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燕子-红嘴乌鸦（散文/刘聪震）
壁虎-燕子-红嘴乌鸦
刘聪震
写下这么一个题目，打眼一看，很有些谎唐。这三种东西能联系的到一起去吗？你别急，还是先听我说。不管怎么讲，这三样东西，它们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它们都是动物，都有生命，都吃东西──噢，对了，还是从吃说起吧。吃，这是根本，任何动物都得吃──要活命就得吃，不吃又怎么行呢──包括人。不过，每一类“宗族”或者说是“种族”，它们为了“活命”，各自的“吃法”又是多么的不同啊！
壁虎，这你当然是很熟悉的了。这种小动物，看起来很笨拙，它们老是动也不动，跑也跑不快，呆在一个地方就跟死的一样，一呆就是一个上午或者就是一个下午，要不就是整整一个晚上或者整整一天，甚至一个礼拜、一个夏天都在那一个地方，它要不就是守着一个窗子不动，要不就是守着一面墙做为领地。这壁虎，你仔细观察，它并不笨呢，它很辛苦，也非常勤快。你看它呆在那里动也不动，其实你万不可搞错了，它是在“打伏击”，在守猎，它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休息，凡有蚊、末、小蛾之类一靠近它，它的头一摔，就可将自己身子旁或左边或右边的猎物吃到嘴里。如果猎物是它的在前面，它一纵身子就吃得更远了。小壁虎实在是灵巧得可以！壁虎很聪明，它“以静治动”----你想如果它在不断地动，哪怎会有猎物到口呢？它静在那里是装死，就专等别人来送死，这是给人造成假象，是战略战术，是一种技法，一种谋生技巧。这跟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很是吻合，三十六计中的一计大抵就是跟它学的吧。壁虎的聪明不仅表现在“静”上，而且还表现在该“静”在哪一个地方，“静”在哪一个位置才最好、最合当。是的，壁虎能飞檐走壁，人们都说这是它四肢怪异，掌纹异常发达的原因。其实呢，我想并不是这样的，我们试想一想一只“死”了的壁虎，它能在墙上、能在天花板上爬得住吗？那会掉下来的，它爬不住！所以，我们应该明白，壁虎是用心用力在那儿站着，在它所生存的那个险恶的环境中，它是一分一秒也不能打瞌睡的。壁虎那是太辛苦了，我喜爱壁虎！
与壁虎性情相反的，自然了那是燕子！
说起燕子，谁都喜爱它。燕子的谋生方式也很特殊，它“与人为善”，为的是多一层保护──人不欺辱它，人不伤害它。燕子确实是聪明。人们说燕子能够预报天气，其实，燕子才不管这些呢，它是为了“活命”，为了吃到猎物才在大雨前的低空里飞呀飞。----雨前大气压降低，许多昆虫飞起来了，在低空里盘旋，它们是怕下雨把自己冲走了。而燕子就是在这时才冲上来了，燕子分秒也不停滞，不知累，不知疲倦，一直在飞在飞，它们不停地飞是为了增大吃到猎物的机率，这与壁虎恰巧相反。一个以“静”为主，一个以“动”为主。二者确有异工同曲之妙。燕子的飞确实是辛苦的，它不飞，翅膀一停下来不就掉下来了吗？只不过，燕子给人的“辛勤”的表面感觉要强些、要直观些，不象壁虎的辛劳，不易于被人理解和被人发现。其实，燕子和壁虎在对待工作、在对待吃的问题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燕子之于大雨前的低空旋绕、翻飞，犹如壁虎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定”在窗户下一样，这都是工作，是技巧，是生活的方式。一句话，是为了生存，是为了吃到东西呀。
燕子为了吃到东西有时候是多么的不容易哦---我不是痛恨燕子，也不是瞧不起燕子的德性，确实我为它伤心，也为它落泪了----
