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杨过的抉择——浪子回头金不换

楼主:塞纳河畔黑天鹅 字数:434832字 评论数:1727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剿灭了刘整的骑兵,杨过和张钰等聚拢商议,道:“现在刘整已经起疑,我们不能在内江县继续等了,事情一旦生变,只有区区几千人无法招架。”张钰等将领悉数同意。杨过又道:“刘整押解三十万农户,打起仗来投鼠忌器,咱们同样不能滥杀无辜。擒贼先擒王,只要刘整被制住,叛军无所依傍,必定军心涣散。”张钰道:“杨贤弟打算故技重施,找人混入叛军中擒拿刘整?”杨过道:“正是!”张钰为难道:“刘整与我是旧相识,他们几个也极容易被认出来,此事难以办成。杨贤弟武艺超群,原是最佳人选,但杨贤弟口音与本地大异,不容易取信于人。”杨过道:“这个不妨,丐帮在四川有分舵,可以挑选几个生面孔随我前去,我在一旁不开口就是。”众将领依了他。杨过与七八个丐帮弟子乔装改扮,携了骑兵统领的玉牌,领着三百名军士连夜奔往刘整大营。
寒冬腊月里天黑得早,申时一过,刘整便命大军在官道旁安寨扎营。营地围绕着中军帐驻扎,第二层是士兵的军帐,第三层是女人孩子的营帐,最外层是农户壮丁的帐篷。大军已经从泸州进入富顺,绝大多数乡民决定听天由命了,天寒地冻,道路不熟,又没有粮食,就算他们偷偷逃走,也活不下去。但刘整还是不放心,下令男女分开宿营,晚上派兵轮流在外围巡逻。
那些女人们挤在一处歇宿,起了淫心的士兵趁机图谋不轨,营帐内呼天抢地,惨不忍睹。刘整向来治军从严,不容许麾下将士胡来,但他明白属下叛宋并非出于自愿,现在吃了败仗狼狈撤退,前途茫茫,胸中怨气无处发泄,吕文德随时有可能策反他们。刘元振对是否发兵驰援语焉不详,为了笼络人心,刘整只好暂时对暴行隐忍不发。
杨过等人到了营地,求见刘整,递上骑兵统领的玉牌。哨兵进去通报,归来道:“刘大人叫你们进去。”杨过等人解了兵器,跟随亲兵一路来到中军帐。中军帐外有十多名亲兵守卫,掀开毡帘,炭火的融融暖意扑面而来,刘整在案几后垂手而立。丐帮弟子行礼道:“刘大人,我们是内江县的驻守防军,统领大人昨日到了,对城里的安排很不满意,便留下亲自布置妥当,因此派小的们前来回禀。”刘整皱眉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罢。”现在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杨过向丐帮弟子使个眼色,自己抢先箭步窜上,抬腿朝刘整膝头狠狠一踢,伸手拿住了他的大椎穴,刘整登时委顿在地。杨过这一踢,就算是头健牛也立时毙命,幸而他只是要擒拿刘整,并没想伤他性命。但刘整因此筋骨断折,足足三年上不了马,此是后话了。
丐帮弟子迅速摘下挂在墙上的刀剑,用利刃抵住刘整的喉咙。刘整定了定心神,颤声道:“你们只有三百人,不想活了吗?”丐帮弟子冷笑道:“刘大人,看来你还不知道神雕大侠的厉害。”守在门外的亲卫听到响动,马上冲进帐篷,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杨过沉声道:“我手上劲力一吐,刘大人立刻丧命,你们最好乖乖的罢。”他转头对刘整道:“现在下令,撤回泸州!”刘整喘息道:“夜黑风高,天寒地冻,要如何上路?”杨过不答,只是将刀锋压下,深入皮肉,刘整吓得头晕目眩,叫道:“好,好!传我令下去,立刻拔营从来路返回。”外面有几个叛军统领不老实,被讨逆军将士当场斩杀。
叛军虽然听了令,但目前刘整受制,回泸州定会遇到吕文德,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他们故意磨磨蹭蹭,用尽方法拖延,等到真正动身之时,东方已显出鱼肚白。杨过和丐帮弟子看押刘整,一夜未合眼,外面三百将士监督拔营,同样紧绷着一根弦。杨过寻思:“吕大人还不知道几时能来,不如叫张大哥先弃了内江县,将村民安置回泸州更要紧。”他急命人去内江县请张钰等人。
杨过押着五花大绑的刘整,走在大军最后面。日头刚刚升起来,忽然地面震动,渐渐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杨过心惊肉跳,暗叫:“不好!”黑压压一片蒙古兵,少说有三万人,顷刻之间包围了他们,从中驰出一小队人马,为首的男子锦衣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喝道:“大胆宋人,竟敢劫持蒙古军民!”说话的正是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刘元振。
刘整心中狂喜,暗道:“什么神雕大侠,今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杨过扬声道:“这些农户都是大宋子民,被刘整这厮逼着迁居,离开祖辈生活的地方,真是罪大恶极!现在我要送他们回去,请阁下不要阻拦。”嘴上客气,心中却快速盘算:“今日彼此实力悬殊,先找机会拿住这个领头人。”
刘元振一挥手,下令道:“射杀宋人,一个不留。”与此同时,杨过暴起,几个起落跃到刘元振马前。刘元振吃了一惊,急忙策马退后,几队蒙古兵像早有准备似的冲过来,杨过被他们阻了片刻,又朝刘元振奔去。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挟风袭来,杨过回头看,原来是个酒坛子,心想:“我正愁没东西勾他下马!”立刻用手抵住,劲力拨转,酒坛子飞向刘元振。谁知酒坛子从同处接二连三飞过来,劲势越来越快,其中两个酒坛在空中相撞,碎片四溅,酒水兜头盖脸洒了杨过一身。
蒙古兵趁机齐拥而上,杨过只得放弃刘元振,设法退回了叛军行列。这一瞬间变起仓促,对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刘整竟被蒙古人救走了,杨过吃了一惊。忽然,包围之中有人朗声道:“杨兄,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说话的竟是耶律齐。杨过冷笑道:“耶律兄有何指教?”方才连掷酒坛并趁乱救走刘整的,只能是耶律齐了。耶律齐原要北上燕京复命,刚离开四川,就听说了泸州事急,果断折返支援。他说服刘元振发兵驰援,及时救了刘整。
耶律齐道:“泸州已经被吕文德夺取,杨兄也算功德无量了,何必把命搭在这里。纵然杨兄武艺登峰造极,又怎么能从大军的包围中,平安带走三十万户老百姓?不如这样,我放你离开,把老百姓留下,让我带他们回成都府。”杨过铁青着脸,道:“要是我不肯呢?”耶律齐轻轻摇头,道:“大蒙古国国力强盛,这三十万户丝毫算不得什么,为了要杨兄的命,我可以下令把这些老百姓一股脑儿全杀了。”杨过抿着嘴不答。
耶律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家父早年也是这般劝说大汗。杨兄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待错他们。”杨过想了想,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道:“好,就这么办。但我有个条件,你把刘整还给我。”耶律齐道:“刘整诚心归蒙,既然接受了他的归顺,怎么能任意抛弃呢?杨兄的条件,在下恕难从命。”他回头对刘元振耳语几句,刘元振打了个手势,西南方的蒙古兵裂开一个缺口。杨过虽不甘心,却毫无办法,便带着手下三百士卒离去。
杨过回到泸州,与吕文德、张钰等人汇合,杨过请吕文德紧急发兵追回泸州老百姓,吕文德苦笑道:“泸州已是座空城,我们没有后续援军,怎么和蒙古人打呢?当务之急是要休养生息,尽快恢复农田赋税。”杨过心中不忿,独自跑到成都府,想要暗杀刘整。但耶律齐早有防备,把刘整藏在秘密的地方养伤,还派人严密保卫,杨过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吕文德将泸州改名江安军,带领军民修复被毁的城寨防御设施,暂时没有动身回襄阳的打算。杨过刺杀刘整不得,心情烦闷,索性不回泸州了,在一个傍晚,抱着两坛酒去看洞窝瀑布。洞窝瀑布一年四季景色各异,夏季是汹涌的滔天水雾,汹涌的洪流拥挤着从断崖处奔腾而下,犹如万马奔腾,蛟龙翻滚;春季节则变成一道水帘,可进入瀑布后的岩穴;到了冬季,瀑布则变成涓涓细流。
杨过把两坛酒放在潭边,只身钻入岩穴中,想瞧瞧洞中风景。借着天光,他依稀看到石壁上浅浅刻着字,杨过好奇心大起,点燃火折子,去读那壁上的字,才发现是一首工整的四言绝句:“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杨过将诗句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恍然笑道:“原来这里也曾有过一个痴情人。”他灭了火折子,走出岩穴,打开了一坛酒。那村醴粗酿呈琥珀色,入口甘醇,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杨过站在瀑布前,突然伤感起来,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是两个人。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27 00:15:33 发布在 娱乐八卦
第四十五回 天作之合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想到诸多定国安邦的先贤,杨过脑中混乱,胸中激荡,不由得借着酒劲儿纵声长啸:“还有谁!谁!谁!谁!谁!……”山鸣谷应,回声不绝。
杨过喝光两坛酒,多了几分朦胧醉意,愈发潦倒失意。这时暮色沉沉,杨过腹中饥饿,待要捕几只野兔来食,却意兴阑珊,完全提不起精神。他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回去罢!”便寻路下山。
杨过顺着通往神臂城的官道行走,天色已晚,城门早就关了,他不愿惊动守门将士,打算攀上城墙,一个人偷偷入城。走到不远处,忽见城门开了道缝,一人一骑从城中驰出。杨过惊诧不已:“现在形势严峻,什么人胆敢劳动吕大人传令开门?难道是奸细不成?”深夜出入城防,必定要有吕文德的令牌才行,这人大摇大摆出城,若非紧急公务,就是心怀鬼胎。杨过箭步迎上前,喝道:“你是谁,怎么敢深夜离城?”那人勒住马缰,遥遥与杨过四目相对。
杨过看清了马上的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芙妹,你怎么在这里?”郭芙下了马,走到杨过面前,望着他一声不吭,怔怔流下两行清泪。杨过急得抓耳挠腮,小心问道:“芙妹,谁欺负你了?”话音未落,冷不防胸口正中一拳,杨过“哎哟”出声,正要细问缘由,见郭芙绷着脸,犹豫着该不该说,又被当胸捶了一拳。杨过惊慌道:“芙妹,我可没惹你啊!”
