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ragon☆T.O.P┆160221文文┆噩梦(半拟实,主虐辅甜)

楼主:权和小草 字数:84168字 评论数:3057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献给 那么多一直在等我的仙女们
黄粱一梦番外结局 不是正文 不是正文 不是正文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


大抵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对死亡就已经慢慢看开了,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太过平常的事情。
所以在接到那个来自荷兰的电话,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他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即便是这样,若要说我不难过,又怎么可能呢。我没有办法不去感慨,这一辈子竟然过得这么快,快得似乎只一眨眼,他就已经先我们一步走到了尽头。
自从上了年纪以后,我们就极少联系,上一次好像还是三年前的事情。那两个人啊,总是这么任性,要走了,就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之后就撒手人寰走的潇潇洒洒,也不管你是否不舍为他难过。
可是,我们做了一辈子的朋友,纵然你再任性让人咬牙切齿,但千山万水,风雨再大,我也要去送你离开。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情况比三年前严重了许多,他已经谁都不记得,包括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包括他自己。
我看着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身旁还有一把空着的椅子,佝偻的背影瘦小又寂寞。
家里的女佣告诉我说,虽然先生不记得您了,但自从您来了以后,先生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我不知道,他这样的状态竟然算得上好。
他每天吃完早餐以后,都会到院子里坐着,我也整日陪他坐在院子里。他会先拿一块抹布,把那张空着的躺椅擦一遍,擦去夜间的露水,然后再擦自己的那张。我看着他认真又专注的模样,看着他颤颤巍巍摆弄那张空椅子,看着起风的时候他费力地把椅子搬去背风的地方,看着他一天又一天,一个人,坐在一把空椅子旁边。我陪他看着远处像汪洋翻涌一般的草原,看着被风吹动的白色风车,看着蓝得能让人忘了自己的远阔天空,一次又一次在他小憩醒过来以后告诉他:“我叫东永裴,是你的朋友。这里是你的家,你叫权志龙。”
他忘记东西的间隔越来越短,忘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睡一觉醒来以后就把什么都忘了,有时候隔了几分钟就会一脸迷茫又防备地问我是谁。
我来到这里的第十天天早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来吃早餐。
家里的小女仆红肿着眼睛把我领到那间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的卧室门口。那个小姑娘一直低着头偷偷地哭,停在门口不愿意再靠近一步,不停地掉着眼泪在胸口画十字,哽咽得连那些祷告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也是第一次到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卧室里来。
他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眼睛里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温柔缱绻,脸上还有些或许是叫做甜蜜的又落寞的笑意,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整个人看起来那么专注那么虔诚。
他看见我进来,轻轻冲我招招手,然后笑着开口唤我:“永裴,你来了。”
我在他浅色的瞳孔里看见了我的倒影。
我其实一点都不惊讶他此刻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我想他现在一定什么都记得,记得所有的一切。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看起来很开心。
“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很开心。你还记得吗?我以前也说过,希望死之前陪伴在身边的人是你。”
我点点头,“是啊,有人还因为这个,和我吃醋呢。”
“他不懂。”说起那个人的时候,他又笑了,眼里那些复杂又比任何东西都纯粹的情感我看了那么多年也没有看懂过,我以前想那是爱,但又觉得那早已不止是爱。
“我不愿意再把他丢下,我怎么可能愿意再把他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我怎么舍得让他看着我离开,我怎么敢再让他等。”
我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永裴,其实我都知道,他三年前就走了,是不是?”他的目光从照片转移到我的脸上,眼神干净清澈得让我害怕。他似乎是看出我的为难,也不在意我能给出的答案,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轻声接着说:“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慢慢地,断断续续想起了很多东西。想起了我们当练习生的时候,想起我们一起出道,想起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唱歌的样子,还想起了他。我竟把他忘记了这么久,他大约…会生我的气吧。”
说到这,他看上去有些落寞又委屈的模样,似乎真的害怕那个人生气不理他。
“Olivia还总骗我,说他是出去给我买吃的了,一会儿就回来,她就是欺负我记性不好。难怪我乖乖地哪也不去等了三年,也没见谁回来过。”
“若不是这病,我大概等不得三年。我每天早上看着他的照片醒过来,晚上想着他的模样入睡,却把他忘了整整三年。“
“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颤抖着闭上眼,我看见从他眼角边快速滑过的眼泪掉进他斑白的发丝里,他却依然勾着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永裴,我这辈子,再没有一点遗憾。”
