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科幻悬疑中短篇小说集

跟着方队长的车一路回到市里后，我第一时间给方雅打了电话，希望她可以跟我一起去找童童，东子的话让我对童童的处境感到担心，但我没有把这个情况告诉方雅，如果情况真如东子所说，那么现在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来到了余教授郊外的别墅，这次开门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女生。
“你好！”
“你好，我们找余教授。”
“余教授外出了，她这两天不在这里。”
我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全，问：“前天余教授让我把孩子留在了这里，她说需要观察一下，我现在想把孩子接回去，可以吗？”
“余教授就是带小朋友们一起出去的，不过你放心，小朋友们一定会很安全的，按照计划他们明天就会回来了。”
此行未果，我跟方雅只好悻悻离去。
在回程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的心也越来越暗，越想越觉得事出蹊跷，方雅看出了我的忧虑，一再追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见到东子了！”
呲……
方雅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她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就把上午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她。
“大凡，你脑子是有病吧！”听到童童可能处境危险的时候，方雅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掉头重新向余教授的别墅开去。
夜色已至，我跟方雅再次来到了余教授的楼前，但在摁了无数次的门铃后始终没有人过来开门。别墅中没有任何灯光，黑暗一片，正如我们此时的心情。
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Part 8 看不见的玩伴
2012年12月19日
现在是凌晨4点，方雅从童童的卧室走了出来，她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咕咚咚喝了几口，然后和我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这一夜，她和我一样都无法入睡。我们没有报警，因为我们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
“喝点酒吧，也许还能睡上一会儿。”她丢给我一罐啤酒。
我接过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们就这样一人一罐的喝起来，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醉意袭来，双双倒下。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一个电话铃声吵醒的，我翻出手机一看，是余教授，我迅速爬起来。
“喂，余教授！”
“喂，小叶吧，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手机没电了，你的电话都没接到，我听小谢说你昨天来过了。”
“对，是的，余教授，童童还好吧？”
“好啊，很好的，我昨天带她去见了一位朋友，一起看了看她的情况。”
“那您现在在家吗？童童在吗？我们想过去看看。”
“我在家，在的，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后，我的心中仿佛一块巨石落地，躺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
……
……
中午时分，我和方雅再次来到了余教授处，这次给我们开门的是余教授本人。
余教授带我们来到了二楼孩子们的游戏室，里面有七八个孩子正在玩耍，童童就在其中，她跟另个一小朋友一起手拉着手，看上去很是亲近，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自闭表现。
我们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跟着余教授下楼来到了客厅。
余教授指着墙壁上的画说：“这写都是我找人画的，自闭症孩子眼中的世界跟我们普通人的不一样，这些画作是我试图用来理解他们的一种方式。”
“这些都是孩子们看到的吗？”我问。
“没错，我们通过孩子们的描述画出了这些作品，这里的每一幅画，都代表了他们看到的世界的样子。”
我们沿着墙壁上的画一路看下去，一边听着余教授的解释。
“这些画很多都很模糊，只是一些色彩上的涂鸦，只有少数孩子的描绘呈现出来的是具象的事物。”余教授停下了，“但童童的画不一样，她看到的是一个具体的人。”
余教授站在了最后一幅画前，那幅画上，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在低头凝视着我们，但用来凝视我们的双眼处却没有眼睛。
画上的男人身着怪异的服饰，这种风格的衣服我感觉之前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画上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没有眼睛，而是仿佛戴着一副墨镜，只不过墨镜是贴着皮肤的，看上去就跟没有眼睛一样。
