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倾天下】(毒爱衍生作)《红尘梦》下部 天真公主VS洒脱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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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夏飞扬2019-01-06 20:15:00 发布在 元淳
【提要】:本文乃是《毒爱》的衍生之作,《红尘梦》的下部,关于红尘梦上部如果没有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在贴吧里直接搜索《红尘梦》这个名字就可以找到了,这里就不发链接了,贴吧不准发链接,这个大家也是知道,因为上部作品写的时候老是被沉,所以现在开新帖,继续更新下部,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楼楼会努力的,谢谢大家!

清夏飞扬2019-01-06 20:20:00 发布在 元淳
【提要】:本文乃是《毒爱》的衍生之作,《红尘梦》的下部,关于红尘梦上部如果没有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在贴吧里直接搜索《红尘梦》这个名字就可以找到了,这里就不发链接了,贴吧不准发链接,这个大家也是知道,因为上部作品写的时候老是被沉,所以现在开新帖,继续更新下部,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楼楼会努力的,谢谢大家!
《红尘梦》下部
主角:元淳、萧策;
配角:宇文玥、燕洵、楚乔、慕湮、等等。
【简介】
前世缘,今生续。
他带着上辈子的遗憾,迈过命运的禁忌,辗转万难,来到她的生命。
在一切尚未发生之际,他千般谋划,百般算计。
为的不过是前世那一份难舍的温暖与舍不下的心疼。
爱,是红尘中最缠绵的毒药,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几对痴男怨女的恩怨情仇,一场错位人生的纠缠与牵手。
一个天真敏感的天家公主。
一个潇洒风流的邻国皇子。
一个清冷高贵的门阀子弟。
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叛臣之后。
一个以奴隶之身成长为一代战王,号令天下的传奇女子。
还有那策马江湖的白衣女剑客。
庙堂风云里腹黑阴鸷的年轻权臣。
他们的相知、相遇、相离,化作这滚滚红尘中的一场春秋大梦。
《毒爱》衍生之作:萧策带着上辈子的回忆重生回来寻找元淳的故事。
这一世,他们能否携手,这一世,他们究竟是缘,还是孽?
《红尘梦》下部将一一为你们揭晓。
【前情提要】
《红尘梦》上部里:我们说到携带着上一世记忆的萧策,在一觉醒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中州十三年少时的自己身上,带着百感交集的心情与隐隐的期待,萧策不顾父皇的反对自请去长安作为质子,在那里他与遇到了上辈子给他一箭的燕洵,得知原来幼年的元淳竟然对燕洵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于是他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算计着他们的感情,假借朋友之名窥机靠近,带着她飞上城墙数天上的星星,带着她违反宫规微服出宫,在宫外因为燕洵的一时气恼,元淳一度落入人贩子手中,危难时刻,萧策请求昔日授业恩师慕湮的相助,自坏人的手中将元淳救出,从那之后,元淳对萧策的信任感倍增,他给她做桃花酥,送她小白作为礼物,二人的感情越来越好,而就在此时燕洵却越发的感觉出自己对元淳的感情似乎不止兄妹之情这么简单,他向来交好的兄弟宇文玥透露心中烦闷,身为门阀世家子弟的宇文玥疏冷淡漠,为人机警深沉,他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是无意,却又在有意中暗含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与萧策关系亦敌亦友,对元淳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三个在深宫之中,各种纠缠。
直到中州十四年一名赵姓美人的突然入宫,一度引起轩然大波,突如其来的美人入宫,对魏贵妃似乎暗含着隐隐的敌意,一次意外元嵩的身世被揭露,魏贵妃少年时一段情缘引得帝王震怒,魏氏全族皆受牵连,在次为难时机,众人皆是明哲保身,就连昔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燕洵也碍于自己燕北世子的身份与家族,难以帮助她脱困,而萧策却为了保护元淳,竟然以倾城之资向魏帝求娶其为未来妻子,以求避荫元淳,魏帝碍于梁国势力与利益的权衡,最后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压下丑闻,并对元嵩从轻发落,却依旧赐魏贵妃死罪。 而就在此时,宇文玥与萧策竟然得知他们二人居然是师出同门,二人一度联手,制造假死骗局,在一场滔天大火中偷梁换柱,将元淳的母亲魏贵妃送出皇宫,交于慕湮手中,慕湮带着昔年师兄的心上人远赴天阴山从此一别四年,时光辗转,四年之后,元淳长大成人,面临着即将来临的笄礼,与周遭姐妹的嫉妒与陷害,她为了被派往苦寒之地的哥哥,终究被人利用骗出来皇宫。
然而在皇宫之外她会遇到什么,元思的陷害会不会成功,她又能不能找到哥哥?
元淳与萧策的感情将何去何从,与宇文玥与燕洵的羁绊又将如何发展?
萧策的师傅慕湮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往事,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红尘梦》下部。

清夏飞扬2019-01-06 21:16:00 发布在 元淳
【第85章】
他望着她,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可笑至极,但如今看来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它方法,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是她太天真,还是自己给人的感觉已经好说话到这个地步。
“四年了,我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他了,还有半年我就要及笄了,到时候我会嫁给阿策,此生或许都没有办法和他见面,宇文玥,你有过在乎的人吗?你知不知道与亲人生死分别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元淳的声音仿佛浸透了某种幽静的魔力,在浓稠的夜色里让对面的人狠狠一怔,在乎的人,他当然有,而且今天还是那人的死忌,而他为人子者,却不得不为了家门荣光选择在朱门红墙之内陪着帝王言笑晏晏。
“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这一招对我没用。”他强硬的上了马车,准备立刻回宫,元淳却突然从地上拾起了方才那人行刺她的匕首。
“我不回去,宇文玥,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匕首横亘在脖子上,那双月牙般的眸子反射出皎洁的光。
“否则怎么样?我可不是萧策,公主殿下这苦肉记怕是用错了对象。”
“我知道,像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想法,可是今日我一定不能回去,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划破自己的脖子,然后告诉父皇是你把我撸出皇宫的。”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元淳一咬牙,豁出去了,紧了紧手中的刀子,对他威胁道。
“呵呵。”他冷笑,这笑声比起方才更加冷冽几分,“你以为陛下会信你的鬼话?”
“父皇信不信不重要,可是你们宇文家这些年势力不断壮大,身为人臣却有功高盖主的威胁,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你……”他突然脸色一变,漆黑的目光眯了眯凝视着望向眼前的女子,“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笨,这几年呆在萧策身边还是有长进的,竟然懂得用宇文家来威胁我?”
“只要你肯送我临淄,我是绝对不会连累你的,我一到临淄,你就可以走了,这件事情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呵……你当宫里的人都是***,一个公主平白无故的消失,怕是你还没到元嵩那儿,就会被人抓了回去。”
“不会的,我已经和采薇说好了,过了今夜,我便称病不出,宫里人向来不管我的事情,我会早去早回,争取不被他们发现,再说……就算真的被发现也不怕,阿策他……一定会帮我的。”
这也就是她为何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原因吗?
宇文玥望着她勾唇,“萧策倒真是你的好靠山,把你养成了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所以,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宇文玥的脸色深沉,根本看不出半点涟漪,叫她更加忐忑不安。
良久,对面的人抬了一下眼睫,道“我可以说不吗?公主殿下为了去临淄,连威逼利诱都使出来了,背后又有如此靠山,若是我不从,怕就是陛下那关我过得了,萧策那里你也会胡说八道,给我添不少堵。”
“那你……这是算答应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眼神里含着试探。
宇文玥摇摇头,天知道自己到底是当初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会救下这么个麻烦,他皱了皱眉,跳上马车。
车夫?他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揽上这么个活儿。
想想都觉得可笑至极!
****
“殿下,咱们的信……被拒了回来。”
魏舒烨望着眼前的场景,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第多少次了,次次这折子都还没送入长安,就被沿途的各路官员所截。
相比起他的愁容惨淡,一脸愤愤不平,元嵩倒是显得极为淡定,毕竟这样的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这些年来他早就麻木了。
“这些官员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视人命为无物。”他愤怒的垂了一下桌子。
元嵩确是摇了摇头,“阿烨,这不算什么,比起他们的不作为,有的时候他们的作为才更加令人发指。”
眼前不由浮现出去年的强抢民女案,以及前年的刘家灭门惨案,元嵩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而魏舒烨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几乎每日发生的事情都在冲击着他的三观,这哪里是他想象中国富民强的大魏,根本就是一块满目疮痍,粉饰太平的烂了根的果子。
“殿下,待我此次回京,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如实反映给陛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帝王统治的疆域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元嵩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弧度,如实反映,如实反映了又如何,想当初送到了长安的折子他是花了多少金银和人脉才打点成功,结果还不是如此。
他目光凝重的望着自己身侧的男子,倒是阿烨,他这样两袖清风,心智单纯的人怎适合在皇宫里与那群尔虞我诈的老狐狸周旋,只怕终有一日会被蚕食的连骨头都不剩吧。
****
长安,皇宫内从豪华的宫殿里传来砰的一声,一个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真的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眼前的女子目光怨毒的一脚向她胸口踹去。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手无缚鸡之力,是怎么让她跑掉的。”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努力镇定自己的心绪,可是一想到自己谋划了这么多,最后却是功亏一篑不由就怒从中来。
“奴婢也不知道,宫外的人说今日一早,就在郊外的林子里发现了小德子的尸体,奴婢猜想,可能是……是昨夜动手的时候,被八公主她……”
“元淳?你当本宫是***?她那么一个娇滴滴养尊处优的公主,能把小德子给杀了?”
女子不屑的一哼,跪在地上的人更加声音发颤,垂着脑袋根本不敢说话。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她。”会是谁?萧策?不可能,她在浓华阁里的眼线很确定的告诉她,她离宫之前并没有去找过萧策,况且若是萧策知道,也必定不会让她就这么出宫。
魏舒烨又远在天边,那到底会是谁?
“公主……现在……现在怎么办?”
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蓦地一厉,望着脚下的人冷声道:“先不要把这件事情扩散出去,既然她跑了,那本宫干脆就圆了她的心愿。”

