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回顾】人鱼山村 by公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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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大叔~~

依米女王2009-02-04 11:15: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山村 1 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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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暑假,贾清和严志新打包了行李,去南方旅行。
他们没跟团,一来两人都是穷大学生,兜里没什么钱,图个节省,二来不希望恋人间私密生活被打扰。
说是恋人,其实也没多少同学知道他们的关系。严志新倒是早就出柜了,贾清却胆小如鼠,生怕自己畸形的取向暴露在阳光中。
贾清成长於传统家庭,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道德观念强得很。
他们在校外合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旧房,费用平摊。在学校见了面,顶多打个招呼点点头。
严志新对贾清很好,处处顺着他。可是贾清知道,年轻的恋人是不甘的,不甘於这种偷鸡摸狗的温存,像见不得光的菌类一样在阴暗角落腐烂。
贾清的心里也苦,他憎恨自己懦弱的性格,可是某些东西根深蒂固,改不了。
他有种不安全感,怕高大英俊的爱人突然厌倦了这种生活,弃他而去。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镜子里那个苍白瘦弱的小男人,是没有资本同第三者竞争的。
太耀眼了,严志新就像一颗太阳,而他是影子的影子。
“想什么呢?”窗外景色绿油油的,在白花花的阳光中箭一样穿梭。
火车驶过田野,咯喳喳,咯喳喳。
“没什么。”贾清惊慌地笑了笑,垂下头。
严志新长臂一揽,环住了贾清的肩:“好容易出来一趟,开心点。这一路苏州、杭州、黄山,玩得都挺高兴,不是么?把你外公的事儿办了,咱就去上海,去城隍庙吃小吃,去外滩看东方明珠。”
贾清嗅到严志新的格子衬衫上有股混合了烟草味的皂香,脸唰的红了。他嗯了两声,往窗外看去:“这两天有点儿心慌,不太舒服。像是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好的预感,别想七想八的,你太累了,靠着我,睡一觉就好了。”
贾清靠着严志新的肩,田野越来越模糊,慢慢的,他睡着了,梦见了蔚蓝的大海,严志新笑着,在海中冲他招手。



人鱼山村 2 爷爷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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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清把被子摊开铺好,白惨惨的床单和被套上粘着些灰褐的污渍,他皱着眉,胃里一阵翻涌。
“算了,”严志新安慰他,“地儿太偏僻,能住上这样的旅馆已经很不错,也挺便宜的,再往前,估计连旅馆也找不到了。”
严志新往床上一躺,摆了个大刺刺的“火”字:“话说回来,你确定能到你爷爷说的那个村儿?大路都快没了,车也半天看不到一辆,这样下去,只能靠四条腿。”
他呼的坐起来:“咱别去了,直奔上海吧,那儿的夜景,是北京不能比的,我早就想去了。”
“不行。”贾清对着昏黄的灯光翻来覆去看手中的地图。那是一片折了几折的纸,黄不拉叽,破破烂烂,泛着一股子岁月的馊味儿,上面用钢笔绘了密密麻麻的路,字体很苍劲,墨水因着年头的久远变得乌蓝。
“这是爷爷最后的愿望,说什么也得实现,这次旅游是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指尖顺着蜿蜒的墨线向前,最后停在一个红点上,旁边注着两个小字——鱼村。
“应该这么走,没错,就快到了。” 贾清轻轻说。
他怎么也忘不了,爷爷死前,攥着他的手,骨瘦如柴的十指像剥了皮的树根一样硌人。他混浊的眼里流出一滴老泪:“阿清,把它送到鱼村,阿清……你会的吧……”
床头柜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只红木小盒,压着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锁已经生锈了。
那一刻,贾清突然发现,叱吒风云的爷爷终於还是老了,那些关於爷爷年轻时的绮丽传奇故事,都随着逝去的生命一起,再不复返。
贾清从回忆中缓过神,严志新已经坐在他身边,搂着他:“没关系,我答应你,咱们一定到,就算背着你爬过去,我也干。”