杨过跑去成都府刺杀刘整,多时不归,丐帮弟子打探不到丝毫消息,都焦急起来,怕他已经遭遇不测,连忙差人送信回襄阳。郭芙惊闻噩耗,早不知在路上哭过几遭,她的双目肿得好似两个核桃。现在见到杨过平安无恙,庆幸之余,一腔怨怒无处发泄,便对着杨过一通捶打,怒道:“你还说!你还说!”杨过无缘无故给郭芙暴打一顿,心里着急上火,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襄阳出事了?”郭芙停下拳头,啐道:“呸,你嘴里没句吉利话!”杨过赶紧道:“谁惹你生气,你快告诉我,我替你出气。”郭芙听他如是说,气消了大半,又抽噎起来。
杨过最见不得眼泪,着急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附近转来转去,狠狠地把路旁小树伸出的枝桠劈断,又迅速瞥了郭芙一眼。郭芙立在原地,不住用手背擦脸,泪水把整个手背都打湿了。杨过抓了抓后脑勺,气馁道:“你哭什么呀?受委屈了吗?芙妹,等等……别哭了,我想说,想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郭芙别过头去,凄楚道:“你恼恨我斩断你的手臂,所以存心折磨我是不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最后一句声如蚊蚋,几乎被呜咽声淹没,杨过却如遭雷击。
郭芙对此浑然不觉,泪光莹莹中问道:“你这些日子跑去哪里了?”杨过陪笑道:“就在附近转转。”郭芙气得杏眼圆睁,怒道:“为什么不跟丐帮门人捎句话?大伙儿都着急寻你,爹爹妈妈担心得要命。”杨过叹了口气,道:“刘整那厮不知藏在哪里,我捉不到他。”郭芙道:“一个汉奸卖国贼,此时捉不到,以后也能捉到,又何必急在一时半刻。过不了几天,吕大人要启程回襄阳了,你快随我回去见爹爹妈妈。”杨过忙点头答应。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27 17:42:46 发布在 娱乐八卦
郭芙掉转马头,两人回了城。郭芙乍临泸州,听了丐帮弟子的禀报,就急着出城寻找杨过,没来得及稍事休息。街上空荡荡的,间或有小队宋军匆匆而过,四周的街店全关了门,找不到客栈留宿,也找不到饭馆饱餐一顿。杨过自思道:“不知张大哥还在不在泸州,我和芙妹先去他那里歇歇脚。”他领着郭芙往泸州府衙走,刚转过一条街,忽然斜刺里跳出几个叫花子,一把抱住杨过,激动道:“杨大侠,您老人家平安回来了!”原来是跟随杨过出征的丐帮弟子。他们在路旁的避风处烤火,恰好瞧见了路过的杨过和郭芙。
杨过问道:“张钰将军还在泸州么?”丐帮弟子道:“张将军已经回了合州,但两位王将军还在这里。”杨过道:“哎呀,不巧,我还想去拜会哥哥哩。”丐帮弟子道:“得空再见罢。吕大人早就给您安排了下处,离府衙不远,杨大侠快跟我们去!”说着走到前面领路,一行人不多时到了下处。
吕文德替杨过赁了一所宅子,还拨了两名老兵头就近照看,从襄阳跟来的丐帮弟子也在附近暂居。老兵头早得了信,收拾干净屋子,备下酒菜,将炉火烧得旺旺的。杨过邀大伙儿一同入席,几名丐帮弟子推说吃饱了,先一步回去休息。
堂上只剩下杨过和郭芙,杨过道:“芙妹,你远道而来,一定累了。现在战事吃紧,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用一些吧。”郭芙两眼微红,轻声道:“不用客气,比这更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面对着一桌子酒菜,杨过唤过老兵头,温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太多东西吃不了。如不嫌弃,你们拿这些去吃罢。”遂取了一壶酒和两盘牛羊肉递予他们,两名老兵头千恩万谢。吕文德素性贪取,常克扣军饷,治下军队挨饿受冻成为家常便饭,杨过见得多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郭芙斟了两杯酒,诚心诚意道:“杨大哥,小妹恭喜你收复失地。”杨过苦笑道:“嗐,快别提了!刘整驱走老百姓,泸州变了空城,损失实在惨重。”郭芙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从鞑子手里夺回了神臂城,鞑子南下的脚步就被阻拦一分。”杨过道:“但愿如此。郭伯伯和郭伯母还好罢?”郭芙停杯投箸,叹道:“只要鞑子不来襄阳骚扰,爹爹妈妈就能睡安稳觉。”杨过颔首,又问道:“郭小兄弟的武功可有进益?”言语里提到弟弟,郭芙的脸上露出笑容,道:“三弟知道你回去要考较他,日日勤奋练功,丝毫不敢懈怠。”杨过莞尔一笑。
两人吃得七八分饱了,郭芙微有醺意,忽然问道:“杨大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团,那十六年里,你为什么不到襄阳来?”杨过给她问得一愣,垂首不语。郭芙继续道:“爹爹虽在我们面前不说,暗地里不知和妈妈争过多少回。我时常在想,要是有杨大哥相助,那段险象环生的日子一定能好过些。”杨过勉强笑道:“我也想念郭伯伯得紧。”他略觉尴尬,急忙举杯掩盖。
郭芙幽幽道:“有一回鞑子攻城,我带着人出城厮杀,战马的马蹄陷入田鼠窝,登时折了马腿,要不是耶律齐赶来相救,我差一点变成战俘。”说到后来,双目泛起水光。杨过面有愧色,把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语声唏嘘道:“芙妹,你受委屈了。”郭芙摇了摇头,道:“抵御外敌是爹爹妈妈最大的心愿,我这个做女儿的,虽然才干不足,还是要尽力替父母分忧。”杨过动容道:“你的心事,我从来都不知道。”郭芙笑了一笑,凄然道:“是啊,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往事虽不可追,长久以来的遗憾说出口,也就获得了凄凉的满足。
杨过内心激荡,藏在心底的话冲口而出:“芙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盼你别嫌弃!”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郭芙呆住了,她料想不到杨过竟开口求婚,顿时五味杂陈,忍不住伏在桌上大哭。
杨过给她哭乱了心神,忐忑问道:“芙妹,你不愿意么?”郭芙抬起头来,泪痕满面道:“你说的容易,襄妹怎么办?我做姐姐的,岂能抢走亲妹妹的姻缘!”杨过忙道:“我杨过指天发誓,对小妹子的心就和你一般无异。”郭芙拼命摇头,摇得泪花四溅,道:“你办了场轰动天下的生日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惹来多少非议!你不给她个说法,叫她以后怎么做人?”杨过连连作揖,狼狈至极,道:“都是我不好,当初没虑到这一层,猪油蒙了心,竟送了小妹子三件大礼。然而事情已经过了,求芙妹你多包涵担待。”郭芙啜泣不答。杨过忧心如焚,抓起她的手,嚷道:“你打,你打!”郭芙挣扎着抽回手,扭身不理他。杨过无可奈何道:“难道要我下跪不成?”竟然急出一头汗。
郭芙瞥见他右臂断折处,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问道:“你……还疼吗?”杨过精神一振,似笑非笑道:“疼啊,怎么不疼?”郭芙颤抖着双手,摸到了他的空袖子,忽然悲从中来。杨过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上,道:“这里。”绵言细语俱是脉脉柔情。
郭芙与他四目相对,良久,别过头去,深深喟叹一声。她痛惜道:“你这些话,在大胜关时说给我听,该有多好!如今什么都晚了。”杨过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睛一霎不霎望着她,道:“我读书不多,在江湖上走动久了,听过一句唐初大诗人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说:’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意思是说,早年的时光虽然已经逝去,珍惜将来的岁月,还为时不晚。芙妹,你说对不对?”郭芙思忖半晌,问道:“你不后悔么?”杨过笑道:“我杨过岂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婚姻大事不同儿戏,说了不改,就是不改了。从今往后,我只一心一意待你好,你不高兴了,打我骂我都使得,我绝不用半句重话说你。”
郭芙怦然心动,但最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妥,容我再想一想。”杨过知道她顾虑郭襄,若说拧了,容易弄巧成拙。须设法慢慢解开她的心结,不能急于一时,想到此节,他不再勉强,嘱她早些休息。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29 18:04:28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次日清晨,郭芙洗漱完毕,走出卧房,四顾不见杨过踪影。老兵头提水经过,唱个喏道:“大娘子醒了,可要吃些早点?”郭芙问道:“我杨大哥在哪里?”老兵头道:“昨夜大娘子安歇后,杨爷就出门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郭芙忙问道:“他去哪儿了?”老兵头回道:“杨爷没说。”郭芙打发他离开,自言自语道:“又跑哪里去了?从不叫人有一刻省心!”闷闷地去吃粥饭。
郭芙刚放下筷子,大门外响起马蹄声。须臾之间,杨过大踏步走来,老远就嚷道:“难逢的奇景,芙妹,难逢的奇景!”郭芙茫然道:“什么?”杨过兴奋道:“今年春行夏令,才二月初,昌州的海棠花就开了。芙妹,你可愿跟我去看看?”郭芙坐着不动,迟疑道:“再有三四日,吕大帅就要启程了。”杨过不以为意道:“文人都恨海棠无香,却不知蜀地海棠是有香的。多少人为海棠专来蜀地,你我难得到此一游,又刚巧赶上花期,怎能不瞧瞧去?”用尽辞令,竭力撺掇她起身。郭芙见他如此盛情,不由得动心,遂点头答应。
杨过和郭芙并辔前往昌州。昌州号称海棠香国,春风一夜吹醒国艳,官道旁无数海棠绵延千里,微黄重瓣,丝蕊垂垂,更有一股浓香引人陶醉。满树花朵摇曳枝头,远望若云霞灿烂辉煌,无怪乎唐人赞它:“云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
郭芙爱美,见了海棠岂有不爱之理?登时笑逐颜开,攀过一枝花来嗅,暖风微透,将她的衣袖也细细熏上花香。杨过折下开得最好的海棠,替郭芙簪在发髻上,微笑道:“如今只剩一只手,不能编花环了,将就着戴戴吧。”郭芙听见,眼圈顿时红了。杨过笑道:“好好的,又要哭了!”急忙拉她到别处去。
距大足县城北百二十里,有香霏阁,阁下有香霏桥,所产海棠花远胜别处,故“棠堰飘香”为昌州八大名胜之一。往昔每当海棠盛开之际,香霏阁必定挤满游人,饮酒赏花,一派热闹气象。如今花开依旧,游人如织的情景却不复当年,放眼望去,竟丝毫不见其他赏花人的踪迹。
杨过和郭芙在花海中并肩漫步,偶尔交谈几句,说的都是些闲杂琐事。走到香霏阁附近,杨过道:“我们上去看看。”郭芙自然依他。两人登上二楼,赫然看到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梅花汤饼和笋蕨混沌,杨过故作惊讶道:“这里怎么备好了点心?应是花神算到我们要来,解了海棠寂寞,特意安排酒食犒劳。来来来,我们不吃,可就辜负花神美意了。”郭芙知他弄鬼,也不揭穿他,倚在阑干上抿嘴微笑。
杨过招呼她净手吃点心,郭芙身子不动,斜睨着杨过,疑道:“我倒不知道你会讨好人,从哪里学来的浪荡脾气?”杨过摇头笑道:“我哪里会讨好女子,我只是不得不关心我钟情之人罢了。”郭芙嗔道:“偏有这些废话!”心头却甜丝丝的,欢喜无限。
两只梁燕穿梭于香霏阁檐下,忙着衔泥筑巢,它们不辞辛劳,衔来的湿泥土渐渐勾勒出燕巢的模样。郭芙微笑道:“香海棠有香有实,选在这里安家,真是聪明的燕子啊。”杨过抬头看了半晌,叹道:“趁着大好年华,成家立业,生养子女,是连鸟雀都懂的道理,我却到了今天方始明白。 ”郭芙低头喝汤,假装没有听见。
杨过望着郭芙,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郭伯母替我取的名字大有深意,必也盼我改过自新。芙妹,你说,我还能不能拿回原本属于我的姻缘呢?”郭芙低声道:“婚姻大事,我一个人怎么好做主呢?须向爹爹妈妈禀明,请长辈定夺才是。”杨过想了想,郭芙说的占理,便不再逼迫,准备另思良策了。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30 20:58:05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朝廷论功行赏,吕文德进封开府仪同三司,将整个南宋的军国大权一手掌握,登上了仕途生涯的最高峰。朝廷派了梅应春担任泸州刺史,吕文德功德圆满,准备拔步回襄阳。杨过即将随军离去,张钰十分不舍,知道他要娶亲,从合州寻了两匹上好的蜀锦,差人送去给他。
