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传记文学《魔窟奇人传》每日更新

楼主:耿家强1 字数:222362字 评论数:476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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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1 13:33:1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2.星期五,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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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跑闸,跑闸!

4204船队航行到Z闸的时候,是中午11点半。我决心跟小张上岸看看,可是一转脸,小张已没有影儿了。问杨队长,答:“跑闸去了。”“什么‘跑闸’?”“你上岸就知道了。”
怎么上岸?从一只一只船上跑过去,翻过10多只船,才靠近岸边。从钉在石坝上的铁梯登攀上去,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闸管站,一处很大的院落,很气派的建筑。
进了门,见很多人拿个写红普遍的牌子,跑来跑去。年轻的跑,年长的跑,年老的跑不动也气喘吁吁地跑。
这是干什么的?是马拉松赛跑吗?不象!这些人不象运动员,而且赛跑是一个方向朝前,而他们是跑来跑去!
我把疑问一说,杨队长笑了:“这就是跑闸!”
原来,“过闸”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一闸只能进三个船队,30多只船,晚一闸要影响一个多小时。现在有15条船队,如果排到最后,就得等5个小时!所以要拼命朝前赶,争分夺秒,每一个环节都得抓紧:登记——买票——验票——交牌——拿航行证签字——送广播室等等。
小张垂头丧气地跑来了。没办法,只有“提放”——即交双份过闸费,争取早“提放”——但眼下,这提放也得找关系,要打通值班所长的关节。按规定,应当“军用运输优先,大电厂优先,危险品优先,有省优先通行证的优先”。其实,是看人“优选”。所谓“同等条件看关系,同等关系看好处,同好处看多少”是也!
杨队长带着小张找值班所长去了。
“一定要找值班所长,”杨学防悄悄地对我说,“上次过某闸,找的是第一所长,写的条子,拿条子找值班所长,值班所长接过来一看,‘嗤啦’,撕掉了。问:‘你为什么撕?’答:‘写什么条子,你排最后一个’——原来两个所长关系不好。”
小张先回来了,笑嘻嘻的。
“怎么,给咱提放吗?”
“同意了,只是嫌咱来的人多了,有点不高兴。我赶快去买两盒茶花烟去。”
难怪小张高兴。有一次,一个业务员为争取提放,在闸管站办公室外面整整等了8小时。那又是个冬天,回到船上时,冻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有人劝他:“喝点酒驱驱寒吧。”“不,我不能违反劳动纪律!”——今天,算是碰上值班所长高兴了。
天好提放票了——本应花200元过闸费的,现在花400元,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得谢天谢地!
杨队长举起对讲机:“4204,420——下一闸就过,下一闸就过——开航时注意安全,不要影响航道,不要影响航道!”
如果影响航道,就要罚款,船队的人,是叫罚款罚怕了。
“这业务员真不简单,一定要会公关,要叫个女的干,怎么样?”
“要是女的就更糟糕了,能不让人沾便宜?!”


耿家强12015-10-02 06:36:5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2.星期五,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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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跑闸,跑闸!
耿家强12015-10-02 06:55:0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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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2 07:13:3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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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含着那柔嫩的樱桃,仿佛含着整个世界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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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2 08:38:2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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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2 09:30:5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3.星期六,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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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战地休整