我跟余教授确认了一下，她说在画师纠正了许多个版本后，童童最终认定的就是这个版本，也就是说童童经常看到的那个人基本上就是画上人的样子，但这个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面，或者确切点说是从去年开始，我们收到的病例中就经常会有人提到看到了没有眼睛的人，但我们根据他们的口述所描绘出来的人都没这么具体，童童是第一个把他的细节描绘出来的孩子。”余教授盯着画作，“比如那双眼睛，其实他并不是没有眼睛，而更像是带了一幅眼镜，还有注意看他的衣着，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衣服更像是皮肤的一部分。”
我们仔细地观察着这幅画，听余教授一说，便更加觉得怪异起来。
我把目光移向前两天看到的另一个没有眼睛的人的画作上，将两幅画做了个对比，之前画作上的男人的眼睛部位就是个空洞，而身体也是扭曲的一团，形象十分模糊，但是从整体色彩和结构上，两幅画作又有着极为相似的感觉。
怎么说呢，童童的画作更像是之前那幅画作的清晰版，或者说之前的画作是在童童这幅上打上了马赛克的版本。
但整体感觉上，他们所描绘的是同一个人。
两个不同年龄，不同时间，从未有过交集的人，竟然看到了同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人。
“那童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方雅问。
“还好，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患上了自闭症，因为她的症状跟自闭症患者的常规症状并不相符，所以我想问一下，她除了说看到了那个没有眼睛的叔叔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余教授安排我们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中，问起了童童的详细情况。
“异常表现？”我想了想，“她最近一段时间很不爱跟人说话，总是自言自语，我有时候半夜醒来会发现她在屋子里跟自己玩……”
“不……不对!”我突然回忆起童童的某些状态，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是在跟自己玩，她是在跟某些人一起玩，我以为她在自言自语，但很可能她是在跟其他某些人对话！”
余教授皱了皱眉头，“你认为，她除了看到了这个没有眼睛的叔叔外，还看到了其他不存在的人？”
“很有这种可能！”我都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余教授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经过了一番讨论，我们决定亲自问一问童童，于是余教授把童童从二楼带了下来。
两天没见，童童见到我后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亲昵，而是选择与方雅坐到了一起，当然，这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自从蓝蝶失踪后，她跟我的距离就越来越远，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这种距离感已经分外明显。
“童童，奶奶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余教授坐在对面，温和的对童童说。
童童点了点头。
在得到了童童的应允后，余教授问：“你除了看见那个有些奇怪的叔叔外，还没有见过类似的其他的人呢？”
童童停顿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没有看到还是不想回答。
我有些着急，说：“我记得你之前有一次在半夜玩一个跳棋，童童，那个跳棋是两个人才能玩的，你要讲实话，不要撒谎！”
童童低下了头，看样子她并不想回答我。
方雅怒视了我一眼，他认为我说话的口气有点重，于是把童童揽到了怀里，安慰道：“没事啊童童，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余教授也附和着：“对，没事的，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想说就上楼去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吧！”
我们本以为童童不会再回应我们的问题了，正准备把她送上楼时，一直低头不语的童童突然说了一句：“他说这是个秘密，不让我告诉你们！”
我们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我连忙接着问道：“谁，那个人是谁？”
童童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然后把头歪了歪，看向我身后的方向。
我们同时把目光移到童童所看的方位，再那个黑漆漆的角落里面，什么都没有！

疾驰在公路上，我可以看出方雅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一直在发抖。
根据童童的描述，我们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童童看到的不止一个人，而她口中所述的经常跟她一起玩的人是一个小男孩，更恐怖的是，就在我们问她这些问题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就在我身后。
我们不敢将童童再留在那里，于是带着她一路返回家中，途中我跟方雅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童童也一直望着车外，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就一定是童童的精神出了问题，这也是余教授的建议，她建议我们去看看精神科的大夫，童童看到的那个人很明显是臆想出来的，搞不好会发展成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想想我都觉得可怕。
