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十年代农村故事,长篇原创《扒埂草》

楼主:谁家毛蛋 字数:99999字 评论数:29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第三章 洋町省洋町市
1980年正月十八,下了一场桃花。雪停,满地泥泞。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头,弓着腰拢着袖窟窿,吧嗒吧嗒地踢着水岸鞋,朝一黑瓦白墙的院子走去。此人是洋町张圩生产队的“老骚狗”。只见他走到院门外,停下脚步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喊到:“二先生在家吗?”
“不在家,投胎去了!”一句洪亮的声音传出。
老骚狗嘿嘿笑着,在门槛上踏了踏脚上的泥,搓着手朝正抱着炉子和老伴历金凤华烤火的二先生说到:“我有个事要找你商量!”进门提起一个小板凳朝火炉走去。二先生欠了欠屁股,满脸冷漠地看着老骚狗:“你别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
历金凤华却起身对老骚狗问到:“带着茶杯没?”随后朝内屋喊到:“鸿坞、鸿月!你俩死孩子还在比赛睡觉吗?快起来给老书记泡点茶!”老骚狗却把手直摆,朝历金凤华笑到:“老嫂子别客气,今中午我要在你家吃饭!”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蚌蚌大曲。这时二先生又斜眼看了看他,冷笑到:“你家锅底被人砸了?”
老骚狗却热脸贴着冷屁股似地掏出烟来,站起来给二先生递上:“我真的有事和你商量!”随后满脸媚笑到:“你家鸿坞属啥的?”
“干啥?你想给他说媳妇啊?”二先生话刚说完,只听内屋床板“嘎巴”一想,鸿坞大声地回答到:“狗日的老骚狗,老子属龙的,家住洋町省洋町市洋町街道!”光腿趿拉着气眼黑棉鞋走了出来:“那女的多大?给人睡过的我可不要!”话没落音,二先生随手抓起火钳砸去:“畜生!”
民国廿二年(1933年)腊月初十,十五岁的二先生在与历金凤华成亲当日,从龙安寺虚净道长那取了三百大洋,从蚌蚌到浦口,坐船到武汉,辗转到广州,报考了黄埔军校。直至三十岁,二先生才从外地回来和历金凤华圆房。四年后才生下鸿坞和鸿月。如今鸿坞二十八,鸿月也二十出头,虽家境殷实,但两人脑子不够用,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二先生表面不急,内心像猫抓的一般。
虚净道长是个北老侉,参加过“长毛”,先在莫邪山中九华出家当和尚,后又在龙安寺当道士入了“梅花道”。民国卅一年(1942年)秋,日本鬼子炮轰龙安寺,虚净道长为保镇寺之宝的金钟和银钟,双眼被炸瞎。1957年龙安寺倒塌后,虚净道长不知去向,时有九十多岁,鹤发童颜。至今龙安寺庙台的荒草里,还有一块刻着他诗文的破石碑:“梅花一枝东山撞,熏得满山雪尽香。青龙尾扫白虎目,千军万马罗汉堂。”
谁家毛蛋2022-03-30 10:31:5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春天的小杨 2022-03-30 09:06:20
好看,加油
-----------------------------
感谢师友斧正
谁家毛蛋2022-03-30 10:32:1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二先生父亲二十八岁当县官。四十岁便辞官在水龙街上开当铺,家里十分殷实,但唯有独子二先生。他小时十分聪颖,四岁在祠堂里的“濠源书院”读私塾,且拜虚净道长为师学武。二先生逃婚临走时,虚净道长还赠诗一首:“盘龙棍扫定天下,丈夫有志四海平。锦裘丝被长春暖,常使好汉垂头叹!”
在外浪迹多年的二先生刚回来时,说自己一直在武汉做买卖,便收蜀黍用清塘坞的水,在自家老宅厢房开了一间酿酒坊。可那时老骚狗像牛槽虱子样,对他在外经历一直咬着不放。直到后来扒问出二先生原是国民党的教练官,立马砸掉他的酿酒坊,能寺王赘蛋还带着几百人要来造反,若不是老侠在鸿雁桥架起十几门老虎条,那次二先生肯定要砸蛋。
老骚狗是历凤亲的手下。在没被抓走前,他还夹着尾巴有所收敛。历凤亲出事后,一个外姓的他居然一手遮天,据说洋町被他睡过娘们,最少有一麻袋。所以都喊他老骚狗。
凭良心讲,老骚狗对洋町还是有贡献的:把打马路修得比哨拐这截宽。打通从老黑山到年岗的土路。尤其是大队部修的好,六间带走廊的石墙大瓦房,在全鹿桥区都数一数二的气派。大队部正在历家家祠堂遗址上,因此很多老人对他还是心有感激的,每次他挨了黑石头砸,都会吵吵为他说几句同情话。
直到历凤师硬着头皮要生产队分家,就是各种各家的田,多劳多得。老骚狗怕担不起责任,历凤师请示完鸿老师、二先生和历家“三大杠头”及“九门掌柜”同意后,直接把老骚狗一把手才夺了过来。并且明着给他打了纸子:“若敢向上面打小报告,灭你全家!”