过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当当”两声铃声响,吊车起动,巨大的上游闸门徐徐开启,缓缓地向两壁收缩,收缩,直到整个地收缩进去,看不见为止。
直到船闸内的水位和上游持平,喇叭声响起:“XX船队,进闸……”
一支船队进来了,又一支,又一支。
三支船队,靠左岸边一支,右岸边一支,当中一支,依序整整齐齐地排好。
这时,上游闸口的两边,又缓缓地“吐”出闸门,缓缓吐出,吐出,直到两闸门合拢。
三支船队在船闸内,船闸内的水被上下两组巨大的闸门堵住了“进出口”,成了“独立的水系”。于是,开泵,放水,船闸内的水位徐徐下降,大约下降一米左右(以与下游水位相平衡为度),这才关泵,闸门内的水恢复平静。
接着,下游闸门徐徐开启,收缩,缩进坝内,闸门大开,让船队依次开出。
船队走完后,下游闸门再关上。
如此反复,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循环要半个多小时。
这是很必要的。首先,在大运河上航行是离不开船闸的,这种“翻水闸”仅在苏北就有十多座。这主要因为“大运河的水量小”,而且“不正常”,需“南边长江的水来补充”。即“南水北调”。但这里的地势是“南低北高”,要使水“由低处向高处流”,没有“翻水闸”是不行的。“经过”这个工程比较麻烦。且由于在上下游“落差一米多”的情况下,船体猛然下冲,必然会发生事故。所以,不这么麻烦还不行——这么说来,该工程耗资巨大,收点“过闸费”是理所当然的——至于“乱收费”和“敲竹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过N闸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于是,战地休整。杨建新队长和宝应船员队长王天顺,就召集船员开“航次会”,由船长、安全员、各驳船管理员参加。
在船上开会,别有风味,使我想起了井下的“工前会”。船上开会,有人坐船板上,我们在井下是坐在木板上;船上开会,有人倚着船帮,我们井下是倚着棚腿煤帮;船上开会,四周都是流动的水,我们在井下,四周是煤溜子里淌着流动的煤;船上开会,看水浪翻滚,井下开会看煤浪翻腾;船上和井下开会,都是以安全为重点。
雾中行驶问题,缆绳加固问题,停船下锚问题,还有政治思想工作问题……等等。
船员们都静静地听着别人的讲话,秩序非常地好。这支队伍确实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队伍。
“我们是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了,”杨学防同志介绍说,“这些孩子年轻幼稚,不怕死,好惹事,但只要你瞧得起他,和他知心,他也很听话。有一绣龙青年,剜去了‘龙皮’,割大腿皮补上。一次,有两个人打架,提菜刀,使棍子,打得不可开交,怎么也拉不开。他走上去,给两个人,一人一耳光,把那两人打愣了。结果,拉开了……”

耿家强12015-10-03 06:37:4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3.星期六,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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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战地休整
耿家强12015-10-03 07:04: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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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下不时传来轻声的娇喘,都化作天籁寂静里的呻吟。
耿家强12015-10-03 11:09:4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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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3 12:05: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4.星期日,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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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204呼叫

“01!204呼叫!01!204呼叫!”
下午5时,杨队长带着我们,来到头档船仓电台室,拿起报话器呼叫。
这是乌金山水军出征在外时,与矿上的联络工具——真是军事化了。
韩桥多种经营运销科,为舰队配置了三部电台。运销科值班室一台,第一船队4204一台,第二船队4208一台。配了5个对讲机——这是经国家和省无线电委员会审批特准的,频率为8035兆赫,为此投资了两万元。
有了电台,每天上午9点,下午5点,两次联系,船队有问题,及时向运销科领导汇报,上级有指示,及睦向船队通报;船队位置,安全问题,运输问题,经营问题,贷款问题,人员问题,气候问题等等,都在联络内容之列。
01,代表供销科值班室,204代表4204船队,208代表4208船队。
“沙沙沙”信号不清,只好与4208联络。
“208,208!我是204,204!204向你呼叫!”杨队长的大嗓门。
“204,204,我是208!”有了回答了。
“我们靠近S市,还差一小时。”
“我们4208还在双楼西港,货主未来。”
“你跟赵科长、单科长讲一下,我们4204一切正常,叫单科长打电话给丁科长,叫对方落实煤款,我们的货马上到了,按协议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担心……”
也许是由于我国市场经济还不够完善的缘故吧,经营双方的信用往往成问题,杨队长担心对方收货后不给或少给货款——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18时,到达S闸,我们又一齐上了岸。
暮色朦胧,又该“跑闸”了。由于天色已晚,小张给了闸上“双倍的过闸费”,又给个人20元“好处费”,这才让4204进闸。
我们议论着,看这“闸管站”的建筑实施多豪华!恐怕是收“双倍过闸费”聚的财吧?!关卡们也“肥”,好处费收的不少呢。
“收好处费太正常了,”小张说,“一次,我去找关卡,一看是个女的,就未掏烟,那女的气呼呼地说:‘你才干是吧,太不懂“行”了!回去找师傅学学,学会了再来!’我忙掏一盒红塔山,她马上收下了——她不是要烟,她要的是钱!也有直接要钱的,业务员到了,关卡马上笑嘻嘻地说:‘啊呀,老伙计来了,咱俩明天早晨有买早点的钱了!’——你得赶快掏20元,每人10元‘早点钱’!”
忽然,闸上的喇叭响了:“XX船队,你的船位超标了。”
“不好,”小张说,“这家船队要被罚款了。”
“那怎么办?赶快去缴钱吗?”我问。
“不一定,不知耍什么花样呢。”
“好啦,”喇叭又响,“提壶开水上来!”
只见闸内河面上的一只轮船舱中,走出一个提水瓶的人,搭上铁梯,一手提水瓶,一手扶铁梯,一仰一俯地爬上来,水提到闸楼上去了。那人回来后笑嘻嘻的:“还不错,只训,没罚款!”
小张笑了:“这家伙精,罚了款也不说。”

