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就回家了
今日是母亲的生日。
我在床上滴着泪掰着指头数，1939年农历五月十七日至2021年五月十七，八十二，今天是母亲八十二岁的生日。
我又掰着指头数，母亲十八岁多点生我。可我在四十岁那年就没了娘。四姊妹中最小的弟弟三十二岁也没了娘。（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到今天 ，娘离我们而去已经二十四年了。
娘快不行的时候，细如游丝的声音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老了，就回家了”那时娘在我怀里，我正从医院抱着娘进老屋上阶级的第一个台阶。我就应声娘的话对她说：“姆妈，我们回家了，回家了，回家就好了，就好了，嗯。”我哄娘。娘好像也点了下头回应我。
我明白娘最后的话“老了，就回家了”娘不是不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娘有文化，又爱看书。尽管一年多来我们都说娘的病是要靠输血维持，过些时日就会自己产血，不要输血了。娘在我们面前从未表露过怀疑。邻居阿姨见娘输血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就问娘，你得的是什么病？娘说我是缺血，输了血就有力气了，多输些我自己就能产血了。邻居阿姨对我说，你娘脑子这么不开窍，一年多了靠输血活，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说千万不要对我娘挑明，我们都瞒着娘的病情。
在医院有一天娘对我叹息地说了一句：唉，也要活上个七十岁就好。那时母亲的糠尿病也恶化了，加之白血病无法医治，她痛苦时有时哼着小曲，我说姆妈，您还唱歌？娘说，我唱歌就不去想痛了，减轻痛。听后我马上转过身偷偷地拭泪。母亲从不抱怨，就是带着我们四个不大的儿女下放农村，她体瘦又长年肠胃不好，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我们从未听母亲抱怨过，她总是哼着小曲，还尽其所能帮助那些比我们更艰难的人。我们姊妹得到的总是父母亲的欣赏与鼓励，要是我们吵闹不听话时，母亲只轻言一句就把我们给镇住了：那我要告诉你爸爸。我们就都乖乖地听话。我们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父母爱儿女胜过爱自己！母亲到最后都要隐瞒自己的病，也就如我们和父亲一样要隐瞒母亲的实情一样。其实我们都心里清楚，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都为着对方。母亲在最后还清醒的那一刻，知道自己从医院回家了，就是没得治了，就是等着走了，可我的母亲，是我的姆妈，只有我的姆妈，还能用寓意深刻的话来表达“老了，就回家了”，老了，世上有那个像我的母亲，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还在用爱来为儿女掩饰？？
娘输过血前二天她有力气时就对我说，我好多了，看，我有血色了，娘伸出手来给我看。娘的手嗄白嗄白，瘦得只有骨头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娘同样也在哄我们啊，想要我们不为她难过啊。（泪奔）
我要说，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爱儿女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有文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母亲到最后留给子女的一句话就是：“老了，就回家了”。世上有那个文豪在知道自己要走时能用这样语言表达心情吗？能给儿女们留下这样的最后遗言吗？有谁用过这样的语言表白快不行了，要去天堂了，用“老了”二字吗？回家，回家，，老了，老了，就回家了，就回家了，那时，我的娘，才五十八啊，我多么年轻贤良温柔的娘啊！才五十八，她的要求不算高，她说也要活到七十岁，可我的娘只活到五十八岁，五十八岁啊！
然后娘就睡在西房的床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们都守在娘的身边二天二夜，看着娘间歇地抽搐着痛苦着，拇指头一颤一抖。父亲拄着那根当拐杖用的扁担从东房走过来看娘，对我们围在身边的儿女们说了句“看你娘在用拇指夸你们做得好哩。”每每想起父亲这句话，我更止不住泪水，我常想父亲在这种情形下说这样的话，都看着娘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的这句话又常使我愧疚万分。只时隔半年，我们又失去了父亲。一九九七，世上最爱我们的人走，我的双亲相继离去。
今天，是娘八十二岁的生日，一直以来我怕触碰这样的文字，我怕止不住泪水，二十四年了，今天，我终于在母亲八十二岁的生日时，写给天堂里母亲，母亲一定能收到的，看了一定很高兴，也会给父亲看的，二老看了一定很欣慰！祝天堂里我的父母双亲幸福安康！
2021.06.26
修改
今天是我娘的生日。
醒来，我在床上掰着指头流着泪算，1939年农历五月十七日至2021年五月十七，八十二，娘要是活着，也才八十二啊，今天是我娘八十二岁的生日。