谁家毛蛋2022-03-30 18:41: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二先生对头动尾巴摇的老骚狗一直没有好感。总骂他能得拉屎捡豆子吃。平时极少和他来往,有时见面都懒得瞟他一眼。当老骚狗说完真要给鸿坞介绍媳妇,还没等二先生细想这货是憋得什么坏屁,鸿坞在茅厕里尿撒了一半,便提着裤子嗷嗷叫地进屋喊到:“我们洋町省洋町市的人不兴给彩礼的!”二先生抓起扫帚头朝鸿坞打去:“你比人多长一个蛋!”鸿坞挨了一下却楞在原地,低头褪下裤子让人看,满脸疑惑的说到:“没有多啊,就一个独老水牛!”
“洋町省洋町市”是历家族长历举人在六七十年前喊出来的。历举人告老还乡路过蚌蚌时,三十年未见,曾还没洋町蛋子大的蚌蚌俨然已成了城市,心里十分感慨和嫉妒。当得知是肖家在歪歪山打石头打断了清塘坞水源“冒失鬼”的地下水路,濠溪水瘦不能行船,船能划到蚌蚌的惊牛沟也成了旱沟。洋人本在洋町的“烟草公司”也搬走,气得立即购置了五十多杆快枪,一天枪杀肖家二十多在歪歪山打石头的男人。肖家报复,花重金收买邻村的武姓,来了一场“武淀、楼淀、十黄郢,哨拐肖家打洋町”。
“冒失鬼”是一个巨大的石泉,十几丈大,深不见底,直通龙宫。没被打断水路时,龙安寺和尚吃水不用打,山门槛前可直接用瓢舀。现在从龙安寺到清塘坞,要翻过两个铺满白螺蛳壳的小山岗。
清塘坞没了水,桃花山万倾桃林枯死,千亩僧田荒芜。一座千人古寺,只剩下百十个道士、和尚在撞钟敲鼓,到虚净道长遁迹前,仅剩五个道士。水浅王八多,庙小无大神。每年正月十八的龙安寺庙会渐渐无人参加。加上武淀、楼淀、能寺和三塘都设了集市,洋町逢集时赶集和做生意的,渐渐只剩下洋町自己人。人要想富,就得把工雇。地方要富,就得外地人来住。
“武淀、楼淀、十黄郢,哨拐肖家打洋町”。洋町历家并没吃亏。首先洋町历家也集合了南家拾紫、东家坡塘和西家荷包历所有本家,人数并不比肖、武两姓少。历举人还邀请一脉同宗的西泉、刘府等上万同姓从北面打武淀武家。加上洋町还有“一孔当关”的南门楼和八个炮楼,且洋町是“城中有田,田中有城”,就是被四面包围,也不耽误干庄稼。所以这一仗下来,肖、武两姓死伤成百,历家寒毛未动,但却输掉了官司,赔了三千张羊皮当棺材钱。历举人一气之下,说洋町是“洋町省洋町市”,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归他管。
谁家毛蛋2022-03-30 19:30:1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二先生对头动尾巴摇的老骚狗一直没有好感。总骂他能得拉屎捡豆子吃。平时极少和他来往,有时见面都懒得瞟他一眼。当老骚狗说完真要给鸿坞介绍媳妇,还没等二先生细想这货是憋得什么坏屁,鸿坞在茅厕里尿撒了一半,便提着裤子嗷嗷叫地进屋喊到:“我们洋町省洋町市的人不兴给彩礼的!”二先生抓起扫帚头朝鸿坞打去:“你比人多长一个蛋!”鸿坞挨了一下却楞在原地,低头褪下裤子让人看,满脸疑惑的说到:“没有多啊,就一个独老水牛!”
“洋町省洋町市”是历家族长历举人在六七十年前喊出来的。历举人告老还乡路过蚌蚌时,三十年未见,曾还没洋町蛋子大的蚌蚌俨然已成了城市,心里十分感慨和嫉妒。当得知是肖家在歪歪山打石头打断了清塘坞水源“冒失鬼”的地下水路,濠溪水瘦不能行船,船能划到蚌蚌的惊牛沟也成了旱沟。洋人本在洋町的“烟草公司”也搬走,气得立即购置了五十多杆快枪,一天枪杀肖家二十多在歪歪山打石头的男人。肖家报复,花重金收买邻村的武姓,来了一场“武淀、楼淀、十黄郢,哨拐肖家打洋町”。
“冒失鬼”是一个巨大的石泉,十几丈大,深不见底,直通龙宫。没被打断水路时,龙安寺和尚吃水不用打,山门槛前可直接用瓢舀。现在从龙安寺到清塘坞,要翻过两个铺满白螺蛳壳的小山岗。
清塘坞没了水,桃花山万倾桃林枯死,千亩僧田荒芜。一座千人古寺,只剩下百十个道士、和尚在撞钟敲鼓,到虚净道长遁迹前,仅剩五个道士。水浅王八多,庙小无大神。每年正月十八的龙安寺庙会渐渐无人参加。加上武淀、楼淀、能寺和三塘都设了集市,洋町逢集时赶集和做生意的,渐渐只剩下洋町自己人。人要想富,就得把工雇。地方要富,就得外地人来住。
谁家毛蛋2022-03-30 23:36:5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四十年前,一队鬼子避开永安戚继光祠绕道北上,硬闯洋町。鬼子站在濠溪南岸喊话让历家投降让道。历举人说这里是中国洋町省洋町市,让萝卜腿倭寇乘早滚蛋:“你们祖宗被戚继光打怕了,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历家祖上历三枪吗?”