耿家强12015-10-04 06:47: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4.星期日,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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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204呼叫
耿家强12015-10-04 07:02:3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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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4 11:07: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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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4 12:01:1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5.星期一,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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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被迫迂回

我笑着问小张:“你们这些业务员,怎么这么老实听话呀?!”
“不老实听话能行吗?先罚你20块,你犟嘴,好,罚50!你不给,好,罚100!这下你就老老实实了,但必须掏100元给他了!挨罚之后还不能说,因为你下回还得同他打交道,说了就是‘花钱不落好’了。”
想想,这倒是实事。
“不光老实,还得滑头,太老实也不行,”小张说,“一次,某业务员去开过闸票,关卡笑嘻嘻地说:‘小X,你得请客。’小X随口答:‘行啊。’其实以为是开玩笑,并未当一回事。第二趟来,交200元过闸费之后,关卡拾了起来,朝自己腰里一装。这业务员忙问:‘你怎么不开票呀!’答:‘那是请客的钱,要开票,另外拿钱。’结果吵起来,找到所长。钱是退了,不过,以后他的船到了,就得被压,让别人先过,他最后一个过。还有更孬的—— 一见面:‘去,买盒烟去!’答:‘来不及了。’他就过来你的腰,有半盒烟也要。”
我不知道他是杜撰,还是听说,但总觉得,听了不是个味儿。
过了S闸,天色已是全黑,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前面的航路,我坐在拖轮驾驶室,陪伴驾驶员。我正夸奖他的好眼力,忽然,他狠狠地打着方向盘。
“怎么回事?”
“麻烦了。这里新设了一个远调站,我不知道,驶过了,人家打信号,叫我回去接受检查。”
不仅是业务员听话,驾驶员也怪听话的。
4204调转头,朝刚才来的航道驶去,又驶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远调站。又是小张,提着那只装满了证件的大皮包,走进了值班室。
屋里坐满了人,关卡们在打朴克。小张诚惶诚恐地递上了证件。我在一旁也提心吊胆,担心小张过不了这一关,担心罚款,担心扣船。
一位关卡笑眯眯地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其余人仍在打他们的牌。
一会,小张从值班室出来了。
“怎么样?”我忙迎上去问。
“查水手证,要把人喊起来,对相片。”
于是,一个个水手被召集到值班室的窗口“验明正身”了,几个睡觉的也被喊了起来,披着袄,裹着衣服,穿着短裤衩在窗口叽咕:“快查吧,冻死我了,我下半夜还得值班哩。”
终于,没有挑出毛病,放行了。
我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对小张说:“还不错,没罚。”
“今天碰他高兴。另外,值班室的人太多,他也不好敲竹杠,只好让走了。”
“查不出毛病当然让走。”
“哎呀,他要挑你毛病还不容易。上一航次,在某市某闸,查我的水手证,规定驾驶必须‘一正二副’,当时船上是‘二正一副’,人证俱在。可是他偏说不行,没有两个副驾驶就是不行。结果罚款80元……”