清夏飞扬2019-01-06 21:27:00 发布在 元淳
【第86章】
一轮白花花的日头悬挂在头顶,刚立秋,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之时,白花花的太阳晃得人头晕目眩,这个时间人们莫不躲在家中午休纳凉,而苦命在外的,也需个地方遮遮阴,避避暑。
浓密的树林中传出一道喧嚣的声音,一行士卒打扮的人马翻身下马对着店家蛮横的吆喝道:“好酒好肉的给军爷上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粗犷,在戎装铠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骇人,坐在最角落里的一桌里,一个女子不由抬眼打量了他们一下,只见他们大约六七个人,清一色的人高马大,大咧咧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各自找位置坐下。
而正在忙活的小二忙不迭的出门招呼他们。
其中一个浓眉大汉张口淬道:“操!这鬼天气,真是该死的热!”
元淳轻抿一口茶,低着头小口的啃着自己手里的馒头,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从长安到祁阳,一路风尘仆仆,其疾如箭,饶是她再怎么心急,也被这路途颠婆累得有几分疲乏,刚好在这官道上看见个茶馆,便坐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却没成想竟然在这里还碰上了士兵。
士兵,一想到这两个字,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虽然这些林林总总不过七八个人,但是也足够让她心惊胆战了。
“怎么,怕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戏谑,那发声的源头确实坐在一旁一身灰布蓝衫的年轻的男子,他端着一碗清茶撇她一眼喃喃自语道。
元淳怔了怔,闻声随机回过头来,宇文玥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上正露出嗤笑的表情,她怒,低声道:“谁怕了,我怕什么?”然后又低头咬了一口手中食物。
嘴上虽然不承认,不过她的眼神却非常诚实,说是不怕,但还是偷偷想那边瞅了几眼。
宇文玥淡定的勾唇笑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非要去临淄不可,这才赶了几天的路,就累得非得休息不可,如今又遇上这么几个兵痞子,便吓成了这样?
“放心吧,不是来抓你的。”宇文玥挑了挑眉,低声到了一句。
元淳被他揶揄的差点被馒头噎到,两条秀美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皱了皱,白花花的阳光落在她气鼓鼓的粉腮上,她磕着唇瞪眼望向他。
宇文玥倒也不恼,依旧自顾自的恬淡自若的吃着手里的食物。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用眼神交流。
忽然,从林子里爆发出一道历喝,光听声音便足足叫人吓了一跳,粗鲁的声音顺着空气传了过来。
“我呗,这是酒啊!你把爷爷我当猴子耍呢!”
店家战战兢兢的回道:“各位军爷,小店粗陋,这已经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酒水了,还请军爷多多包涵。”
“包涵?给爷爷我喝这种东西,还想让老子包涵,那好,老子今天就好好包涵包涵你!”
说罢,那几人拍案而起,耳边传来一阵平平砰砰的声音,元淳偷眼望着眼前的一幕,她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强盗,土匪啊,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恶劣之人。
“看什么,不是喊着肚子饿?”
那清冷的声音冻得她打了个激灵,宇文玥撇了一眼她那愤愤不平的目光,猛地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背:“看什么看,赶快把你的馒头给吃了。”。
“喂,冰坨子,这群人这么欺负人,你难道都不生气的吗?”望着他好似没有看见的表情,元淳只觉得惊奇又鄙夷。
淡淡的他脸上露出一丝漠然的笑容来,“生气?生什么气,有空生气,不如赶紧填饱肚子好上路,真是吃饱了撑得。”
***
“几位军爷,求求你们,小店是小本买卖,真的没有好酒,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今日这所有酒菜,小的一律不要钱。”店老板跪在地上朝着那几人苦苦哀求。
那几个军痞抬腿就是一脚:“收钱,就这尿性的东西,你还敢给老子提银子,老子不找你赔偿就算好的了。”
“是是是,军爷说的是,都是小的不对,军爷你消消火。”
“去,给兄弟几个切两斤牛肉来!”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指示器昂的说道。
“这个……”那老板顿时脸色发白,心里暗暗的焦急,方才最后一点牛肉都卖出去了。
此时,刚才那个凶狠的汉子,挑着粗眉喝道:“怎么,你可别又告诉老子,你也没有?”
店老板吓得瑟瑟发抖,“军爷,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这牛肉方才就……卖完了,不然小的……”他话还没说完,那个魁梧的汉子瞬间就掀翻了面前的那张桌子。
“他奶奶的,你真当老子好糊弄的,不想做老子生意是不是,好,老子就让你一桌生意都做不成。”
顿时空气中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掀桌声与拔刀声,原本还在纳凉休息的客人们见此情形,纷纷收拾东西离去,元淳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咬着自己手里的干粮,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爆喝:“那边那桌别吃了,赶紧给老子滚!”
说罢,一串粗重的脚步声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危险的气息渐渐地朝他们逼近。
****
“你说什么?公主她……不在宫里。”兰芝皱了皱眉,抬眸望向自己主子的脸色,萧策的脸色可谓阴沉吓人。
偌大的浓华阁,采薇跪在地上,“殿下……公主殿下她三天前就出宫了。”
“三天,走了三天了。”他冷笑,这笑容第一次让采薇生出了寒意。
“她走的时候可说什么了?”
“公主……公主殿下她给您留了一封信。”采薇颤巍巍的将信翻找出来,萧策打开看了几眼,脸色更黑。
“好,真是好,一封信而已,竟然就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的独自出宫,看来她真的是彻底不需要我了。”
他薄袖轻挥,转身便抬步离去,采薇一下子扑上去拽住了他的衣服:“殿下,我们公主是太担心十三皇子了,她害怕您会阻止她,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去。”
“阻止?”萧策冷笑一声,“原来她也知道我会阻止,她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何要阻止她,看来这些年我真的是错了,错的太离谱。”
他一味的骄纵她,宠溺她,将她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做事如此不瞻前顾后的性格。
“殿下……殿下……”萧策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去,采薇有些失神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
“嘿嘿,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个粗犷的大汉刚走到他们这里,那人的目光便像是苍蝇见到了蜜般黏在了元淳的身上。
元淳穿着一身布衣,眉目清秀,气质清雅,落在那粗鄙的兵痞子眼中,令得他眼神蓦地一亮。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扭了头:“喂……那个……冰坨子,这回……可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闲事……自己找上门了。”
宇文玥抬眸望了一眼,轻嗤了一句;“吃饭。”
吃饭?元淳怔了怔,一时间只觉得无比错愕。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吃饭?
可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开玩笑,元淳挑了挑眉,简直不能相信他嘴里说出的话来。
那个士兵更是一愣,似乎压根没有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有吓得抱头鼠窜,反而淡定自若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吃饭,不由怒火中烧。
“妈的,你把老子的话也当耳边风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拿你开刀,给你点颜色看看。”

清夏飞扬2019-01-07 20:25:00 发布在 元淳
【第八十九章】
山洞传来雷电交加的声响,银色的霹雳划破天空,撕开了腥白的口子,树枝吱吱的燃烧着,偌大的山洞在这堆木火的掩映下终于升腾起一丝暖洋洋的温度,洞外狂风暴雨,沙沙的雨点仿佛豆子般砸在山林中,望着外头犹如水帘般的雨幕,她有些无聊的撑着下巴。
宇文玥一袭青衫与她相顾无言,二人彼此各怀心事的坐着,山洞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元淳打量着他,这人还真是一派贵公子的派头,都流露荒郊野外了,还崩的那么紧做什么?瞧瞧那表情,瞧瞧那坐姿。
他以为自己在享受皇家晚宴呢?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捡起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撩了撩,火苗突然蹭的一下窜的老高吓了她一跳。
宇文玥眉角轻佻,“公主殿下若是无聊的话,可以休憩片刻,这火堆生的不易,要是再灭了,卑职也无能为力。”
说起这团火,确实是耗费了不少时间,这山洞里的残败木叶,常年被山林中的阴湿之气浸染,想要生火可谓难如登天,元淳望着他那冷冰冰的表情,不由撅了撅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弄就不弄。
她扔了小树枝,更加的百无聊赖:“喂,冰坨子,你说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啊?”在这么下下去,他们今晚势必是要留在这里过夜了,想到这里她心情有些低落。
似乎是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宇文玥撇了一眼她那满怀心思的小脸,橘色的火光里她的皮肤被火光晕染的泛出淡淡的红晕来,衬得那张娇俏的脸蛋竟犹如花蕊一般娇嫩美丽。
“即便是它现在就停了,今晚咱们也进不了城。”一道淡淡的声音萦绕在空气里,元淳蓦地张大眸子问:“为什么?”
“这山间道路本就不好走,如今下了雨就更是泥泞不堪,就算除去这些,我们到了县城,只怕届时城门也早就关了。”
宇文玥话音方毕,元淳脸上的颓色尽显无疑:“那也就是说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
宇文玥冷笑道:“所以,还请公主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好明日赶路。”
这事儿是她自己求来的,如今面对他这种绵里藏针,冷嘲热讽的语气,元淳真是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哥哥,都是为了哥哥,为了哥哥,她忍。
望着她那阴阳怪气的表情,面前的男子干脆摇了摇头,撇过眼去不在注视她,而元淳也是一扭身,想要找处空地休息一下,却没有想到刚一转身,她脸色便蓦地一白。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在她身后抖动着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山洞里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而伴随着那道尖叫声,宇文玥刚刚合上的眸子蓦地睁开。
****
元淳的声音可谓石破天惊,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宇文玥听见她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戒备的扬起手中的长剑。
“老……老鼠。”她的声音紧张而颤抖,指着那一窝毛茸茸的东西无比恐惧的抱住宇文玥的胳膊,身畔的男子无语的望她一眼,他只说了冷冰冰的两个字:“放手。”
“我不,我不放,宇文玥你快点把那些蛇虫鼠蚁都给我弄走。”天知道她有多怕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可比那些土匪什么的可怕多了。
宇文玥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眉心在抽搐,良久他把拔出剑来,眼前剑光一闪,那几只可怜的老鼠便命丧黄泉了。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元淳依旧是惊恐的摇头:“还……还有那些蟑螂。”
“你!”冷漠如他,此刻也不由被她气的快要吐血,“难道你认为卑职的剑还可以替公主斩杀这些蟑螂?”
别说不能,就算是能,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有这些东西在,我睡不着的,你就行行好,帮我把它们赶走好不好?”她可怜兮兮,极近讨好卖乖的恳求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脸色发冷,瞅了她一眼道:“公主若是睡不着,卑职也无能为力。”
“你……宇文玥,你当真就这么小气,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请公主不要强人所难,再者这淄临是公主要去的,若是公主改变心意,我们就此调头折返长安也可。”
一句话说的元淳哑口无言,这简直就是拿捏住了她的小辫子,这句话现在像是杀手锏一样简直屡试不爽。
元淳气呼呼的盯着他,宇文玥不为所动,她咬唇,又咬唇,最后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忒不要脸的话:“那好啊,那我今晚就这么抱着你睡,等回到长安我就告诉父皇和阿策,说你欺负我,占我的便宜。”
“公主!”他低喝一声:“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自重,你以为我不想,你要是帮我把那些东西弄走,我保证离得你远远的。”有那些东西在,她简直连下脚都没地儿了,一想到等她睡着以后,这些东西很有可能顺着她地面爬进她的衣服里,她怎么合得上眼。
宇文玥被她这无赖的行为,纠缠的眉头直皱,他当初怎么会一时心软,竟然救下了个如此大的麻烦。
他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香囊递给她道:“把这个放在身上。”
元淳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吆,看不出来,这厮竟然如此闷骚,身上还戴着这种玩意儿。
这不是女孩子家才戴的香囊吗?
宇文玥见她如此大咧咧的将香囊接过,不由眉心皱起:“小心些,只是借你一夜,明日还请公主归还。”
元淳白了他一眼,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香囊吗?
“把这个放在身上,今夜那些蛇虫鼠蚁都不会来叨扰公主殿下了。”宇文玥舒冷的声音刚出,元淳已经将那香囊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
“雪胡兰,竟然是雪胡兰。”她有些惊讶的叫道,眸子顿时闪闪发亮。
宇文玥眸色一惊,立时目光凝固在她惊喜的脸上,“你认得里面的东西?”
元淳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认得,当然认得,这可是西域盛产的香料,有驱除虫害的作用呢,其香味可以延续数年, 我以前也有一只,可惜后来丢了。”
她大咧咧的说着,瞅着手中的东西有些惋惜的怀念道:“我的那只上头还绣着三朵梅花,因为母妃喜爱梅花,所以……”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斯人已逝,再提及不过平添伤痛罢了。
元淳的神色一刹那变得黯淡,目光中也不负方才的惊喜,而站在身侧的男子确是一脸的震惊,几乎无法相信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梅花,雪胡兰,是她,竟然是她?
那一年在静心湖救他的人,竟然是她?
“对了,你的这只香囊里怎么也有一股梅花的味道?”她仔细闻了闻,又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芬芳。
宇文玥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他找了这么多年,当日镜心湖畔的小小宫女如何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大魏公主?
“你那只香囊是怎么丢的?”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元淳被他的动作惊的怔住,“怎……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凶神恶煞的。”
然而眼前的男子此刻无心与她玩笑,只是严肃的凝视着她,用漆黑的目光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元淳为他的表情所摄,绞尽脑汁的开始回忆与那香囊有关的回忆,良久她苦皱眉头道:“好像……好像是有一次我贪玩扮成了宫女就把它给丢了。”
“扮成宫女。”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从头顶劈下,他喃喃的低念着这四个字,蓦地抬首又质问她:“你好好办作宫女做什么?”
那语气凶的叫人咋舌,元淳盯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阴晴不定,手腕被他抓的酸痛,她瞪他一眼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再说小时候嘛,扮成宫女自然就是因为贪玩,难道你小时候没有这种类似的经历吗?”
她说的振振有词,这边宇文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这些年来苦寻不得,难怪自那之后,他屡次入宫再也没有寻得那女孩的半点踪迹。
元淳望着他这古怪的表情,皱了皱眉,乘机挣脱开自己的手腕。
宇文玥望着她那低头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是她,居然是她,这世间是何其大,又是何其小,众里寻他,蓦然回首,那人原来一直都在他身旁。
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这世间女子这么多,他遇到的人却偏偏就是她。