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当车停在了楼下时两名警员向我们走了过来。我远远看去，是方队长。
方队长走到我们身边，略显严肃的说：“叶凡，刘东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可能需要你们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现在？”我疑惑道。
“对，现在！”方队长回应说。
“那你稍等一下，我把童童带到楼上安顿好。”
“不用了，带上孩子，你们一起。”
“一起？童童也要去？”
“没错，你，童童，还有你，方雅！”方队长同时点名了方雅。
我跟方雅面面相觑，疑惑地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跟着方队长的车一路向西驶去，警车一直开出了城，进入了一片山区，在经过了3个多小时车程后终于停在了一座山林间的建筑面前。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所停靠的建筑在夜色中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显眼，但是从大门前的安保规格来看这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不属于我们的管辖。”方队长坐在前座上，点起了一根烟，说，“进去后注意言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他们会很快放你们出来。”
从车上下来后，早已等在门口的一队人带着我们向建筑走去，来到门口的时候，牌匾上的名称让我感觉到十分诧异，仿佛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影视作品中才会存在的地方：未来科技研究院。

Part 9 密闭房间
2012年12月20日
我一个人呆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面已经超过了十个多小时，期间除了去卫生间以外没有被允许过任何外出行为。这里的安保系统封闭到让人发疯，两个身着军装的警卫一直守在门口，而我被则被关在了这个铁盒子般的密闭空间之中，周围全是白色的铜墙铁壁。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盯着前面白色的墙壁，白墙上反射出的刺眼光线让我几度发狂。
“这到底是哪里，有没有人，放我出去！”终于，我又一次忍受不住，发狂怒喝起来。
但这一次怒喝后铁门真的打开了，在守卫的护送下，两个身着白衣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面容严峻，眼神放射出冷冷的寒光，身上是一袭白色的制服，仿佛某种科幻电影中的军人，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色制服装扮，应该是中年男人的助理。他们一进来就坐到了我的对面，女助理从档案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男人，男人接过文件，一页一页仔细翻看起来。
中年人翻看了一会儿后，抬头道：“叶先生，你好！我姓顾，是未来科技研究院一处的科长，让你久等了。”
我注意着这个中年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及其沉稳，说话的语气也给人一种十分严肃的感觉，眼神中透出一种军人般的刚毅，不怒自威。
“你好。”我回道，“方雅和童童呢？”
“你放心，她们很好，她们跟你一样，正在另一个房间里面跟我们的同事进行谈话。”顾科长平静地说。
“你们把我们带来这里做什么？”
“刘东你认识吧？”顾科长直接进入了主题。
“认识。”
“你们上次的谈话中，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些非正常的事情，或者有过一些非正常的举动？”
顾科长的问话让我有些慌乱，虽然他的表达中用的是非正常事情这种模糊的定义，但我却第一时间就了解了他的意思。
我强作镇定，说：“你指的是哪次谈话？”
顾科长抬头看着我，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说：“你不用刻意隐瞒，我知道你们刚见过面。”
我越发紧张起来，东子之前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不要相信他们！不要相信他们！”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次谈话。”我搪塞着。
“12月17日，上午9点35分至10点11分，你和刘东在密云山区中的一个废弃木屋中一共相处了36分钟时间，我相信在这36分钟的时间里面，你们一定有过交谈。”他冷静地看着我，我的心里已经兵荒马乱。
我不自觉地揉搓起手掌，眼神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现在的目光像一只野兽，仿佛随时可以把我吃掉。
“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样大家都不用浪费时间。”顾科长接着说。
“对，我们那天是见过。”我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回答道。
“他跟你都说了什么？”
“他说……方媛的失踪跟他无关，他没有伤害过她。”
“还有什么？”
“还有……他看到，是某些组织把方媛控制了起来，并利用官方报道对外宣称失踪。”
“他有没有提过是什么组织？”
