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是渺小的

楼主:wzq33161 字数:1839字 评论数: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个人是渺小的,今天的地上有太阳的光影,风在摇动树枝,地上的树影也在动。光线暗下来的时候,地上的树影也不再那么明朗。他常常望着窗外的树影出神,那些在乌云下在风中摇晃的树叶,正书写着它们在世间最后的语言。穿透云层的阳光又被乌云敛闭了,而在乌云的背后,阳光依然灿烂。
落叶蝴蝶一样在空中乱飞,都是些折翅的蝴蝶,书写美丽的同时也在书写死亡。他想起他内心里植根很深的理想情怀,那些熄灭了的心思,经历了光亮,又归于黑暗,但是此刻它们又蓊郁一派,复活了一般,精灵一般在空中闪烁。而落在地面的落叶,正如一群流浪的孩子,被风追逐着,他们已无家可归,死亡将是他们最后的家园,事实上他们已经死亡,不再具有生命,但在他眼里,这些落叶似乎仍然是活着的,仍然具有生命,他们是一些不死的魂魄,大地上充满了这样的魂魄,只不过这魂魄不为一般人所注意和发现罢了。并且他看出它们也是快乐的,它们真快乐啊,它们是这大地上快乐的一群。为什么他不能有这些落叶的快乐?他的目光变得忧伤而茫然起来。
树叶的路原是在空中的,那是一条向上的路,向着光明和太阳的,现在树叶飘零,这条路落下来了,倾斜着,飘坠着,在大地上重新开始它们的梦想,梦想中的道路是多么宽阔啊。只是这梦想实现过吗?却从来没有谁去关注,也许,这一点对它们来说并不重要。秋凉处,这薄荷一样的阳光在道路上流淌,那在他眼里是光明的温暖的阳光。这一地的阳光啊。他把一片落叶含在嘴里,他品尝到秋天的滋味了,这落叶里饱含了生长中阳光的滋味,这滋味苍凉在他心底。
一年年的秋风一年年吹,一年年的落叶一年年飘,今又秋风,今又叶飘。命运是这样一年年相似。落叶很美,是的,有一种凄哀的美,有着惨然的微笑,他们在一起,兄弟姐妹一般相互呵护着、照顾着,要有就有同一种命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会是一种树叶在享福,另一种树叶在受苦;一种树叶在寒风中,另一种树叶在温暖里,更不会出现幸灾乐祸的现象。他又看见地上的天——镜子似的水面映出的天,和在这天空中晃动着的树影,那是尚挂在枝上的树叶在摇晃。落叶,是的,对于落叶,没有一种更好的命运,落叶所有的命运就是落叶本身,他看见落叶的兄弟姐妹们在地上走着,在流浪,在欢笑,他亲切地唤着它们,仿佛彼此之间有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像是在唤着自己的孩子,它们出门已久,现在该回家了。落叶是快乐的一群,它们没有思虑,它们没有去想未来,它们更没有去想等待它们的死亡,它们是不死的,它们是快乐的,他看着它们快乐,听着它们发出快乐的笑声,在大地上回荡。他想,他若是一片树叶就好了,他就能加入它们其中,成为它们队列中的一员,一起在大地上行走,在风中跳舞,那是他将不再孤单,不再因孤单而苦闷。他才不会放一把火烧掉这些落叶呢,那在他看来是刽子手的行为,他更不会在落叶的燃烧中发出疯狂的冷酷的快意的笑,看到落叶燃烧变焦化为灰烬,他会流泪的,就像是在烧掉他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烧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脚,他会疼痛的。但他无力阻止别人的行为。许多时候你是无力阻止一些恶行的,包括我们受到伤害时也竟会无力保护自己。落叶是弱者,弱者自有弱者的归宿,但落叶始终是快乐的,哪怕是在它们走向死亡的时候,或许它们正看到了光明,而那光明是为人所不能见的。其实,不仅落叶如此,我们人类也是走在赴死的途中,但我们能否就此发出快乐的歌唱,他自己还是表示怀疑的。

有一天,所有的树叶都是要落下的,它们成为大地上的孩子,在阳光中笑,在风中舞蹈,在雨里哭泣,在火中歌唱,但是他又不想这样写,因为他所认为的落叶都是快乐、歌唱的,怎么能哭泣呢?对了,那片在雨中哭泣的落叶正是他自己,是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他在孤独哭泣。落叶的热情感染了他,见多了世上的冷漠,落叶的热情多么珍贵,没有伪善,没有假惺惺,没有空诺,有的只是真诚的献身精神。每一个落叶都是快乐、单纯的,他要能有这样的快乐、单纯就好了,生活的天空一定是会晴朗的,充满阳光的。说到希望,希望是无所谓的,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因为希望还不是存在,它是在虚空中,只是挂在枣树上的一个破葫芦,那是在它童年时见到的一只破葫芦,八岁的他坐在树下,听那在风中发出空洞的声响,没有多少意义的声响。对于一直不能实现的希望,生命是会有无力感的,苍白、贫乏。在此,他真的不想美化什么希望,他有过太多的希望,然而这也是太多的失望。因此他不再要什么希望了,他要自己没有希望地活着,或许这样才有真的安宁,然而这无望之望也是希望,于是他又陷入关于希望的怪圈了,难道人活着真的离不开希望?
wzq331612022-05-27 09:36:21 发布在 散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