清夏飞扬2019-01-08 21:50: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章】
宇文玥古怪的行为,让元淳有些不解,她皱着眉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名堂。
两个人各自相安无事的依靠着山洞的岩石睡了起来。
洞内空气湿冷,伴随着洞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元淳将那香囊放在怀里便安心的睡去了。
也许是这几日赶路过于辛苦,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女子,不消片刻便已经进入了梦想,宇文玥辗转反侧最后坐起身来,望着身旁的女子,忍不住目光又一次落在她的身上。
思绪一下子又被拉回到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孤独的、弱小的孩童时代。和所有天家贵胄一般,但凡是门阀世家都及其讲究阶级贵贱。
正是在这样的血腥又残酷的背景之下,他身为宇文家庶出的子弟一度是那样的卑微却又是那样的幸运。
五岁之前的宇文玥,对于宇文家来说是个毫不起眼,渺小到如砂砾般的存在,在兴盛如隆的门阀世家里,像他这样的庶出子弟简直多不胜数。
他的出现并没有什么稀奇,与所有人一样是那样的普通。
唯一要说不太一样的地方,那可能就是他阴寒的体质,他曾听爷爷说起过,那是他自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根,传闻是她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不慎落了水所致。
提起他的母亲,宇文玥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很深,在他的记忆里只记得那是个温柔秀丽的女子。
终日不爱说话,总是喜欢在房内礼佛,与院子里那些喜爱争风吃醋的妻妾们一点儿都不一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他六岁那一年却突然自杀死了,也正是那一年,他从众人不屑的丧母庶子,突然摇身一变被青山院的当家人挑中收入房中。
从此,他的身份转变,从庶子一下子变成了嫡子,成为了青山院未来的少主人。
人一旦有了地位,各种血雨腥风便会朝你袭来。
一个六岁的孩子一夕之间步入云端,会迎来怎样的人生。
各种嫉妒、嘲讽、不屑以及暗地里的明枪暗箭。
在他的幼年时代,他不知道挨过多少,甚至差点因此丧命,倘若不是她,那一次若不是她,他怕是如今已经死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在濒临昏迷,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软软的小手一直搓着他的手说:“大哥哥,你不要怕,我很快就找人来救你的。”
那样甜甜的声音几乎让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执着的相信那声音的主人,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枚香囊,那个雪胡兰的香囊。
伺候他的下人说,那香囊是遗落在他身畔的,他们以为是他的东西便顺带拾了回来。
那时的他默默的盯着那个香囊,想起在他冷的快要死掉的时候,那个软软的甜甜的声音,心中只觉得蓦地一暖。
再后来,他被宇文家送去师傅那里治疗身上的阴寒体质,这一去就是四年。
在师傅那里,他不仅仅治好了病,还习得了一身精湛的武学,等他再次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香囊他一直贴身安放,若不是之前在天阴山习武时曾不慎将那香囊刮破,找人重新修补。
此刻她怕是会认出,那就是她当年丢掉的那只。
宇文玥思及此,目光在木火的掩映下明明灭灭,当真是命呐,她幼时曾救他一命,他之前也替她挡了一灾。
如今,他又承诺护送她去淄临,原来这世界的任何相遇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清冷的瞳仁凝视着火堆旁那秀丽的女子,此刻她酣睡的正香。
元淳毫不知觉的陷在梦里,睡梦中一片迷雾,她在其中踟蹰前行。
这是哪里?这到底是哪里?她不断的问着自己。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一道道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想着,那声音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
她站在迷雾中,迷茫的望向四周,不知所措。