我又掰着指头算，母亲十八岁生我。我在四十岁那年就没了娘。四姊妹中最小的弟弟三十二岁也没了娘。（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到今天 ，娘离我们而去已经二十四年了。
医生看娘不行了，要我们接娘回家。我从车上抱娘进屋，当抬脚迈老屋第一个台阶时，娘就在我怀里声如游丝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老了，就回家了”我嘶哑着应声娘：“姆妈，我们回家了，回家了，回家就好了，就好了，嗯。”我哄娘。娘像是点了下头。
“老了，就回家了”，这是娘留给我们最后的一句话。这是诗，是歌？不，这是我娘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娘的遗言。世上有这样简短极富诗意的遗言吗？这么多年，我每每想，世上都没有。娘真的不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不，娘心里明镜似的。娘有文化，又爱看书。尽管一年多来我们都说娘的病是要靠输血维持，血输多了过些日子就会自己产血，不要输血了。娘在我们面前从未表露过怀疑。邻居阿姨见娘输血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就问娘，你得的是什么病？娘说我是缺血，输了血就有力气了，多输些我自己就能产血了。邻居阿姨对我说，你娘脑子这么不开窍，一年多了靠输血活，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说千万不要对我娘说，我们都瞒着我娘。
在医院，有一天娘自言自语叹口气说：唉，也要活上个七十。娘对生的渴望和要求这样的低，娘是明白人啊，只是太舍弃不了我们了。那时娘的糠尿病也恶化了，加之白血病无法医治，她痛苦时有时哼个小曲，我说姆妈，您还唱歌？娘说，我唱个歌就减轻痛了。我立即转过背去偷偷拭泪。
娘输过血前二天她有力气时就对我说，我好多了，看，我有血色了，娘伸出手来给我看。娘的手嗄白嗄白，瘦得只有骨头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娘也还在哄我们，要我们不为她难过啊。（泪奔）
娘是个坚强的人，也不多话。不抱怨，常在念我爸的好。就是带着我们四个不大的儿女下放农村，她体瘦又长年肠胃不好，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我们从未听母亲抱怨过，她也常哼个小曲，细声说话，特别温和。得到的总是父母的欣赏与鼓励。父亲严厉，却很疼爱我们。要是我们吵闹不听话时，母亲只轻言一句：那我要告诉你爸爸。我们就都乖乖地听话。我们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父母爱儿女胜过爱自己！母亲到最后都要隐瞒自己的病，就像我们和父亲一样要隐瞒母亲的病情一样。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都为着对方。最后母亲知道自己不行了，从医院回家了，没得治了，等着走了，可我的母亲，是我的姆妈，是我的姆妈，还能用寓意深刻的话来表达最后一句：“老了，就回家了”，老了，世上有那个像我的母亲，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还在用爱来为儿女掩饰？？
我要说，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爱儿女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有文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母亲到最后留给子女的一句话就是：“老了，就回家了”。世上有那个文豪在知道自己要走时能用这样语言表达心情吗？能给儿女们留下这样的最后遗言吗？有谁用过这样的语言表白快不行了，要去天堂了，用“老了”二字吗？回家，回家，，老了，老了，就回家了，就回家了，那时，我的娘，才五十八啊，我多么年轻贤良温柔的娘啊！才五十八，她的要求不算高，她说也要活到七十岁，可我的娘只活到五十八岁，五十八岁啊！
然后娘就睡在西房的床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们都守在娘的身边二天二夜，看着娘间歇地抽搐着痛苦着，拇指头一颤一抖。父亲拄着那根当拐杖用的扁担从东房走过来看娘，对我们围在身边的儿女们说了句“看你娘在用拇指夸你们做得好哩。”每每想起父亲这句话，我更止不住泪水，我常想父亲在这种情形下说这样的话，都看着娘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的这句话又常使我愧疚万分。只时隔半年，我们又失去了父亲。一九九七，世上最爱我们的人走，我的双亲相继离去。
今天，是娘八十二岁的生日，一直以来我怕触碰这样的文字，我怕止不住泪水，二十四年了，今天，我终于在母亲八十二岁的生日时，写给天堂里母亲，母亲一定能收到的，看了一定很高兴，也会给父亲看的，二老看了一定很欣慰！祝天堂里我的父母双亲幸福安康！
2021.06.26
今天是我娘的生日。
醒来，我在床上掰着指头流着泪算，1939年农历五月十七日至2021年五月十七，八十二，娘要是活着，也才八十二啊，今天是我娘八十二岁的生日。