大军在路上行足一个月,抵达襄阳时已是三月中旬。襄阳不同于川蜀,大地回春的时光要慢多了,又遇上严重的“倒春寒”天气,甚至还会下雪,真应了那句俗话:“春寒料峭,冻杀年少。”街上的老百姓裹紧棉袄,不敢换上过春的夹衣。
吕文德一到襄阳,安顿下大军,顾不得回大帅府休息,先同杨过、郭芙一道去了郭府。郭靖、黄蓉夫妇听到通报,颇感诧异,连忙迎出大门外。吕文德下了轿子,笑道:“郭大侠,黄帮主,你们二位快请进去,老夫有话要说。”于是一行人走去前厅。
长辈们分宾主坐了,杨过和郭芙坐于下首。郭靖道:“吕大帅不顾舟车劳顿,先来舍下,可是有用得着我郭靖的地方?”吕文德捋须笑道:“老夫受人之托,特来做个冰人。”郭靖、黄蓉面面相觑,不知他要替谁做媒。
杨过自进了屋一言未发,这时纳头便拜,郭靖不解道:“过儿,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杨过不理,继续“砰砰”磕头作声。郭靖要伸手拉他,忽见郭芙也跪下了,双目莹然,几乎滴下泪来。郭靖满脸错愕,回头望了望妻子,却见黄蓉凝视一双小儿女,眼中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郭靖问道:“蓉儿,这是怎么说?”黄蓉不答,反而对杨过道:“好了,够了。”杨过闻言停住,直起身子道:“侄儿忤逆不孝,辜负长辈一片苦心,如今知错了,求郭伯伯郭伯母成全。”因为狠狠磕头,他的额头红肿一片,郭芙看了心疼不已。
吕文德呵呵笑道:“郭大侠,黄帮主,老夫亲自走这一遭,正是要为杨大侠和令爱千金做媒。你们二位义薄云天,急人危难,必然愿意玉成其事。”
郭靖这才领悟两人的反常举止,大喜过望,道:“好,好,早该如此了。”黄蓉叹道:“当初你们糊涂胡闹,各自嫁娶,想不到仍有今日。都说姻缘天注定,此话半点也不错。”杨过和郭芙见父母点头允了婚事,心头石头落了地,脸颊上虽有泪痕,业已绽放喜悦。
郭靖向吕文德抱拳道:“舍侄与小女原有婚约,阴差阳错未能结为夫妇,成为在下平生的一桩憾事。如今劳烦大帅前来说合,这真是……这真是……”他向来拙于言辞,一腔感激之情堵在胸中,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
吕文德笑道:“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给绑了红线,就怎么都跑不掉。”他见郭靖一家因为子女姻缘更加亲密,忽然心中一动:“我靠着守卫襄阳加官进爵,背后有郭靖的一番功劳,何不与他结成儿女亲家,让他更加赤胆忠心?”于是笑道:“郭大侠,老夫还没出这门,又想做一回冰人了。”
郭靖愕然道:“这回是为了谁?”吕文德在厅上踱了几步,微笑道:“老夫有个外孙女,今年十五岁了,品貌俱佳,还没有说亲,老夫想把她许配于令郎。”郭靖吃了一惊,道:“这个,这个,郭氏一门地实寒微,郭靖布衣之身,犬子平庸,怎配得起侯门千金?端的是竹门对木门了。承蒙大帅错爱,恕郭靖不敢高攀朝中显贵。”吕文德听了,微微不高兴,道:“郭大侠不必妄自菲薄,襄阳能抵挡鞑子至今,军功上是要记郭大侠一个头功的,可惜郭大侠闲云野鹤,不爱朝中富贵,否则为官必不在老夫之下。要论出身,老夫是一介砍柴打猎的樵夫,高贵到哪里去了?多亏了赵葵大将军抬爱,才有了今日的富贵。”
郭靖搜肠刮肚,刚想继续推辞,黄蓉忽然道:“多谢吕大帅为小儿的终身大事着想,愚夫妇何德何能,得遇将门千金下嫁,此乃光耀门楣的大幸事。若大帅不嫌弃,就将这门亲事说定了。”郭靖不料黄蓉一口应承了亲事,错愕万分,迟疑道:“可是范大人……”吕文德道:“老夫出面作保,文虎岂会多言?郭大侠只管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郭靖还想说话,被黄蓉拉了一下衣袖。
吕文德告辞之后,郭靖迫不及待说道:“吕文德心胸狭窄,任人唯亲,要不是为了襄阳一方百姓,还有大宋的百年基业,我才不屑于同他打交道,又怎么会和他结为儿女亲家呢?蓉儿,这事你答应的太鲁莽了。”黄蓉笑着摇头,道:“靖哥哥,你的话不错,吕大帅喜排除异己,爱启用亲族,他今天拿儿女婚姻来试探我们,若是不答应,怕他从此对我们有了猜忌心,于襄阳大业十分不利。我听说范小姐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刚好破虏又没有心上人,不如就定下这门亲事。为了襄阳,我们夫妇二人殒身殉命都在所不惜,何况一桩儿女婚姻呢?”一番话说得郭靖恍然大悟,连连夸赞黄蓉通达明理。
郭芙急忙去找郭破虏,看到郭破虏正在后花园里练剑。郭芙叫道:“三弟,爹爹妈妈替你定了亲!”郭破虏闻言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不上当的神气,微笑道:“爹爹妈妈从来没提过,一定是大姐胡乱拿话取笑我。”遂不理睬郭芙,继续练剑。
郭芙笑道:“不由你不信,妈妈可是当场答应吕大人了。”郭破虏这才停下练剑,诧异道:“你说谁?”郭芙将前厅中的见闻原原本本告诉了郭破虏,郭破虏愈听愈惊。郭芙故意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我曾与你的未来岳丈有过一面之缘,啧啧,范大人一把大胡子,模样又凶又恶,可以想见你那未婚妻是什么样子了。”郭破虏嗫嚅道:“男人怎么能和女人比!”郭芙摇头晃脑道:“你的岳母是吕大人的亲生女儿,吕大人的样子你该知道,只比阎罗王强那么一点半点。无论是范大人还是吕大人,这位范小姐的模样像谁能好看呢?”几句话把郭破虏说得心下惴惴,不由自主发起怔。
郭芙因为不敢笑出声,憋得肩膀乱颤,她偷眼留神亲弟弟的反应,忍不住破了功,抱着肚子笑弯了腰。郭破虏愈发委屈不安。待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郭芙才实话实说道:“我哄你的玩笑话,你竟然当真了。吕夫人年轻时是出名的美人,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那未婚妻的相貌必定不错。”但郭芙先前的话,郭破虏已经信了大半,就算郭芙再三辟谣,他的心头依然被愁绪笼罩。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31 07:54:01 发布在 娱乐八卦
吕文德替外孙女做成了亲事,心里很高兴,叫来女婿范文虎,把许嫁一事告诉了他。范文虎吃惊不小,失声道:“岳父要把银莲嫁给郭靖的儿子?”吕文德点头道:“正是!”范文虎支吾道:“岳父大人知道,小婿只有两个亲生女儿,对她们爱逾性命。去年金莲出嫁,我到现在还没缓过伤心,断不能让银莲现在又嫁。”吕文德笑道:“女孩子不嫁人,你要养她一辈子吗?”范文虎咬牙道:“若遇不上好人家,我养她们一辈子也无妨。”吕文德正色道:“我替银莲看的这门亲事,可不是不好的人家。”范文虎发觉说错了话,急忙道:“是是是,岳父大人哪会看走了眼!我只是太心疼孩子,所以失言了,请岳父不要怪罪则个。”吕文德不以为意,道:“有什么打紧。你只要尽快备好嫁妆,择吉日嫁女就好了。”范文虎唯唯答应。
出了大帅府,范文虎越想越气:“我膝下子息稀薄,唯独偏疼幼女,岳父居然要将她弃嫁与江湖草莽!”不由得闷闷不乐。
他回到府上,看到女儿在花园玩一柄小弓,灵机一动:“我夫妇二人对女儿爱如珍宝,若她自己不愿意,说给夫人听,夫人必然心疼,正好跟岳父闹去,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范文虎招手道:“银莲,你过来。”范银莲丢下小弓,快步走过来,笑道:“爹爹有什么吩咐?”范文虎轻吁一口气,道:“你已经十五岁了,尽管爹爹不舍得,也该许婆家了。你外公替你看了一门亲事,就是郭靖的小儿子郭破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范银莲羞红了脸,细声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轮得到女儿插话呢?”
范文虎道:“话虽如此,但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女儿嫁得如意郎君?要是你嫁过去千般不称心,爹爹怎么能安心呢!”范银莲想了想,道:“多谢爹爹挂心,此事容女儿细想。”范文虎道:“你心里有什么主意,不便同爹爹讲的,告诉你妈妈也是一样。”范银莲答应了。
范文虎走后,范银莲坐在亭子里,单手支颐犯了难。丫鬟蝉儿送来一盅参汤,见小姐心事重重,便主动问起。蝉儿打小服侍范银莲,知疼着热,主仆情同姐妹,于是范银莲把终身大事的难题告诉了她。在丫鬟之中,蝉儿最为头脑机灵,她抿嘴笑道:“姑娘不必忧心,这姑爷中用不中用,咱们试试便知。”范银莲问道:“怎么个试法?”蝉儿道:“老爷和吕老太爷都是朝廷的大功臣,咱们家的女婿,自该精谙行军打仗之道。小姐平时也爱舞刀弄枪的,总是恨不生为男子,无法建功立业。何不趁此机会试试看,未来姑爷是不是同道中人?”一席话说得范银莲连连称赞。
郭破虏随郭靖到校场督练,傍晚归来,家中仆人道:“小少爷,有位奶奶来找你,在大门外候着呢。”郭破虏赶到门口,果然看到一顶二人抬的青呢小轿。他走上前唱了个喏,轿帘掀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探头,向他脸上打量一番,问道:“你就是郭小相公?”郭破虏点头称是。妇人道:“我是范府的奶妈,专门伺候二小姐的。”郭破虏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奶妈道:“今夜子时,有请郭公子上山,我们小姐出个难题考一考你。”郭破虏正有意和范家小姐见一面,当即应允道:“在下必定准时赴约。”
辞别了奶妈,郭破虏便有些神不守舍。晚饭时分,黄蓉瞧他神色有异,免不了关心,给他支吾了过去。一回到自己房中,他就收拾东西上山,只将行踪告知了一个近身家仆。当天月光皎洁,上山毫不费力,郭破虏不多时便来到约定的地方。
山上野兽出没,郭破虏等到后半夜,心里七上八下:“范小姐出身名门,家教甚严,怎么会来这里呢?”刚要转身走,忽闻月下传来一队轻快的脚步声,奶妈叫道:“郭小相公,你小心了!”七八个妙龄少女形貌打扮一模一样,齐齐组成阵法,二话不说向郭破虏进击。
郭破虏一面左闪右避,一面冷眼忖度,这阵法虽妙,却是从行军打仗中化来,算不得上乘武学,片刻之间,他已想出两三种破阵之法。但这些女孩子均是范府内眷,说不定范小姐也在其中,若不留神打痛了她们,不好向范小姐交代。因此郭破虏只顾闪避,连她们的衣衫都不敢沾上一沾,唯恐一个不慎,便留下轻薄的恶名。斗了约有一刻钟,郭破虏无意中回望,忽见树下远远立着一名婀娜女郎,山岚中瞧不清面庞,朦胧下依稀可见她穿天青色绸面袄裙,腰束银丝宫绦,背手而立,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女郎细看了一会子,招手唤奶妈过去,耳语了几句。奶妈便高声叫道:“郭小相公,你要是能躲过飞锥,便算你赢了。”转而对阵中女孩喝道:“放暗器!”刹那间,飞锥从四面八方向郭破虏射来。
郭破虏心中暗喜:“考较别的或许我没把握,但要抓住漫天花雨,那可舍我其谁了!”他故意要在范小姐面前卖弄本领,当即施展杨过所授的“柔网势”,几度跃起将飞锥尽数收入囊中。忽然摸到一支飞锥大异于常,心中疑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如意宝簪,应是丫鬟们匆忙中丢错了的。郭破虏反手将宝簪掷出,那支簪子平平朝树下飞去。树下女郎见暗器直冲门面而来,“啊”得惊叫,头颈跟着后仰。谁知那簪子去势更快,稳稳斜插进女郎鬓边发髻中,震得发髻上另一支蝴蝶钗的金丝软翅微微颤动。
女郎受了惊吓,脚下一软,立足不稳,眼看就要跌倒。电光石火之间,郭破虏箭步抢上,伸手抄住了女郎的纤腰。奶妈忙叱道:“不要无礼!”郭破虏红了脸,待女郎立定,马上松了手退开数步。那女郎甚为惊慌,转身背对了他,心跳成一条线,脸上止不住发烧。未婚夫妻意外照面,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郭破虏故意咳嗽一声,走到奶妈面前道:“这是姑娘们的东西,请大娘还了她们。”奶妈接过飞锥,勉强笑道:“是公子赢了。”丫鬟们依次走到郭破虏面前万福道谢,郭破虏忙回身作揖。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31 12:19:02 发布在 娱乐八卦
婚事顺利定下了,范文虎生气也无可奈何,只得匆匆替女儿置办嫁妆。当时吕文德权倾朝野,家产遍及江淮等地,在他的授意下,范文虎搜刮金珠无数,替范银莲置办了一份极其丰厚的妆奁。
郭府将在同天一嫁一娶,忙了个人仰马翻。这其中以黄蓉最忙,不但要安排洒扫采买,还要叫人去桃花岛请柯镇恶,派人四处寻找黄药师、郭襄,差人送请柬给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特别是与郭家相厚的周伯通、瑛姑及一灯大师。郭家的喜事成了江湖上的一大盛事。
纳征当日,郭家备齐了三牲、四果、茶、酒、喜饼、龙凤烛和一副金头面,郭破虏跨上高头大马,在父母陪伴下到范府下聘书。范文虎和吕夫人依礼接待他们,双方吃了茶,交换庚帖,范文虎便打发家仆送回礼和嫁妆到女婿门上。