清夏飞扬2019-01-09 19:51: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二章】
风从西北地界光秃秃的山头吹过,天边的大雁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在头顶一掠而过,浑黄的天空密布着铅云,仿佛一只蒸笼笼罩着同样浑黄的土地,土黄色的山丘连绵起伏,好似巍然耸立的驼峰,驼峰与高原交织在一起,正是一片激情肆意的黄色海洋。
与开春之后长达五个月的绿草如茵不同,燕北的秋天是枯黄,是衰败的,这里每天已进入九月,草木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界的枯黄。
燕世城站着自己的书房中垂头对着架子上的那一柄宝剑出神,这柄宝剑曾经就像是一个符号一样,彰显着他身为燕北王不凡的身份,燕北,燕北王,从他被给予这个称号起,他在这里已经生活快二十年了,不知不觉间,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其实他不是燕北人。
他生于长安,长于长安,曾几何时,长安的绚丽繁华是他脑海中不可磨灭的回忆,可如今,时间竟犹如一双温柔的手,将他深藏的记忆抚平,乃至模糊。
宝剑铮的一声弹出鞘,他用一块白色的娟帕在上面细细擦拭,曾几何时他就是用这柄剑南征北战,大杀四方,凡是敌人听见他的名字,无不怔上三怔,那时候的他真是意气风发那。
少年将军征战天下,是一往无前的英勇与豪迈。
他的剑下谱写的是一段段光辉的历史与无数人的鲜血。
燕世城望着那剑刃发呆,剑锋依旧凌厉,但是持剑的人却老了。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白笙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浑然不觉浸在往昔的记忆之中,只听见背后传来温柔的脚步声,燕世城蓦一抬首,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对着这柄剑竟这么出神?”
白笙的声音他自是熟悉不过,蓦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气质出众,容貌端庄的女子,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喜好依旧不变,还是那一袭端庄素雅的打扮,就和他初见时一模一样。
白笙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水一般将燕世城拉回了现实,他垂眸合上剑鞘道:“也没什么,只是多日不曾打理,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闲来无聊?你这柄宝剑可是你的心头好,我记得当年两军对垒的时候,你身受重伤,人都已经昏迷不醒,可是这手中的剑还依旧紧紧的握着,任凭我们如何费力,都取不下来。”
“是啊,最后还是正德……”他说到正德二字时,脸色明显一变,白笙的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也是一阵静默。
空气一夕间变得有些凝固,良久,他叹口气道:“还是陛下派人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将军,我们赢了,这才放下。”
往事历历在目,昔日的兄弟手足,如今已经有了君臣之别,燕世城的眸中带着谢遗憾与惋惜,白笙伴他这么些年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是啊,那些日子久远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了。”
“对了,洵儿刚刚来过信了。”
白笙听见燕洵的消息,眼睛蓦地一亮:“是吗?他怎么样?”
“他说他这些日子在长安过得很好,想让我们尽快过去与他团聚。”
燕世城的声音低沉浑厚,白笙听罢却微微蹙起了眉:“世城,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次你真的要回长安?”
自从他被册封为燕北王起,整整二十多年便再也没有回过长安,陛下这些年即便是偶有战事来也从未诏他回京,如今四海升平,全无战事,为何突然又让他回去。
“长安是我的根,无论过去多少年,那里依旧是我们的家乡,阿笙,说实话,这些年来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念长安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长安街上的阳春面。”
提及过去,白笙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向往的神情,“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五岁,比洵儿如今的年纪还小。”一别经年,再想起来竟然有隐隐的悸动与心酸。
“可是……陛下他……”自从当年他们二人生出嫌隙之后,她便义无反顾的跟着燕世城来了燕北,燕世城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想陛下也早该放下了,再说,洵儿去了长安那么久,这几年我们从未团聚过,正好也借此机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可是……”白笙还想说什么。
燕世城却摆了摆手:“阿笙,别再可是了,若是陛下真的有心,咱们就算是呆在燕北也是躲不过的,去长安也正好向陛下证明,我燕世城问心无愧,一片赤胆忠心,再说,我们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相信他,他虽然如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但是昔日的情谊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相信他。” 燕世城说的肯定,白笙望向他那决绝的神情,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那么龙潭虎穴,他们夫妻二人也一起去闯。
“好,我们回去,这几年不见,也不知道洵儿长高了没有。”
****
窗外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荒凉,与长安的富庶繁华不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芜与贫瘠,远远望去,四处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几株低矮的、焦黑的灌木勉强还能算得上是植物。几只雄鹰张开翅膀在蔚蓝色苍穹中留下盘旋的痕迹,为这仓惶的天地间平添了一抹粗犷。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当宇文玥和元淳真正踏上临淄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冷凉。
撩开帘子,一阵粗糙的风席卷着浓重的尘土飘入她的鼻息中,坐在车内的女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喂,宇文玥,到底还有多久我们才能到临淄?”
从车内飘出来一道清越动听的声音,坐在车外正在赶车的男子闻言,扬手压了压头顶的草帽:“你现在脚下踩着的土地就已经是临淄的地界了。”
“什么,已经到了?”车内的女子目光一亮,连忙掀开帘子将脑袋向外伸去。
马车一路前行,元淳不敢有半点马虎的一路盯着外头的情况,良久,她撅了撅嘴巴道:“这里怎么连个村庄都没有呢?”
这和她想象之中的城池简直相差千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所能看见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这淄临原本就和其它的地方不太一样,常年苦寒,放眼望去几乎是寸草不生,在过来之前我就说过,这里与长安不一样。”
虽是之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见,与她想象中的终究不同。
看见眼前的场景,她还是被这具有冲击性的一幕给震撼了,原来,传说中的苦寒之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风呜呜的吹拂着凉薄的土地,层层叠叠的沙丘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透亮的光泽。
不远处一座高耸的沙丘后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太阳底下隐隐浮动,他皮黑黝黑,身上穿着土黄色的动物毛皮,远远望去竟与这四周的荒凉融为一体。
当下只见那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光脑门的男人指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小声说道:“老三,你瞧,这又来一个送死的!”
名唤老三的男子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挑了挑眉,眯着眼睛道:“可惜就一辆马车,看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的。”
“那也总比没有强,看那马车捂得严严实实,指不定这车里还藏着个美娇娘呢?”
这一语话毕,立刻引得身后一群嗤笑,众人哈哈的捂着嘴巴笑道:“小五子,你这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惦记上美娇娘了。”
笑声迫使黝黑少年光洁的脸上的蓦地一红,瞬间他神色羞涩,带着些结巴回道:“我这……我这……不是想给老大找个压寨夫人吗?”
一阵风风从他们中间冷凉的袭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漫天飞舞,一群人正咧着嘴相互挑笑之际,只见其中一个个头高壮,身材熊健的男人突然一扬手道:“兄弟们,他们过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清夏飞扬2019-01-11 20:06: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三章】
木轮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慢慢的行驶着,这四周荒凉的景象让元淳心生冷寒,原来这四年,哥哥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煎熬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父皇竟然会如此狠心,再怎么说哥哥也做了他十多年的儿子。
“我们再往前走个几十里,应该就能到达临淄的中心地界,届时你与元嵩应该就可以团聚了。”
元淳正沉思着,马车外传来宇文玥的声音。比起之前的期待与兴奋,这一次她竟只是隐隐的应了一个嗯字。
宇文玥微微侧目道:“对了,等进了城,公主殿下便要谨言慎行,这里不比别的地方,已经是勃王的地界,万一叫有心人知道你偷偷跑出来与勃王相见,怕是又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玥适时的叮嘱,让元淳点了点头应道:“好,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在称呼我公主殿下,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低哑,融合在滚滚的尘土之中,显得有些缥缈。
宇文玥闻言怔了一下,轻握手中的马鞭道了一句:“好。”然后一扬手,马车走的更快了些。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黄色山道,太阳光笼罩在头顶,正午时分依旧有些热辣,元淳垂着眸,正打算小憩一会儿的时候,从车外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马车嘶的一下变得一阵颠簸,宇文玥扬鞭,及时止住那匹骏马,在原地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撩开帘子,蓦地一看,竟然发现几颗巨大的滚石滑落,他们的马车被迫停住,那马蹄处还留着一只草箭与斑斑鲜血。
“兄弟们!冲啊!” 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嘶鸣。
一片肃杀的山道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拨流寇犹如洪水般冲了下来,光看阵势差不多就有二十来个,且个个孔武有力,手持大刀向他们冲来。
元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便被吓得脸色惨白,坐在车上动弹不得。
宇文玥见状,从袖间迅速甩给她一把匕首道:“拿着防身。”
然后将车帘一拉,转眼间,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
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人一转手臂,那剑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
来人纷纷怔住,“老三,这居然还是个会武功的!”
他们在此地已经不少年头,那群流寇见出招的男子身手不凡,于是便一股脑的一群人纠结到他身侧,将他团团围住。
元淳的脸色是苍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听着车外的动静,那平平砰砰的兵戟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让她惴惴不安。
“老大,这还是个厉害!”为首的几个汉子已经将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围在原地。
元淳垂着眸,正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匕首。
喃喃低声道:冷静,一定要冷静。
突然,从车外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吓得她心神直颤。
“妈的,你敢伤我兄弟!”
一道冷光闪过,鲜红的血沾染在冰冷的坚刃上。
元淳的眸子闻声蓦地瞪大,那声音是如此的凶神恶煞。
她手心冷汗层层,精神高度紧张。
而就在此时,车帘子却突然被人一掀而开。
一抹光从外头射了进来,她顿时如临大敌,全身激灵了一下。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瘦弱的男子。
元淳直愣愣的盯着他,那孩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小麦色的皮肤,五官透着凶狠,他猛地拔开匕首向对方刺去。
宇文玥的剑犹如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迎上流寇毒蛇一般劈头坎来的大刀,那条黑影刚开始时只是黝黑的一道,片刻之间,竟已化身万亿,无处不在,将对方逼退了几尺。
那为首的流寇头子,目光里充满了惊讶,他在此地纵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高手。
一瞬间,他脑子迅速闪过一个想法,若是此人能为他所用,那他们在这里岂不是如虎添翼,正想着凌厉的剑光已经向他们逼近。
不得不说元淳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那一刀猝不及防的刺下,眼前的少年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车子里真的坐着个女子,还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子,这对于从小在寨子里长大的他来说,可谓是平生头一次,而令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子竟然一出手便是把刀刺向他。
他本能的伸手弹开她的匕首,双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元淳的脖子纤细而柔软握在他手中软绵绵的根本不堪一击。很快她的脸色便越发的青白,那少年轻而易举的将她从马车里一把拖了出来。
车外宇文玥还在与那群流寇纠缠,他虽然孤身一人,但这群流寇在他手中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一群人围着他正苦于无计可施,这时从背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她!”
那声音回荡在枯槁的天地间,洪亮中竟还透着一丝丝的淡薄。
***
剑戟哐当一声被他扔在地上,眼前的一众人等立时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乖乖的放下武器了。
元淳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也完全怔住,他在做什么?缴械投降?
这和她印象中从不受制于人的高门公子形象完全不符阿?
“宇文玥,你疯了吗?你扔了剑,他们也不会放了我们。”她突然忘记了恐惧,朝着那白衣男子低声吼道。
“闭嘴!”挟持着她的少年,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元淳呜呜的挣扎着,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这群人。
“我已经放下了武器,你们不要伤她。”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并未经过一场恶斗,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还是不太能相信他刚才还在玩死抵抗着,这会儿就因为小五子劫持了这个丫头,就乖乖的认输了?
“老大,你看这小子会不会有诈?”似乎是并不太相信眼前男子的行为,一个汉子朝着身旁高大威武的男人低声交流。
****
太阳洒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宇文玥和元淳被五花大绑的塞在马车朝着黑风寨的方向形式,还是原来的马车,还是原来的二人,只不过是这乘车方向发生了质的改变。
元淳的嘴巴里被塞着一块布,此刻她只能用眼神望着身边被囚的男子,宇文玥回视着她,对她摇了摇头,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一停,从外头传来了哄闹的声音。
“是大当家,大当家回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动静,还没进寨子就已经热火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带着属于他们的战利品回来了。
“大当家,你们这次出去有收获啊!”一群叽叽喳喳的雀跃声自车外响起来。
“这此咱们都截获了什么好东西,可别向上次似的,弄了一堆药材,放在这里都快发霉了。”
“小黑,那可是官货,值钱的很,等当家的找到了销路,那些可都是宝贝,别鼠目寸光!”
“是是是,三当家说的是,是小的鼠目寸光,不知道今天几位当家又弄了什么好东西?”
“今天?”那被唤三当家的汉子突然朝马车撇了一眼,呵呵一笑道:“今天这个可不得了,是你们未来嫂子,咱们山寨马上得有压寨夫人了!”
“什么,嫂子!”众人闻言不由眼神发亮。


清夏飞扬2019-04-09 19:59: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四章】
耳边传来哐当一声,四周昏昏暗暗的,几间破旧的牢房连成一排,处处充满了阴沉的气息。
元淳被人一个大力推进其中一间,推他的人目露凶光,让人生畏。
身后传来一句嬉皮的声音:“喂,你小子可悠着点,这万一将来真的变成了压寨夫人,可有你好受的。”。
那人闷闷的道:“那也得等她成了再说。”
然后又是哐当一声,另外一间牢门上的大铁链子也被人扯开了来。
宇文玥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只见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置身之地根本不是牢房。
只见那人递过来一碗不明的液体举到他的面前,宇文玥抬首,皱了皱眉望向他们道:“这是什么?”
那人笑的阴测测的,让人好不厌恶,“放心,这可不是毒药,死不了人的,就是咱们当家的看你身手不错,给你喝点东西好叫你修生养性。”
“修身养性?”这四个文绉绉的字从这群土匪的嘴里说出来,到真的有点意思,宇文玥挑眉望向眼前的男子,那人举着碗似乎有点不太耐烦了。
****
兰芝伏在案前,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里便是嗡的一下,萧策的脸色一沉,眼神里充满了阴郁。
“你是说淳儿被劫持了?”
“劫持公主的是临淄地界上有名的土匪窝黑风寨,当时他们人多势众,公主在被人挟持着,我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空气一度变得冷凝,站在身前的红衣男子周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煞气,良久他一拍桌子,木质的桌案竟然生生兹裂,兰芝见状,蓦地心惊胆战。
“我不是说过,务必让他们二人平安抵达临淄。”
他的声音阴沉的仿佛能整出水,兰芝心生畏惧:“是,殿下是说过,可是宇文玥也不是好像与的,他好像是发现了有人跟踪,带着公主绕着山路前行,这一弯一绕的,他们追的也很是辛苦,不过好在公主虽然被人劫持,但目前尚且安全。”兰芝努力的解释着,希望自己的解释可以让殿下稍稍平息怒火。
宇文玥?萧策闻言冷笑一声,他早该想到以他的心思,势必能猜到自己会派人跟踪他们,可就算自己派人跟踪他们,对他而言不也算是顺水推舟,他这一路躲躲闪闪的究竟寓意何为?
*****
天色暗沉沉的仿佛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太阳,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黑风寨升起了明亮的篝火。
和平日里一样,只要几位当家的出门带着战利品回来,他们就会举行庆功宴以示庆祝。
今日虽然没有劫到什么金银财宝,不过截获了个美娇娘,这也足以让全寨上下鼓舞欢腾了。
“要说今天的功臣,那可非咱们小五不可,今天要不是他聪明,那咱们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把那二人给抓回来!”
火光映照着一群汉子的脸,那橘色的火焰在眼中不断跳跃,名唤小五的少年被点名表扬此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我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谁知道那里头真的藏着个姑娘!”
这真的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虽然他们一群人之前还在开玩笑。
可是这年头,这光景,能到临淄地界上来的人本就不多,哪里还能想到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小五今天算是立下一功,大当家的得给你记上。”老三猛地站起身来,端起面的大碗酒朝他样了一下。
小五也十分给力的端起自己的酒盏,大口的喝着,气氛一度十分热闹,众人言笑晏晏。
“对了,大当家的,这女的咱们好处理,那男的咱们准备怎么办?”有人发出疑问,还有人起哄道:“他敢伤咱们兄弟,那当然是杀了。”
“杀了?大当家的辛辛苦苦的把人给抓回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杀的?”一个还算有些脑子的汉子自众人中拔高声音说道。
一直处于中间位置的大当家,目光深沉的盯着眼前的火堆没有说话,良久,当他的兄弟们为杀与不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那人身手不凡,我有个想法,想将他招安。”
“什么,大当家的,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想让那小白脸加入我们?”老三一口酒还没来及下肚,便尽数惊讶的喷了出来。