我觉得，燕子是“鸟类家族”中最亲近人类的一个生灵，它圣洁、吉祥、温柔，非常惹人喜爱。你见过燕子转动脑袋吗，那是动物家族中最聪慧、最颖悟的一种转法，其灵性远不比人类要差。看到燕子转头你会“感动”万分的，燕子是那么样的聪明、高贵、可爱。我也在想，燕子当是吃最富有营养，最为高贵的食物才能与它自身相般配。可是，并不是这样，世界太残酷了。下面我讲一个故事，但愿不要破坏了您对燕子的看法。那是去年夏天在咸阳了。咸阳的夏天很干躁，那儿少有树木，也没有草地，那座城市就是连上厕所也是非常困难的。有一天，太阳暴晒异常，天热极了也晒极了，我穿过那野性的马路，在一个大院落构成的停车场的里角，上完厕所站在阴凉处，忽然发现有几只燕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迅飞，在环绕，而且它不知避开人，我站在那里它还一定要绕到我的脚面前来。我终于是看清了，这个角落很脏，人们随手丢弃的果皮腐烂了或者还未腐烂，大大的绿苍蝇在上面“工作”，燕子贴近地面意在捕食苍蝇，我一下醒悟了，难怪总见这院子总是有燕子“掠地而飞”。地面是水泥打的，热极了，烤烘烘的，连人走过这院子也明显地感到空气在蒸腾。从此，我算是真正理解了燕子的生活。为了生存，肮脏的苍蝇燕子也吃，而且它所费之力又是多么的大呀！燕子尽管聪明无比，它竟然能发觉察到这个角落里是有食物的，可它之所吃毕竟是一介苍蝇而已。我为燕子深深地难过，泪水模糊了眼睛。你们吃吧，亲爱的燕子，这儿决没有人会伤害你们，为了你们地面弄得越脏那才越好呢。
燕子是辛勤的，它的日子也是辛酸的。燕子是可怜的，但是它并不可恨。我喜爱燕子。
燕子和壁虎，我们已经知道了，下面就说说那红嘴乌鸦吧----
红嘴乌鸦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名字也是我给它取的。因为它的嘴是红色的嘴，爪子也是红的，形体很像乌鸦，所以我就叫它红嘴乌鸦。这红嘴乌鸦，嘴与爪红艳艳的，身体都是漆黑的。初次看到，它实在是漂亮极了，它非常的美丽，真是叫人大为感动。我是永远也忘记不了它──这种奇怪的鸟。
这种鸟生活在青藏高原。我见到它那是在14年的1984年了。那时我在青藏高原上跑车，我们是汽车兵，一切都是集体行动，一次我们的整个连队都住在那个叫温泉的兵站里。这个温泉，就我想决非温泉，只是有水罢了，它是一条小河，为峡谷，兵站就建在它的边上。这小河冰面盈尺之厚，似乎已全然地结成了冰，但是它下边有流水。我们早晨起来，到这里提水加车。不知怎么的，那天我起得较早。四周是茫茫的雪原世界，这里除了人之外生灵极少，这儿的海拔已在五六千米左右了。红嘴乌鸦就是我在这河谷上看到的，它们是群居的，大约有三四十只或者是五六十只吧，在这雪域的国度它们实在是美极了。然而，叫人吃惊的是，它们在不断地相互展开进攻、在惨杀、在争斗，那样冷的天，它们命不自保，却又死守在一起，有的在河之冰面上，有的在峡谷的沿壁上，它们一个注视着一个，一会儿这个飞起去啄另一个，一会儿那一个又扑向另一个，有的三五个同扑同啄着一个，有的则乘别人正斗的时候便又扑正啄人的那一个，使之措手不及。我看到那种扑斗是无序的，谁都想把别一个弄死自己来吃，而那受了伤残的终于敌不住，在空战中落到地上时，便有三四个红嘴乌鸦们飞去撕扯争吃它了。红嘴乌鸦们一个防着一个，防不胜防，我看得心惊胆战，思绪翻飞，感慨万千，那是永无休止的战斗，当你吓唬它们时，可它们对外界的一切又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的。
我恨这种红嘴乌鸦，它们互相蚕食，非常残暴。我说给一些战友，他们表示自己也看到了，反应很漠然，淡淡地说，“人不也是这样的吗，要生存、要吃，不这样也不行啊！”
是的，红嘴乌鸦留给人心灵上的那是一种耻辱。我讨厌这红嘴乌鸦！
写到这里也应该快结束了。我想到了自身的生活，壁虎、燕子、红嘴乌鸦我该效仿你们哪一个好呢？我又该怎样去生活呢？
现在，我的妻子在凛冽的寒风里卖着水果，她一天12个小时站在那马路边，黑发上落满了尘灰，她一天能挣3到5元的中国钞票，中午她到地摊儿了吃一碗1元钱的“野餐”。晚上她回家来，手象乌鸦一样的黑，她的手摸在我的手上那已不是人的手了，那是桦栎树的树皮。我的妻子象一只燕子；我象什么呢，我坐在这冰冷的屋里，没有了职业、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希望，我在寻求那生存的法子。难道我象一只壁虎吗，寒冷的墙上可是一只蚊子也没有呀！