范府备的嫁妆有箱柜、被褥、首饰、衣服、绸缎、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清凉伞、交椅、文房四宝、金银器皿、沙罗洗漱等,还有田地、房屋、店铺、当铺的文契,光天化日之下,用方桌一一铺开,几百个家丁排成纵队,浩浩荡荡送至郭府。前头的抬进了郭府的大门,后头的还没抬出范府的门,盛大的排场令郭靖、黄蓉夫妇目瞪口呆,襄阳城的老百姓纷纷咬指乍舌。
柯镇恶、黄药师、周伯通、瑛姑、一灯大师、渔樵耕读等,都在迎亲前赶来了,也带来各色土产礼物。唯独郭襄捎来书信,说自己受了岭南瘴疠之气,已在当地客栈缠绵病榻一月有余,怕是赶不上同胞兄弟的吉期了,万望父母海涵。黄蓉见了信,又添了份牵挂女儿的心事,她在上一封去信中,只说了郭破虏的婚事,没敢提杨过和郭芙再续前缘,本拟等郭襄回家后,再细细开解她,如今只好继续瞒住。
成亲的前晚,郭芙将隔日要用的头面和吉服又细细察看一遍,再去厨房叮嘱一番,唯恐有任何疏漏。黄蓉劝道:“快去睡吧,赶明儿眼睛抠搂了,看你急不急!”郭芙听了,方才回房休息。
郭芙坐到照台前,准备拆掉发髻,忽然听到敲窗声。她瞧见黑影晃动,起了警惕,喝道:“是谁?”窗外人答道:“是我。”竟是杨过的声音。郭芙急忙起身开窗,埋怨道:“你跑来做什么?”按照习俗,新人在成亲前夕不该见面。
杨过笑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你去不去?”郭芙板着脸道:“不去!”她作势要关窗,却被杨过格开了,杨过问道:“你睡得着吗?”郭芙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杨过指了指头顶星空,道:“今晚月色真好,不应辜负,何必学那庸人睡去?”郭芙倚窗笑道:“你快走吧,给妈妈听见,要骂的。”杨过道:“我们悄悄的,不给他们知道不就行了。”郭芙拗不过他,又给他说得心动,便道:“若是爹爹妈妈怪罪下来,你自己去领罪!”杨过爽快道:“好!”伸手挽了她,轻飘飘跃下绣楼。刚一落地,就施展轻功往神雕荒谷奔去。
十六年中陪伴杨过的丑雕早回到了荒谷,神鸟具有灵性,老远就认出了杨过,兴奋地叫了两声。杨过和郭芙手牵手走过去,杨过笑着招呼道:“雕兄,多时不见,你还好么?”神雕点点头,又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郭芙。郭芙给它逗笑了,揶揄道:“你这丑陋不堪的怪物,瞧着我做什么?”杨过赶紧道:“雕兄曾陪伴剑魔独孤前辈,比我们两个年纪都大,不可不尊敬它。”郭芙下巴一扬,语带讥诮道:“要我尊敬,得有真本事,这扁 生有什么了不起?”杨过知道丑雕听得懂,当下大为尴尬,苦笑道:“雕兄莫怪,芙妹自来便是这样子。”丑雕摇摆着冲上山巅,郭芙见了,噗嗤笑出声来,道:“原来不会飞呀!”丑雕不理她,不一会儿跑远不见了。
杨过懊恼道:“你可把雕兄气跑了。”郭芙笑道:“跑了正好,你说要陪我赏月的,这么美的月色,有只丑陋不堪的怪鸟在一旁盯着,怪不舒服的。”杨过无奈道:“好,好,都依你。我们去那边坐。”两人走到一片空旷的高地上,并肩坐下。
夜空如海,流云如鲸。郭芙倚在杨过的肩头,柔声问道:“过哥,我不许你大张旗鼓张罗喜事,你不怪我罢?”杨过淡淡一笑,道:“你怕离家在外的二妹多心,生出事端,惹岳父岳母伤心牵挂。妻贤夫祸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郭府上下都在为郭破虏的婚事奔忙,相形之下,杨过和郭芙的婚事就黯淡多了,但杨过和郭芙从未如现在一般平安喜乐过。邀明月共饮,与繁星同醉,此夜不应安眠,合该沉醉。
两人依偎着坐在草地上,也不觉得寒冷,直到星辰隐去,东方显出鱼肚白,杨过才慌张唤醒郭芙:“芙妹,我们要回去了!”郭芙睡眼惺忪,茫然道:“啊?”杨过拉郭芙起身,忽然听到山巅上咕咕咕几声,杨过大喜道:“是雕兄回来了!”丑雕疾步奔过来,看了郭芙一眼,对着杨过又咕咕叫了两声,转身便走。杨过十分疑惑,拉着郭芙紧随其后。
丑雕带他们来到瀑布边,水旁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放着一枚蛇胆。丑雕敛翅而立,神态甚至倨傲。杨过想了想,高兴道:“这是雕兄送你的,快吃了罢。”郭芙撇撇嘴,道:“它送我什么古怪玩意儿?不是要毒死我吧?”杨过哈哈大笑,道:“这是巨蟒的蛇胆。你昨夜轻视雕兄,它就去杀死了一条巨蟒,取来蛇胆给你,让你看看真本领。”郭芙虽懂得蟒蛇胆是难遇的大补之物,但她想到胆汁的苦涩腥臭,还是打了退堂鼓,摆手道:“你跟它说,我不再小瞧它了。但这蛇胆我可不要,请它自己吃了罢。”说完转身欲走。
杨过急忙拉住她,好言劝道:“雕兄一番心意,你怎么可以不领情呢?”郭芙顿足道:“可是蛇胆苦啊!”杨过摘了一枚宽阔的树叶,用树叶卷了筒,舀了一筒溪水,道:“你一口气吞下去,别咬破了,赶紧喝水就成。”郭芙见推脱不了,皱着眉头撮起蛇胆,小心翼翼放进嘴里,咕嘟一声咽下去,脸色顿时扭曲,大叫道:“水!水!”杨过急忙把水递给她。郭芙一口气喝光了,再舀溪水送服,连喝了四五次,才冲刷掉舌头上的苦涩。她喘着气道:“我千万小心着,蛇胆还是破了。”杨过大笑。他们辞别了丑雕,手拉手奔回襄阳城。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8-31 23:05:06 发布在 娱乐八卦
黄蓉早就起身,忙着打点郭破虏的迎亲,近两个月的枕戈待旦,终于把这天盼来了,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她暂时没顾上郭芙,也私心希望女儿多睡会儿,因此杨过和郭芙出去一夜的事无人知晓。郭芙窃喜,蹑手蹑脚跑回卧房。
天大亮了,郭破虏在吹吹打打中去范府迎亲。中午时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归来,郭靖命人在大门口放了千响鞭炮。范银莲由奶妈搀扶着走下轿子,众人簇拥着走到堂上,郭芙则由丫鬟从内领出,吉时一到,两对新人同时拜了天地。
郭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饭厅摆不开喜筵,桌子一直排到花园里,吕文德专门借了酒楼的厨子帮忙,奉上的都是最时兴的珍馐美味,连黄蓉这个行家见了,也挑剔不出任何毛病。郭靖、黄蓉夫妇领着儿子和女婿挨桌敬酒,众人一面说着恭喜,一面劝酒,直闹到夜深方才散去。
除了奶妈,范府还陪嫁了四个丫鬟:蝉儿、小雀、绿鸦、薄鹃,都是范银莲身边的得意人,郭破虏破阵时见过的。她们陪着新娘子到新房,入夜之后,听到郭破虏从喜宴归来,便在门口向他福了一福,全都低头抿嘴笑着走开了。
郭破虏被各路人马灌酒,已有几分醉意了,给她们一笑,愈发不好意思。他关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各处的帷幔纱帐都换作大红销金,床上堆叠着十二色锦被,范小姐一动不动坐在床沿上。
郭破虏走过去,小心翼翼掀开销金盖头,见到盛装打扮的新娘子,不由得看呆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范银莲被他瞧得羞涩渐生,扁嘴笑道:“你虽然破了我的八阵,可别得意,我还有更厉害的阵法没施展呢!”郭破虏笑道:“你一个人能施展阵法么?”范银莲道:“谁说我要一个人使了?我的丫鬟们都在外面呢!”郭破虏叹道:“我一看到你,早就乖乖投降了,也不用费事摆阵法了。”范银莲噗嗤一笑,道:“我倒不知你油腔滑调的。”郭破虏一本正经道:“全都是真心话。”范银莲轻咳一声,嗔道:“坐这儿半天,我都渴了。”郭破虏急忙起身替她倒茶。
茶杯递到范小姐手里,郭破虏又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你的小名,可以说给我听了罢?”范小姐低声道:“我叫作银莲。”郭破虏赞道:“人如其名。”范银莲道:“姐姐和我出生不久,家里的荷花池子开了一支并蒂莲,一黄一白,爹爹便给我们姐妹取名金莲、银莲。”郭破虏问道:“你爹爹待你们凶不凶?”范银莲笑道:“爹爹妈妈只生了我们姐妹俩,从小到大,没见过爹爹对我们发脾气。”郭破虏道:“怪不得你一个闺阁千金,却专会舞刀弄枪的。”范银莲佯怒道:“你骂我没规矩!”郭破虏忙道:“我哪里敢!”范银莲听了他的话,无事也来气,道:“噢,你心里认定我没规矩,只是不敢说出来。”郭破虏见越描越黑,急不择言道:“没有!我很喜欢!”范银莲转嗔为喜。
范银莲悄悄问道:“那你爹爹妈妈凶不凶?明早要拜见他们,我心里怪怕的。”郭破虏道:“我妈妈一点都不凶,小时候我和二姐做错了事,都是她在爹爹面前帮我们遮掩。我爹爹看起来严肃,实际最明事理,绝不会无缘无故骂人。”范银莲道:“我要是做错了事,你帮不帮我?”郭破虏道:“一定帮!”说完,两人都噗嗤笑了。
他们絮絮叨叨尽说些没要紧的小事,声音渐低下去。转眼红烛高烧,灯花爆了又爆。
红烛烧尽,屋里登时暗了。杨过半夜醒来,身旁的郭芙沉沉酣睡,还踢开了被子。虽然新房里暖融融的,杨过仍旧担心她着凉,起身替她盖被。睡梦中郭芙的两只脚丫动来动去,杨过端详了一阵,心里觉得很可爱。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柯镇恶把郭芙抱来和自己同床共枕,郭芙也是这般酣睡,趁着大人忙乱应付欧阳锋,夜里他偷偷亲了郭芙一口,从此情根深种。但这个秘密可不能给她知晓,否则就被她取笑一辈子了。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01 09:33:05 发布在 娱乐八卦
黄蓉早就起身,忙着打点郭破虏的迎亲,近两个月的枕戈待旦,终于把这天盼来了,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她暂时没顾上郭芙,也私心希望女儿多睡会儿,因此杨过和郭芙出去一夜的事无人知晓。郭芙窃喜,蹑手蹑脚跑回卧房。
天大亮了,郭破虏在吹吹打打中去范府迎亲。中午时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归来,郭靖命人在大门口放了千响鞭炮。范银莲由奶妈搀扶着走下轿子,众人簇拥着走到堂上,吉时一到,郭破虏与范银莲拜了天地。
吕文德上来恭喜郭靖、黄蓉夫妇,喜笑颜开道:“郭大侠,黄帮主,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吕文德原比郭靖大不了几岁,但郭破虏出世晚,做了吕文德的外孙女婿,吕文德倒比郭靖长了一辈。他们也不计较这些,仍以旧时称呼论交。
郭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饭厅摆不开喜筵,桌子一直排到花园里,吕文德专门借了酒楼的厨子帮忙,奉上的都是最时兴的珍馐美味,连黄蓉这个行家见了,也挑剔不出任何毛病。郭靖、黄蓉夫妇趁众人酒酣耳热,悄悄从宴席上溜走,结伴回到喜堂。
穿着大红吉服的杨过立在堂上,满脸喜气,还有一众交好的武林前辈也等在那里。郭靖、黄蓉重在堂前坐了,郭靖笑道:“快叫芙儿出来,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杨过与郭芙均是梅开二度,不愿冲了郭破虏的喜事,也不想招摇,便选在郭破虏之后再拜堂。这时郭芙被丫鬟从内领出,与杨过并肩跪倒,就此拜了天地。
郭靖吃了茶,道:“过儿,芙儿,缺月重圆来之不易,你们要互敬互爱,做子女的榜样,不可再为小事伤了和气。”杨过哽咽道:“谢岳父大人教诲,小婿谨记在心。”郭芙也在红巾后面细声道:“女儿明白。”
黄蓉道:“过儿,你幼时寄居郭家,和芙儿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应该知道这个妹妹有些莽撞。你既做了她的丈夫,就该好好爱惜她,遇事多让着她。你们今日结为夫妇,郭杨两家的先人可以安心了。”杨过听了黄蓉的话,想到自己自幼孤苦,漂泊半生,今日终于和郭芙成亲,完成了郭啸天和杨铁心两位祖父的遗命,不禁感慨万千,簌簌掉下眼泪。
周伯通笑道:“杨老弟,郭家的丫头砍了你的手臂,却把自个儿赔了给你,这买卖稳赚不亏。”说得大伙儿笑起来。黄药师道:“杨过小友,你当初不肯拜我为师,多年来咱们俩平辈论交。现在你做了我的外孙女婿,一下子低了两辈,外公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就在襄阳城多耽搁几日,把我这一身的功夫传了你罢。”杨过急忙磕头拜谢。
家仆在门外叫道:“老爷,夫人,吕大人吩咐小的来请。”黄蓉应道:“这就来!”对众人笑道:“咱们去吃酒。”周伯通第一个拍手笑道:“郭老弟嫁女儿娶媳妇,肯定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咱们吃好的去!”众人都笑着点头称是,一个个回到了喜筵上。黄蓉走在最我,低声嘱咐杨过道:“你也快来。”杨过答应了。
喜堂上只剩下杨过和郭芙,隔着红巾,郭芙柔声道:“过哥,你别哭了,等下出去看人家笑你。”杨过急忙用袍袖去擦,嘴硬道:“谁哭来着!”郭芙沉默不语,忽然叹道:“咱们真做了夫妻了,你说,我是不是在梦里?”杨过也是心中激荡,不假思索道:“我也怕是做梦。”伸臂将郭芙紧紧搂入怀中。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恨满胸,愁红尘多作弄!