清夏飞扬2019-04-09 20:00: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六章】
一条黑影犹如灵猫一般从梁上蓦地越下,宇文玥眯起狭长的眸:“阁下终于肯现身了?”
元淳惊的目瞪口呆,望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从那里突然冒出来的?
只见那黑影凭空翻了个跟头,稳稳当当的落在白衣男子的身前。
宇文玥侧目道:“阁下一路辛苦了。”
元淳因为他的话,更是犹如雷击,他说什么?这人跟了他们一路?
“属下奉命护送二位安全到底临淄。”
“奉命?你奉谁的命?”
那人没有说话,元淳望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说……
她正无比错愕着,只听着那黑衣人道:“现下寨子里正在举行庆功的篝火晚会,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还请公主与宇文公子跟属下离开这里。”
公主,这个称呼几乎更加确定了她方才的想法,阿策……果然是阿策派了人一直在保护她。
算算日子,她离宫也已经半月有余了,也不知道阿策现在怎么样了,她就那样离开,他会不会很生气。
其实,他生气也是应该,换做是自己,怕是会气的再也不想管她了。
“现下确实是个好时机,只不过在下与公主并不打算此时脱身。”
那人目光一怔,似乎是被他的话惊到了,宇文玥笑道:“还请阁下先回去吧,我们打算再在这里多留几日。”
多留几日?这话说的好像过家家一样,让那黑衣人眉头一挑:“宇文公子,请您不要拿自己与公主殿下的安全做赌注。”
做赌注?宇文玥昂头一笑道:“我宇文玥从来不做没有没有把握的事。”
*****
篝火晚会还在进行中,寨子里的人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你猜……老大会不会娶那个被劫回来的小美人?”众人酒意熏然之际,有人含着醉意问。
“我看悬,谁不知道当初大当家的是怎么上的山,又是怎么当上大当家的?依我看老大对死去的嫂子念念不忘,过了这么多年都不再娶,如今估计也是不会破例的。”
“那这小美人可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劫上山来岂不是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切,那怎么可能,咱寨子里这么多兄弟可都没老婆呢,浪费,怎么可能。”两人嘿嘿嘿的笑起来。
*****
昏暗中,她坐在那里,纤细的身影在月光的照佛下显得格外萧条。
元淳倚着墙壁良久开口低声问道:“宇文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你说的是跟在你身后的暗卫。”
元淳点头,所以才会他在山下那么乖乖的缴械投降。她就说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的就放下武器任人宰割。
他挑眉望向她,不由莞尔:“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元淳蓦的皱眉,亏她刚才还内疚了一番,搞了半天竟然都是自作多情。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难道公主是会放弃来这里吗?”
“当然不会。”她都已经走出了皇宫,走出了那扇大门,自然不会就这样回去。
“那不就结了,想必萧策也是知道公主的心思,才会让人这一路暗暗的跟着。”若非现在出了意外,只怕他们依旧不会现身。
提及萧策,元淳的目光又垂了下来,盯着自己的脚面暗暗发呆。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麻烦,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讨厌?”她突然开口向身盼的男子询问。
宇文玥蓦的挑了挑眉头:“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都是庸人自扰,公主与其有功夫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仔细想想明日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他。
宇文玥淡淡的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万事万物绝不会每一步都掌控在你的手中。”
“什么意思?喂,冰坨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一天到晚的整的那么高深莫测。”
总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很好玩吗,显得很有学问吗?她白他一眼。
宇文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对牛弹琴。”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万事万物绝不会每一步都掌控在你的手中,玥儿,你今日踏出天阴山,为师没有什么好送与你的,便送你这一句金玉良言。
脑海中一时思绪翻飞,回忆起当年从天阴山离开时,师傅对他所说的话。
师傅,您说的对,这世间如此之大,万事万物绝又怎都会掌控在一人的手中,这些年他用尽心思,周旋在各种势力漩涡之中,早已是精疲力尽。
可即便如此,很多事情依旧远远的超脱于他的想法。
比如这次意外的旅途,比如身边的人竟然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又比如萧策,一切的一切,盘根错节,乱的让人理不清头绪。

清夏飞扬2019-04-09 20:02: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八章】
“殿下,全都已经部署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去端了那贼窝。”
“阿烨,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次偷袭黑风寨,真的不是儿戏,搞不好是会送命的。”过去那么多的人想铲除他们,全都是有去无回,这次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他们二人的性命也会丢在那里。
“殿下,是我没用,没能将粮食和药草安全护送到临淄,这次既然有将功折罪的机会,魏舒烨就算是死了,也万死不辞。”
“阿烨。”元嵩望向这位昔日的兄弟,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身处这般田地,与他同仇敌忾的竟然是这位昔年的文弱书生。
他拍拍魏舒烨的肩膀道:“那好,咱们这次一定会一举拿下,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据说这黑云寨三日之后会举行一桩喜事,届时寨子里的人必定免不了是要喝酒的,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个措手不及,兴许成功的把握更大。”
魏舒烨闻言点点头道:“一切单凭殿下吩咐,魏舒烨绝无二话。”
****
大红的民间礼服,凤冠霞帔,竟然一件不缺。
元淳望着眼前这套颜色鲜艳,绣工还算精致的喜服,托着下巴静静的发呆。
她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人生第一次穿嫁衣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与她一同相对而坐的宇文玥面色疏冷的望向她,此刻她已经盯着手中的喜服发了整整半柱香的呆了。
食指扣在膝间,她道:“你说他们……怎么会觉得咱俩是一对?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咱们关系其实很不好吗?”
“若是公主殿下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今晚我就可以带公主离开这里,直入淄临。”
宇文玥淡然的声音低低的飘至耳边,元淳见他起身,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道:“喂喂喂,你疯了吗?都已经进行到这步田地了,现在反悔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就是好奇,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土匪头子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两个是情人关系,而且还一副十分肯定的模样,着实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到他们三日之后要上演一出拜堂成亲的戏码,她整个人不知为何就突然觉得无比尴尬,拜堂成亲,她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披上凤冠霞帔的模样,但是对象是他,那真的还是头一次。
“冰坨子,我不是要反悔,只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跟你会……”她说着说着便不再说下去了。
宇文玥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公主不必当真。”
“我当然知道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还得了,“只不过……”就算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烦躁不已。
“殿下与其庸人自扰,不如养足了精神准备好三日后的事宜。”
****
时间犹如指尖流水,兜兜转转三日功夫过得很快,风轻轻的拂过西北大地的时候,属于黑云寨的太阳拨开了初秋的朦朦寒烟。
天空万里无云,一看就知道是个艳阳天,薄薄的阳光普照在山间,寨子里难得装点的如此喜气。
土著的屋子一排连着一排全都挂上了红色的彩绸,远远望去今日的山头除了一望无际的黄土滚滚,还有红色的斑点装饰其中。
寨子从清晨开始就热闹了起来,这里一年到头也办不了几次喜事,如今碰上这么热闹的劲头儿,几乎是人人出动,都赶上凑上前头掺和一脚。
元淳和宇文玥从晌午开始便被人分别从牢房里带了出去。
按照黑云寨的规矩,但凡是加入这里的人,必定要歃血为盟,因此今日是婚宴与加入黑云寨的仪式一起举行,只要今日正午时分,仪式顺利进行完,从今以后他们二人就是黑云寨的一份子了。
自然,以上这些都是这些土匪流寇一厢情愿的想法,元淳望着窗户,身后有个老妈子正在认认真真的替她梳着头。
这老妈子连同寨子里头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是都是这里土匪们的家眷。
元淳只听见那老妈子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忍不住称赞道:“瞧瞧这头发,长得多好看呐,姑娘,你可真是有福气呀,能和情郎终成眷属不说,还可以加入咱们黑云寨,以后有了大当家的庇护,你和你那情郎就生活无虞了。”
老妈子一遍感叹,一遍啧啧有声的点着头,元淳闻言挑了挑眉道:“听起来你们大当家的好像很厉害。” 这一个一个的全都把那土匪当神了。
“我们大当家的呀,那确是是厉害,其实若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咱们大当家的也很好呐,瞧瞧他对他那位先夫人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老妈子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情的人。”
“先夫人?你是说那个什么大当家的已经有妻子了?”
“那可不是,若不是那位夫人去世的早,咱们大当家的其实也……”
元淳正听到精彩处,老妈子突然却不说话了,寨子外头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那声音犹如擂鼓般咚咚咚的从窗户外头传了进来。
“姑娘,你听吉时到了,快快快,赶紧盖上盖头,虽说这婚礼匆忙,可是这女人嫁人呐该有的规矩可是一样都不能少呢?”
说罢,老妈子便挑起那块鲜红色的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一层红布当头盖下,瞬间便遮住了她的视野,元淳努努嘴巴,为方才还没有听完的故事而感到无奈。此刻从外头传来一阵子热闹的吆喝声,寨子里的男女老少操着一贯的大嗓门站在屋子外头高声的呐喊着:“娶新妇咯!娶新妇咯!”

清夏飞扬2019-04-09 20:05:00 发布在 元淳
【第九十九章】
屋外锣鼓喧天,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一时飞满了山头,金灿灿的阳光顺着山坡洒满了土著的屋檐子,天空澄澈如玉,一群大雁向南飞去,在天空中一会儿摆成个一字型,一会儿摆成个人字形。
寨子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几乎男女老少都跑来围观这场难得的婚礼,红色的丝带飘舞在山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身着喜服的新娘子被人从屋子里头扶了出来。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咱们黑云寨是双喜临门,玥兄乃是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今日在咱们这黑云寨成婚,确实是件叫人蓬荜生辉的事情那。”领头的是黑云寨大当家的,望向身畔的男子扬唇朗笑道。宇文玥一身红色的衣衫,站在其中见状只是勾唇浅笑。
“兄弟们,今日是玥兄娶妻的好日子,同时也是咱们黑云寨多得一位好兄弟的日子,从今日起玥兄便加入咱们黑云寨,从此以后咱们便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一道高声的宣喝声,周遭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声,说罢那位大当家的抬手便抽起桌子上的宝刀朝着自己的掌心便是一刀,鲜血顿时顺着手心一滴一滴的滴落到酒水中。
“咱们黑云寨的规矩,只有喝了这碗兄弟酒,你我从此以后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了,玥兄,请吧?”一碗血酒端在宇文玥的面前,刹那间周边的人都变得安静了。
元淳藏在红色喜服下的手更是不由紧了紧,虽是早有预谋,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情还是无比紧张的。
宇文玥望向眼前的男子,那男子虽生的豪迈,但是一双眼睛黑亮濯人,泛着与山野村夫完全不同的光彩,良久,他抽过利刃在自己的掌心也滑过一刀滴落在酒水,仰头一饮而尽,周遭立刻响起了汉子们连连称赞的声音。
“既然兄弟酒已经喝了,那接下来就要好好操办玥兄的喜事了,玥兄尽管放心,今日你的喜事,兄弟们必定操办的热热闹闹!”那当家的汉子率先朗声大笑起来,随后人群中便响起了唢呐与喇叭的声音,一路扶着元淳往外走的老妈子,此刻也是一脸笑意的低声说道:“姑娘,恭喜你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