“没有。”
“还有没有别的？”
“他还提到了蓝蝶，他认为蓝蝶的失踪另有隐情。”
“蓝蝶……”顾科长停下来，翻阅了几页档案，“你女朋友？”
“是未婚妻。”我补充道。
“所以，他认为你的未婚妻一年前的失踪，还有其他隐情？他有没有说是什么隐情？”
“没有，我们的谈话内容到这里时警察出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
“就这些？”
“就这些。”
“他没有跟你提过他最近的研究？”
“研究？”我想了想，“我看到他的屋子里面布满了各种失踪人口事件的报道，他应该是在研究这些。”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他的研究结果？”
“这倒没有。”
“那你总该知道他的研究对象的一些特征表现吧？”
“知道一些，他认为那些失踪的人和……被控制起来的人，都可以看到超自然的东西。”
“能不能具象些，他们看到了什么？”
“比如，某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
“他们看到的这些非现实世界中的人，有没有什么共性，或者说他们之间有没有类似的特征？”
“这我不知道，我们的谈话时间不长，没有涉及这么多。”
“他真的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研究结果？比如世界末日，玛雅预言之类的？”顾科长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世界末日？”我摇摇头，“没有，什么世界末日？”
顾科长似乎并不相信我的回答，再次问：“真的没有？”
我心中突然生起疑惑，问：“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他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顾科长放下了档案袋，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上，两只手并在一起，拇指互相揉搓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是在观察我的表情。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重新回到刚才的状态，说道：“他死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瞪着眼睛望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东子死了？”我确认性的问道，从顾科长与身边女助手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没有撒谎。
女助理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是东子死亡现场的取证照，照片上的东子伏倒在一片乱石之中，身下和周围的草叶上都沾满了血迹。
“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跳崖自尽了。”顾科长解释道。
“不，这不可能，东子不可能自杀。”我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你们逼死了他？”
“我们没有理由逼死他，他活着对我们的价值更大，他的调查线索给我们的研究带来了很大帮助。”
“那他为什么会自杀？前两天他还好好的！”
“你确定他的状态很好吗？根据我们的观察，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我们甚至试图对他进行了保护，不过可惜，保护工作做的还是不够周全。”
我愣住了，回想起东子的状态，他的状态好像真的很差，很久没有打理过的须发，浓重的黑眼圈，颓废的精神状况，这种状态我似乎在之前的另一个人的身上也见到过，比尔，他自杀前也是这样的。
一种可怕的想法从脑海浮了出来。
“叶先生。”顾科长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们的谈话暂时先到这，刚接到了紧急指令，我们需要返回科里一趟，你先在这休息，我们一会儿再聊。”
顾科长说完，带着女助理走了出去，而我盯着他们走后被警卫重新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东子死了！
这对我的打击很大，他前天还在跟我谈话，让我不要相信警察等等的。不过现在看来在与他上次的会面中，他确实表出了精神状况的问题，而跟最近种种神秘事件联想起来的话，我甚至可以大胆猜测，东子是不是也和童童一样看到了那些东西？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导致了最终的自杀？
顾科长说东子的调查线索对他们的研究提供了很大帮助，那么，他们又在研究什么？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建筑的风格十分科幻，位置也极其隐蔽，未来科技研究院这个名字之前从未在任何媒体或公众报道中听到过，这会不会就是东子口中所说的那个组织？
方雅和童童又在哪里？他们自一进大楼就被分开了，目前两人状况如何？
这一系列问题让我的大脑开始头痛起来，我盯着刺眼的灯光，封闭环境下的心态再次爆炸。
“有没有人，给我开门，我要出去！”我大叫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外面的两个警卫就跟两个机器一样，对我的吼叫充耳未闻。
在一番挣扎未果后，我毫无气力地趴到了桌子上，重重疲惫感袭来，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顾科长和女助手已经坐在了我的面前，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20分。