隔了半晌,丫鬟走进来,笑道:“夫人让我来叫姑爷出去。”杨过急忙松了手。丫鬟搀住郭芙,笑道:“我先送小姐回房了。有什么体己话,你们晚上再说也不迟。”几句话说得杨过面红过耳,急急出去了。郭靖、黄蓉夫妇领着儿子和女婿挨桌敬酒,众人一面恭喜,一面劝酒,直闹到夜深方才散去。
除了奶妈,范府还陪嫁了四个丫鬟:蝉儿、小雀、绿鸦、薄鹃,都是范银莲身边的得意人,郭破虏破阵时见过的。她们陪着新娘子到新房,入夜之后,听到郭破虏从喜宴归来,便在门口向他福了一福,全都低头抿嘴笑着走开了。
郭破虏被各路人马灌酒,已有几分醉意了,给她们一笑,愈发不好意思。他关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各处的帷幔纱帐都换作大红销金,床上堆叠着十二色锦被,范小姐一动不动坐在床沿上。
郭破虏走过去,小心翼翼掀开销金盖头,见到盛装打扮的新娘子,不由得看呆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范银莲被他瞧得羞涩渐生,扁嘴笑道:“你虽然破了我的八阵,可别得意,我还有更厉害的阵法没施展呢!”郭破虏笑道:“你一个人能施展阵法么?”范银莲道:“谁说我要一个人使了?我的丫鬟们都在外面呢!”郭破虏叹道:“我一看到你,早就乖乖投降了,也不用费事摆阵法了。”范银莲噗嗤一笑,道:“我倒不知你油腔滑调的。”郭破虏一本正经道:“全都是真心话。”范银莲轻咳一声,嗔道:“坐这儿半天,我都渴了。”郭破虏急忙起身替她倒茶。
茶杯递到范小姐手里,郭破虏又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你的小名,可以说给我听了罢?”范小姐低声道:“我叫作银莲。”郭破虏赞道:“人如其名。”范银莲道:“姐姐和我出生不久,家里的荷花池子开了一支并蒂莲,一黄一白,爹爹便给我们姐妹取名金莲、银莲。”郭破虏问道:“你爹爹待你们凶不凶?”范银莲笑道:“爹爹妈妈只生了我们姐妹俩,从小到大,没见过爹爹对我们发脾气。”郭破虏道:“怪不得你一个闺阁千金,却专会舞刀弄枪的。”范银莲佯怒道:“你骂我没规矩!”郭破虏忙道:“我哪里敢!”范银莲听了他的话,无事也来气,道:“噢,你心里认定我没规矩,只是不敢说出来。”郭破虏见越描越黑,急不择言道:“没有!我很喜欢!”范银莲转嗔为喜。
范银莲悄悄问道:“那你爹爹妈妈凶不凶?明早要拜见他们,我心里怪怕的。”郭破虏道:“我妈妈一点都不凶,小时候我和二姐做错了事,都是她在爹爹面前帮我们遮掩。我爹爹看起来严肃,实际最明事理,绝不会无缘无故骂人。”范银莲道:“我要是做错了事,你帮不帮我?”郭破虏道:“一定帮!”说完,两人都噗嗤笑了。
他们絮絮叨叨尽说些没要紧的小事,声音渐低下去。转眼红烛高烧,灯花爆了又爆。
红烛烧尽,屋里登时暗了。杨过半夜醒来,身旁的郭芙沉沉酣睡,还踢开了被子。虽然新房里暖融融的,杨过仍旧担心她着凉,起身替她盖被。睡梦中郭芙的两只脚丫动来动去,杨过端详了一阵,心里觉得很可爱。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柯镇恶把郭芙抱来和自己同床共枕,郭芙也是这般酣睡,趁着大人忙乱应付欧阳锋,夜里他偷偷亲了郭芙一口,从此情根深种。但这个秘密可不能给她知晓,否则就被她取笑一辈子了。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01 15:58:39 发布在 娱乐八卦
隔日清晨,郭芙先醒了,推了杨过一把,催促道:“快起来,天大亮了。”杨过懒洋洋睁开眼,嘟囔道:“一连忙碌几个月,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他翻身朝外继续睡。郭芙气得捶打他,道:“弟妹今早要敬媳妇茶,第一次见面就迟了,给人家看笑话!”杨过无法,只得起身洗脸换衣。
郭芙自己梳洗停当,见杨过仅草草了事,十分看不过眼,伸手招他过来,道:“我来弄。”拿起梳子替他梳头。杨过两鬓斑白,郭芙见之生怜,抱怨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杨过笑笑,道:“江湖上奔波,风餐露宿是常事。”听了这话,郭芙幽幽叹了口气。杨过从镜子里瞧见郭芙的脸色,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郭芙知他已经猜着了,娓娓道:“就像你说的,江湖上奔波,风餐露宿是常事。襄儿在外几年,身边没个亲人照顾,该憔悴成什么样了?妈妈说她在岭南生了病,不知她延医问药了没有?现在好些了没有?我这心里呀,总放心不下!”
杨过道:“二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做姐姐的,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她。”郭芙不答,愁容中神思不属,绾发时不小心手重了,扯到了头皮,杨过吃痛,忍不住“唉哟”出声。郭芙忙道:“弄疼你了?”赶紧松了松手。忽见杨过的脖子有新鲜血痕,她欠身凑近,以手抚之细看,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杨过摸不着头脑,探身镜前察看,疑惑道:“昨天还没有呢,不知道怎么弄破了。”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身后的郭芙倏尔醒悟,一下子红了脸,搭讪着走开了。
郭破虏陪着范银莲,与郭家人厮见。郭靖、黄蓉见了儿媳妇的形貌举止,都放了心;郭芙尤其喜爱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范银莲微笑作答,态度谦逊恭谨,郭芙愈发满意。一家人和睦相处,此处略过不题。
黄药师果真在襄阳盘桓数日,将自创武学中最精要的部分传给了杨过。太平日子过得腻烦了,黄药师又要继续闲云野鹤的生活,黄蓉担心他漂泊在外得不到照顾,苦劝父亲留在襄阳。黄药师哪里肯听,趁晚上悄悄离开,黄蓉知道时已经追不及了,只得任他来去自由。她想到父亲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老人,父女不知还否有机会再见,眼泪夺眶而出。
杨过在襄阳一住数月,自思道:“我终究是古墓派唯一传人,做人不可忘本,不应荒废祖业。断龙石挖不开,那就另起一座庄园好了。襄阳无战事,总不能日日托身于岳父岳母家中,惹世人耻笑。”杨过把心里话对郭芙讲了,郭芙虽然舍不得爹娘,但嫁鸡随鸡,杨过说的又全在情理之中,她便点头道:“你想回古墓重立祖业,原是正途,我怎么会阻拦你呢?我们去跟爹爹妈妈说,他们也必定依允。”杨过听了大为高兴。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03 12:40:18 发布在 娱乐八卦
两人辞别了郭靖和黄蓉,寻路西北,并辔朝终南山而去,没多久就进入了蒙古人占领的地盘。蒙古军队残暴成性,肆意屠戮汉民和女真人,热衷杀人取乐,茫茫大地尸骨遍野,经常能在路边看到堆成塔的骷髅头。北方土地上的户籍十去八九,沿途一片荒凉,走上几天几夜不见人烟,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眼见听闻蒙古人的诸多暴行,冲淡了杨过和郭芙的新婚喜乐,两人互望对方,心底均想:“一定要守住襄阳,保存大宋的半壁江山,绝不能让蒙古人的屠刀再砍向江南。”他们徐徐而行,日头偏西时经过一片密林,当时正值秋季,树叶转黄,北雁南飞,历年蒙古人都趁秋高马肥之际南下劫掠,近来战事短暂平息,但树林、山头往往有强人出没,杨过打起精神,比往常警惕的多。
偌大的林子静悄悄的,偶尔有野兽出没,也仅是远远闪过,一晃就消失不见了。杨过问道:“芙妹,你累了罢?出了这林子,咱们就找地方安歇。”郭芙微笑道:“那要快些走,再遇不到人家,就只能露宿荒野了。”两人催马急行,奔出二里地外,突然前方嘈杂喧闹,喊打喊杀不绝于耳,不多时尘土飞扬,四五十个蒙古兵追着十几个农夫迎面奔来。蒙古兵个个铁甲弯刀狼牙棒,百夫长骑在雄健的骏马上,农夫们则手无寸铁,四处狼狈逃窜,有的手脚断折,有的浑身是血,有的被射瞎眼睛,有的给削去半爿头皮,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蒙古兵呼啸嬉笑,像猫捉老鼠般肆意玩弄,并不急于杀死他们。
郭芙怒气勃发,双目似要冒火,“唰”一声抽出长剑,向杨过喊道:“我们去帮忙!”杨过对她轻轻点头,同时双足一蹬,从马背上纵身跃起,落在农夫和蒙古兵之间。那些蒙古兵奔势不减,根本没把杨过放在眼里,最前面的两名勇士举起狼牙棒就朝杨过的头顶袭来,杨过侧头避过,伸掌击在其中一人胸口,他的掌力有开山裂石之力,那人立刻口喷鲜血,五脏六腑碎裂而亡。另一人击了个空,又用狼牙棒劈向杨过,这时郭芙也已赶到,见此情景大为恼怒,立即挥剑斩断他的头颅。
蒙古兵陡遇强敌,心神大惊,齐齐拔出弯刀,以围攻之势冲向杨过。杨过身形晃动,伸出两指戳他们握刀的手腕,迅伦无比快如闪电,那些蒙古兵手腕吃痛,手臂酸麻,纷纷拿捏不住刀柄。待杨过退回郭芙旁边,身后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弯刀落了满地。蒙古兵转瞬丢了兵器,对方却举重若轻,尽皆骇然变色。
农夫们见来了强援,倒不忙跑了,虽然身上多处重伤,纷纷捡拾棍棒回头助阵。百夫长怒气冲冲瞪着杨过,叽里咕噜咒骂一番,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杨过素来争强好胜,哪肯堕了面子,这时童心大起,将当年对付达尔巴的招数对着百夫长故技重施,留神听他的话音,待他稍加停顿,便叽里咕噜如数奉还。那些蒙古兵听他用蒙古话骂回百夫长,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身为亲随,保护不周要被治罪,找杨过拼命又不敢,犹豫不决的样子十分好笑。
旁人不懂个中关窍,郭芙却知道杨过的底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百夫长以为郭芙当众嘲笑自己,怒不可遏,细长的眼睛倒竖起来,却陡然发觉这个使剑的汉族妇人花容月貌,胜过平生所见的任何女子,自己久居塞外,几时看到过这等绝色佳人?不由得呆了一呆。杨过恼他无礼,暴喝一声,故意目露凶光,抬起左手朝他的脖子虚空横劈。百夫长的气焰登时矮了,对方虽只区区两人,但实力悬殊太多,再战亦自取其辱,他稍压怒气,便率领蒙古兵铩羽而归。
方才命悬一线的农夫们,此时始能喘口大气,杨过替他们扶正脱臼的手脚,郭芙取出治伤灵药为他们止血,包扎伤口。这些外出的壮丁身上也带有伤药,全不如桃花岛的独门秘方灵验,他们啧啧称奇,口中道:“多谢夫人赐药!”那些伤势较轻的,帮忙包扎伤势重的,很快便收拾停当。
农夫们抢上来向杨过夫妇磕头道谢,询问尊姓大名,他夫妇二人急忙将人扶起。杨过道:“在下姓杨名过,与拙荆从襄阳来,偶然经过此地。听各位老乡的口音来自南边,缘何在这里被鞑子盯上?”一个身长腿短的农夫道:“小人叫张顺,这是小人的兄弟张贵,我们都是清泥河附近的村民,看管着一片竹园。今年竹园收成不好,我们兄弟二人无法过活,便伙同乡亲冒险到北边来贩枣子,一路多少惊险也过来了,谁知回程触了霉头,遇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杨过问道:“你们的枣子呢?”张顺道:“在前头林子外面。鞑子抢我们东西,得了枣子还不足厌,赶着追杀我们,天可怜见,遇上了恩公贤伉俪。”郭芙插口道:“我们陪你们把枣子找回来。”众农夫千恩万谢。
蒙古人去得匆忙,没来得及取走财物,农夫们顺利找到翻倒的推车,将滚落各处的枣子找出来,五车红枣差不多寻回七成。张顺、张贵捧来红枣相赠,被杨过婉言谢绝。张贵激动道:“庄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恩公坚持不收,我们也没别的可以给了。活命大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有恩公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过忙道:“张兄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本分,何况鞑子凶狠野蛮,日夜觊觎我大宋繁华,害百姓流离失所。方才本想将他们一股脑儿杀掉,但拙荆与我新婚燕尔,不欲多造杀孽,这才没有下手。我们就要向北去,现在天还尚早,各位老乡还是赶忙上路,早一刻回乡是正经。”众人点头称是,急忙收拾行装。
张顺让重伤者坐在车上,命轻伤者轮流推车,调度沉稳有方,同乡们无不信服听从。待一切安排妥当,张顺含泪咬牙道:“鞑子嗜血残忍,他日我兄弟二人必报此仇!”张贵连连点头,也湿了眼眶。张顺方才指挥若定,杨过全看在眼里,此时听他谈吐志向不凡,不由得再次打量这个矮壮的村夫,暗忖道:“这人倒不是营营苟活之辈。”顿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农夫们推车赶路,与杨过夫妇挥手惜别,不多时消失在林中不见了。
杨过和郭芙重新上马,郭芙略带担忧道:“张顺兄弟都受了伤,又推着枣车,再怎样快走也比不过骑马的鞑子兵,要是鞑子不死心,纠结更多人马回头追杀他们怎么办?”杨过淡淡一笑,道:“这个不难,我们跟过去吓唬他们一番,叫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郭芙拊掌叫好。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08 20:01:50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杨过和郭芙纵马追讨,虽然迟了半天,但蒙古兵仓皇逃离,一路痕迹众多,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跟踪到了驻地。原来附近有个蒙古的百人军队,负责填平战时所挖的大片壕沟,他们抓了很多汉人壮丁,每日监督他们做苦力,已经半月有余。百夫长是这里最大的官,每日打骂奴隶腻烦了,领着四五十个随从到树林打猎。百夫长在树林里转悠半天,没有发现野兽,却看到张顺兄弟推着枣车经过,便将他们当作野兽,驱赶着射杀取乐。
百夫长在杨过那里吃了瘪,心中气恼万分,翻出珍藏的宝刀,想着下次扳回一局。他举刀细看,刀鞘镶金嵌宝,隐隐一层青气浮现,嘟囔道:“十多年前我立了功,大汗赐给我这把刀,说是从一个汉人大官家里搜出来的,锋锐无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我从来没用过,也不记得名字,不知它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好。”贵由大汗在位期间,这名百夫长曾跟着忽必烈南征北讨,被赏赐了这把刀。他从刀鞘中拔出刀来,刃上的青光如水般波动,百夫长仔细瞧了一会儿,命令道:“去给我找个汉人来。”
两名亲兵架来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男子,在营帐中立定了。百夫长二话不说,举刀斩砍,那名男子从头顶到胸腹被剖成两半,他倒地后并未立即死透,汩汩流出大滩脑浆鲜血,扭曲半天才不动了。百夫长哈哈大笑,得意道:“果然是好刀!”恰巧婢女端茶进来,见到地上的死人,“哐啷”砸了茶盏,杀猪般发疯嚎叫起来。百夫长大怒,抬手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婢女当即昏死过去。
两名亲兵拖下尸体,另唤一名婢女过来洒扫。这名婢女忍着呕吐把血迹清理干净,悄悄把昏死的婢女抱了出去。百夫长只顾看刀,并不理会。亲随快步进来,附耳说道:“又有十多个奴隶病倒了。”百夫长不高兴道:“直接拉去填沟壕,这还要我教吗?”亲随连忙领命退下。
杨过和郭芙暗中观察,均未料到百夫长竟随手杀人,郭芙怒不可遏,道:“我可不管什么忌讳了,非宰了这个家伙不可!”杨过忙按住了她,冷笑道:“杀了他,可就便宜他了。”郭芙心中一动,忙问有何妙计。杨过低声道:“他不把汉民当人看,就要让他尝尝被人鞭打奴役的滋味。”郭芙登时了然,夸道:“这个办法好!”