依米女王2009-02-04 11:16:00 发布在 bl小说
他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他感到这世上终於有了个东西属於自己,可心里惴惴的,惶惶的,很不踏实。
严志新讲完后,满眼期待看向贾清,像只等着主人犒赏的大狗。
贾清根本没注意严志新说了什么,他勉强抽抽嘴角,摸摸恋人刺刺的短毛头:“怎么知道这么多。”
“当初调查鱼石,把周边涉及到的也一起研究了,传说不可信,也不能不信。”
严志新说到这儿,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忽略了关键问题。如果这块鱼石是真的,怎么跑你家去了,你爷爷和鱼石什么关系?鱼石和咱要去的鱼村什么关系?你爷爷和鱼村又是什么关系?”
贾清觉得自己的头变作两个大,他摘下眼镜,揉揉眼角:“这些爷爷都没讲过。作为晚辈,我只知道他年轻时挺威风,念过黄埔军校,后来当了‮党民国‬军官。新中国成立,他逃到台湾,在那儿终老一身。我去台湾见过他几面,最近一次,就是三年前了。”
“难道那个叫张文礼的,是你爷爷的部下。”
“不知道。爷爷很少说自己的经历。从我记事起,每次去高雄,他都坐在院子里的小池边,看着那片水,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动也不动。关於爷爷的事,都是姑婶之流讲的。”
两人陷入沈默。过了好一会儿,严志新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到了,不就啥都知道了。”他又小声说:“嗳,没准儿那鱼村真有人鱼。”
贾清切了一声,掀开被子打算睡觉。
严志新突然凑过来,很近,连鼻息都嗅得到,暖暖的。
“看,”他伸手去挑贾清两排扇子样的睫毛,“你还是不戴眼镜好,多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贾清突然不高兴了,被子往头上一蒙,再也不理严志新。
严志新叹口气,拉灭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夜,像乌突突的阴云,瞬间压过来。
山风打在玻璃上,乓,乓,很微弱,又很清晰。半片月亮贴在漆黑的天幕中,像一张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脸。
贾清躺在床上,望着墙角死尸般的衣柜,突然后悔了。
也许来这儿是个错,也许明天一大早就该打包东西离开,去上海,回北京,去亮敞敞的城市,去人气旺盛的地方。
他这么想着,渐渐就迷糊了。
沈入梦乡前,他不知为啥叫了声:“志新。”
“嗯……”右边人睡眼朦胧地应道。
“这鱼石,是不是很贵。”
“嗯……很贵,很贵,无价之宝……”
严志新完全睡着了,贾清半眯着眼呆了会儿,也睡着了。

依米女王2009-02-04 11:16: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山村 4 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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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到日上三竿。
两人洗了澡,背着行李从楼上下来。
当初考虑到爬黄山方便,之后还要继续南下寻找鱼村,於是放弃了拖箱。严志新背着超大75升登山包,里面装着两人所有随行衣物用具,腰间还系着个8升腰包,放些零碎品。贾清背着60升登山包,内装帐篷和睡袋。
帐篷和睡袋都是中途买的,毕竟沿路游玩一直背着,有点儿吃不消。
从白天看,旅馆更破旧了,总共就两层,木头楼梯摇摇欲坠,踩上去一阵吱呀乱响。
脏兮兮的登记桌后坐着个中年妇女,满身膘肉,打着盹儿昏昏欲睡。
整个死气沈沈的旅店,昨夜恐怕只住了他们两人。
“要走了哇?”中年妇女醒了,抹掉嘴边一条口水,伸手接过钥匙。
女人长得很木讷,眼里没一丝光彩。
严志新从兜里掏出贾清爷爷画的地图:“大婶,请问从这儿往东南走,是不是有个鱼村?”
女人呆呆望着图,半天没说话,仿佛看不懂,又仿佛没在看。
严志新甚至觉得她又睡着了。
女人终於说话:“往东南走,是片野山哇,哪有啥子鱼村。我在这十几年了,么得人去过那里,也么得人从那来过哇。”
贾清的心,一点点沈下去。
他们所处的这片山,在国家地图上只是很小一撮。坐巴士顺盘山路上上下下,照理一天就能绕出去。可途中巴士抛锚,两人离开等待援助的其他游客单独行动,搭便车行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路渐野,车渐少,树渐密,辗转三天,竟然越走越深,遥望不到尽头。
从贾清爷爷的图上看,鱼村地处山丛东南边缘的凹谷里,南面临着一片水,也不知是内海还是湖。
贾清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也许鱼村根本不存在,或者它存在,却看不见。它是爷爷想象中的产物,是地理上的黑洞。
这片山是个阵法,是中国的百慕大。
他们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
想到这儿,贾清毛骨悚然。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没事儿,这图不是画得挺详尽么,照着它走,找不到就沿路返回。有我在呢,怕什么。”
晚上。
贾清躺在双人帐篷里,听窗外咆哮的山风。
严志新也没睡,睁着亮亮的眼,望着低压压的帐篷顶。
“志新,”贾清轻轻说,“谢谢你陪我,帮我办爷爷的事。”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谢谢你陪我,走过这几年。
严志新低低笑了:“咱俩谁跟谁啊。”
贾清又说:“志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陪着我么?”他伸手摁了摁旁边的登山包,那盒子放在里面,鼓鼓硬硬的。
严志新翻个身,面对贾清:“你又想七想八,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这句话让贾清有点儿想哭。
“鱼石,”严志新说,“可能原本就是鱼村的东西,所以你爷爷这么坚持要把它送回去。”
“是么,”不知为啥,贾清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僵,说话也含含糊糊,“谁知道有没有鱼村这地方……”
严志新笑了:“当初说不去,你不干,怎么现在倒先动摇了。”
贾清没说话。
“阿清,如果找不到鱼村,就把它上交了吧,这种东西,拿着没用。”
“嗯……好……”
渐渐有点儿冷了,严志新从包里刨出几件外套盖在两人身上。贾清侧耳聆听,越发感到那山风像是人在呜咽。嗯哎——嗯哎——嗯嗯哎————
后半夜,贾清觉得痒痒的,一个东西正抚摸他的脸,从额头到唇角,从唇角又到脖颈。
他睁开眼,发现严志新在黑暗中支着脑袋看他,目光灼灼。
“阿清,”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脸也很红,古铜色的皮肤烧得像刚出炉的熟铁,“我想做,咱们很久没做了。”他起身脱了背心,露出鼓囊囊的大胸和腹部八块整齐的肌肉。


