体运回来交差。随着遗体一起运回京城的，还有一封他写给皇帝的绝笔信。
这封信，皇帝赵晟自然是看了。
看了之后就烧了，他并不相信陆太傅在信中的言辞。虽说临死之人，其言也善，可陆丰瑛和赵靖宁是什么关系，赵晟比谁都清楚。名义上，血缘上，赵靖宁是他赵晟的嫡子，可实际上赵靖宁和陆丰瑛之间的关系，比他还像父子。
在赵靖宁听从他的建议，向废帝告密的那一刻起，赵靖宁……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原谅他，任凭陆太傅在信中花言巧语为赵靖宁求情澄清，都无法再让他上当受骗了。
刚才或许是十八那震惊又无辜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内心。让你装无辜！赵晟怒火熊熊就忍不住亲自动了手。而冷静下来后，作为皇帝的赵晟又回来了，他冷然决定慢慢折磨他，让别人去处罚他，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十八低着头，从赵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所以赵晟不知道，在安静沉默的背后，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悄然滴下的一颗泪珠儿。
他能猜到陆太傅为何自尽，他知道陆太傅对曾经的小世子心怀愧疚，其实他从来未曾……怨过陆太傅的教导。他是很好的师傅，一言一行都不愧为人师表，对曾经的赵靖宁来说，其实不仅仅是师傅，还宛如严父。
黄公公很为难。
他叫人押着十八离开勤政殿后，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皇帝盛怒之下说出“鞭刑三日，示众十日”的命令，可是这里是皇宫啊……前殿重臣往来，后宫嫔妃云集，哪儿去找地方示众啊？血淋淋的也不怕吓了美人？
于是他去找了郑将军。禁军头儿的郑羽尧，听到黄公公说了来意之后，笑道：“这好办，东宫边上的小校场，只有我们兄弟会去训练。公公您就把他绑那儿去好了，如果需要执刑人的话，我这边也有。”
黄公公自然求之不得，恨不得把十八整个儿交给郑羽尧去负责。
皇帝只说了鞭刑三日，却没说多少鞭。黄公公和郑将军合计了一下，就悄悄给十八减了刑，每日二十如何？虽然是重刑鞭，二十的话并不会伤筋动骨，十八毕竟是影卫，这点忍耐力应该是有的。无论如何，黄公公和郑将军都不想十八被打死。
果然十八一声不吭的，熬过了三天鞭刑。
随后就跟着郑将军去了校场，去度过所谓的“示众十日。”
小校场里没有人，大冬天的禁军士兵们也懒得来训练。十八麻木而沉默地跪在那里，赤裸着上半身，重刑鞭在背上留下狰狞的伤痕，皮肉外翻，鲜血像蜈蚣一样蜿蜒流淌，可他不觉得疼。因为心口太疼了，痛到如同尖刀剜肉，身上的伤，反而不在意了。
他没有哭，他早已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太傅已经走了，而十八只能继续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活下去。
第七日的时候下起了雨，黄昏雨势变成了雨夹雪。终究是冬日了，雨雪交加之下，身体就越来越冰冷，渐渐地、结了一层薄冰。
十八闭着双目调息，让胸口稍微保持一点热气，让自己不至于被冻死。意识是有些模糊的，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往事。他想起年少时的冬日，自己总喜欢赖在大哥赵靖安的屋子里，看他写字画画。大哥的贴身丫头云茵，总是会煮甜甜的桂花冰糖圆子羹，还有一堆瓜子核桃云片糕，每次都会吃撑了。那时的赵靖宁，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色深了，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白色覆盖了大地。
这时却有一对灯笼，从校场的东南门口，飘了进来。一双虎皮小靴子，轻轻地落在了十八的眼前。稚嫩的声音响起，“……你，还活着么？”
十八抬眼，勉强自己微笑了一下，“下奴还活着，殿下。”
赵熙一手攥着黄公公的衣角，一手拿了一块帕子，拭去了十八脸上的水珠儿。
“我知道之前……是你救了我，谢谢。”
“保护殿下是下奴职责所在，殿下不必道谢。”
赵熙又道：“你……会永远保护我吗？就像之前那样。”
十八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回复道，“会。我会永远保护殿下，不惜性命。”
他听见了黄公公的笑声。
“身上疼么？”赵熙歪头看了一眼黄公公，继续问道。
“不疼，殿下。”
一件宽大的袍子，披上了十八的肩膀，赵熙认真地、注视着十八的眼睛，“我也会保护你的，永远。”
他叫人押着十八离开勤政殿后，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皇帝盛怒之下说出“鞭刑三日，示众十日”的命令，可是这里是皇宫啊……前殿重臣往来，后宫嫔妃云集，哪儿去找地方示众啊？血淋淋的也不怕吓了美人？
于是他去找了郑将军。禁军头儿的郑羽尧，听到黄公公说了来意之后，笑道：“这好办，东宫边上的小校场，只有我们兄弟会去训练。公公您就把他绑那儿去好了，如果需要执刑人的话，我这边也有。”
黄公公自然求之不得，恨不得把十八整个儿交给郑羽尧去负责。
皇帝只说了鞭刑三日，却没说多少鞭。黄公公和郑将军合计了一下，就悄悄给十八减了刑，每日二十如何？虽然是重刑鞭，二十的话并不会伤筋动骨，十八毕竟是影卫，这点忍耐力应该是有的。无论如何，黄公公和郑将军都不想十八被打死。
果然十八一声不吭的，熬过了三天鞭刑。
随后就跟着郑将军去了校场，去度过所谓的“示众十日。”
小校场里没有人，大冬天的禁军士兵们也懒得来训练。十八麻木而沉默地跪在那里，赤裸着上半身，重刑鞭在背上留下狰狞的伤痕，皮肉外翻，鲜血像蜈蚣一样蜿蜒流淌，可他不觉得疼。因为心口太疼了，痛到如同尖刀剜肉，身上的伤，反而不在意了。