杨过悄悄到了厨房,掏出怀中藏了许久的麻药,拔开塞子,将药粉撒入煮沸的肉汤,杨过还怕不够,又分别往烤羊、烧鸡上面撒了一些,然后和郭芙躲藏在附近等热闹。这些荤食只供给蒙古人吃,当晚就麻翻了所有鞑子,个个不省人事。杨过心中暗喜:“祖师婆婆的麻药当真了得,这下还不昏睡个几天几夜!”他把百多个蒙古兵全用粗麻绳捆了,丢上几辆宽大的牛车,这些昏迷不醒的蒙古兵挤在车里,好似五花大绑的螃蟹叠进蒸锅。
杨过和郭芙把蒙古人奴役的汉民召集起来,杨过大声道:“鞑子作恶多端,我今日要替天行道。诸位被无辜困于此地,原无干涉,这就快快回家去罢!”那些被迫徭役的汉民跪下磕头,称颂杨过的大恩,他们等不及天明,全都趁夜逃回家乡。
杨过对郭芙道:“这里与终南山相去不远了,但为防路上盘查麻烦,我们都改扮成鞑子兵吧。”郭芙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带他们回终南山?”杨过笑道:“不去终南山,怎么使唤他们?我先前发愁建庄园找不到人手,现今好似瞌睡有人递枕头,一举两得。”郭芙好气又好笑道:“我就说嘛,你怎肯做赔本买卖!”拿过衣服换了,暗暗为杨过的才智折服。
杨过和郭芙乘车一前一后,中间赶着七八辆牛车,麻药威力惊人,虽然山路颠簸,被俘虏的蒙古兵全无苏醒的征兆。走出七八里地,杨过突然勒令牛车停下,郭芙探头问道:“有什么事吗?”杨过跳下车,指了指来路。郭芙抬头远眺,瞧见两个矮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追赶,奇怪道:“这不是被粗使的那两个女孩子吗?为何不回家去,却一路跟着我们?”杨过道:“我老早就发觉了,先前只道她们的家乡同我们顺路,便没做理会,可总这么不紧不慢追在后面,恐怕有难言之隐。难为她们赤脚跟了七八里地,且听听怎么说。”
两名婢女拿着小包袱,远远跟在后面,见杨过的牛车停了,怯生生挨过来,双双跪倒,哀恳道:“请恩公和夫人收留我们!”杨过问道:“你们怎么不回家去?”其中一个女孩子道:“我只有哥哥相依为命,他昨夜被鞑子杀了。”说着啜泣起来。杨过夫妇这才知道,被百夫长劈成两半的男子是眼前女孩的哥哥。另一个女孩子道:“我的全家死于瘟疫,只剩了我一个。天大地大,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恩公和夫人的大德。”郭芙愧于没能及时救下女孩的哥哥,心肠早就软了,迅速道:“既然这样,你们就跟着我罢。”杨过刚要开口,郭芙连忙道:“我的丫鬟没带出来,做什么都不趁手。留下她们,好多着呢。”杨过笑了,道:“我又没说不行。”郭芙立刻笑靥如花。
那两个女孩分别叫杏娘、少儿,郭芙在路上细细问了她们的年庚和家乡,还把自己的旧衣服送给她们穿。两天之后,一行人顺利上了终南山,杨过远远瞧见重阳宫焕然一新,新盖的道观气派非凡,心里好生奇怪:“如今饥馁遍地,盗贼横行,这班道士从哪里募来的钱财,居然建了好大一座宫殿!”他不忙理睬,驱赶牛车在岔路转弯,走上通往古墓的路。
杨过等人将百多个蒙古兵循水道拖入古墓当中,割去绳索,不怕他们跑掉。蒙古兵被冷水浸了,渐渐醒转,刚回过神来,就机伶伶打个冷战:古墓里黑咕隆咚的,不透一丝天光,只有最前面燃着两支火把,火把旁边立着一男三女,全部都脸色焦黄,木僵枯槁,不知是人是鬼,直似四具僵尸。
杨过朗声道:“你们作恶多端,阳寿殆尽,所以提前来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判你们先饿上三天三夜,做个饿死鬼,再罚你们到仙山上盖一座新宅,那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准备送给七仙女和董永的。你们要是盖得叫他们满意了,将功折罪,说不定有机会重返人间。”郭芙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竭力忍着笑。
蒙古人大多不懂汉话,但这个百人队中有汉人降民,闻言唬得魂飞魄散。百夫长拽着会说汉话的翻译给自己听,那人如实说了,蒙古人也跟着惶恐惴惴:“原来汉人的确是人间之主,阎罗王的使者都是说汉话的。”他们扑通扑通跪倒一片,汉人降民战战兢兢道:“我们一定听话办事,乞求阁下在阎罗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放我们重返人间。”杨过见计已得售,暗暗好笑,他袍袖一挥,不耐烦道:“先饿上三天再说罢!”带着郭芙和两个丫鬟飘然隐遁。蒙古兵愈发惊惧。
结结实实饿了三天,蒙古兵奄奄一息。到了第四天早上,戴着人皮面具的杏娘和少儿进来,提着四大篮掺了米糠的窝窝头,蒙古兵像看到了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佳肴,围上来抢个精光。他们吃下窝窝头,朝杏娘和少儿磕头,道:“多谢仙女搭救。”杏娘忍不住冷笑一声,百夫长听着声音熟悉,些微感到奇怪,但他连日受苦,这个念头仅在脑子萦绕片刻便抛开了。
蒙古兵吃饱后再次晕去,被杨过等人挪出古墓。杨过和郭芙已在附近选了一块风水极佳的新址,丈量完毕,只等建庄园了。杨过曾飞石击死了蒙哥,又胆大俘虏了蒙古兵来奴役,郭芙担心惹来无穷祸事,要求他仿造桃花岛的五行八卦阵,在四周遍植暗藏玄机的树木,用以保护庄园不受骚扰。这队蒙古兵从此就在终南山上伐木采石种树,在四人监视下,不到两个月就建起了一座华美的庄园。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09 21:25:20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杨过懊恼道:“你可把雕兄气跑了。”郭芙笑道:“跑了正好,你说要陪我赏月的,这么美的月色,有只丑陋不堪的怪鸟在一旁盯着,怪不舒服的。”杨过无奈道:“好,好,都依你。我们去那边坐。”两人走到一片空旷的高地上,并肩坐下。
夜空如海,流云如鲸。郭芙倚在杨过的肩头,柔声问道:“哥哥,我不许你大张旗鼓张罗喜事,你不怪我罢?”杨过淡淡一笑,道:“你怕离家在外的二妹多心,生出事端,惹岳父岳母伤心牵挂。妻贤夫祸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郭府上下都在为郭破虏的婚事奔忙,相形之下,杨过和郭芙的婚事就黯淡多了,但他们从未如现在一般快乐过。无数小小的冷冷的快乐围绕着,邀明月共饮,与繁星同醉,此夜不应安眠,合该沉醉。
郭芙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去拔地上的草,幽幽道:“咱们有整整十六年没见面,你孤身一人,过得好不好?”杨过笑道:“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郭芙正色道:“我自然要听。”杨过说起自己到山中挖宝,和别人打赌赛马,西川平八魔,尽拣新奇好玩的事叙述给她听,惹郭芙咯咯娇笑。等说到东海边创黯然销魂掌,自己脑中想的尽是小时候在桃花岛的旧事,郭芙把脸一扭,鼓着腮道:“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信呢!”杨过忙道:“千真万确!”郭芙轻哼一声,道:“风陵渡口的老店里,多少人称颂你的恩德,四五件事里面就有一件杀父救母的,那姑娘跑去东海谢你,你心里肯定高兴得很。”杨过急忙道:“她到处探寻我的踪迹,不知怎地打听到我在东海练武,就跑来磕头,我事先全然不知。”心里感到奇怪:“芙妹怎么突然翻起旧帐来啦?”
郭芙微微冷笑道:“我听襄儿说,你和西山一窟鬼结梁子,起因是管了煞神鬼的家事,他的第三个小妾一定挺美貌罢?”杨过百口莫辨,索性发狠道:“为了以前沾花惹草的风流病,我杨过在江湖上漂泊十六载,孑然一身,痛改前非,再没招惹过任何女子。若有半句虚言,叫我立刻在芙妹眼前死了,来世变作……”急得郭芙忙握住他的嘴,掉泪道:“我不过说句玩话,你就发疯起毒誓,非要先怄死了我,你才高兴!”杨过把额头抵在郭芙的额头上,嘿嘿笑道:“吃醋这样厉害,我怎能不怕呢?”郭芙红了脸,往他肩头一推。杨过笑了又笑,伸臂揽她入怀,又说了许多话哄她,郭芙才渐渐转嗔为喜。
两人依偎着坐在草地上,也不觉得寒冷,直到星辰隐去,东方显出鱼肚白,杨过才慌张唤醒郭芙:“芙妹,我们要回去了!”郭芙睡眼惺忪,茫然道:“啊?”杨过拉郭芙起身,忽然听到山巅上咕咕咕几声,杨过大喜道:“是雕兄回来了!”丑雕疾步奔过来,看了郭芙一眼,对着杨过又咕咕叫了两声,转身便走。杨过十分疑惑,拉着郭芙紧随其后。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0 13:57:23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杨过懊恼道:“你可把雕兄气跑了。”郭芙笑道:“跑了正好,你说要陪我赏月的,这么美的月色,有只丑陋不堪的怪鸟在一旁盯着,怪不舒服的。”杨过无奈道:“好,好,都依你。我们去那边坐。”两人走到一片空旷的高地上,并肩坐下。
夜空如海,流云如鲸。郭芙倚在杨过的肩头,柔声问道:“哥哥,我不许你大张旗鼓张罗喜事,你不怪我罢?”杨过淡淡一笑,道:“你怕离家在外的二妹多心,生出事端,惹岳父岳母伤心牵挂。妻贤夫祸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郭府上下都在为郭破虏的婚事奔忙,相形之下,杨过和郭芙的婚事就黯淡多了,但他们从未如现在一般快乐过。无数小小的冷冷的快乐围绕着,邀明月共饮,与繁星同醉,此夜不应安眠,合该沉醉。
郭芙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去拔地上的草,幽幽道:“咱们有整整十六年没见面,你孤身一人,过得好不好?”杨过笑道:“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郭芙正色道:“我自然要听。”杨过说起自己到山中挖宝,和别人打赌赛马,西川平八魔,尽拣新奇好玩的事叙述给她听,惹郭芙咯咯娇笑。等说到东海边创黯然销魂掌,杨过称自己脑中想的尽是小时候在桃花岛的旧事,郭芙把脸一扭,鼓着腮道:“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信呢!”杨过忙道:“千真万确!”郭芙轻哼一声,道:“风陵渡口的老店里,多少人称颂你的恩德,四五件事里面就有一件杀父救母的,那姑娘跑去东海谢你,你心里肯定高兴得很。”杨过急忙道:“她到处探寻我的踪迹,不知怎地打听到我在东海练武,就跑来磕头,我事先全然不晓得。”他额头的筋突突跳,心里奇怪:“芙妹怎么翻起旧帐来啦?”