依米女王2009-02-04 11:17:00 发布在 bl小说
也不知将要去的地方有没有供电设备。
他继续向前走。
贾清渐渐的,就看不到严志新了,他有点着急,伸着脖子寻找恋人的身影。
终於,穿过重重灌木,他看见严志新跳起来,冲他招手,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看,”严志新对走近的贾清说,“地图没错,这里果然有一条路。”
他用树枝掘开脚下的松土,露出一段青灰色的狭窄石阶。
“不出所料的话,这条路因为年头久远被盖住,咱们一边清理一边走,今晚就能到鱼村。”
严志新捋高袖子干起来。
不知为什么,贾清没有半点儿喜悦心情。


人鱼山村 6 男娃阿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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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沈下去,野树林子把天空最后一层光密密实实挡在外面,雾气黑压压涌过来。
“马上天暗了,咱得快点儿。”严志新放弃掘路,拿跟粗壮的树枝在手里,顶端削尖了往土里插。哪儿能插到硬硬的石块儿,哪儿就有路。
碰到陡的地方,还是得把土挖开,踩着石阶上下。
四周全是野草灌丛,两人身上都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这样一条弯弯扭扭、不像是路的路,竟然走不到尽头。
贾清有种错觉,这路通不到任何地方,它只是一条路,走下去,就通向另一条一模一样的路。
看来今夜又要露营了。
这时视线被遮挡的远处突然飘来一个声音,起初很模糊,后来慢慢近了,像是一个没变声的男孩儿在唱童谣。
“大哥哥,身体壮,把了鱼尾下干凉。”
两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瞪向前方。
这童谣很长,贾清只听清一句。
大哥哥,身体壮,把了鱼尾下干凉。
他打个冷颤,寒毛刷刷竖起来。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稚嫩的声音飘荡在傍晚的野树林里,分外吓人。
严志新把贾清挡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树枝。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娃从岩石后绕出来,向这边走近。他穿着民国时期的对襟小马褂、布袍。头发倒没有像清朝人那样梳个金钱鼠尾辫,而是剪短了,蓄了排整齐的刘海。
男娃长得很秀气,像个女孩儿。
严志新和贾清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冒出个人来,明明是二十一世纪还穿着民国服饰,不是见鬼是什么。
童谣嘎然而止,男孩看到他们,也停下来。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个泥塑的娃娃。
严志新心一横,豁出去了:“小朋友,这附近是不是有个鱼村?”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世间有鬼。
男孩看了看贾清,又看了看严志新,突然笑了:“我就是鱼村人。”
他的笑很诡异,像泥塑娃娃被人扯着嘴角露出的鬼笑。
他盯住严志新裸着的胳膊上鼓胀的肌肉疙瘩,笑得更晦气了。“大哥哥。”他说,伸出一根指头直直指向严志新。
贾清站在严志新身后,脊背凉凉的,全是冷汗。
严志新胆子很大,神态自若地问:“我们想去鱼村,你能带我们去么。”
男孩一句话没说,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严志新刚要跟上去,被贾清一把扯住:“志新,我有点怕。”
严志新笑了:“有我在,怕什么。”
男孩在野草灌丛里穿梭,如履平地,仿佛踩在脚下的不是土,而是当年那条崭新湛青的石板路。贾清和严志新气喘吁吁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扒开扎人的草叶,扶着皱巴巴的老树干上下陡坡。
天越来越暗,幽蓝的夜气浮在树林里,犹如荒坟里明明灭灭的磷火。
男孩走在夜气中,一忽儿跃进视线,一忽儿又看不见了。
贾清越想越害怕,为了缓解不正常的压抑气氛,他打破沈默问:“你多大了?”
“十四岁。”男孩的背影晃都没晃一下。
“叫什么?”
“阿强。”
贾清想了想,又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们村子?”
阿强说:“这世上有很多你没听说过的地方。”
“你们村子人多么?”
“人,倒是不多,”
贾清静静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加上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就不少了。”
贾清的头炸开,一片空白。
严志新紧紧握着贾清的手,无声安抚他恐惧的心情。那只手宽大,温暖,像枕头一样让人心安。
贾清渐渐平静,已经到这一步,他得坦然面对一切。
约莫走了一个小时,路渐渐缓了,变成平稳的下坡。前路上豁然出现一堆黑压压的嶙峋怪石,高矮不一参差不齐。过了一会儿,那怪石就连在一起,形成又细又弯的岩洞,只容一人通过。
贾清突然想起中学语文课本里的那篇《桃花源记》。
也许他们真的在探访一个与世隔绝的千年古村。
这么一想就带了些浪漫色彩,贾清轻松起来。
又走了十几分锺,贾清嗅到一股凉爽的清风。出了洞,眼前夜色里横着一片幽深的凹谷,谷中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到了。”阿强说。