我又掰着指头算，母亲十八岁生我。我在四十岁那年就没了娘。四姊妹中最小的弟弟三十二岁也没了娘。（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到今天 ，娘离我们而去已经二十四年了。
医生看娘不行了，要我们接娘回家。我从车上抱娘进屋，当抬脚迈老屋第一个台阶时，娘就在我怀里声如游丝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老了，就回家了”我嘶哑着应声娘：“姆妈，我们回家了，回家了，回家就好了，就好了，嗯。”我哄娘。娘像是点了下头。
“老了，就回家了”，这是娘留给我们最后的一句话。这是诗，是歌？不，这是我娘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娘的遗言。世上有这样简短极富诗意的遗言吗？这么多年，我每每想，世上都没有。娘真的不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不，娘心里明镜似的。娘有文化，又爱看书。尽管一年多来我们都说娘的病是要靠输血维持，血输多了过些日子就会自己产血，不要输血了。娘在我们面前从未表露过怀疑。邻居阿姨见娘输血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就问娘，你得的是什么病？娘说我是缺血，输了血就有力气了，多输些我自己就能产血了。邻居阿姨对我说，你娘脑子这么不开窍，一年多了靠输血活，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说千万不要对我娘说，我们都瞒着我娘。
在医院，有一天娘自言自语叹口气说：唉，也要活上个七十。娘对生的渴望和要求这样的低，娘是明白人啊，只是太舍弃不了我们了。那时娘的糠尿病也恶化了，加之白血病无法医治，她痛苦时有时哼个小曲，我说姆妈，您还唱歌？娘说，我唱个歌就减轻痛了。我立即转过背去偷偷拭泪。
娘输过血前二天她有力气时就对我说，我好多了，看，我有血色了，娘伸出手来给我看。娘的手嗄白嗄白，瘦得只有骨头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娘也还在哄我们，要我们不为她难过啊。（泪奔）
娘是个坚强的人，也不多话。不抱怨，常在念我爸的好。就是带着我们四个不大的儿女下放农村，她体瘦又长年肠胃不好，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我们从未听母亲抱怨过，她也常哼个小曲，细声说话，特别温和。得到的总是父母的欣赏与鼓励。父亲严厉，却很疼爱我们。要是我们吵闹不听话时，母亲只轻言一句：那我要告诉你爸爸。我们就都乖乖地听话。我们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父母爱儿女胜过爱自己！母亲到最后都要隐瞒自己的病，就像我们和父亲一样要隐瞒母亲的病情一样。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都为着对方。最后母亲知道自己不行了，从医院回家了，没得治了，等着走了，可我的母亲，是我的姆妈，是我的姆妈，还能用寓意深刻的话来表达最后一句：“老了，就回家了”，老了，世上有那个像我的母亲，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还在用爱来为儿女掩饰？？
我要说，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爱儿女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世上最有文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母亲到最后留给子女的一句话就是：“老了，就回家了”。世上有那个文豪在知道自己要走时能用这样语言表达心情吗？能给儿女们留下这样的最后遗言吗？有谁用过这样的语言表白快不行了，要去天堂了，用“老了”二字吗？回家，回家，，老了，老了，就回家了，就回家了，那时，我的娘，才五十八啊，我多么年轻贤良温柔的娘啊！才五十八，她的要求不算高，她说也要活到七十岁，可我的娘只活到五十八岁，五十八岁啊！
然后娘就睡在西房的床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们都守在娘的身边二天二夜，看着娘间歇地抽搐着痛苦着，拇指头一颤一抖。父亲拄着那根当拐杖用的扁担从东房走过来看娘，对我们围在身边的儿女们说了句“看你娘在用拇指夸你们做得好哩。”每每想起父亲这句话，我更止不住泪水，我常想父亲在这种情形下说这样的话，都看着娘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的这句话又常使我愧疚万分。只时隔半年，我们又失去了父亲。一九九七，世上最爱我们的人走，我的双亲相继离去。
今天，是娘八十二岁的生日，一直以来我怕触碰这样的文字，我怕止不住泪水，二十四年了，今天，我终于在母亲八十二岁的生日时，写给天堂里母亲，母亲一定能收到的，看了一定很高兴，也会给父亲看的，二老看了一定很欣慰！祝天堂里我的父母双亲幸福安康！
2021.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