郭芙微微冷笑道:“我听襄儿说,你和西山一窟鬼结梁子,起因是管了煞神鬼的家事,他的第三个小妾一定挺美貌罢?”杨过百口莫辨,索性发狠道:“为了以前沾花惹草的风流病,我杨过在江湖上漂泊十六载,孑然一身,痛改前非,再没招惹过任何女子。若有半句虚言,叫我立刻在芙妹眼前死了,来世变作……”急得郭芙忙握住他的嘴,掉泪道:“我不过说句玩话,你就发疯起毒誓,非要先怄死了我,你才高兴!”杨过把额头抵在郭芙的额头上,嘿嘿笑道:“吃醋这样厉害,我怎能不怕呢?”郭芙红了脸,往他肩头一推。杨过笑了又笑,伸臂揽她入怀,又说了许多话哄她,郭芙才渐渐转嗔为喜。
郭芙倚在杨过怀里,故意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杨过笑而不答。郭芙见状不依不饶,非要他说不可,杨过叹气道:“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逼我说这样的话,怪难为情的。”郭芙柳眉倒竖,抬手拧他胳膊,佯怒道:“你说不说?”杨过收敛了笑容,深深望着她,轻声道:“你想象不到,我也绝不会说,不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就算严刑逼供,我也不透露半个字。除非我神经错乱了,否则这一生一世,我是绝对不告诉人的。”
郭芙听了他的话,没有笑,也没有说话,细细回想了半天,忽然投入他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杨过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郭芙不答,紧紧搂着他,内心充满悔意。
两人依偎着坐在草地上,并不觉得寒冷,直到星辰隐去,东方显出鱼肚白,杨过才慌张唤醒郭芙:“芙妹,我们要回去了!”郭芙睡眼惺忪,茫然道:“啊?”杨过拉郭芙起身,忽然听到山巅上咕咕咕几声,杨过大喜道:“是雕兄回来了!”丑雕疾步奔过来,看了郭芙一眼,对着杨过又咕咕叫了两声,转身便走。杨过十分疑惑,拉着郭芙紧随其后。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0 17:38:53 发布在 娱乐八卦
第四十六回 襄阳城破

新宅落成以后,那百多个蒙古人瘦脱了一圈,先前骄横的性情磨得一丝不剩。他们虽然粗鲁残暴,却也懂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逮到机会便轮番哀求杨过放他们回去,杨过总是冷笑不应。终于有一天,杨过在他们的饭食中掺了麻药,将他们再次装上牛车,命两个侍女看护宅院,便同郭芙一起送这些蒙古人回去。临走时,郭芙叮嘱道:“我们送了他们之后,还会到长安采买,归期难定。你俩无事不要随意外出,五行八卦阵的机密,万万不可向外透露,干系极大,不是玩的。”两名侍女答应了。
杨过和郭芙换了蒙古衣衫,赶着牛车走了几天几夜,将这群蒙古兵丢在与张顺兄弟相遇的树林里,就扬长离开了。郭芙问道:“别人犹可,为何你连那个百夫长也放了?临走前,我见杏娘几番欲言又止,一定是想着哥哥的仇,又不好明说。”杨过笑道:“一罪不两罚,既然驱使他们盖了园子,就不能不放他们条生路。我杨过是要养儿子的人,怎能言而无信,伤了阴骘呢!”郭芙冷不防给他戏弄,呆了一呆,又羞又恼道:“这叫什么话!”却也不禁有所期待。
那队蒙古兵苏醒之后,发觉自己回到熟悉的地方,犹似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他们赶紧跑回营地,发现上头已经另派了人马接替,还要治他们的渎职之罪。百夫长大呼冤枉,结结巴巴述说这几个月的离奇遭遇,上面的人越听越恼,哪里肯信?当即拉出去砍了头。剩下的人则剥夺军阶,全部罚做劳役。
却说郭襄回到襄阳之后,先拜见了爹娘,然后与郭破虏和范银莲厮见,虽然没见到郭芙和耶律齐,她想着姐姐和姐夫总是外出替父母办事,也就没放在心上。郭襄恭喜了弟弟和弟媳的姻缘,发觉杨过的玄铁剑在郭破虏手里,不禁又惊又喜,问道:“杨大哥在这里?”郭破虏嗫嚅道:“杨大哥回古墓去了。”郭襄狐疑道:“他怎么把兵器留给了你?”黄蓉插口道:“这把剑是杨大哥送给你的。”郭襄笑道:“为什么送给我?我又使不动。”伸手抚摸剑柄,兴奋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黄蓉道:“杨大哥听说你到处找他,可他事务缠身,腾不出闲暇来见你,所以送了这把剑,叫你见了他的东西,就和见到他本人一样。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子,和父母、姐姐疼你的心一般无异,我们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郭襄的脸色变了变,身子轻颤,半晌方勉强笑道:“他没有空见我,我难道不会去见他么?我这就去古墓找他。”黄蓉见她果然执拗,不敢再深说,于是劝道:“你才大病了一场,刚回家来,不好生养着,还要到处跑?你要见杨大哥,以后有的是机会,不争在这一时半刻。”郭襄给母亲唠叨个不住,只得勉强在襄阳住了几天。
这一日郭襄在房中枯坐,襄阳的深秋下起了雨,小棒头送热粥进来,请郭襄喝了暖暖身子。郭襄心事重重,随口道:“放在桌上罢,你先出去。”小棒头答应了,关门离开。郭襄在桌前单手支颐,暗忖道:“妈妈不许我上终南山,将我终日困在襄阳,怎么是个了局!杨大哥浪迹江湖不喜拘束,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现在有了龙姐姐,他肯收心回古墓,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怕他以后耐不住性子,又去江湖上流浪,我先前有三枚金针,现今什么都没有了,将来到哪里找他?不如趁现在往古墓拜会,好歹能见上一面。”想到这里,她心意已决,留书一封,悄悄离开了襄阳。
郭襄曾随姐姐郭芙到晋阳送信,却从没来过终南山,她向山中道士打听古墓所在,道士遥遥一指,郭襄谢过他,循路而去。她在断龙石前转来转去,叫了几声,并无人出来应答,不禁疑惑道:“敢情是走错了?”她四下望了望,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座庄园,登时喜道:“原来这里有人家,去问问就好了。”
庄园四周围了栽种不久的小树林,郭襄一眼瞧出是桃花岛绝学中的五行八卦阵,她心中一片澄明:“大哥哥和外公是知交好友,又在桃花岛住过,学了五行八卦阵毫不稀奇。”郭襄提气送声道:“有没有人在?敢问古墓派的杨过大侠可在附近?”她凝神倾听,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不多时,树林中走出两名侍女,向郭襄盈盈下拜,道:“这里便是古墓主人杨大侠的居所,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郭襄喜道:“原来大哥哥住在这里,那小道士误我。”杏娘微笑道:“姑娘找杨大侠有什么事?”郭襄道:“我姓郭,单名一个襄字。你去同大哥哥说,他就知道是谁了。”少儿道:“姑娘来得不巧,杨大侠和夫人出门去了,没有说明归期。”郭襄满心失望,喃喃道:“我从襄阳赶来,没想到又扑了个空。”杏娘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姑娘姓郭,可认识襄阳城的郭靖郭大侠?”郭襄微笑道:“正是家父。”两名侍女急忙再次下拜,道:“天下谁人不知郭大侠义守襄阳二十载,我家主人也时常提起。姑娘既然来了,就请住在这里等候,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郭襄听了,又高兴起来。
郭襄在古墓连住三天,没有盼来杨过回归的消息,她问道:“杨大侠和夫人到哪里去了?”杏娘答道:“先是去办事,然后到长安置办家什,要是路上再遇别的事,耽搁一番也未尽可知。”郭襄闻言忧愁,心道:“难道我注定不得再见大哥哥一面了?”她告辞下山,寻路去长安,希望能在路上碰到杨过夫妇。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0 23:03:36 发布在 娱乐八卦
郭襄离开后的十余天,杨过夫妇赶回了终南山。当天下着大雨,他们采买了一大车家什,身边还跟着几个长安来的小厮。杨过呼唤杏娘和少儿,叫了几声,自己先跳下车,大雨立刻浇透了他的身子,他抖开蓑衣,郭芙急忙钻进他的怀里。两人披着同件蓑衣,紧紧挨着彼此,一路笑语零落。
杏娘和少儿快步撑伞出来,引领小厮卸下满车的桌椅床柜锅碗瓢盆,安置的井井有条。郭芙拿汗巾擦脸上的雨水,照例问道:“家里可有事发生?”少儿笑道:“托夫人的福,家中一切都好,也没鞑子登门啰唣。”杏娘道:“只有一位郭襄姑娘来拜访,我们留她在家住,不知哪里招呼不周,她仅住了三天便执意离开,我们苦留不听,最后还是走了。”郭芙听说妹子来过,马上问道:“她看起来好不好,瘦了没有?”杏娘点头道:“郭姑娘气色不错。”郭芙又问道:“她到哪里去了?”杏娘想了想,道:“郭姑娘没说。不过我告诉她,主人到长安去了,兴许她会到那里。”郭芙默然不语,转身去了卧房。
杨过后脚跟进来,笑道:“你们姐妹错开身没见着,此番真是碰的不巧了!我叫长安的朋友留意下二妹的行踪,实在找不着,也不打紧,说不定二妹还会回来,或者我们到襄阳去,到时你们就见到了。”郭芙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他的话。杨过扳过她的身子,柔声问道:“怎么又不高兴啦?”郭芙发作道:“都是你不好!二妹必定怨怪我。”杨过忙道:“二妹若遇到好歹,姐姐、姐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家子亲骨肉,她为什么要怨怪你?”郭芙恼道:“二妹打出生起就频频遇险,在襄阳长到十六岁,爹爹妈妈忙着守城,根本顾不上她。她和三弟是我一手看大的,就像我亲生的孩子,现在因为你的缘故,我们姐妹生了嫌隙,叫我如何不愧!”杨过自知理亏,不敢辩驳,低声道:“你比谁都明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成亲那日也在你爹娘面前发了誓。今天你说这话,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郭芙想到他平时待自己的好,竟无可挑剔之处,今日因为郭襄冲他发火,不过仰仗着他素日百般忍让呵护,实则全是一番无理取闹。她愧疚上又添了愧疚,不知如何是好,低头沉默不语。杨过见状,复又柔声道:“若叫你为难了,我以后永不见你妹子的面。”郭芙忙摇头道:“那像什么话,一家人总有见面的时候,不成的。”杨过不答,心中却已打定主意。
郭芙挂念妹妹,没有胃口吃饭,杨过好劝歹劝,她仅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第二天早上,郭芙没有起身,嚷嚷着头疼,浑身懒动。杨过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微烫,马上着了慌,道:“定是昨天淋了雨,才添了病,必须找个大夫来瞧瞧。”他嘱咐家中侍女小心伺候,自己连忙下山去请大夫。
山下的村落稀疏,杨过向村民打听,人人推荐江大夫,称赞他是当世华佗。杨过赶到江大夫的药庐,却吃了闭门羹,大门以黄铜紧锁,庐内悄无声息。杨过从早等到晚,太阳落山了,才看到江大夫匆匆忙忙回来,左顾右盼,掏钥匙开门入室。杨过跳起来,跟过去唱个喏,道:“江大夫,在下姓杨名过,只因拙荆生了病,不得不前来叨扰。急病等不得,请大夫即刻随我上山。”江大夫乍见陌生人,吃了一惊,听他是来求医的,惊魂稍定,关门道:“对不住,今日不出诊。”杨过伸手格开门,江大夫也不去管他,自顾回屋收拾。杨过跟进屋,道:“我家不远,就在终南山上。”江大夫正把房中晾晒的草药胡乱倒进包袱里,听到“终南山”三个字,像碰到鬼似的,苍白的脸色转为惨白,神不守舍道:“我今天不看病,您请回吧!走吧,走吧!”杨过一把扯住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凭您有天大的事,也得跟我走这一趟。”江大夫不多话,夺过包袱就跑,杨过三两步踏到大门口,转瞬把他堵在屋内。江大夫跑起来刹不住,额头一下子撞在门框上,登时眼冒金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
杨过微感歉疚,欠身道:“害江大夫受伤,是在下的不是。”江大夫见躲不过,索性将包袱往地上一摔,眼睛红红的,唉声叹气道:“我已经躲了几天了,今晚你不让我走,我江镗注定把命送在这里!”杨过听了,忙问道:“江大夫有仇家上门寻仇?”江镗摇头道:“我一个文弱书生,哪敢惹仇家!求壮士开恩,让我还乡,我一定替你立个生祠牌位供奉……”杨过闻言乐了,道:“这个不敢当。江大夫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说看,说不定在下能插手相助一番。”江镗皱眉,心里想:“我的事又怎能跟他说!”遂沉吟不答。
杨过向他脸上仔细瞧了瞧,忽然“咦”了一声,道:“江大夫好面善,咱们是不是见过?”江镗冷静下来,也打量了杨过一番,看到他的右袖空空,眼皮跳了一下,暗忖道:“我也觉得这人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听说江湖上有位急人危难的神雕侠,缺了一条右臂……”杨过微微一哂,道:“江大夫不用想太长远。三年前我在山中寻人,江大夫恰好也在山里采药,咱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江大夫还唱着一曲,我记得其中几句有’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是也不是?”江镗恍然大悟,讪讪地笑了,问道:“这么说,阁下不是全真教的人?”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2 07:46:49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江镗的话触动杨过心中的疑团,但他不动声色道:“全真教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从重阳祖师誓师抗金起,座下长春七子俱为抗金抗蒙义士,纵有不肖之徒也立即清理门户。在下无福列入重阳祖师门下,不过是江湖上流浪的孤魂野鬼罢了。”江镗鼻子里酸酸一哼,苦笑道:“曾经或许如此,说到如今,只怕该将门口的牌匾换成’大蒙古国敕造重阳宫’,才更妥帖些。”杨过的双目如电般扫过他的脸,问道:“此话怎讲?”江镗摇头道:“说来话长,还是不说的好。尊夫人不是病了么?咱们这就快去吧!”杨过本要探根究底,转念想到郭芙还病着,便点头道:“好!到舍下再说不迟。”