依米女王2009-02-04 11:17:00 发布在 bl小说
严志新也做梦了。
同样是那个梦。平平躺着,像案板上待宰的猪,长老摸完以后,对赵叔说:再养几天,就能做了。
然后他果真听见磨刀的声音,霍霍,霍霍。抽丝剥茧一样越扯越长。
……
这场雨迟迟没有下。
严志新和贾清昏昏沈沈,吃了睡睡了吃,做着同一个梦,不知不觉就过了四天。
两人觉得不对劲了。
这日他们醒来,严志新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轻点儿,装作咱们还在睡。”
“赵叔在饭里下药了,我怀疑他用这种方式阻止咱们离开,能拖几天是几天,至於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不知道。”
贾清一下子紧张了:“那怎么办。”
“不出声,装着继续睡,等到半夜,偷偷收拾东西走人。”
这时门外传来轮椅滚动声,两人嗖的一下躺平,紧紧闭上眼。
赵叔进来了,在床前坐定,死死盯着贾清和严志新的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足足有十分锺,终

於又慢慢滑了出去。
贾清和严志新后背一片湿黏,全是冷汗。
午夜,两个人影蹑手蹑脚溜出了村东赵叔家。走之前,贾清仔细包好鱼石,压在背包里衣服最底层


严志新看着怪好笑:“最近怎么这么宝贝这块石头。”
贾清很认真地说:“无价之宝,当然得保护好,不能弄丢了。”
村里没有电,此刻连灯火也熄了大半,整条街道一片漆黑,路旁的巷子像洞深的牢门,磁石一般带

着吸力。

依米女王2009-02-04 11:29:00 发布在 bl小说
路过一幢宅子时,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筋‮露裸‬的大手,啪地打在门板上上,死死抓住石阶边缘。
贾清刚要叫,被严志新捂住嘴。两人屏息站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那只手在地上抓扒了一会儿,就随主人一起被拖回去,在石阶上留下一道乌黑的血迹。


依米女王2009-02-04 11:30:00 发布在 bl小说
门里很吵,在寂静的夜中分外突兀。
一人骂:“jian货,烂了diao的sao逼,小爷今天cao死你。”另一人骂:“真当自己是神仙了,猪狗不如

的东西。”此外夹杂着若干人的嘲笑拳脚。
男人刚开始还吟yin‬几下,后来就无声息了。
贾清被严志新捂着嘴,额上渐渐冒出凉汗。
这‮吟呻‬太熟悉了,无边无涯的梦里,像狼一样凄厉的呼嚎。
天空中白光一闪,破空响起一道惊雷。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严志新急急说,拉着贾清开始小跑。
贾清突然想,这村子也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密密麻麻蛛网一般的暗巷里,那些阴晦的见不

得人的角落,指不定藏了多少‮吟呻‬、多少呼嚎。
快到村口的土路时,从左边巷子窜出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下撞在严志新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借着月色,贾清看出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亮闪闪的像两汪泉。
“阿南?”严志新皱着眉说。
阿南的眼睛更亮了,神采奕奕:“哥哥,你记得我的名字!”他抬起脏兮兮的小脸:“你们要走,

也带我走罢,求你了。”
“不行。”
“为什么?”阿南快哭了。
“你是鱼村人,你们村的人都神叨叨的,我信不过。”
“我不是。”阿南急了,“我从没当自己是这儿的人。他们排挤我,说我是狗杂种。我爹娘都没了

,我连他们的模样都不记得。月初小黑也死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无牵无挂,再也不想在这儿呆下

去了。”小黑是阿南养的一条狗。
严志新沈默片刻,说:“走吧。”阿南欢呼一声。
不知为什么,贾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束惊雷,这场从四天前就开始酝酿的暴雨终於瓢泼而下。

依米女王2009-02-04 11:31: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山村 12 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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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严志新坐在被雨水冲刷得油亮的石头上,脸色很臭,地图攥在手里,皱得快成腌菜了。
贾清靠着严志新,惨白的面颊蒸着两团热气腾腾的驼红。淋雨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发烧,吃了点药,

一直没好。
阿南很识趣地待在一旁不说话。
阿南的脸被雨水洗干净,露出瘦瘦的下巴和很小很翘的嘴,皮肤有点黑,样貌明媚清秀。
严志新的肚子很饿,但他没说出来。这两天他尽量省着,把食物分给贾清和阿南吃。
他们似乎在这片野林子里打转,路过的景色熟悉而陌生。
贾清心中涌起一阵恐慌,他曾经的预感成了现实,他们真的再也走不出这片山了。
严志新最担心的还是贾清,持续烧下去,会烧成肺炎。他甚至想折回村子,只要能治好爱人,不管

长老让他做什么,他都干。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就像走入了一个迷宫,在这个迷宫里,太阳不是从东边出来,南侧的枝

叶不比北侧的茂盛,石头上的青苔厚薄全一样……一切跟方向有关的辨识都不见了。
严志新说:“阿南,你是鱼村人,你不知道怎么出去?”
阿南小声说:“他们不当我是村里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村子。”
他小心翼翼看了看严志新的脸色:“哥哥,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严志新没说话,他心里十分窝火。他和贾清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没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他们成了瓮中的鳖,捉鳖人是谁,没人知道。
这天夜里,月亮还是一样的枯黄,山风阵阵,像荒野中的狼哮。
贾清趴在严志新背上,他浑身发软,实在走不动了。
两个登山包,一个挂在严志新胸前,一个拎在手中。阿南太瘦小,不能帮哥哥分担负重,苦着一张