耿家强12015-10-05 06:28:5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5.星期一,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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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5 06:47:2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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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见到她的藕臂被压得有点变形了,不免有点心疼
耿家强12015-10-05 07:09:4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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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5 13:10:1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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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强12015-10-05 13:55: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2015.10.06.星期二,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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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冻”不单行

也许是我这颗心放早了,应该一个劲地提着才行。小张就是始终处于紧张状态,才敢松一会的。下面是他的一篇《航行日记》:
船到S城附近又是远调。天还在黑夜的蒙胧中,时间:5点30分,沉寂了一夜的秋晨异常寒冷。值夜班的同志刚下班入睡一个多小时,正在甜蜜的梦乡中漫游。现在船队又到一站,又是老一套,看手续,查费用,这一夜已经查了两三遍了。每一趟都不知要查多少遍!航行薄,驾驶证,驾长证,船民证,身份证,户口薄,营运证,营业执照;航养费,运输管理费,附加费,车船使用税,等等,还得检查船上的各种设施。每到一站,我心中总是嘀咕着,颤抖着:能平安无事吧?能高抬贵手吧?!
现在,天还没有亮,我心想这一次可能会平安。我站到登记的窗口前,值班的人都睡在被窝中,我“师傅、师傅”地喊了好多声。“请给登个记吧!”好像在乞求他们。但他们仍然睡在被窝中,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只好硬着头皮又喊了几声,才听到有人很不耐烦地说了声:“拿来!”我赶快把上半身伸进窗口,伸长了胳膊,先打烟,一支一支又一支,打了一圈,然后,再把航行薄送到他们的手中,这时,我的心“卟通卟通”地直跳,暗暗祈祷着:“别再查了。”当然,还得查。手续,驾驶证……我的妈呀,又把我忙坏了。又到船上搬来了所要的一切,一样一样,一件一件,终于,查清了。但是,还得人与证对照。我忙又打了一遍烟,哀求道:“因为我们大多船员值班刚下班,刚才睡着,我很想请你们体贴一下大家。另外,天很黑,很冷,船上不好上下。叫大家站在船头上,让你们看一下不行吗?”
关卡们听了我的“好话”后,没有作声,猛地拉灭了床头的灯,这才发话:“等到你们什么时候想下船,愿意到我们值班室,让我们检查再说吧!”我彻底地失望了。他妈的,烟是白打了,好话是白说了。我只好又跑到船跟前,叫大家起来。我知道,大家是多么地困、多么地冷啊!我们的船长从被窝里爬起来,只穿了一件裤衩,一件衬衣,其他人也穿得很少,就慌忙起来了,睡眼朦胧地站到了他们的跟前。
船员们当然不满,他们多艰辛啊。又打断睡眠,船员们想睡个好觉多难啊!可是,关卡们却洋洋得意,我想也许是困为,我打断了他们的好梦,他们在报复吧?可是,他们现在是理所当然地仍然睡在被窝里“工作”啊!看吧,他们慢吞吞地履行着他们所谓的“公务”,掌握着我们的命运。唉,如果我有钱给他们,他们拿了好处就肯定不会这样了。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大家怨声载道,大发牢骚,可是,又起何作用呢?
一站过去了,又一站过去了。大家就是在这种境况中生活着,忙碌着,有气没法出,有苦没法说,有怨没处诉,有理说不清!这就是我们的船员——人们难以知道的另一个境界中的人。但幸好手续齐,未罚款就过了关。我安慰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耿家强12015-10-06 06:35:44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