“殿下,全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日头一落,咱们的人就沿小路从四面包围黑云寨。”
“阿烨,此次行动,切记轻举妄动,日落之后,我们先带人将黑云寨包围,待他们喝的七八分醉时再一举将他们拿下。”
魏舒烨沉定的点了点头,二人目光坚决,静静的望向窗外,似乎正在等待着窗外那枚太阳的下落。
黑云寨此刻正是热闹非凡,元淳在老妈子的搀扶下莫名其妙的就和冰坨子拜了天地,等到她再次被送回房间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刚才这就算拜了天地了?她竟然和冰坨子拜了天地?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会和这样一个人拜天地?她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喜房内只觉得越想越是不敢相信。
从小到大,她见过无数姐姐们出嫁的场景,也常常想象自己的婚礼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今天这样。
空气安安静静的,外头已经摆开了酒席,所有人都甩开了膀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宇文玥作为这所谓的新郎官自然是所有人敬酒的对象,这一碗接着一碗的烈酒,饶是他也有几分扛不住。
“宇文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借着酒意,他佯装方便,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有劳阁下了,这药力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发挥作用,届时还请阁下相助。”
“公子放心,我家家主既要我全力护送公主与公子安全到达临淄,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
“玥兄,你怎么现在才来,快快快,咱们继续喝!!!”刚一回到宴席上,宇文玥便被一群男子簇拥住又递来好几碗酒水,他一碗借着一碗的接住,与他们肆意对饮起来,此刻不知不觉间,已经月上中天,到了夜色深沉之时。
“玥兄,今后有你加入我们黑云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呐!”一男子喝的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有了玥兄的加入,以后咱们就更加威风了。”一群人喝的醉意绵绵,你一言我一语,宇文玥淡笑不语,只是一碗借着一碗的跟他们喝酒。
“对了,时辰也不早了,玥兄还是赶紧进去看看新娘子吧,这都等了一天了,估计新娘子也该等急了。”

清夏飞扬2019-04-09 20:06:00 发布在 元淳
很久没更了,来一波大的

清夏飞扬2019-04-09 20:09: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一章】
“你们几个过去将那个女的给我抓住!”于老三望着元淳的身影悄悄的向周围的两人吩咐。
之前他们将元淳和宇文玥绑上山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宇文玥为了保护元淳而束手就擒,于是这次便也想着故技重施。
那二人闻言便目标明确的向着元淳冲过去,而就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了一匹人来,只见那匹人清一色的黑衣遮面,魏舒烨在后方打了个口哨,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一群人来。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十分明确,便是那马车上的药材与粮草,元淳见状心下着急,上前去挡那些劳什子的程咬金,而此刻一道银光从她身侧闪过,余光瞬间照亮了她惨白的半张脸,眼看千钧一发之际,她便差点被那剑刃所伤,出手的人却当即愣在原地,收住了剑锋,足足盯了她半晌之久。
空气冷冷清清携着一丝丝冷峭从他耳边飞过,那人望着她黑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出神许久,魏舒烨冲上来的时候,身旁真有刀剑落下,他急急的上前道:“怎生愣在这里。”这一抬头,却也被眼前的人怔住。
“淳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魏舒烨甫一开口,那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元淳睁大了眼睛,即便是眼前的人被黑布遮去了面貌,但是那声音那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宇文玥见四面又出现新的敌人,以为元淳受制于人,便手持一泓长剑朝元嵩的方向而来,魏舒烨借着目光看清那人之后更是惊讶,不只是淳儿,竟然连宇文玥都来了,他正在神思恍惚之际,只有元淳眼疾手快的叫道:“冰坨子,是阿烨,不要伤他们。”
那一道清脆的喊声划破混乱,叫夜色中白衣持剑的男子瞬间收住招式,而四周的流寇们见他们竟然是一伙的心中顿时大怒,当中的一穿着貂皮的汉子挥刀向便向魏舒烨的头顶砍来,元嵩眼疾手快,横举刀剑,用力一推,把那人挡了回去,而后他手腕一转,又向冲上来的人小腹横刀砍去一个。
而宇文玥这头虽也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便认清了眼前的形式,轻轻一跃,跳到那为首的大当家的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剑向那大当家的小腿刺去。
那大当家的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来人的长剑,刀锋忽地转而向宇文玥脖颈挥去。
宇文玥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了来人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那人察觉眼前的白衣男子内功深厚,持刀的虎口被他的剑式震的发麻.旁人看了只以为是他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宇文玥陡然抬手.那人立时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他,只见他将长剑横空一劈,嘎然划破了寂静,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一股腥甜瞬间袭上心头,从喉咙处喷涌而出,于老三突然大喝一声:“大当家的小心!”黑暗中便见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
“大当家的,小心!”混乱之中,于老三那声吼叫并没有什么作用,宇文玥招式邻里,再加上元嵩和魏舒烨带来的精兵强将,
只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荒凉地土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星月微光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魏舒烨扯下蒙面的布帛后,第一时间便是上前查看她的情况,“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宫里的吗?”想到刚才在混乱中看见她的那一幕,他依旧震惊不已。
相比魏舒烨的惊讶与着急,元淳此刻倒是显得异常镇定,透过月色,她的目光落在魏舒烨身后的人身上,那人微蹙着眉也与她四目相识,良久,元淳的唇动了动,眼眶中升起了一团莫名的云雾,而元嵩望向她的那一刻,心中仿佛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扯得他的心房生生作痛。
“淳儿,你刚才可吓死我了,这里这么危险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办?”魏舒烨一想起方才的画面便是头皮发麻,一个人自言自语着,突然注意到元淳的目光早已越过自己与身后的人遥遥相视着,蓦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淳儿,这是……”他话未出口,元淳已经喑哑着嗓子叫出哥哥二字,这两个字她等了足足四年,才有机会再叫出口。
元嵩的心一瞬间颤抖起来,手中的长剑啪得一声落在脚下,元淳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他的怀抱比四年前更加宽阔也更加厚实了。
“淳儿,我的淳儿。”元嵩刹那间抬起双臂将眼前这女子牢牢的箍进怀中,“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再看见你。”
他的淳儿长大了,和四年前比起来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元淳扑荆他的怀中,一瞬间泪涕纵横:“哥哥,淳儿想你,淳儿好想好想你。”
兄妹二人都沉静在相逢的震惊与喜悦里,另外一头宇文玥提着剑朝着他们的方向款款而来。
“淳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元嵩摸着她的头即是喜悦又是心疼的问道。
“我听说哥哥这里遭了大难,便央求冰坨子带着我过来看你。”她说的断断续续,元嵩闻言确是皱了皱眉:“冰坨子?你是说宇文玥?”
嗯,她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元嵩的怀里抬起头,回头找着冰坨子的身影。
“冰坨子,你快过来,我找到哥哥了。”大老远的他便看见她一头扎进了一个黑衣男子的怀中。
元嵩与魏舒烨同时抬首,元淳兴奋的跑过去拖着宇文玥的手腕便上前及不可耐的要让他们相认,却没想到刚一触碰到他的袖口,便见那里渗出一大块妖艳的血花。
元淳愣了一下,蓦地抬头望向他:“你……”想到刚才那人对自己劈头落下一剑的时候,他伸手将自己扯到一旁生生接了那人一刀,难道这伤……
“不碍事。”对面的人依旧是那副冰冷舒淡的模样,元淳正准备开口说话,谁料背后突然想起一抹声音。


清夏飞扬2019-05-28 11:16: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二章】
“你替淳儿受了这么重的剑伤,怎么能说不碍事。”那声音低沉而沉定,宇文玥映着月光与那人四目相识,一抹温柔的水光之下,那人摘下脸上面巾,露出了与往昔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容颜。
宇文玥眉目深重,与眼前的人相视许久,那人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面巾,月色下露出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容。
元嵩上前两步看了看他的伤势后,便不容置疑的下令立刻返程,一路上元淳与受伤的宇文玥坐马车离开,其余人等和来时一样骑马而归,月色笼罩着前行的队伍,元淳望向他那只那受伤的手腕,虽然刚才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可是看着他衣服上那一片鲜红的血迹,心里还是不免法战,
“宇文玥,你疯了吧,这么深的口子,你逞什么能。”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要说说他,若不是她执意要给他包扎,他似乎就准备这样搁着不管了。
“真的不碍事,公主勿需大惊小怪。”他的口气十分的云淡风轻,这让元淳不由的由几分气恼。“什么不碍事,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明明就是有事,还死鸭子嘴硬非得装得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搞不懂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队伍前行的十分顺利,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顺利进入了临淄城,这趟收获不小,他们不仅缴获了丢失的粮草和药材,还将这里著名的匪窝给一锅端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只怕是从明日起,整个临淄地界都会奉为谈资。
勃王府邸早就预备好了大夫,他们出行时准备的充分,元嵩一下马便吩咐府邸中的人将大夫立刻传唤过来,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跑过来,而宇文玥是硬被按照房间里整治疗伤。
“淳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偌大的中厅里,元嵩屏退了所有人,刚才场面混乱,他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元淳,如今人站在他面前,身为兄长,他的心中突然五味陈杂。
“哥哥。”这一声哥哥,他一等就是四年,尤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他的淳儿才到他的腰间,如今她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长得亭亭玉立,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儿。
他走上前,元淳扑进他的怀里,在来之前她在心里准备了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是真的见到他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簌仆仆的往下流,这四年的分别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她依旧是四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旦受了委屈就趴在他这个哥哥怀里撒娇。
元嵩抬起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眼泪一颗一颗的濡湿了他的衣服袖子。“乖,淳儿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哥哥……我想你,我一直……一直都好想你,这四年,淳儿没有一天不再想念着你。”元淳一遍抽泣着一遍说的断断续续。
元嵩心里发紧,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好淳儿,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他走了,母妃死了,留她一个人在宫里孤苦伶仃,他想想都觉得可怕,他的妹妹是那么的天真善良,一个人面对那皇宫中尔虞我诈要如何应付。
“淳儿,告诉哥哥,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他板正她的肩膀,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元淳抿着唇,抬起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他看,良久,她点了点头,告诉他:“好,我过得很好,倒是哥哥,淳儿从来不知道原来临淄是这个样子的。”
她一直都知道临淄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谁曾想这里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哥哥,是淳儿不好,淳儿应该早来看你的。”如果早知道他在这里过得是这种日子,她说什么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来。
“我的傻妹妹,你有什么不好,只要你过得好,那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是安心的。”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听到她说过得好,那颗盘旋在心里四年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宇文玥在一起。”方才他看见她的那一刻是震惊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现的土匪窝里。
“我和冰坨子一路从长安出发,走了好久的路才终于赶到这里,谁知道刚到了临淄地界就遇上了劫匪将我们绑到山上,后来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就变成了刚才的那个样子。”
她说的含糊,这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元嵩径自点了点头,看了看她这灰头土脸的样子问:“饿不饿?”
说到饿,刚才她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饿的差点前心帖后胸了,要不是刚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让她一度忘记了这种感觉,她估计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委屈的点了点头,元嵩突然失笑了一番,连夜吩咐厨子去后厨准备些膳食,好喂饱他这个傻妹妹。
“淳儿,你这趟出来,父皇可有说什么?”一遍吃着面条,元嵩忍不住问她,前些日子他们上了那么多道折子,也不知道长安那边有没有消息,既然元淳来了,便忍不住再打探一番。
元淳手一抖,面条从筷子中间滑了下去,元嵩见她这么冒冒失失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一块手帕替她擦拭着衣物。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替她擦好了汤渍,在一抬头,只发现眼前的少女又端起碗来吃的迅速。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他有些不明白元淳也恶狼似的动作,而吃东西的人只是闷闷的喝着汤道:“我太饿了,哥哥就让我好好吃嘛。”
她这吃相,可真不像是宫里出来的,元嵩望向她,开始有些质疑她方才这些年在宫里过得好的话,而另外一头,已经重新上药包扎之后宇文玥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魏舒烨,淡淡的挑了挑眉头。
“你……你是说你带着淳儿私逃出宫了?”
“不是带,是公主殿下不肯回宫,一定要来这里。”
饶是魏舒烨从小到大都为元淳马首是瞻,这一次也不能苟同他们的做法,“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你们该如何交代?”
“所以,公主殿下来这里的消息千万不能走漏出去。”
“你说的简单,可是宫里突然少了位公主,能不知道吗,一旦陛下察觉,淳儿私自出宫,还是偷偷来了临淄,难保陛下不会一时盛怒,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四年前,魏贵妃的事情波及面何等深远,饶是他是个孩子也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作为魏家人,他对于这种事情心有余悸。
“长安那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他们出来这么久了,这一路上也没有悬赏拿人的告示,想必是萧策在宫中也做了维系。
“但怕只怕公主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再想让她回去,怕是不太容易。”
“什么意思?”魏舒烨一时脸色难看,就在这时,对面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道低吼,那声音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你给我现在就回去。”
“我不!元淳一屁股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元嵩火冒三丈,提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扔:“走,现在就给我走,谁让你来这里的,给我立刻回去。”
“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来这里一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不想淳儿,不爱淳儿了吗?”
不想,不爱?面对她的质问,元嵩苦笑,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不想她,不爱她。
他就是太爱她了,害怕她出半分差池,害怕她落得喝母妃一样的下场,害怕她被自己连累,才会这样的凶斥她。
“你知不知道如果让父皇知道你来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她想过,可是她还是来了,她突然扬起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后悔来临淄。”