小脸跟在后面。
路很黑,磕磕巴巴的。七扭八歪的树像魔鬼的爪牙,穿插支楞。
不知名的前方突然响起银铃般的童音,渐渐近了。
是阿强在唱童谣。
贾清的指甲一下子抓进严志新肩上的肉里。严志新忍着,没出声。不知为什么,见到阿强,他反而

舒了口气。
阿强在三个人面前站定。他额前的刘海似乎长了点。
阿强说:“大哥哥,梅爷让我来接你们。”梅爷就是长老。
他看着严志新身后的阿南,笑了:“怎么,忘了自己的根了,想看外面的天地?这个大哥哥很对你

的胃口罢。”他装作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我倒是忘了,你原本就是杂种。”
阿南的脸涨得通红。
严志新说:“我们凭什么跟你回去。”
阿强看了眼贾清:“这位小哥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他幽幽说:“传言这片山里埋了许多尸体,全是误闯的旅人,奇怪的是,人死了以后,自动就陷进

了地下,连残骸都找不到。”
严志新一咬牙:“带路。”
这一次,贾清再没力气问阿强那些有的没有的。
远远看见村子,村口照旧立着两尊石像,黑糊糊的看不出是鱼还是人。
村子里,长长的土路,蛇一样向前延伸,延伸,闪着烁烁的磷光,通往不知名的地理断层。
贾清胸中涌起一股悲凉的绝望。
阿强头也不回地说:“对了,大哥哥,你的朋友来了,要见你。”他突然阴森地笑了:“也是个大

哥哥。”

人鱼山村 13 学长严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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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黑的夜,还是一样曲折狭窄的青石板路,路旁深哑哑的门洞外,还是站着面无表情的村民

,死死盯着阿强身后的三个人,像直挺挺的木头。


依米女王2009-02-04 11:32:00 发布在 bl小说

川,土包都难得看见一个,这片野山到底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实在是个谜。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学者意

识到这一点,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地球的某处,某天突然就出现了一座没名字的山。不过也难怪,这世上

的谜太多,一本大部头都收录不完,这野山太小,在全图上看不到,只有在省市局部放大地形图上才若

影若现。如果咱们不是被牵扯进来,也一辈子都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南朝时期江浙细部古图复原件,发现画乂镇是临海的一个普通渔镇,可是在

现代地图中,这片在同一个位置拔地而起的野山根本不可能临海,顶多距离东海杭州湾比较近,那也得

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果说古图根据实地丈量绘成,很好理解,人们看到了海,於是就画在图上了,同实

际有很大误差。可现代地图有高科技做后盾,误差很小,这明明不存在的干凉湾是哪儿来的呢?”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据我所知,这座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村庄,是片不毛之地。”
到这一刻,严志新已经完全晕了,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贾清的脸惨白无血色。
“现在的这个鱼村,很有可能就是画乂镇的残址。”关成章陷入沈思,“很久以前,这里到底发生

了什么?”
严志新突然有了个恐怖的设想:“你说这村子会不会是座鬼村,村民早就死光了,现在咱们看到的

全是冤魂,就像海上的幽灵船一样。”
贾清啊的喊出来,一头扎进严志新怀里。
严志新脸红了,咳嗽两声,转移关成章的注意力。
“没这么夸张,”关成章笑了,“人和鬼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肉体,只不过

举止比较怪异罢了。”
“对了,”关成章想起一件事,“你们当初来不是要送鱼石么,结果呢?”
严志新说:“本来想把石头随便给个人就走的,可是阿清突然不愿意了,不想稀里糊涂交出去。”
贾清的脸一下子板起来,说:“石头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管得着么。”
严志新没料到贾清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一时有点发愣。
“哦。”关成章挺尴尬,他本来想看一眼石头,莫名其妙惹火了这主儿,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这时后门被扣了三下,一个男孩欢欢喜喜钻进来,见屋里这么多人,顿时立住,想说的话也忘了。
“那个……”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阿南慢慢朝严志新挪动过去,伸出胳膊,脏兮兮的手里端着一碗

馄饨,脸红红的,“哥哥,这是秋哥哥做的,很好吃,我想给你尝一尝……”
关成章忍不住先笑了,说:“我抽根烟。”然后走出门,到院子里去了。
严志新皱眉:“给我吃,那你呢?”
阿南急忙摆手:“我不打紧的,我吃过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阿南发现贾清一直看着他,想起昨晚偷窥到的那一幕,连耳根子都恨不得滴出血,赶紧把碗塞进严

志新手里,又是一溜小跑没了影。
严志新无奈地看着馄饨:“这小孩儿怪怪的,每次都来去匆匆,跑得还挺快。”
贾清冷笑:“不跑快点,心就要丢在这儿捡不回去了。”
“啊?什么?”严志新没听懂。
“没什么。”贾清黯然垂下眼。
“秋哥哥,就是秋儿吧。”严志新尝了一口,“嗯,的确很好吃。”
他把碗递到贾清面前:“你也吃。”
“我不吃。”贾清又冷笑,“这是给你的,我吃了,阿南要伤心了。”
严志新愣了:“阿清,你今天怎么了,不太对劲啊。”
“我怎么了?我心情好得很。”贾清一下子躺进床里,拿被子蒙住头。
於是两人都郁郁寡欢。
关成章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刚一抬头,就看见隔壁院子里,阿强将桃树叶卷成细筒放在