历三枪和戚继光是表兄弟。一起在浙江、福建杀倭寇时,历三枪发明了“三步一枪”的“狼枪”也叫“打兔子枪”,杀得倭寇哭爹喊娘。还传下来一个顺口溜:“戚家出了一根棍,打得倭寇不能混。历家出来一杆枪,打得倭寇钻茅缸”。“三步一枪”至今还未失传,就是把枪药和子弹先用纸裹起来,跑三步就能打一枪。
鬼子硬闯洋町失败。未想到半个月后,鬼子的歪膀子飞机像老鹰一样盘旋在洋町头顶撂炸弹,南门楼、炮楼包括吊桥等全部被炸平。虽然山上下来两个连的新四军,在南石洼大埂、鸿雁沟、七十二洞、螺蛳涧和鬼子激战三天。但鬼子还是打进了洋町。
鬼子打进洋町时,恰巧历举人卧床不起,群龙无首的历家还没来得及抵抗,鬼子已占祠堂和家庙,等于是牵住了历家牛鼻子。鬼子逼历举人当伪殿燕县参议,他笑到:“中国洋町省洋町市的历家怎么可能给手下败将的倭寇当官!”结果被鬼子装进麻袋扔进了濠溪。临死前写下绝命诗,讽刺鬼子只能猖狂一时:“浩浩阴阳移年匆,卅年河西转河东。莲花沉底秤砣浮,狗弹跳蚤尽是空!”
历家四重院的祠堂被鬼子炸成一个巨大的坑,下雨时可以抓到泥鳅。东岳庙里八十个和尚跪在地上,被鬼子用镰刀割了头。因庙里供着有“历三枪”等历代祖宗的画像。历家不顾肖家可能乘机袭击,一两百男人上山参加了新四军。到鬼子投降时,原本“一条水龙街、四个金刚爪”说的是洋町按“五行”所修的水龙街、金银巷、柴门巷、厚土巷和风火巷,五条大巷中,厚土巷和风火巷被鬼子炸平,“历家寡妇成筐挑!”也就是现在历家比肖家少几百人原因。
鬼子也不好受。住在家西大地炮楼里的鬼子,被历家打得夜里不敢在炮楼里睡,只好挖地道“乌龟洞”。直到那年鬼子投降时,历自然等人还掂着刀枪追打鬼子到武淀:“打不过就跑,真他妈的孬种羔子!”
解放后,按桃花山分水岭重新划分殿燕和枫杨县界,枫杨县西南乡凭着三脚寒桥被一分为二,成为武淀公社和能寺公社。后来让肖家感觉这是天助历家,不然每年历家到武淀交公粮,保证会被打足实。而历家离开祖辈所属的枫杨县,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再也不提“洋町省洋町市”。
谁家毛蛋2022-03-31 07:29:4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二先生被老骚狗扒问出身份,能寺王赘蛋带人要来洋町找事时,老侠召集历家男人迎战:“我们是洋町省洋町市人,不归能寺公社管!”
那年鸿坞等人从年岗扒碳皮车到省城卖芋头干被站台乘警捉住,聋子不怕雷,孬头日脑的鸿坞说自己是洋町省洋町市人,一下把乘警搞蒙,居然放了大伙,不然回家开“三级证明”,能寺公社那关不但过不了关,还会被办“学习班”。“洋町省洋町市”这句话顿时又被传开,但因是鸿坞所说,成了大伙们日白搞空时的俏皮话。
老骚狗说介绍给鸿坞的丫头是张圩高木匠家的老丫头,高老三的妹子大冬瓜:“人长得不咋样,但是黄花闺女,生孩子绝对没问题!”
“铁匠打铁叮咣,木匠拉大锯嗤啦!”迷信说铁匠和木匠的人丁不会旺。高木匠曾是当地最出名的手艺人,家具上刻的花逼真地能引来蝴蝶。按说生了四个儿子一个丫头,倒也是一大家,可是前三个儿子全没活过十二岁。剩下的高老三没都二十多岁了,还常被一帮勾屎小孩按在地上打哭得像老水牛茫茫叫。
大冬瓜人如其名,长得像大油桶顶上放了个扁冬瓜。但二先生还是心动了。但他搞不明白为何老骚狗突然跳出来要当媒人。老骚狗似乎看穿二先生的心思,嘿嘿笑到:“我还想你商量一件事!”二先生伸手提过就在火炉旁的暖水瓶,脸上终露出一丝笑来说到:“有屁不放,影响心脏!”又扭头喊历金凤华来泡茶。
老骚狗刚把事情说了个开头,二先生让他马上闭上骚嘴:“你狗日的在这等着我呢!”并且立马明白老骚狗的心事,包括他帮鸿坞介绍大冬瓜,都是想让自己给历凤师说一声,让他到大队当个滴流坯干部,官瘾还没过够。这老骚狗真比骚狗子还刁。还一环套一还的让自个上套。
谁家毛蛋2022-03-31 21:03:4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楼已 2022-03-31 09:55:53
支持文友佳作
-----------------------------
感谢师友斧正
谁家毛蛋2022-03-31 21:04:0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老骚狗开始耍起了大江东:“田已分到各家不可能再收上来,这和旧社会一个屌样,各干各吃。那还将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虾子吃泥!你们历家是千门大姓,如果再打起‘洋町省洋町市’旗号,修上南门楼和炮楼,不让能寺公社进来管,自己管自己,有多少好处?”二先生打断老骚狗的话:“你说这话,放在前些年,会把你家墙根脚刨掉!现在是啥时代了,你他妈的还以为蒋经国能反攻大陆啊?”