清夏飞扬2019-05-28 11:17: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三章】
细沙顺着指缝细细的流过,长安的月此刻和西北一样圆,氤氲的水光,萧策抓起一把流沙,凝视着自己的掌心,身后突然传来一抹轻缓的脚步声。
“四殿下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竟一个人在这里赏月。”一抹轻盈的嗓音从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去的时候,浓稠的夜色里悄然走出一抹纤细的身影来,那人影伴着月光越来越近,萧策挑了挑眉,站在原地,元思穿着一身碧色的宫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么好的月色,若是无人欣赏不是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风徐徐从他脸颊边吹过,掠起了他身后黑色的长发。他和以往一样,远远望去姿态雅痞,走近了才发现这男人的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疏离的笑。
元思巧笑嫣然道:“确实,今晚月色甚美,这么美的夜色,怎身不见八妹妹的身影?”
提到元淳,萧策不由眸色一动,纤长的睫毛落在黑色的瞳仁之上,遮住了他深瞳深处那一抹异常,他抬头,露出凝玉般的面孔,笑着打趣道:“淳儿她向来懒得很,这会儿功夫早就睡下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思儿代替八妹妹陪殿下一共欣赏这月色如何?”
****
元嵩原本是铁了心思要将元淳送回长安的,捉摸了一夜,原本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趁长安那边东窗事发之前把人给送回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元淳来到临淄的第二日,便从上头传来了讯息,说是因为临淄疫情严重,从即日起,临淄成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这样的消息一传来,几乎是整个临淄都沸腾了,那些个正准备逃离这座困城的人们,几乎看见直面死亡的恐惧。
“不,这不可能,陛下不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魏舒烨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予以否定,元嵩没有说话,在他的心里自然也不希望这消息是真的,可是父皇对他的芥蒂他一直都很清楚。
“这确是不太可能是从长安那边传回来的。”宇文玥皱了皱眉道,“这样的消息若是真的从长安那边传出来,当初陛下又何苦派魏舒烨前来,何况,这临淄再不好,终究是大魏的领域之一,就算是放任其自生自灭,也绝不会赶尽杀绝。”
“可是除了父皇……还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元淳歪了歪脑袋望向身旁的男子,宇文玥则抬头将目光落在了元嵩身上。
“有,这四周的城池,借着山高皇帝远,地方官皆是享乐惯了,看见临淄现在疫情严重,害怕殃及鱼池,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他们假传圣旨,这怎么可能?”元淳捂住嘴巴一脸的不敢相信。
元嵩望向自己妹妹惊讶不已的脸孔,良久淡淡的道:“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人早就已经黑了心了,只可惜,现在你要留在这里跟我一同遭这趟浑水了。”
他最不想连累的人,终究还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元嵩沉沉的叹了口气,目光黯淡了几分,手上却突然传来一抹温暖。
“哥哥,你相不相信天意,我能来到这里是天意,如今不得不留在是也是天意,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们兄妹两不该分开呢,他要让我留在这里帮你渡过难关。”
天意?元嵩的目光蓦地一怔,直直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样的机会多难得,难道哥哥真的忍心赶淳儿走吗?”
要是……要是她以后嫁人了,能来这里看哥哥的机会就更少了。等到那个时候,想再来到这里就更是难上加难,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次这么坚定出宫要来这里。
不是因为她傻,她好骗,只是因为她舍不得,舍不得这样的机会。
是啊,他好不容易才看见她一次,他的心里有多舍不得,恨不得就这样让她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再也不离开,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早在四年前,这都已经成为了奢望,现在既然木已成舟,那不如就接受现实。也算是圆了自己这几年来的心愿罢了。
“好,我同意你留在这里,不过在外人面前你不能叫我哥哥。”
他还是担心,虽说这里离长安山高水远,但是万一消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元淳重重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担忧什么,“淳儿知道的,淳儿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清夏飞扬2019-05-31 15:08: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四章】
“殿下,有消息了,公主他们已经平安到达了临淄。”
萧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盘旋多日的担忧总算是着了地。
兰芝望向他,这些日子殿下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可是内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如今从外头传来这样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定是喜悦的。
“是吗,总算是了了她心愿了。”费尽了千辛万苦,跑到了临淄,就是为了见元嵩一面,他内心纵然有千百个不愿,可是都已经这样了,除了替她遮掩又还能如何,何况等她这次从临淄回来,他便会立刻奏请陛下,履行婚约,届时带着她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这就算是临走之前对她最后的纵容吧。
“元思那边怎么样了,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不出殿下所料,这次的事情八成应该是元思公主那边做的,奴婢已经暗中调查清楚,那日带公主出宫的人是个生面孔,但是有人曾看见那人之前与元思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蕊儿有过接触。”
“元思,蕊儿。”萧策淡淡的呢喃着这两个名字,漆黑的目光忽的一凛,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而疏离。
既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把戏,那他若是不好好回敬一番,那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行了,你继续盯着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禀报。”
兰芝深吸一口气道:“是,殿下。”
****
关于治病救人这件事,有时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更何况她这十多年的一直呆在深宫之中,对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而言,突然间让她承担起这样的重担,元淳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看着大家各司其职,忙忙碌碌的目光,她也不希望自己像个**一样呆在这里,毕竟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趟,看着哥哥身陷囹圄,还是希望自己出一份力的,在这样五味陈砸的心情下,于是她便主动请缨承担起了这熬药的工作。
可熬药说的简单,真的做起来之后,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多么的复杂,光光是这生火一项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够呛,宇文玥回到府邸的时候,院子里正冒出一阵阵的浓烟,元淳忙活的灰头土脸,拍着胸口连连咳嗽。
“你在干什么?”一道白色的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元淳懊恼的抬起头,就看见宇文玥那张清冷而疑惑的面孔。
“你在熬药阿。”她指着面前的一堆东西说道。
宇文玥挑了挑眉:“熬药?不是有陈大夫?”
陈大夫是目前临淄城内为数不多医术精湛的大夫,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府邸内跟随元嵩治病救灾。
元淳看着他道:“陈大夫一个人又要跟你们出去随诊,又要配药熬药,我见他一个人做这么多的事情,就像与他分担一下。”
“分担?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拿来救人性命的,差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你以为是在宫里过家家吗,这药物的分量若是多了一点或者少了一点都会要人性命。”
宇文玥口气冷淡,神情严肃,元淳被他说的怔了怔,“真……真的吗?可……可我……是拿了陈大夫配好的药材熬的,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胡闹,陈大夫好不容易配好的药材,被你这么白白糟蹋,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一句话说的元淳整个人都泄了气,是啊,这些药材本身就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能拿权土匪手里抢回来的,现在被她这样白白糟蹋了,她心里不由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
“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乱了,以后不会了。”她失落的从地上站起来,想要回屋平复一下,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又传来声音。
“等一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元淳转过身来,宇文玥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道:“做都做了,哪能这么半途而废,若都像你这样,那才真是暴殄天物。”
他一手拿起炊具,一面自顾自的升起火来,一柄扇子在手中不断的来回煽动,“熬药讲究时辰火候,再好的药材,若是熬制的不得当,药力也无法发挥。”
元淳瞪大了眼睛望向他,他……他这是在交自己怎么熬药?内心一阵喜悦,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冰坨子,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有那么点可爱。”
宇文玥的手蓦地愣了愣,抬头望了她一眼,她的小脸弄的乌漆嘛黑,唯独一双眼睛凉凉的闪着璀璨的光。
元淳认认真真的望着他的动作,宇文玥的目光有片刻凝神,但很快又从她身上移开。
不出一个时辰,这锅药便熬制好了,元淳望向眼前的一切,佩服的五体投地。
“冰坨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这一路走来,他给自己的惊喜太多太多,以至于现在他的形象在元淳的心中都变得开始无所不能起来。
“这不过是常识,是你自己知道的太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的冷冰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常识?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去学习怎么熬药,除非是个病痨。”元淳不甘心的回嘴道,宇文玥却怔了怔,病痨,没错,七岁之前,他可不就是个病痨,终日被病痛折磨,一度被大夫大夫预言他这辈子可能活不过三十。