嘴边吹,发出长长的哨声,嘘——嘘————。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他肩上。
阳光下,男孩的皮肤几近透明,乌黑的刘海绽出层层星光,小小的耳垂像玉石一样剔透。
关成章看得有些发愣,没想到这个鬼里鬼气的男娃还有如此纯真的一面。
多少天以后,当那一刻来临,他脑中反复回放的就是这瞬间的景象,阿强在阳光下吹哨子,一遍,

又一遍。

依米女王2009-02-04 11:39:00 发布在 bl小说
薛逸卿目送二人出门,转头笑着对秋儿说:“这就是前不久来的两个客人?那高个儿的跟那堆贱货

一个德行,我赌他不到半月就能变成废人,你说是不是?不是还有一个……”
“薛逸卿!”秋儿重重一拍桌子,“我这儿不是供你放屁的。”
薛逸卿嬉皮笑脸:“啊秋弟,你怎么骂了脏话呢,同你的形貌多不相称。”又说:“秋弟,这阳光

明媚的,你我一起去村东草甸子里唱上两段如何?”
秋儿收拾完柜子,往里屋走,薛逸卿立刻跟上去,嘴里念白道:“公主啊————”念完又唱:“

我和你好夫妻恩爱不浅,贤公主又何必礼仪太谦,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得展,誓不忘贤公主恩重如山。” 
秋儿径直到床头,把落下的几件衣服迭起来。
薛逸卿说:“秋弟,不想练曲也无妨,你我到干凉湾边吹风看海景如何?”
秋儿迭完衣服,去灶房生火做饭。薛逸卿还是跟着,一拍脑袋:“唉呀,差点忘了,海边去不得,

那你我一起去看王老头儿的皮影戏罢?”
秋儿终於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很认真地看着薛逸卿:“薛逸卿,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总

跟你说,走吧,回你应当回的地方,这儿不是你该待的。我这么说,有三年了吧,说了多少遍,我也记

不清了。这一回,你能不能听我的。”
薛逸卿突然也变认真了。收敛笑容以后,那张脸格外严肃正经,前后判若两人:“秋儿,你说什么

我都听,这一点却不能。三年前我抛开一切跟你到这儿、这地狱般的地方,你就该知道,我薛逸卿这辈

子是栽在你手里了,我回不去了。那时你我都小,不懂事。可现在呢,现在我仍然无悔。你让我走,晚

了。进了这村子的人,就没有能再出去的……”
“除非……”薛逸卿的眼睛亮了亮:“除非,你带我走,咱们私奔吧。”
秋儿不说话。
薛逸卿的瞳孔黯淡下来,他转身,背对着秋儿:“前天晚上……你又去找他了吧,我看见了。”
秋儿低着头。
“我看见了,你爷爷一定也看见了。”
薛逸卿慢慢说:“秋儿,这世上有一种蛾子,喜欢往蜡烛的火焰上扑,火焰很烫,它很痛,却很快

乐、很满足。它扑啊,扑啊,一次,又一次……可是蜡烛总有烧完的一天,等到蜡烛燃尽最后一滴油,

蛾子也死了,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因为它发现,世上属於它的那簇火苗永远熄灭了,再也没有了。它再

也不会痛了,再也不能感到很快乐,很满足……”
秋儿的眼泪淌下来。
薛逸卿的眼泪也淌下来:“秋儿,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扑火。你记住,有我在的一天,蜡烛就算

熄灭了,我也绝对要让你好好活着,同我一起。”
薛逸卿一撩衣摆,走了。
秋儿把淘好的米放在炉子上,点了半天火,怎么也点不燃。
他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梅爷静悄悄站在门外,冷冷看了他一会儿,也走了。

依米女王2009-02-04 11:42: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山村 19 赵氏夫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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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清沈在湛蓝的海底,前方飘过来一个人影,等到近了,原来是个英俊的男人,身体像猎豹一样强

健,闪着金子般的光芒。
男人没有腿,胯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蓝莹莹的鱼尾,那么美,流光溢彩,如烟似梦。
哗啦啦,贾清童年的记忆全部涌上来了,黑猫jing长、舒克贝塔、葫芦娃、哪吒孙悟空、变形金刚、

奥特曼、丑小鸭、王子公主、美丽的人鱼……
他的鼻子有点酸,说:“我能摸摸你么?”
人鱼低低笑了,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把滑亮的鱼尾伸过来。贾清摸上去,像上好的丝绸和玉石,

凉凉的很舒服。他突然有了种冲动,想要抱着这条诱人的鱼,同他一起游进海底深处,找一个无人的山

洞,每天吃水草过活,一直到老。
“志新……”贾清喃喃念叨,眼角湿润了。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吃一惊,抓着人鱼斜方肌鼓胀的肩把他扳过来。浓黑的剑眉、单眼

皮、直直的鼻梁骨、很有肉感的嘴、棱角分明的下巴、眼角一颗痣……果然是恋人的脸。
他深爱的男人变成鱼了。
贾清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大喊一声,醒了。入眼一面灰扑扑的砖瓦天花板,他躺在赵叔家东屋的

床上,严志新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醒了。”严志新眼睛一亮,凑过来顶了顶贾清的额头,“还好,没烧厉害。”
贾清死死抓住严志新的手,眼泪哗哗流下来:“志新,我梦见你变成鱼了,我梦见你要离开我了,