后来,他停停顿顿地和我说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甚至许多我已经忘却的,他依然记忆犹新,因此大多是他在说,我在听。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直说到后来各自的生活,用一个上午,说完了我们的一辈子。
没有想到,我们用了八十年才走完的路,回顾起来,竟也只花了几个小时。
他说的很多,大概很久没有这样与人交谈,心情一直都很轻松愉悦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的时候。我一直在房间陪着他,到中午的时候他应该是累得不行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让别人看到或许会觉得可爱,八十岁的人了睡着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些孩子气,轻声的梦呓中也还是那个人的名字。
我坐在床边没有离开,看着他安睡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那还是他给我推荐的一部中国老电影,叫《霸王别姬》。那时候孝琳也在旁边,她看到电影中程蝶衣先生说“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少一天 少一个时辰 少一分 少一秒 都不算一辈子”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我并不知道怎样才算一辈子,但大抵也知道那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那两个人,这辈子都没有对对方说过“一辈子”这三个字,但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没有少过。
我不知道八十年的一辈子是否算长,但我想,从他们的年少青葱到耄耋之年,从来到这世间遇到彼此的第一眼到离开人世而脑海里对方的模样依旧鲜活,对爱来说,这或许已是永恒,这已经足够长久。
他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夕阳余晖穿过落地窗落在房间里有着梦幻般的好看。他躺在红霞光里悠悠转醒,看着我目光有些呆滞有些疑惑,似乎想了很久,才问:“你是谁?”
我看着他迷茫的样子,笑着说:“我叫东永裴,是你的朋友。这里是你的家,你叫权志龙。”
然后他皱起眉毛开始认真判断我说的话,看起来似乎费力地在回想着,最终有些难过地看向我,“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说。
我看着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挂在墙上的照片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动过。
照片里的男人依稀是当年让人着迷的模样,不管多少年过去了,五官都精致得无可挑剔,更让人熟悉的,是他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银发是被化学药品染白,而照片里的那头银发,是被时光冲刷得一尘不染。
我有些害怕他会向我问起照片里的人是谁,因为我没有勇气告诉他“这是你的爱人,他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甚至我连看都不敢看照片里那个人笑脸温柔的模样。
我大概会很没有骨气地哭出来。
都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他看了很久,目光不舍得挪开,好像在探究又好像在回忆,最后却是有些赧然地笑了,微微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
我用力捂着嘴巴希望自己不要哭出来,扭开脸不去看他明媚起来的神情,可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却重重地落在了我的鼓膜。
他的笑意里带着无尽的爱慕眷恋,像孩童一般抬起眼,眸光温柔又清澈,期期艾艾小心地问我:“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我可以认识他吗?”
眼泪掉出来的那一刻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手背上被冰凉的液体打湿,我才知道,自己哭了。我想回答,可喉咙里的哽咽让我说不出话,我被自己的眼泪苦到舌头也发麻,话也不会说,气也快喘不上来,眼泪越抹越多。我看着他痴痴地望着照片里的人,笑得像好多年前时年轻的模样,满眼爱意,不舍地慢慢闭上眼睛。
微笑着。
然后再也没有醒来过。

胜铉哥 你看 这个家伙不管把你忘了多少次 总是会又对你一见钟情的 。
胜铉哥,我把他送到你身边去了。大概他不久就会想起来,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就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对你一见钟情了三年,然后别别扭扭地耍赖不承认。
胜铉哥,他要去找你了,他等了那么久,可能又会炸毛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紧紧抱着他的。

我想起来他今天早上交给我的一封信,说让我在他的葬礼上,帮他把信念了。他写了很多,我却只记得最后几句。
他说。
我这辈子只爱了一个人
一爱就是一辈子
我来到这世间和他相遇
然后爱到至死也不休




后来,在很久以后,荷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子上,多了一家名叫La DolceVita的艺术展览馆。
展览馆不大,展品数量却很多,而且五花八门。
椅子,画作,玩偶,灯具,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品,价值不菲。
这家小小的展览馆很安静,仿佛与世隔绝,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哪位收藏大家献出了这么多藏品。
人们只知道在每年的8月18与11月4这两天,展览馆开着,却拒绝任何访客。
只是一整天地开着馆,像是在等着谁能回来。




=======================================================================

权和小草2017-08-31 21:13:00 发布在 tg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