“睡得还好吗？”顾科长问。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有答话。
“你可以走了。”他沉沉的说到，一向严肃冷静的他，此时却看上给人一种很无助的感觉，似乎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发生了令他备受打击的事情。
我狐疑地望着他们，他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阵子，但他们并没有叫醒我，只是在这里静静的呆着。
“我可以走了？”我问道。
顾科长挥了挥手，表示允许，我绕过他的身边来到了门前，门是开着的，警卫们已经离开了。
在走出门前我回头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满脑子的疑问，他们或许是唯一能给我解答的人。
“你来告诉他吧，留我在这里待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科长吩咐女助理说。
“好的。”女助理点了点头，带着我走了出去。

@苍天有恨 2021-02-07 00:47:30
做个记号，楼主辛苦。求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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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Part 10 世界末日
2012年12月21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1点，我跟着女助理在研究所中一路向着地下走去，最终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封闭实验室中，这里的实验人员似乎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们见到女助理后都礼貌的点了点头，每个人的状态都跟之前的顾科长一样，像一群泄了气的皮球。
“你听说过世界末日吗？”女助理问我。
“你是指2012世界末日的预言？”
“对。”
“有所耳闻，最近网络上都是关于末日的话题，想不知道都难。”
“如果末日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我站住脚步，望向女助理，她的话让我倍感惊讶，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中。这个名为未来科学研究院的机构很明显就是研究这种东西的，而此时女助理说出这种话，显然最具有权威性。
“难道是真的？”我问了出来。
“不，你不用害怕，我就是随便问问。”女助理微笑道，如果她刚才是为了缓解气氛讲了个笑话，那么现在这个笑容则是为了缓解尴尬。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世界末日跟东子的事有关系吗？”
“算是有些关系吧，他最近一个月进行了各种调查，其中也包含这方面的信息。”
“他调查这些做什么？”
“我们从头说起吧。”女助理说，“刘东最初开始调查的是一个人类出现的视幻现象，后来，他又在网上发便了一篇关于这个内容的帖子，但他没想到的是，那篇帖子突然引出了很多有这种共同经历的人，方媛就是其中之一。方媛找到他，讲述了自己最近一年来的困惑，她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人们都以为她出现了精神问题，因为没有人相信她，她变得越来越孤僻，直到那篇帖子的出现。她找到刘东，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便开始深入挖掘起这个现象，直到被我们找到。”
我不解地问：“被你们找到？”
女助理接着说：“刘东说的没错，方媛没有失踪，是我们带走了她，为了避免在社会上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对外宣称了此人失踪，我们带走方媛那天，刘东应该是躲在暗处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开始怀疑政府，随后在网络上先后发表了多篇文章试图引起民众舆论，但我们及时制止了信息的传播，我们想找到他予以解释，但他很警惕，一直在躲着我们，后来我们在追踪他的过程中发现了他所调查和研究的线索十分深入，顾科长认为他此时的状态万分难得，所调查的方向也可能会为我们的研究另辟蹊径，所以把对他的追踪改为了暗中保护，我们希望能从他的调查线索中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所以东子并没有撒谎，你们就是那个组织。”
“算是吧，我们曾经试图让他理解我们的性质，但他只坚持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也是那时开始注意到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抓方媛，还要陷害东子？”
“我们没有陷害他，刘东被列为嫌疑人这事是警方定的，因为方媛的家人报了案，他们根据线索锁定了刘东的嫌疑，我们知道此事后已经把信息传达给了警方，你应该清楚，他现在在警方那里已经不是嫌疑人了。”