别离开我……”
严志新慌了,手忙脚乱帮他擦眼泪:“你又瞎想,我怎么可能变成鱼,我这不是好好的,有血有肉

有胳膊有腿儿,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人怎么可能变成鱼。”
关成章在院子里抽完一只烟,从门外走进来。贾清连忙松手,拿薄被遮住自己红通通的眼睛。
关成章跟没看见一样,神态自若地说:“终於醒了,你受的惊吓太大,要好好休息几天。”
贾清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两条人鱼呢?他们被放了么?他们在哪儿?伤得重不重?”
严志新把脑袋低下去,不说话。关成章也变哑巴了,咳嗽两声,显得很不自在。
贾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他们死了,对不对?对不对?你们没把他们救出来,没把他

们放回海里,对不对……”
严志新心痛地说:“阿清……我……”
贾清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哭得很伤心,两个男人怎么劝也没用。哭着哭着,哭累了,就又睡着了

。严志新和关成章对视一眼,悄悄退出去,关上门。
“妈的!”严志新一拳砸向树干,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真他娘的没用。”
关成章说:“你也别太自责,今天的场面是谁也没法控制的,那么多人,拼死了咱也干不过,退一

步海阔天空,有些事儿就得忍,不能硬碰硬。”
他皱着眉头,喷出一口烟圈,若有所思:“这村子是越来越诡异了,世上竟然真的有长得如传说中

那么典型的人鱼,人身鱼尾,身上无鳞片,除了不是美女,该是人的部位一个不少,该是鱼的部位毫不

含糊。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
“其实所谓的美人鱼也只是男人的意淫。”严志新说,“如果这世界一直处於母系社会,女人占主

导,那么传说中的美人鱼就变成帅哥鱼了。”
“说得对,从今天的事儿来看,没想到真的有帅哥鱼,女人们知道了要爽了。”

依米女王2009-02-04 11:56:00 发布在 bl小说
关成章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严志新:“抽么,最近都没见你抽烟。”
严志新不好意思地说:“前不久戒了……”后半截话他没说出口,其实是因为贾清不喜欢闻烟味儿,他才忍痛戒掉。
“哦。”关成章了然。
严志新有点儿紧张地问:“成哥,现在咱们怎么办,造艘船逃出去?”不知道为啥,他在贾清面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成哥面前就变成了小弟,什么主意都要问问成哥的看法,活像老大身边忠心耿耿的部下。他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关成章,想要把他当一辈子的死党,一辈子的哥。
关成章说:“还不到时候,我倒想看看这帮人究竟搞的什么鬼,走也要带几条人鱼一起走,算是个

轰动世界的巨大发现,这种人鱼,很有可能只在某片特定海域出现。”
严志新说:“那天晚上我和贾清出村的时候,隐约看到几个村民在虐待一个男人,当时很急,顾不

上管,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又是一条人鱼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了。你说他们抓了多少条,都关在哪儿?


关成章转头向海边望去,那排小黑点样的房子还是立在那儿,动也不动,似乎也被人切了舌头,很

静默。
已经是午后,亮晃晃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在地上,打出一块块黄灿灿的斑。蛐蛐儿在树上不知疲惫地

叫着:知了————知了——————,聒噪得很。
从两栋房子山墙的间缝里看过去,街道静悄悄的,男人女人在无声无息地劳作,老人在乘凉,孩子

在玩耍。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迅速散了,连点儿影子都捕不到,一切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血淋淋的人

鱼,什么白花花的菜刀,什么木楞楞的村民,什么殴打,什么对峙,都像梦一样。要不是严志新和关成章

身上还带着打架打出来的伤,他们真会以为自己脑子出了毛病,产生了幻觉。
这时赵叔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一个男人用粗嘎的嗓子骂:“死婆娘,丑娘们儿,蹲着用你的脏bi

拉泡尿照照自己的凸脸,老子今天心情好,看你只一对‮nai奶‬和‮股pi上得了台面,心血来潮摸你两把那是

小爷我今天赏赐你,你他妈还给老子撒泼,老子让你撒泼!”

两人顺着石梯上去,刚好撞见巷子中央一个形貌猥琐的男人和赵叔的妻子郭芹兰拉拉扯扯,揪着她

的头发往地上摁,一只手在女人胸前乱抓。
严志新认出这男人是中午提着菜刀横行霸道的村民中的一个。那群人的头儿是被唤作“李小少爷”

的恶霸,整日带着手下游手好闲。打从三人进村起,十几双贼溜溜的眼睛就老往严志新和关成章身上瞟

,活像一窝口角流涎的土狼。


依米女王2009-02-04 11:59:00 发布在 bl小说
“王宝川!”赵叔抬起脸,又惊又怒,“光天化日之下,你懂不懂王法!”
躲在墙后的严志新和关成章还是头一次见赵叔露出这种神情,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他是千年不化的

阴冰,现在看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王宝川哈哈大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伸手又要去拉郭芹兰。
赵叔一口气上不来,大吼:“王宝川!你今天敢动他,老子豁出去跟你没完!”
王宝川不笑了,看着赵叔,阴彻彻地说:“赵叔,老子憋了这么久,今天跟你明话明说。你真以为