“搞成洋町市,市长就是你当了!鸿老师也可以当,但他老了!”老骚狗不依不饶,还在说这梦话。二先生沉下脸来骂到:“你狗日的是来当媒人骗酒喝的还是当特务的?来喝酒的话,你做会儿,一会叫凤华去打块豆腐!”
鸿坞在一旁插话到:“我爹当市长,那我就是市长儿子,可以弄成非农业吗?”二先生抓起一个大碳渣朝他砸去:“你要是想要老婆的话,就给滚出去溜达去。大人说话别插嘴!”
“当然想要了。有老婆可以焐被窝!鸿月睡觉时老放屁!”鸿坞乖乖地要出门,却又被二先生喊住:“你还是在家呆一会儿吧,别屎没出来屁趟趟!”
老骚狗知道二先生的心思,说大冬瓜的事,八字还没一撇,鸿坞要是挂到嘴上说出去,那会让人难堪。可老骚狗却对鸿坞笑到:“没事,大冬瓜的家我可以当,到时别忘记给我打酒喝!”
其实老骚狗的心事二先生只猜对了一半。大冬瓜虽然爹娘已死,高老三虽是大冬瓜的亲哥,但他是自己不能说出去的骨血。都已二十多岁,无爹无娘,人又傻逼哈哈地,还是单门小姓中的独蛋杠子,自己不出头,这辈子老鸡巴会跟他成亲。
本来想自己做主用大冬瓜妹子给高老三换门亲,虽说“人生三件宝,丑妻瘦田破棉袄”,但大冬瓜这种样子,真没有合适的换亲对象。另外大冬瓜肚子里已有东西,等穿单衣薄片时,就无法掩盖。
“哎,都怪自个人老心不老!”老骚狗烦恼之极,突然想到了鸿坞,顿时让他兴奋起来:“如果鸿坞娶了大冬瓜,有人背锅不说,另外有二先生在,高老三说老婆就不愁。还有大伙都说二先生从国民党回来时,带回了不少金银财宝。一旦二先生老去,有大冬瓜在,那些东西就有可能会落到自己手中!”
春上在田里溜蛋时,在和尚地的麦田里,看到一对 “狗链槽” 男女在麦田里打野,老骚狗春心荡漾,当时如果能有头母牛他都不会放过。在到张圩村口的打谷场上,他见到了正在拽草的大冬瓜,老骚狗见四下无人,立即像条撩骚公狗窜了上去。
“小孩呀,小心草堆里有蛇!”离惊蛰还早,蛤蟆都还没叫,有个屌蛇。大冬瓜却吓得扔掉拽草钩就跑。却没看脚下的渣巴头,噗通被摔了个黄狗晒蛋。老骚狗乘机弯腰去拉,却装作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压在了大冬瓜身上。
“咦!天还没黑你怎么带着手电筒?”大冬瓜碰到老骚狗大腿,惊奇地问到。老骚狗拉住她伸进裤兜:“掏出来就是你的了!”
老骚狗把大冬瓜拖到了草堆头前:“我把手电筒送给你!”大冬瓜嗤嗤地笑着,张开尿桶盖似地嘴,露出可以铲出半斤黄牙屎的大龅牙:“行吧,但你得给我买小糖吃!”随即脱下裤子,像螃蟹般张开了两条小短腿。
此时,门外突然想起几声枪响,随后传来一阵喧闹:“你这个老畜生,三天不把人交出来,就把你家平了!”老骚狗站起身来笑到:“完了,德柱把铁花带私奔了。”那次在和尚地里打野的正是那两人。
二先生起身对老骚狗说到:“鸿坞的事就拜托你了,晚上再过来喝酒吧!我现在要出去!”历金凤华却脸色一沉说到:“人家又没过来找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鸿坞的事重要!”话未落音,就听德棒在院外哭喊到:“二先生快救命啊,历自然家要杀人了!”
谁家毛蛋2022-04-02 10:21:3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春天的小杨 2022-04-01 18:07:10
这小说好
-----------------------------
感谢师友支持
谁家毛蛋2022-04-02 10:21: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四章 德柱和铁花私奔回来
1981年三月初七傍晚,天滴流着雨。漫山金黄油菜花海的乱草岗,走来一男一女,男人怀里小包被里的婴儿突然哭起,他站了下来对女人笑到:“这个小猴子又饿了!”女人阴着脸一把夺过孩子,整了整包被上的桃枝,厉声骂到:“这里是乱草岗,能给小孩吃奶吗?是你怕回家腿被打断吧?”