1998年2月
刘聪震
写下这么一个题目，打眼一看，很有些谎唐。这三种东西能联系的到一起去吗？你别急，还是先听我说。不管怎么讲，这三样东西，它们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它们都是动物，都有生命，都吃东西──噢，对了，还是从吃说起吧。吃，这是根本，任何动物都得吃──要活命就得吃，不吃又怎么行呢──包括人。不过，每一类“宗族”或者说是“种族”，它们为了“活命”，各自的“吃法”又是多么的不同啊！
壁虎，这你当然是很熟悉的了。这种小动物，看起来很笨拙，它们老是动也不动，跑也跑不快，呆在一个地方就跟死的一样，一呆就是一个上午或者就是一个下午，要不就是整整一个晚上或者整整一天，甚至一个礼拜、一个夏天都在那一个地方，它要不就是守着一个窗子不动，要不就是守着一面墙做为领地。这壁虎，你仔细观察，它并不笨呢，它很辛苦，也非常勤快。你看它呆在那里动也不动，其实你万不可搞错了，它是在“打伏击”，在守猎，它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休息，凡有蚊、末、小蛾之类一靠近它，它的头一摔，就可将自己身子旁或左边或右边的猎物吃到嘴里。如果猎物是它的在前面，它一纵身子就吃得更远了。小壁虎实在是灵巧得可以！壁虎很聪明，它“以静治动”----你想如果它在不断地动，哪怎会有猎物到口呢？它静在那里是装死，就专等别人来送死，这是给人造成假象，是战略战术，是一种技法，一种谋生技巧。这跟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很是吻合，三十六计中的一计大抵就是跟它学的吧。壁虎的聪明不仅表现在“静”上，而且还表现在该“静”在哪一个地方，“静”在哪一个位置才最好、最合当。是的，壁虎能飞檐走壁，人们都说这是它四肢怪异，掌纹异常发达的原因。其实呢，我想并不是这样的，我们试想一想一只“死”了的壁虎，它能在墙上、能在天花板上爬得住吗？那会掉下来的，它爬不住！所以，我们应该明白，壁虎是用心用力在那儿站着，在它所生存的那个险恶的环境中，它是一分一秒也不能打瞌睡的。壁虎那是太辛苦了，我喜爱壁虎！
与壁虎性情相反的，自然了那是燕子！
说起燕子，谁都喜爱它。燕子的谋生方式也很特殊，它“与人为善”，为的是多一层保护──人不欺辱它，人不伤害它。燕子确实是聪明。人们说燕子能够预报天气，其实，燕子才不管这些呢，它是为了“活命”，为了吃到猎物才在大雨前的低空里飞呀飞。----雨前大气压降低，许多昆虫飞起来了，在低空里盘旋，它们是怕下雨把自己冲走了。而燕子就是在这时才冲上来了，燕子分秒也不停滞，不知累，不知疲倦，一直在飞在飞，它们不停地飞是为了增大吃到猎物的机率，这与壁虎恰巧相反。一个以“静”为主，一个以“动”为主。二者确有异工同曲之妙。燕子的飞确实是辛苦的，它不飞，翅膀一停下来不就掉下来了吗？只不过，燕子给人的“辛勤”的表面感觉要强些、要直观些，不象壁虎的辛劳，不易于被人理解和被人发现。其实，燕子和壁虎在对待工作、在对待吃的问题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燕子之于大雨前的低空旋绕、翻飞，犹如壁虎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定”在窗户下一样，这都是工作，是技巧，是生活的方式。一句话，是为了生存，是为了吃到东西呀。
燕子为了吃到东西有时候是多么的不容易哦---我不是痛恨燕子，也不是瞧不起燕子的德性，确实我为它伤心，也为它落泪了----