“这个方队长倒是跟我提过，现在东子和方媛一样，都成了失踪人口。那么方媛呢，你们为什么抓她？”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长了，我们应该从一年前说起。”女助理带我来到一台计算机面前，安排我坐下，“我们接到的第一个幻视现象是2011年6月1日，根据当时那个女孩儿的描述，我们了解到了她能看到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或者事物，之后，我们陆陆续续又接到了几个同样的案例，直到2011年7月15日这个项目被立项为止，我们就已经接到了43起同类事件。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还有另一个事件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任何迹象的失踪了。”
“蓝蝶就是那个时候失踪的！”我惊讶道。
“没错，你的未婚妻就是其中之一。最开始这两个神秘事件是分开两个项目组进行研究的，但是很快我们发现了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关联性，于是在去年9月份时候，两个项目组并到了一起，顾科长被任命为总指挥，项目正式命名为‘时空之眼’。”

“时空之眼？”
“是不是听上去很科幻，实际发生的要比名字更加科幻。”
女助理娓娓道来：“你应该了解过末日预言，根据玛雅历法，2012年12月21日，地球将会出现一系列的末日现象，人类文明会在这一天走到尽头，这并非是人们信口雌黄胡乱猜测，根据中国古代的推背图所推断出的也是这一天，实际上，无论是玛雅历法还是推背图，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女助理在电脑上输入了一行指令，然后在前方的巨大屏幕上投影出一个巨型的天体——地球。
屏幕中的地球在太阳系的轨道中安静的旋转着，女助理望着它，深情解释说：“其实，这些预言都来自于地球的岁差周期，地球公转一年的时间并不是严格的365天。地球是一个椭圆球体，赤道部分较为突出，两极则稍扁，太阳和月球对赤道突出部分的吸引力大，使地轴绕黄极缓慢移动，因而春分点沿黄道以每年50″24的速度西移，大概要26000年移动一周，也就是说，每隔26000年，地球就会回到最初的起点，而根据玛雅历法计算，地球回到起点的这一天，正是2012年12月21日。”
“你们就是在研究这些？”
“不，这些只是一些基础理论，我接下来要讲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女助理突然神秘起来，她拿起一个遥控器，摁了下去。
实验室的一面墙体突然移动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帷幕缓缓拉开，此时实验室还有几个没有收拾完的工作人员也停了下来，一同望向那里。
巨大的墙体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在那个巨大的密闭空间中，漂浮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气泡样的东西。
女助理带我来到玻璃窗前，示意我仔细看这些空间中的气泡，“你能看到什么？”
“气泡？”我说。
“这些，就是时空之眼。”
我转头望向她，眼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疑惑。
女助理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我们所处的宇宙是由多维空间组成的，但我们人类所能感知到的只有三个维度，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把时间看做第四维度，我们暂且不讨论四维时空的对错。仅根据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我们便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果，当一个物体体积足够小而质量足够大时，其引力就会很大，当引力大到光都无法在其空间里逃脱时，就会形成一种现象——时空扭曲。”
“时空扭曲？”我重复道。
“对，有人认为地球结束上一个岁差周期，开始下一个岁差纪元的起点时，地球、太阳和银河中心会处于一条直线上，这一天地球上会发生毁天灭地的现象，比如火山爆发、彗星撞击等等，最终导致世界末日的出现。世界末日有没有出现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有一个现象出现了，时空扭曲。”
我惊异地望着前方的气泡状物体，脑中的震惊无法形容。
“当然，你可以把这种时空扭曲的现象理解为多维时空错乱，或者平行时空交叠等等，至于这种现象具体是由于什么原因所导致，便是我们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可惜，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答案。”
“东子就是在研究这些？”
“不，刘东最近主要调查的是失踪人口事件。”
“失踪人口跟这个有关系？”
“这些时空之眼最早出现在一年前，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它们越来越多，我们不清楚它们为何会出现，但我们知道的是它们现在甚至已经广泛存在与我们的身边。正常的人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我们可以随意穿过这个扭曲的时空，不会给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有些人当经过这些气泡时，会突然消失，这就导致了我们现实世界中的失踪现象。”
“蓝蝶……”我默念着，“你的意思是，蓝蝶还有其他神秘失踪的人，是被这些气泡吸了进去？”
“他们失踪的具体原因我们并没有找到，甚至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理论支撑，暂时只能理解为他们当时自身所处的引力场恰好与时空之眼的引力场产生了某些重叠或者其他效应，导致他们在经过时掉进了眼中。”
“那他们掉进了眼中之后呢？他们去了哪里？”我质问道。