乱草岗埋着洋町最老住户乙姓全族一千多口尸首。每到夜晚来临,鬼火跳跃,阴森恐怖。乙姓是被生姓所杀绝。尸首正是历家收敛,每人给了一条席子裹。后生家开始要灭历家。就在历家奄奄一息之时,山东枣林庄张侠客仗义出手,在村南口挖“钺牙塘”灭得生家至今一家不剩。张侠客为此被历家当成祖宗,各家出门上坟,在十字路口都会给他烧“头道纸”。
这对男女正是老骚狗去年给鸿坞说媒时,所猜私奔走的德柱和铁花。当时二先生并没有去德柱家,而是直接去找历自然,他断定历自然不会在现场。果然二先生找到历自然家时,他正在骂老懒虫蠢得像猪,活该被大龙蛋砍了一刀。
大龙蛋是能寺公社唯一考上殿燕一中的人。只是考上大学后屌能台,把通知书送给女朋友,结果被人踹了。于是被急傻掉后,有人给他买了个私丫子冲喜,但还没圆房,却被历自然带私奔走。大龙蛋彻底疯掉,拿老十刀把老懒虫脸砍得留下一条蜈蚣般的大疤。
老懒虫见二先生,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地上,披头散发地拍着地哭喊到:“都怪那千刀万剐的老畜生,相信迷信风水,这下又报应又来了!”话音未落,历自然突然像吃了疯狗蛋般冲上前去就打:“弄死你这婊子儿!还在提七百年狗、八百年猫的事!”
老懒虫这是在骂死去多年的老公公酒秀才。这老头自幼研学张侠客的风水本事,十八对便成为当地最出名的地理仙。因在夫妻树下煮狗血、大粪等秽物,熏走树上传说的“蛇精”,引来鬼子攻打洋町而得罪历家全族,活着时被划成地主,让自家上百口人几十年抬不起头来。另外,酒秀才还自作主张,把自家祖坟迁到“燕子地”,落了个“辈辈能出功名人,但是媒婆从来不上门”。
谁家毛蛋2022-04-02 21:26:1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二先生让历自然立刻去德柱家把人喊回来:“这下毒阎王比死还难过!”德柱爹毒阎王,年轻时不务正业,和摇河芦苇荡里的土匪“芦花鸡”勾结,历举人在三抬杠山顶设卡子,活捉“芦花鸡”后,执行家法,骟了毒阎王。历举人死后,毒阎王参加“大褂队”,又“大褂队,吃喝睡,见了娘们往前冲,见了鬼子往后退。”不久大褂队就被山上新四军灭掉。毒阎王逃回家。
直到后来,毒阎王控告受历举人封建迫害,居然当上生产队的“看青员”,把历家数十娘们打得不死即残。直到现在满村人都记着他作得孽,诅咒他会死在年三十或八月半。
德柱和德棒哥俩是毒阎王买老婆带来的。且为了遮丑,公然违背历家祖传家规,可以收养外姓男孩,但不得姓历。如今铁花和德柱私奔,一旦生下孩子,那就木已成舟,毒阎王断子绝孙的遮丑布会被当众脱得一干二净。
德柱和铁花正在拌嘴,突然身后嗷嗷叫地跑来一群孩子。远远望去,德柱认出领头是黑头粗脑的五老疤,身后是小毛蛋、三老俏、四老棍和老鸭子。最后面的是小锄子把高的萧伟。德柱对着喂奶的铁花尴尬地笑到:“咱绕道走吧,老七门这帮孩子都是搅蛋毛!”
五老疤也认出德柱和铁花,把手一挥,大伙稳住脚步。五老疤冲着萧伟喊到:“都是小学生了,还三脚踩不死一只蚂蚁!”面对私奔一年多的德柱两人,如何去做他心里也没数。萧伟更是像滴流一般跑着,连口袋茅衣掉了也不管,嘴里喊到:“七十二洞的茅衣还嫩着!”春分早过,茅衣已老。吃起来塞牙还不甜。
谁家毛蛋2022-04-03 08:33: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去年秋天开学前,天天和一帮孩子光脚去跺草堆逮蛐蛐,萧伟脚中了毒气,长了个鸡蛋大的乌紫血泡,疼得昼夜哼哼着。开学这天,萧德背着他满村乱溜几圈后到了学校,突然有了想法,给萧伟送到报名念书,就算是花几毛钱学费让老师给带着孩子了。强着这货乱溜达会被水淹死。
当萧德抱着书背着萧伟到家时,见萧伟如割了蛋样地哭,历凤师拎起棍子就要打萧德,但得知是萧伟报名念书,立刻咧着嘴夸萧德干了件人事,扭头露出下牙花的金牙对着四毛笑:“你以后不用在瞎操心了!”四毛为把萧伟的奶戒掉,什么小苏打、肥皂粉、屎都在奶头顶上抹过,但萧伟总像牛蛋上的苍蝇,甩都甩不掉。
大丫念书是从三年级开始的,今年还考上了能寺中学,她是洋町唯一考上的丫头,这让历凤亲嘴张得像瓢,到处吹历家要出个女大学生。别人笑他就是考上大学又如何,丫头总归是别人家的人,一坛子酒就换走了,给人家烧锅洗碗带喂猪。
去年洋町中学连同十几个老师一起被能寺中学合并,从此历家学生再念中学,必须一天要走二十四里路。一算这个账,许多小学生纷纷退学回家放牛,念书认得男女两字,出门不上错男女厕所即可。本来五老疤刀砍菜盒子,肖家学生已不情愿来念书,现在外县不准来这争名额,顿时一哄而散。