我觉得，燕子是“鸟类家族”中最亲近人类的一个生灵，它圣洁、吉祥、温柔，非常惹人喜爱。你见过燕子转动脑袋吗，那是动物家族中最聪慧、最颖悟的一种转法，其灵性远不比人类要差。看到燕子转头你会“感动”万分的，燕子是那么样的聪明、高贵、可爱。我也在想，燕子当是吃最富有营养，最为高贵的食物才能与它自身相般配。可是，并不是这样，世界太残酷了。下面我讲一个故事，但愿不要破坏了您对燕子的看法。那是去年夏天在咸阳了。咸阳的夏天很干躁，那儿少有树木，也没有草地，那座城市就是连上厕所也是非常困难的。有一天，太阳暴晒异常，天热极了也晒极了，我穿过那野性的马路，在一个大院落构成的停车场的里角，上完厕所站在阴凉处，忽然发现有几只燕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迅飞，在环绕，而且它不知避开人，我站在那里它还一定要绕到我的脚面前来。我终于是看清了，这个角落很脏，人们随手丢弃的果皮腐烂了或者还未腐烂，大大的绿苍蝇在上面“工作”，燕子贴近地面意在捕食苍蝇，我一下醒悟了，难怪总见这院子总是有燕子“掠地而飞”。地面是水泥打的，热极了，烤烘烘的，连人走过这院子也明显地感到空气在蒸腾。从此，我算是真正理解了燕子的生活。为了生存，肮脏的苍蝇燕子也吃，而且它所费之力又是多么的大呀！燕子尽管聪明无比，它竟然能发觉察到这个角落里是有食物的，可它之所吃毕竟是一介苍蝇而已。我为燕子深深地难过，泪水模糊了眼睛。你们吃吧，亲爱的燕子，这儿决没有人会伤害你们，为了你们地面弄得越脏那才越好呢。
燕子是辛勤的，它的日子也是辛酸的。燕子是可怜的，但是它并不可恨。我喜爱燕子。
燕子和壁虎，我们已经知道了，下面就说说那红嘴乌鸦吧----
红嘴乌鸦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名字也是我给它取的。因为它的嘴是红色的嘴，爪子也是红的，形体很像乌鸦，所以我就叫它红嘴乌鸦。这红嘴乌鸦，嘴与爪红艳艳的，身体都是漆黑的。初次看到，它实在是漂亮极了，它非常的美丽，真是叫人大为感动。我是永远也忘记不了它──这种奇怪的鸟。
这种鸟生活在青藏高原。我见到它那是在14年的1984年了。那时我在青藏高原上跑车，我们是汽车兵，一切都是集体行动，一次我们的整个连队都住在那个叫温泉的兵站里。这个温泉，就我想决非温泉，只是有水罢了，它是一条小河，为峡谷，兵站就建在它的边上。这小河冰面盈尺之厚，似乎已全然地结成了冰，但是它下边有流水。我们早晨起来，到这里提水加车。不知怎么的，那天我起得较早。四周是茫茫的雪原世界，这里除了人之外生灵极少，这儿的海拔已在五六千米左右了。红嘴乌鸦就是我在这河谷上看到的，它们是群居的，大约有三四十只或者是五六十只吧，在这雪域的国度它们实在是美极了。然而，叫人吃惊的是，它们在不断地相互展开进攻、在惨杀、在争斗，那样冷的天，它们命不自保，却又死守在一起，有的在河之冰面上，有的在峡谷的沿壁上，它们一个注视着一个，一会儿这个飞起去啄另一个，一会儿那一个又扑向另一个，有的三五个同扑同啄着一个，有的则乘别人正斗的时候便又扑正啄人的那一个，使之措手不及。我看到那种扑斗是无序的，谁都想把别一个弄死自己来吃，而那受了伤残的终于敌不住，在空战中落到地上时，便有三四个红嘴乌鸦们飞去撕扯争吃它了。红嘴乌鸦们一个防着一个，防不胜防，我看得心惊胆战，思绪翻飞，感慨万千，那是永无休止的战斗，当你吓唬它们时，可它们对外界的一切又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的。
我恨这种红嘴乌鸦，它们互相蚕食，非常残暴。我说给一些战友，他们表示自己也看到了，反应很漠然，淡淡地说，“人不也是这样的吗，要生存、要吃，不这样也不行啊！”
是的，红嘴乌鸦留给人心灵上的那是一种耻辱。我讨厌这红嘴乌鸦！
写到这里也应该快结束了。我想到了自身的生活，壁虎、燕子、红嘴乌鸦我该效仿你们哪一个好呢？我又该怎样去生活呢？
现在，我的妻子在凛冽的寒风里卖着水果，她一天12个小时站在那马路边，黑发上落满了尘灰，她一天能挣3到5元的中国钞票，中午她到地摊儿了吃一碗1元钱的“野餐”。晚上她回家来，手象乌鸦一样的黑，她的手摸在我的手上那已不是人的手了，那是桦栎树的树皮。我的妻子象一只燕子；我象什么呢，我坐在这冰冷的屋里，没有了职业、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希望，我在寻求那生存的法子。难道我象一只壁虎吗，寒冷的墙上可是一只蚊子也没有呀！
1998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