他没有哭，他早已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太傅已经走了，而十八只能继续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活下去。
第七日的时候下起了雨，黄昏雨势变成了雨夹雪。终究是冬日了，雨雪交加之下，身体就越来越冰冷，渐渐地、结了一层薄冰。
十八闭着双目调息，让胸口稍微保持一点热气，让自己不至于被冻死。意识是有些模糊的，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往事。他想起年少时的冬日，自己总喜欢赖在大哥赵靖安的屋子里，看他写字画画。大哥的贴身丫头云茵，总是会煮甜甜的桂花冰糖圆子羹，还有一堆瓜子核桃云片糕，每次都会吃撑了。那时的赵靖宁，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色深了，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白色覆盖了大地。
这时却有一对灯笼，从校场的东南门口，飘了进来。一双虎皮小靴子，轻轻地落在了十八的眼前。稚嫩的声音响起，“……你，还活着么？”
十八抬眼，勉强自己微笑了一下，“下奴还活着，殿下。”
赵熙一手攥着黄公公的衣角，一手拿了一块帕子，拭去了十八脸上的水珠儿。
“我知道之前……是你救了我，谢谢。”
“保护殿下是下奴职责所在，殿下不必道谢。”
赵熙又道：“你……会永远保护我吗？就像之前那样。”
十八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回复道，“会。我会永远保护殿下，不惜性命。”
他听见了黄公公的笑声。
“身上疼么？”赵熙歪头看了一眼黄公公，继续问道。
“不疼，殿下。”
一件宽大的袍子，披上了十八的肩膀，赵熙认真地、注视着十八的眼睛，“我也会保护你的，永远。”
赵靖宁后来回忆起这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心中涌起的是点点暖意。这是他与赵熙一生相扶持的起点，虽然未有兄弟之名，却有着比一般的兄弟更加牢固的情谊。虽然一生之中，历经世事波折，中间也不乏一些引人猜忌的事件发生，两人却始终信任着彼此，不曾背弃。
即使后来赵熙是齐明帝赵熙，而他不再是暗卫十八，也不再是赵靖宁。纵然换了姓名与身份，彼此间的承诺，从未忘记。
当时的十八，自然想不到以后的一切。他只是在风雪中勉强支撑着身体，寒冷和剧痛让他神志模糊，竭尽全力也仅仅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
他模糊地听见赵熙说，“带他到屋里去。”
“殿下，这不行……”黄公公小声地劝诫。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
“本宫说可以就可以。”赵熙嗓音稚嫩，语气却隐含着威严。“父皇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明的。”
这么小，就这么有气势了……
这是十八昏睡过去前，最后的想法。待到醒来，已经在东宫的偏殿里。灯火通明，四周无人，只有一个黄衫小宫女，蹲在床前打盹。
十八认得这是隶属东宫的、正式的侍卫们，轮值留宿的地方，他伸出右手，轻轻碰触眼前的丫头。
“啊？你醒了？”小丫头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他轻轻点了下头。
“我去告诉殿下。”她高兴地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又跑了回来，失望地道，“殿下不在，去太傅那儿念书了。骆长史也在忙，说等会儿来看你。”
此时十八已经起身了，坐在床沿，“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这不行啊，殿下让我守着你。”
十八摸了一下她的头，“没事的，我明日来向殿下谢恩。”
“好吧……我知道了。”丫头道，“如果殿下怪罪下来，我就说都是你的错。让殿下罚你！”
“好。”
“对了，我叫燕语，你呢？”
“……十八。”
即使后来赵熙是齐明帝赵熙，而他不再是暗卫十八，也不再是赵靖宁。纵然换了姓名与身份，彼此间的承诺，从未忘记。
当时的十八，自然想不到以后的一切。他只是在风雪中勉强支撑着身体，寒冷和剧痛让他神志模糊，竭尽全力也仅仅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
他模糊地听见赵熙说，“带他到屋里去。”
“殿下，这不行……”黄公公小声地劝诫。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
“本宫说可以就可以。”赵熙嗓音稚嫩，语气却隐含着威严。“父皇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明的。”
这么小，就这么有气势了……
这是十八昏睡过去前，最后的想法。待到醒来，已经在东宫的偏殿里。灯火通明，四周无人，只有一个黄衫小宫女，蹲在床前打盹。
十八认得这是隶属东宫的、正式的侍卫们，轮值留宿的地方，他伸出右手，轻轻碰触眼前的丫头。
“啊？你醒了？”小丫头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他轻轻点了下头。
“我去告诉殿下。”她高兴地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又跑了回来，失望地道，“殿下不在，去太傅那儿念书了。骆长史也在忙，说等会儿来看你。”
此时十八已经起身了，坐在床沿，“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这不行啊，殿下让我守着你。”
十八摸了一下她的头，“没事的，我明日来向殿下谢恩。”
“好吧……我知道了。”丫头道，“如果殿下怪罪下来，我就说都是你的错。让殿下罚你！”
“好。”
“对了，我叫燕语，你呢？”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