萧伟和五老疤、小毛蛋、三老俏、四老棍和老鸭子同班。六斤半去年说早上在学校见到了“打路鬼”,死活不念了。这下萧伟接替六斤半的班,整日和五老疤等人逃学鬼混,未曾想期末考试,萧伟考了全班第一,语文和算术分数加起来,比五老疤他们四人堆到一起还要多。
五老疤这几人留级两年,已成老油条。鸿老师退休又换成了牛大鼻子,这下他们更是无法无天,狗咬得般书包里,每天都放着一把小斧头。五老疤怕再留级会被镐头把打断腿,于是在期末考试时抄了萧伟的卷子,居然把小毛蛋、三老俏、四老棍和老鸭子丢下,自己升级了。
如今五老疤和萧伟在二年级一个班,但还是和小毛蛋、三老俏等人是一窝狗。五老疤心里有数,只要考试能抄到萧伟的卷子,或许都能考上能寺中学。
谁家毛蛋2022-04-03 11:55:5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春分早过,山上的茅衣早老,山枣树、蘑盘和麦梨子等果子刚打纽子。但五老疤还是带着萧伟、小毛蛋等人上了山,因全洋町四十八个生产队的小菜园,他们早就像离不开茅厕的吃屎狗样地转过,今年没有谁家种洋葱可偷,全是吃了辣心的狗牙蒜,还全浇得是黄啦啦的人粪,放在那请人偷都没人要。
这是一个没有皱纹的黄昏,西边摇河里闪亮着无声的帆影,下海发电厂的大烟囱影子已渐模糊,漫天的蝙蝠似泼洒在纸张上的钢笔水点。村上穿过树梢的烟囱,蹭噌跳跃着刷锅把般地火苗。五老疤几人到了七十二洞却没有胆子下去。而是顺着鸿雁沟一路小跑到鸿雁桥。此时小鸿沟桥头有两群人正在叫骂着相互扔着石头。五老疤抓着石头就要跑去帮忙,远远就听大军师喊到:“你们小孩不要上,打山陈家这几个婊孙,捏着蛋他们也不是个!”
萧伟也拦住五老疤,大军师等人少,说山陈家人多,扔石头人少的占便宜,随便都能砸住人。还笑话五老疤干这么年架还没学会打。但当五老疤起身要走,萧伟又拦住骂了他一次:“现在回去?脊梁沟沟会被人戳通掉!”不管有理没理,历家和外姓干架,见着就得上。这是规矩。
大军师是独蛋杠子,像六斤半一样被家中惯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三年级光着屁股进班上课,被老师捂着眼,让全班学生上前一顿暴打,然后就退了学。他屌头高就成了赌场的“烂板凳”,赢钱买瓜子小糖吃,输了就顺手偷。十来岁就成了出名的“偷人精”但“兔子不吃窝边草”,因为老和大安、二红到四周村里偷鸡摸狗,人们都喊他们是“溜乡狗”,而他是“狗头军师”,所以才都喊他“狗头”,但怕这恶名会让给他长大找不到老婆,绝了他家的根,这才喊他“大军师”。
大军师等来来回回冲了好几遍,都被山陈家人打了回来,但他们没占着便宜就不走。此时五老疤肚子已响,正要挥手回家,突见大头虎领着“歪抗麻屁”等人嗷嗷叫地跑来:“大军师,你别跑我把剥了!”萧伟把眼一塌蒙,朝大家说这下可以回家了,还骂大头虎不讲究,干架时胳膊肘朝外拐。
谁家毛蛋2022-04-04 10:16:3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乌黑金刀巷头顶是闪亮的星星。萧伟家老房壳廊前石椅子处,黑压压地蹲满端着空碗的人,他们吃完饭也不愿回家,纷纷议论着毒阎王,占了便宜还卖乖,德柱把孩子都抱回来了,这老畜生居然还把德柱娘往死处打,骂她没有教育好小孩。
人们围着的石椅子比鞋底还光滑,根部刻着蟒纹,这是上马墩,据说放在那已有三百年没动过。当年历凤亲鹿桥区公安下来调查历凤亲醉酒打碎伟人石膏像的事,抬头见他家大门头上刻有“进士宅第”四字,二话不说便把历凤亲拷走了。墙倒众人推,马上就有人插上红旗挖地三尺,有人检举历凤亲家解放前有九十七杆快枪和两挺机关枪。二百多年的雕花老房子,顿时被毁得只剩下石椅子。如今成为大伙吃饭拉呱的好地方,如小广场。
毒阎王家又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德柱娘皮大虎上身了,一会儿男声一会女声鬼哭,德棒骑在他娘的身上,用鞋底不停地抽打着他娘的嘴巴:“皮大仙,求你从我苦命的娘身上走吧,他又没招惹你,你若不走我用刀把你嘴割掉!”
大军师爹蹲在山墙根不停地咳嗽,看着热闹还骂骂咧咧地说人心张歪了,邪气就上身。看来他还记得被德棒打的事,只是德棒现在不敢还嘴,他已不再姓历。一个胖墩墩地丫头,突然尖着嗓子骂到:“哪个驴卵日的偷了我家的黄心乌?”她是德棒家十三岁的女儿大丫头。仅骂了一句,就被要出门溜达的大军师回骂到:“骂人烂嘴丫,烂到屁股丫!”
德棒还在用鞋底抽打着他娘,蹲在墙角不停抽烟的五阎王,默默起身,朝房内走去。不一会儿又默默地走了出来。德棒见状大喊一声:“我哒哒,你还能老糊涂了吗?”随后便上前抱住毒阎王的腰,噗通跪下哭喊到:“我哒哒呀,我和德柱虽然改了姓,但我们还是你的儿子!”德柱娘见状也突然起身,粗着嗓子喊到:“毒阎王休要再作孽,你的孽已有腰深!”