江镗把屋子里的药草全部塞进包袱,除此之外一概不取。两人走出大门外,江镗回身放了一把火,药庐顿时烧着了,渐渐火光冲天。杨过惊讶道:“江大夫,你怎么把自家的房子烧了?”江镗望着火光,喃喃道:“我不再回来了,索性烧了它,让全真教的人死心。”杨过深深纳罕。江镗背起包袱,沉声道:“走吧!”两人沿路上山。
杨过领着大夫来到自家庄园,江镗疑惑道:“我从前常到重阳宫做客,也来山里采药,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遭,前头何时起了个园子?我竟毫不知晓。”杨过侧身请他进去,微笑道:“就是近几个月的事。”下人们听到响动,打着灯笼出来迎接。
郭芙依旧躺在床上,卧房中一片昏暗,杨过进门就问道:“芙妹,你好些了吗?怎么不点灯?我找大夫来了。”郭芙的手背抵在额头上,恹恹道:“我心里痞闷,只想躺着,嘱咐了她们不要点灯。”少儿划火点蜡,杏娘在床前掇了条凳子,请江镗坐下。杨过把郭芙扶起来,道:“江大夫,请看看内子生了什么病。”江镗拿烛台向郭芙脸上照了照,问道:“杨夫人,你哪里不舒服?”郭芙半睁着眼,道:“我也说不上来。头有些疼,不想吃饭,浑身没力气。”江镗点点头,道:“杨夫人,请让我替你把把脉。”杨过把郭芙的左手托出,江镗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尺脉稍沉,较寸关脉弱得多,微弱中有隐隐滑动之象,他沉吟片刻,道:“另一只手。”郭芙依言递出右手,他又搭上手指诊脉。
江镗问道:“杨夫人的月信是几时来的?”郭芙脸上微微一红,略带羞涩道:“已经两月不至。”江镗微笑点头道:“脉象滑数,无寒热,不思饮食,月信又两月未至,我断定杨夫人已经有孕在身。昨日淋雨,不过稍感风寒,服一两剂桂枝汤就好,杨居士毋须挂怀。”说着站起来,到桌前提笔写药方。
杨过和郭芙听了大夫的话,并不惊讶,好像从开始就知道了,直到江镗把药方递给婢女,耳中听着他对煎汤的嘱咐,方才体会到喜讯的冲击,夫妇二人心里均怦然直跳,从此世上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仿佛有个烟花在夜空中爆开,久久不曾散去。
郭芙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杨过没有凑过来安慰,她心里奇怪,转头去看,却见一个痴人呆呆傻笑。郭芙低声唤他,他没有反应,郭芙急了,用指甲照着手臂狠狠一掐,杨过这才如梦初醒。
江镗已经离开了杨过夫妇的卧房,准备连夜下山。杨过追出去,深深作揖道:“江大夫请留步!请务必在舍下小住,容许杨过报答您。”江镗背起包袱,摇头道:“全真教要捉拿我去领赏,我不能待在此地了,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见。”杨过皱起眉头,道:“江大夫悬壶济世,功德无量,全真教为何要无故拿人?”江镗上下打量了杨过一番,斟酌道:“杨居士,你可知道家父是谁?”杨过摇头道:“在下全然不知。”江镗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来,杨居士不是那等奸险小人,就和你实说了罢。我是江州都昌人,家父讳临,字子远,出仕后改名江万里。”杨过惊奇道:“阁下莫不是江大学士之后?”江镗点头道:“正是!”杨过愈加惊奇。
江镗道:“家父一手创立白鹭洲书院,教化庶民,然而仕途多舛,几番大起大落。他老人家有心疼病,需要极珍贵的药材,那时家父十年不仕,家中钱财日渐困窘。何况大宋失掉长江以北,药材无处可寻,纵有钱也没处买去。我这才冒险北上,来终南山采摘雪莲和野麻,配药替家父治病,一住就是十五年。闲来无事,干脆结了药庐,给附近乡亲看病开药。听说全真教是抗蒙义士,我主动与赵道坚道长交好,十分投缘,时常走动,跟他说了家世来历。谁知李志常与僧侣辩论败北,转而投靠蒙古,赵道长归天后,他不知怎地知晓了我的身世,想捉拿我立功劳。上一次被我侥幸逃脱,本想一走了之,但我挂念家父的病,趁夜回药庐取药,不料遇到了你。”
杨过大怒道:“这帮道士把重阳祖师的脸都丢尽了!阁下尽管在舍下长住,看谁敢来找你麻烦!”江镗摆手道:“若我久留此地,恐怕给府上添乱。”杨过冷笑道:“我古墓派的武功专门克制全真教的功夫,他们想给我添乱,恐怕没那么容易。”一个推辞,一个挽留,正不可开交间,忽听郭芙道:“江大夫不必多虑,就请住在这里。外子的武功造诣世间罕有匹敌,区区全真教一班叛徒,谅他们不敢来犯!”她扶着门框,脸色愤怒已极。杨过急忙挽住她,悄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原来郭芙在屋内听到了二人的话,心头火起,顾不得身子虚弱,走出来劝说江镗。
杨过夫妇盛情挽留,江镗看着天色已晚,确实不适宜赶路,而且从此向南大片荒芜,危机重重,他思忖再三,权且住下了。当夜杨过安排酒席,与江镗畅聊时事,叹息大好河山被鞑子所占。江镗饮了几杯,忍不住痛哭流涕,道:“先是辽人,继而金贼,眼下是蒙古鞑子,我大宋王朝屡遭外患,不仅丢失大量土地,而且多年战争消耗,粮少物贵,民不聊生。遥想当年汴京繁华,如今千里无人烟,怎能不伤怀!”杨过嗟叹连连。
夜深了,杨过回到卧房,郭芙已经睡下了,为他留了一盏灯。柔和的烛光之中,杨过和衣坐在郭芙身边,望着妻子娇美的睡颜,边看边笑,边笑边看,快到五更天了,才疲倦地倚着枕头朦胧睡去。天一亮他就从床上蹦起来,冲去厨房煎药,两个侍女插不上手,在一旁讪讪的。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3 12:15:36 发布在 娱乐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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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4 18:17:30 发布在 娱乐八卦
杨过把桂枝汤端到床前,郭芙已经坐起来了,秀发如瀑布般倾泻,她双手捧过药碗,笑道:“多谢了。”杨过对着郭芙一揖到地,郑重道:“我也多谢你了。”郭芙被他的举动逗乐,放下药碗,悄悄问道:“你喜欢女儿还是喜欢儿子?”杨过的手轻轻覆在妻子的肚子上,感慨道:“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我的亲亲小宝贝。我在江湖上流浪十六年,早就断了生儿育女的想法,不曾料到还能有今天。老天爷到底待我不薄。”说着竟红了眼眶。
郭芙忙道:“你当年的流浪不过是番江湖历练,现今有家有业,又有了孩子,身上责任重大,可不能再一时兴起便去寻死。”杨过给她说的颇难为情,低笑道:“哪有,瞎说!”郭芙抿嘴一笑,不去揭穿他。
过了几天,江镗再次向杨过夫妇辞行。杨过挽留不住,便道:“令尊患有陈年旧疾,江大夫克尽孝道,如果我再阻拦,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但江大夫一人南下,此去山高水远,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心安呢?我恰好要派一个得力的小厮去襄阳,把内子怀孕的消息告知岳父母。他的武功不弱,与江大夫同行,互相有个照应。等到了襄阳,踏上大宋国土,你们再分别不迟。”江镗大喜,当场定下了归期。
杨过果真挑选一个名叫丁海封的小厮到襄阳送信,嘱咐他一路照顾江镗,丁海封爽快接命。两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没多久平安抵达襄阳。丁海封与江镗作别,径自到郭府登门拜访,把郭芙怀孕的喜讯告知郭靖、黄蓉夫妇。
郭靖听说女儿女婿有后,十分高兴。黄蓉在高兴之余,想到这是郭芙的第一胎,而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不免担了一份心事。郭靖劝道:“你也忒能操心了,过儿为人细心谨慎,一定能照顾好她们母子,你就放宽心罢。”黄蓉想想也是,暂且丢开烦恼,将郭芙爱吃的东西包作一包,让丁海封带去终南山。
郭破虏自与范银莲成亲后,夫妻和睦,其乐融融,虽无喜讯传来,但黄蓉知道范银莲年纪幼小,并不十分在意,也没催促他们。郭破虏的岳丈范文虎,因为护卫贾似道有功,擢升为殿前副指挥使。冬天刚过,范文虎遣人来接范银莲到临安,称吕夫人重病缠身,日夜思念女儿。郭破虏道:“为父母尽孝是儿女的本分,莲妹,你好好照顾岳母,替我向岳父母问好。”范银莲点头答应,与丈夫依依惜别。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4 20:39:59 发布在 娱乐八卦
却说忽必烈一统蒙古后,因为皇位来的不够名正言顺,他有意再灭掉一个独立的国度,用赫赫战功增加对满朝文武的威慑力。但刚刚经历了与阿里不哥争位和李璮叛乱,蒙古军队元气大伤,众多王公贵族不愿再起战事波澜,忽必烈急于笼络人心,并没有立即燃起南下吞并南宋的野心。
刘整猜到了忽必烈的心思,在第一次入朝献策时,抓住时机大胆道:“宋国君主孱弱,臣子悖逆,国家仅能偏安一隅,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当下正是大汗一统天下的好时机。”忽必烈闻言触动心弦,主动问道:“爱卿有何主张?”
刘整侃侃而谈道:“襄阳居楚、蜀上游,东瞰吴越,西控川陕,南跨汉沔,北接京洛,有’天下咽喉’之称。宋室自南渡以来,取’常山蛇势’东西呼应,东恃两淮,中据荆襄,西恃巴蜀。位于中部的荆襄非但是四川、两淮的枢纽,还有据上游的优势,正所谓’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襄阳乃荆襄江防的蛇头,为重中之重的一方重镇。微臣认为,进攻川蜀不如攻克襄阳,无襄阳则无两淮,无两淮则江南唾手可下也!”
此言一出,举朝哗然,重臣们纷纷反对道:“贵由大汗在位时,李桢便说过你这番话,可结果怎样呢?往远里说,窝阔台大汗的太子曲出就在襄阳军中狂笑力尽,离奇薨殁,此为极端不详之兆;往近里说,蒙哥大汗也曾派塔察儿聚集精锐,南下襄阳,竟未攻下京湖一城。宋国虽偏安一隅,终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臣等万请陛下斟酌。”众人心中还有未出口的话:“你的亲哥哥蒙哥大汗就在攻宋期间暴毙身亡,难道你也想步他的后尘么?”蒙哥之死对朝野内外的打击重大,令不可一世的大蒙古国几乎丧失了南下灭宋的信心。
刘整摇头道:“我军习惯用斡腹之计攻敌,正面诱引,主力自侧翼袭击,再两面包抄,此计屡试不爽,固然大妙。但淮东多水网,不利于我军骑兵作战,而淮西据淮水,南宋在此屯有重兵,与淮东相呼应,我军同样很难进攻;西南四川一地,宋军凭余玠所筑山城顽强固守,急切间难以得手。微臣久居南方,十分清楚宋军防守的软肋,与东、西相比,襄汉像是千里长蛇的软中腹,襄阳、樊城孤露于前沿,如果我军攻下襄阳,长江重镇鄂州就失去屏障。鄂州不守,南宋的千里防线就被从中突破,首尾截成两段。向西使川蜀与朝廷失去联系,向东则有顺江之势,向南使得湖湘门户洞开。”
自成吉思汗以来,历经窝阔台、贵由、蒙哥三代大汗,蒙古对南宋始终采取“斡腹”包抄之策,即优先攻取四川,完成对南宋的三面包围。刘整之策一举否定前几任功勋卓著的大汗,登时引起诸位大臣的指斥:“南边来的虚国病民,竟敢鄙薄帝国先人的无上智慧!”
刘整忍着气,拱手道:“微臣愿为大蒙古国效犬马之劳,率军前去攻克襄阳,为陛下扫除南下的最大障碍。”
忽必烈侧头问道:“耶律丞相,你意下如何?”
耶律齐站出队列,道:“放弃多线进攻,集中兵力直捣襄樊要害,刘将军的计策高明至极。但襄樊有宋之名将吕文德嫡系军队镇守三十年,更有江湖上无数能人异士誓死追随,此时大举伐宋,必使我蒙古国力大受损耗。依臣之见,陛下宜下旨屯田水利,兴办农课,教化子民。届时兵强马壮,庶民富足,不愁四海不归矣。”
众位王公大臣皆赞同耶律齐的说法,纷纷对刘整侧目而视。刘整急了,道:“陛下,微臣以为……”忽必烈沉吟道:“耶律丞相所言极是,爱卿不必多言。”刘整气愤愤的,但不敢再说了。
忽必烈虽然否决了刘整的献计,但他跟着想起了当年谋士郭侃所上的平宋之策:“宋据东南,以吴越为家,荆襄为其要地。今日之计,当先取襄阳,若攻下了襄阳,扬州、庐州诸城只不过弹丸之地,可置之不顾,大军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趋临安,而江淮、巴蜀不攻自平。”当时忽必烈忙于与幼弟争位,并未把郭侃的话放在心上,此刻刘整再度重提占据襄阳乃重中之重,立即勾起了他即位之初的无数往事。
此时恰好传来消息,叱咤大宋王朝四十余载的宋理宗病逝,其年轻的养子赵禥继位为帝,改元咸淳。忽必烈怔了半晌,想道:“难道这是天意?”内心蠢蠢欲动。
隔日当廷议事,刘整毅然下跪,恳求道:“自古王图霸业,只有一统天下的君主才能够载入史册,成为国之正统。如今大蒙古国已取得国土的十之八九,为何偏要放弃南宋这个小角落,白白失去改朝换代的大好机会!”
蒙古诸大臣没有想到,刘整撺掇忽必烈挥师南下的决心如此强烈,都震怒不已,准备再次合力否决他。孰料忽必烈闻听此言后,耸然动容道:“爱卿言之有理,朕意决矣!”当即下定了灭掉南宋的决心。
利剑出鞘,征尘再起,忽必烈任命阿术为主帅、刘整为都元帅,率军南下进攻襄、樊。跟随出征的名将张弘范,甚至意气风发地填了一首《鹧鸪天·围襄阳》:
铁甲珊珊渡汉江,南蛮犹自不归降。东西势列千层厚,南北军屯百万长。
弓扣月,剑磨霜,征鞍遥日下襄阳。玉门今日功劳了,好去临江醉一场!
塞纳河畔黑天鹅2017-09-15 17:26:56 发布在 娱乐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