女助理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凝视着那些气泡，心中的愤懑燃烧起来，但却没有任何可以发泄的途径。我环顾四周，一遍一遍的看着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那个吸走了蓝蝶的气泡，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蠢。
“你是看不到它们的。”女助理解释道，“这些气泡在正常人的眼中是无法被观测到的，你现在之所以能看到实验仓中的它们，是因为我们在密闭室内注入了大量的可视粒子，这些可视粒子被时空之眼的引力场作用后就形成了正常人类可以见到的气泡状物体，气泡状只是我们利用科技手段将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种状态，真实的时空之眼并不是这种形状的。”
“那它本来是什么样子？”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能够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猫眼。”
“猫眼？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它们看到过去或者未来？”
“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看到。”
“极少数人？”我惊觉道，“比如方媛，比如……童童！”
“是的，在我们一年多的研究中，证实了这一点，有极少数人类可以不通过任何科技手段，就能通过时空之眼看到过去或着未来的景象，有些人因此而发疯，甚至最终导致了自杀。”
“比尔……”我心中默念着，他喝下大量工业酒精的目的，就是为了弄瞎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这些时空之眼中的某些景象让他发了疯，但是看到什么会让人做出如此可怕的行为。
“如果只是看到过去或未来，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造成自杀的因素有很多，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幻视和亲友的不信任，最终导致了其精神上的崩溃；也许是他看到了一些在未来注定会发生事情，导致其丧失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看到未来的事情会导致其丧失生活的动力？”
“你知道吗，在我们所接触的所有观察者中，童童是第一个可以与未来之人交流的人。”
“童童？”
“是的，我们这个项目组的存在，是为了找到时空扭曲的原因，而当我们知道了童童可以与未来人交流时，自然就想到了一条捷径。”
“你的意思是，让未来的人通过与童童的交流，告诉你们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
“没错，你很聪明。”
“所以你们之前暂停与我的谈话，是因为知道了童童可以与未来人交流，那结果呢？”
“结果有两个，好的结果是2012年并不会发生世界末日，人类文明会不受任何影响的继续下去；而坏的结果是，未来的人也没有找出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因为时空之眼在过完2012年12月21后就彻底消失了，如果想要再次这样被大范围的观测到，也许就是26000年之后的事情了。”
我看着收拾完东西陆续离开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突然体会到了顾科长，以及他们所有人如此失落的原因。
女助理也望着离开的人群，悻悻的说：“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我们的项目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我明白了，注定徒劳无功的结果，让你们丧失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女助理笑了笑，那个笑容充满无奈。

今天是人们预言中的世界末日，而我却整整睡了一天的觉。
离开了未来科技研究院后，我们直接回了各自的家中，我安顿好童童，把疲惫的身体埋进被子里，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9点。
世界末日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没有人为之放弃自己的生活。我独自走上街道，进入了方雅酒吧所在的胡同，北京的夜晚，霓虹光影下，红男绿女们享受着“末日”所带来的最后时光，过了今晚，就是另一个开始了。
我走进蓝调酒吧，主唱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外国小伙，他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唱着一首乡村歌曲。
来到吧台前，调酒师小晴凑了过来，对着我向主唱方向使了个眼色，“嗨，大凡哥，怎么样，新来的主唱有点帅哦，老板娘这帅哥资源可真多。”
我调了下座椅高度，“别犯花痴了，给我来杯酒。”
小晴帅气转了个身，“好咧您咧，今天喝点什么？”
“来杯清爽的吧，最近事很多，我需要清醒清醒。”
“哟！您老还真是特别，今天世界末日，人们都但求一醉，您这却想着清醒，哦，我知道了，您这是想众人皆醉我独醒吧？”小晴跟往常一样，不停调侃着我。
而我则一直望着那个与比尔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新主唱，在他优美的歌声中，仿佛生活真的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