谁家毛蛋2022-04-04 15:41: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毒阎王一听便停下了脚步。五十年前他在干“大褂队”时杀过人,把四个侉子骗到老黑山石头塘里,活活用石头砸死。然后怕自己的影子会如照片般留在死人眼里,还用刀把眼珠挖了出来。如今他已七十多岁,还常在梦中被吓一头冷汗。
毒阎王手里拿着从德棒刚买的炸药,他要去找历自然家同归于尽。德棒嘶哑着嗓子把炸药夺下,又噗通跪下抱住毒阎王的腿:“你给我和德柱留一条活路吧!这些炸药我还指望去老黑山放几炮,打点石头买骚肥呢!”
毒阎王要找历自然拼命,原因是德柱和铁花带着孩子回来,他家不但不吵不闹。历自然还让小儿子鬼子六折根桃枝过来接姐姐。这就等于说铁花是明媒正娶地嫁给了德柱。德柱和德棒哥俩从此不能再姓历,否则同姓之间生孩子会遭天打老雷劈。这一切全是在德柱和铁花私奔后,二先生和历自然等人商量之中的事,目的就是让毒阎王生不如死。
昏黄的煤油灯下,历凤亲一家围着小方桌正吃着饭。萧德不停地抱怨着他五叔历凤师太不顾家:“要是我要干电工,绝对会一碗水端平了,绝对不会走到这地步,通了两年的电,电灯没亮过几晚!”
历凤亲知道萧德在怨历凤师让大头虎干了电工,便朝他吼到:“没有电灯,吃饭能吃到鼻孔里去吗?”
四毛接话到:“吃不到鼻孔里去,那电线和电灯头的钱花的冤枉吗?”
大丫怕她爹和娘又吵架,便转移话题,用筷头戳了戳正喝着稀饭的萧伟:“你今天又逃课去山上玩去了吧?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如果不好好念书,长大连屎都混不上吃!”
萧伟“啪”地摔下筷子朝大丫吼到:“你能混上屎吃,你一天三顿吃!”萧伟从鸿雁桥回来,刚进门就被历凤师踹了一脚,现在屁股还疼着。大丫放学从能寺回来,牛大鼻子对她高了萧伟的状。
四毛翻眼对萧伟喊到:“咱不吃馒头争口气,你用心念书考上学校,咱就不用再沾别人的光!”四毛说完又看着历凤亲说到:“爹亲、娘亲都不如钱亲、乌纱帽亲!”
四毛对大头虎干电工,也一直耿耿于怀。历凤亲也听出刺激腔,连骂四毛的眼皮比蔑皮还薄:“大头虎又不是外人。谁干不一样?”
“一样,就是两碗!”四毛笑到:“要是萧德干,咱也不用交电费!”
“那他五叔为何不给大头虎当媒人呢?”一听历凤亲这么说,萧德把脖子一轴,粗着嗓子吼到:“谁稀罕他当媒人!”话没落音,被历凤亲连声吼到:“你这个楞种滚一边去!”
谁家毛蛋2022-04-04 20:58:0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四毛默默地看着坐在门口将台上萧德笑到:“小芳高高大大的,一条大辫子拖到屁股盘!说不好听的一句话,爱梅只能给小芳吊个拐子!”
提起这事,萧德掂起身就走。还扭头朝喊到:“谁看上小芳,就让谁要!”历凤亲摸起门后的一杆叉扬,便朝萧德砸去:“虽然现在讲究婚姻自由,父母没有包办权,但有建议权!”
“建议呗!毒阎王也有建议权呢!”萧德快步走开。心里不住地懊悔,如果前年自己坚持要和爱梅好,也不至于连毛都没摸到,就让爱梅被小黑皮娶走,如一块好肉被狗叼走了,好好的一个丫头算是掉进了粪坑。因为小黑皮他爹割蛋刀,是给历家剃了一辈子头的溜乡剃头匠。那身份比卖瓜子、青菜的小贩还不如。
小芳是山陈家大木枣家老丫头。长得像孟良样地像个大男人。何况“宁娶大姑娘哑巴,不取老丫头精灵”。 今天上午,四毛、老徐和其他五六个妯娌,拧着萧德耳朵去武淀和小芳对香:“同意不同意,但不能把你五叔摔到地上!”
萧德故意穿着一身像乞丐般的衣裳,还把自己头发揉得像鸡窝。就这般若门三相的模样,却让小芳喜欢的不得了,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人漂亮披着麻袋皮也好看!”日妈,这假客气碰到日粘皮了。萧德当时就要翻脸,可老徐还是留着小芳等几个姨妈姑姑等人在武淀饭店里吃了午饭,七八个肉菜,一顿花了四五十块。对香的两伙人刚分开,萧德说这顿饭算是肉包子扔进狗肚子里去了,气得老徐回家就和历凤师拉脸子,嘴撅得可以挂酱油瓶。
历凤亲心里清楚,萧生娶超英时的账还没还清,自家的房子还没有翻盖。如果政策不变,再栽两年春烟,手里才能宽敞些。萧德此时不愿提亲,其实整合他心意,尤其见小芳长得也像驴头冲子样,确实也配不上“第一美男”的萧德。可历凤师却说,男人到十八九岁不把亲订好,好菜都让人吃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让萧德去的武淀。
洋町这几年,一排排新瓦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几乎每个黄道吉日的黎明都有撂馒头的人家,萧伟和五老疤等人抢得都觉得没意思,虽然馒头越来越大越白,还有人家撂小面包,但总觉得少了很多兴奋。
萧德正走在张嘴不见牙的暗巷道内,金刀巷传来一阵“土匪哨”,他摸了摸腰间的一把军刺,心中暗到:“今晚最后干一次架就金盆洗手,从明儿起,管他妈的大人、小人的,没有钱还不如小人。不偷不抢凭什么做生意丢人?”