清夏飞扬2019-05-31 15:09: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六章】
桂花陈酒、五钱豆腐、酥脆茄子,三色凉糕……明明说好了大吃一顿,上桌的饭菜却都是清一色的清和寡淡,月色笼罩在墨色的天空,勃王府邸今夜格外热闹。
今晚这饭局比起往日皇宫内的山珍海味不知逊色多少,可是众人言笑晏晏,却又觉得比起那华而不实的宫廷之宴,不知亲切了多少倍。
“淳儿,这几样菜你可要好好尝尝,这可是殿下今晚亲自下的厨,专门为你做的。”
因为是家宴,便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拘束,魏舒烨指着那其中卖相不错的几道向元淳介绍道。
“哥哥做的?”元淳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哥哥这些年不仅离开的皇宫,竟然连菜都做了。
比起往日里的拘谨沉稳,此刻的元嵩难得感受到了轻松与惬意,这样的感觉仿佛是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不谙世事的皇子,经常与那些所谓的朋友们相聚在一起。
这么多年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是此刻,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拿简单快乐的时光。
“既然是哥哥做的,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元淳说罢便抬手加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品味了一番连连点头:“天呐,哥哥,你这饭菜也未免做的太好吃了。”
受到了表扬的十三皇子,一时间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悦的笑容,“那可不是,你也不瞧瞧你哥哥是什么人,什么事情能难道我。”打趣与她喧闹着,兄妹二人的眉眼中充满了温暖与幸福。
“对儿,淳儿,你也尝尝这几道,看看这几道如何。”元嵩指着桌子上另外的几道菜,颇有些得意的让元淳尝试。
“唉,算了算了,我早说过这道菜不要上桌子了,你哥哥非得要……”魏舒烨突然跳脚的站起来去阻止,只可惜元淳已经忍不住尝了一口。
“天呐,怎么这么咸,快给我水。”刚吃了一口就被咸的龇牙咧嘴的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
宇文玥朝她递了一杯水,淡悠悠的道:“他把盐当成了糖。”
众人忍不住呵呵大笑着,魏舒烨脸上虽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眼底里盈满了温暖。
***
西北的月色笼罩着空旷的四野,四周冷风徐徐,吹得山间梧树潇潇,一抹抹帐光在黑暗中升起,仿佛深林中的静谧的眼睛,闪闪发亮。
“阿笙,你怎么了,又睡不着了吗?”燕世城翻了个身,见妻子还没有入睡开口问道,白笙转身望向他:“你呢,怎么也不睡?”
这夫妻二人少年相识,到如今已经快有三十个年头了,二人相视一笑,白笙开口道:“不知怎的,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回长安,自从做出了这个决定,她这心中就不得不生出一块魔怔,“世城,我们的决定真的对吗?”
燕世城抬手抚摸上妻子美丽的头发,“阿笙,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前路如何都要一起面对。”
“如果只是你我,我一点都不担心,可是我们还有洵儿,当初他还那么小,我们就把他送进了长安,那孩子表面是个阔达的,这些年虽然什么的都不说,可是我可以体会他内心的孤单,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觉得作为娘亲,我真的对不住他。”
面对妻子的担忧,燕世城也无限感慨,当年送燕洵入宫,乃是迫不得已之举,这孩子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不担心,他亲了亲妻子的额道:“你是好母亲,若真的论对不住,也是我这个父亲对不住他。”
思绪一下子抽离回到了很多年前,当年为了消除魏帝的疑心,也是为保燕北安宁,他们夫妻二人决定让幼年的燕洵孤身入宫,一晃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的洵儿应该已经长得比我高了吧。”燕世城回忆着燕洵的模样,淡淡的憧憬道。
“是啊,算起来如今他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这些年我们不在他的身边,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哎,对了,我记得当年紫凝妹妹的女儿,倒是很喜欢洵儿呢。”
“淳儿?”燕世城的眉头突然皱了皱,良久道:“阿笙,若是这次可以的话,我们就带着洵儿回燕北吧,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
***
元淳望向眼前的人,宇文玥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这是哥哥做的,这是阿烨做的,冰坨子为什么大家都有做,只有你没有。”
这话刚一出口,魏舒烨直接笑喷了,宇文玥的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他啊,你自己问他为什么不做。”
元淳好奇的盯向他,此刻的宇文玥显得与平时有些不同,元嵩笑着摇头道:“我也是长这么大,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这么笨,一道菜差点烧了整个厨房,这本事怕是我们玥公子称作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了。”
“什么?宇文玥,你差点烧了厨房,哈哈哈……”元淳笑的肚子疼,差点直不起腰来。
看着她快笑岔了气的模样,宇文玥突然闷闷的憋出一句,“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真的很好笑,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都披荆斩棘,表现的无所不能,如今却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她能不好好笑一笑,一雪前耻吗?
“行了,妹妹,再笑下去,咱们玥公子可就坐不住了。”
“成成成,我不笑了,不笑了还不成。”
宇文玥无语的盯着他们兄妹二人唱双簧,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喂,不是那么小气吧,不就说两句嘛,还真走呀。”见他起身,元淳又好笑的上前想要拦住他,可是刚一站起来,却突然感觉脑袋一翁,整个人一阵晕眩。
“哥哥,我……我怎么……有点昏。”她默默低喃了一句,突然眼前一黑。

清夏飞扬2019-06-01 10:10:00 发布在 元淳
【第一百零七章】
烛光跳动着氤氲的火苗,房间静谧而温暖,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正认真而仔细的替床上的女子整治,只见那大夫眉宇之中蹙着一抹郁色,看得身旁的几人解释忧心忡忡。

“怎么样?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魏舒烨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元淳的病情。
那大夫皱了皱眉,又逡巡了一番,终是起身道:“回殿下与魏大人的话,这位姑娘怕是感染了疫症。”
“什么,疫症?怎么会这样?”魏舒烨惊讶出口,只这两个字便让身侧的元嵩目眩神摇。
“疫症。”他在临淄这么多年,深知这疫症的可怕,淳儿才刚刚来到这里不久,竟然就感染上了疫症。
“殿下,你没事吧?”一旁的宇文玥见状,主动按了按元嵩的肩膀,他抬手朝对方示意了一下,便失神的托着步子走到了房间外。
“果然,淳儿就不该来这里,若是她不来这里,怎么会感染上这该死的疫症。”果然他就是个多余的灾星,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元嵩这般想着,往事又不由而然的越上心头,这些年来他不断将过去尘封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麻醉着自己,企图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这万里的贫瘠土地之下。
可是今日,随着元淳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又不得不让他想起过去那些不愿意记起的回忆。
想到这里,他突然扬起拳头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血顺着他的手指间慢慢的流下,滴在地板上渐开一朵朵血色的小花,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手臂渐渐袭上心头。
“殿下其实不必自责,此次来临淄是公主为了一尝夙愿而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抹声音,宇文玥不知何时已经随着他一同走出了房间。
元嵩抬头望向他:“她若不是为了我,为何会来这样荒凉的地界,若不是来到这里又怎会染病,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她。”当初因为他的身世,害的母后郁郁而亡,如今又是因为他,害的淳儿生了疫症。元嵩思及此心中不免泛出自责,这些事情说来说去全都是因为他。
“殿下可知您离去的这四年,对于公主而言意味着什么吗?公主少年丧母,母族受累,唯一的哥哥远在天边,陛下又对她不闻不问,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曾高高在上,犹如掌珠,一夕之间风云变幻,跌下云端,身如浮萍,这几年她无时无刻不再想念着殿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能出宫与殿下相聚,但凡换了任何人也不会想着错过。”
“可是这些……与她的安危相比起来,本王宁愿这辈子都不与她相见,只盼她能平安顺遂,一生无忧,总好过如今城门封闭,临淄城交通阻断,进退两难的局面。”元嵩的脸上露出艰难的神情,原本临淄城的疫情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如今元淳病倒,更是让他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宇文玥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事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忧心,这段时间临淄的疫情虽然严重,可也得到了遏制,这就证明之前魏大人此前带来的草药还是颇有成效的,所以即是如此公主此刻换了疫兵,微臣相信也定能痊愈。”
宇文玥这一席话让元嵩的心中忽得一丝点拨,稍稍的得到了些平复,他抬起头望向身前的男子,才蓦地觉得眼前的男子早已和他当年少年结识的清冷少年有了质的变化。
如今的他依旧清冷,但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多了几分沉稳与镇定,反倒是自己在这关键时刻竟然露出了几分慌张。
“阿玥,我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也会安慰人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可是我们中间最少言的一个。”
宇文玥闻言轻轻笑了笑道:“是人总会变得,便如殿下也是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是啊,是人都会变的,你变了,我也变了,就连淳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有的时候我真的会想,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咱们几个现在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把酒言欢。”
“人生如梦,醉醉醒醒,有时过程并不重要,结局才最重要,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又会知道这就是悲剧或者戏剧,或许峰回路转,某天醒来便是柳暗花明了。”宇文玥声音清越,元嵩听得难得的舒展了眉头,他轻叹一口气道:
“阿玥,你是真的是不一样了,现在的你比之前更加通透,可也更加叫人看不清了,可是即便如此,你依旧是我的好兄弟,谢谢你这几年对淳儿的照顾,也谢谢你将她带到我的身边,你不知道我曾经以为这辈子,我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从他踏出皇宫的那步起,他就知道自己此生再与那座奢华的宫殿无缘,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太小,他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被允许,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人知道年少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背井离乡的。
“公主殿下天真可爱,很多时候做事情都还稍显稚嫩,此次来临淄她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携,为的就是见殿下一面。”
“是吗,我的淳儿原来还是如此任性,这倒是和她小时候的性子又几分相似。”
“公主殿下确实是鲁莽了些,但是有一句话她却说的很对,这世间最难以让人割舍的便是天伦之道,最亲的人身在远方,她又如何能做的不闻不问,所以殿下无须自责,这其实是老天对你兄妹二人的眷顾。”
“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倒真的好受了几分,难怪我母妃很早以前就曾有意在你和阿烨之间选择其一作为淳儿未来的夫婿,阿烨他生性过于儒善,身后若无强大母族撑扶,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你,从小就沉着冷静,与一般的高门显贵不同,但可惜世事无常,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
元嵩感叹着,宇文玥却怔了怔,原来魏贵妃在很早之前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若不是后来那些事情,兴许,如今元淳身侧的人也不会是萧策,良久,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这是在想什么?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如今在想又有何用?
随机他遮掩般的莞尔一笑道:“殿下说笑了,陛下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将公主殿下许配给了大梁皇子,如今公主及笄在望,只怕再回宫中,就是大梁未来的太子妃了。”
“太子妃?你说的就是当年那位大梁国来的质子吗?”关于淳儿的婚事,其实他虽然远在临淄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想起当年与萧策的素面之缘,元嵩还是不禁好奇的问道。
宇文玥点头道:“是,正是他,当年殿下被发往这苦寒之地后,陛下便下旨将公主许配给了萧策。”
“原来如此,那个萧策我与他只有数面之缘,只依稀记得那人生的风流,性子看似温润实则阴沉圆滑,父皇为何会选择那样一个人给淳儿,这几年……他对淳儿……好吗?”
在元嵩的心里,像萧策那样的人事实上并不是他所认同的良配,萧策母国远在大梁不说,就单单数他那永远都猜不透的心思,他便不能放心的将妹妹交于他。
“萧策此人如何,旁人不能善加评论,我只能说公主这些年过的很好。”

清夏飞扬2019-06-11 14:48:00 发布在 元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