谁家毛蛋2022-04-05 16:49:5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萧德毕业这两年,在街上收过绿豆、芝麻、油菜籽,还有山枣核子、知了壳,蜈蚣、蝎子、薄荷油,再扒火车到贩到城里,还骑着脚踏车摇着竹板卖过冰棒,啥猴都玩过,但没有一样赚到了钱。
谁家毛蛋2022-04-06 07:21:0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五章 大红头连夜去打大肚脐
“萧生真是大有种,今天又立了大功!”
大头虎家蓄电瓶带的雪亮电灯下,满屋哄哄叫地人。蹲在地上的老歪把嘴丫的烟头一把拽掉扔在地上,对着屋里的人喊到:“你们接着吹牛逼,我们要打食走了!”随后一摆手对大抗、麻三和二屁头一摆:“快走吧,大红头估计放下碗了!”
上午萧德去武淀对香走后不久,老歪嫁在年岗的姐姐大枝批头散发地跑了回来,说她在婆家被男人和三个小叔子按在粪堆上打,就是因为她劈脸打了老婆婆。萧生立即推响拖拉机,拉了满满一车人,去了五六十杆兔子枪,直接打到大枝婆家门上,三个小叔子被枪透倒,萧生指挥大头虎,把人扔进阴沟,临走还点了一挂炮:“大枝公公婆婆三天不来老七门道歉,再敢作贱,就去把他家房料条抽了!”
萧生比大头虎大十来岁,大头虎虽然是混世头子,但像应付家务事这种大场面,那他和萧生水平还差一拓远。萧德从武淀回来,没赶上去年岗干架的热闹,很是失望。直到快吃饭前,在夫妻树下遇到大头虎、“歪抗麻屁”和大军师等人,说起在小鸿沟桥和陈飞干架的事,说晚上还有一场动作,这才让他舒了口气。他当场拍着胸脯说到:“今晚让三癞子跪着爬!”
下午大军师、大安和三红在龙塘坝放牛,其实这时候的草还没长齐,他们不过是借口放牛,让牛吃几口山上开荒地的嫩庄稼,这时的青麦苗牛啃完大概还能长出来。他们下山刚到老虎膀子时却被陈飞带人扛着叉扬堵住就要打。
“你凭啥打我们呀?”大军师笑着问陈飞。他是大头虎的表弟,平日经常在一起玩。大安也笑到:“想干架啊?到小鸿沟桥。不然你们在这动手也行,但要考虑后果。以后不要说大姓欺小姓!”说完三人赶着牛大摇大摆地走过气势汹汹等人群,没走几步大军师转身扭头对陈飞喊到:“孬得都不透气,我们牛又没吃你家麦苗!再说就是吃了,也是小牛不长戈,吃粮不犯法!”
谁家毛蛋2022-04-06 07:22:3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大头虎带着“歪抗麻屁”到了小鸿沟桥时,大军师和陈飞两伙人像过家家似地来来回回打了十几遍,脚底下堆了一层石头,但谁也没砸到谁的头,没有见到血。陈飞见大头虎来到面前,刚要诉苦,大头虎反手给了他一耳光:“你楞得能上墙,给人卖掉还帮人数钱!”这一场架被大头虎一巴掌打散。陈飞塌蒙着眼皮不讲话,又被大头虎又踢了一脚:“以后遇事能不能多长个脑子?有我在,洋町哪个人会到你家田里放牛?再说若是大军师他们,会光头朝刺窝里钻,楞鼓鼓地从老虎膀子回家让你堵吗?”
原来山丁家大肚脐下午也在山上放牛,见有牛吃自家庄稼时,把手里的牛绳一扔,弓着腰就撵了过去。大军师等人见他来到面前,立刻把牛拉出田间,却围住大肚脐,要把他身上的半包“大铁桥”哈走。大肚脐转头看,发现自己的牛的已冲进陈飞家刚开花的油菜田里。大肚脐捂着口袋让大军师去把他的牛拉过来,不然他把烟搦碎了也不给。
大肚脐先大军师等人赶牛下山,逢人就骂洋町放牛的人都不吃人饭,满山都是庄稼,他们把牛绳往牛戈上一盘,吃到哪算哪。陈飞家的油菜田被糟蹋的像鳖逼样。这才让山陈家集合人把大军师等人堵在了老虎膀。因地点就在山陈家村口,“在家不打人,出门不挨人打!”若陈飞等人不守规矩当场动手,那就是把枣树门槛,以后山陈家门都不敢出,出来就得被历家打半死还不能说不字。
谁家毛蛋2022-04-06 16:47:38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