你那点破事儿能瞒得了梅爷瞒得了我们么,梅爷不过是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可怜相,同情你,不与你计

较罢了。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苟喘了这么些年,不会真当自己是赵老头儿的儿子

赵常空了罢。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该清楚。十四年前的那场火烧了你和这sao娘们儿的脸,没把你们的

狗命烧死,是你们走了狗shi运。什么出海打鱼翻了船、被鱼啃了脸、好不容易逃了,都是屁话。老子今

天不仅要‮你oac‬的女人,还要连你一起cao,cao烂你比女人bi穴还jian的拉shi洞!”
赵叔听着这些话,脸瞬间白得像灰面,浑身都气得打起抖,一双眼里不知是惊愕还是愤恨,渐渐布

满血丝。


依米女王2009-02-04 12:04:00 发布在 bl小说
他嘶哑地大喊一声:“老子跟你拼了!”撑起上身向王宝川扑过去。
那群男人轰地一下涌上来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剥了赵叔的衫子,露出皮肤算得上完整的、古铜色

筋肉结实的上身,眼看着‮股屁‬就要裸出来。
赵叔歇斯底里地狂吼,两只眼通红,像一只濒临毁灭垂死挣扎的野兽。
郭芹兰抱住王宝川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王少爷你放了常空吧,想干什么冲着我来,少爷行行

好……”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一声厉喝打断了王宝川等人的暴行:“龟孙子,莫不是还嫌中午闹得不够。”
王宝川一看是梅爷,立刻恹了,退到一边点头哈腰:“梅爷,咳,梅爷……你看我这不是喝得有点

儿多,脑子发热……咳,这就走,这就走。”
王宝川带头,几个男人一溜烟儿跑没了,留下一身狼藉的赵叔和郭芹兰趴在路中央。
梅爷拄着拐杖站在原处,很专注地看地上的赵叔夫妇,就那么直直盯着,也不说话。
严志新躲在墙角里,额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梅爷瞧人的眼神,就算

没盯着他,也浑身不自在。
屋顶青灰色的阴影下,梅爷皱巴巴的脸更皱了,像一具萎缩了的干尸。严志新当初觉得他并不是很

老,顶多六七十岁,现在看来也许估计错了,他没准比想象中的要老得多。人一旦老到一定程度,成了

精,就很难再看出岁数。
赵叔觉得梅爷看他的眼神很隐晦,像是啥感情也没有,又像是带着清明的了然。
王宝川也许是对的,梅爷早就知道了,梅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赵叔脊背越来越毛,明明是盛夏,他浑身却刺骨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爷终於敲了敲拐杖,走了。郭芹兰刚刚一直憋着没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

在呜地哽咽出来,爬过去抱住赵叔:“常空……常空,你没事吧,我好怕……”
赵叔抚着怀中女人的头发,温柔地说:“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
赵叔又恢复了平日里阴森森的面无表情,刚才的惊慌失措褪得干干净净,连丁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只是那双眼睛闪了闪,里面说不出是仇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时严志新已经满头大汗,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够乱的,如果梅爷不出现,他难保不会再次冲出去

打抱不平。赵叔虽然不讨人喜欢,好歹也提供了伙食住处,没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关成章背靠墙壁,点了一根烟狠狠抽着,表情无比严肃。
山村像一挂巨大的帷幕,慢慢在他们面前拉开,一点一点,露出深藏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秘密。

依米女王2009-02-04 12:06:00 发布在 bl小说

抠脑袋,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一股子暖流。有时兄弟的话就像一碗热汤,能在刺骨的冬夜驱逐严寒。
关成章从正门回到阿强家,打算去柴房舀水冲个凉澡。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原来

阿强已经烧水洗起来了。
清冷的月光下,阿强背对关成章,白生生的身子像蒙着一层淡蓝的烟,影影绰绰闪着毛玻璃般迷离

的光。
直到这时关成章才发现阿强背上纹着一条突眼利爪的青色大盘龙。那龙纹得十分精细,龙鳞一片挨

着一片,白描线密密麻麻像蛛网一样漫布了整个光洁的后背,气势恢宏,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似乎下

一秒就会从皮肤上飞出来冲向苍穹。
如纱的夜里,这样一只狰狞的威龙由少年苍白单薄的背影展现出来,越发显得诡异邪气,宛如苍冰

上燃着烈火、雪地里跑着赤兔。
关成章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一时间竟然也被眼前景象震撼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阿强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看见是关成章,冷冷笑了。
“关哥哥。”他说,“莫不是想和我一起洗?”
关成章回神,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先洗,你先洗。”
没想到阿强光着身子走到他面前,手一抬摘了他的眼镜,轻轻一挥扔进黑暗中:“既然已经碎了,

还戴着干什么。你根本不需要这东西罢。”
“喂!”关成章伸手去抢救,已经晚了。他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对这个男孩他始终发

不起脾气。
阿强站着刚好平视关成章的胸口,他直撅撅立了一会儿,突然哗啦一声撕开关成章的衬衣,对准古

铜色胸肌上左边那颗瘪瘪的肉豆子狠狠咬下去。
“啊!”关成章吓了一大跳,一阵剧痛,‮头ur‬都快给阿强咬穿了。他大力一推,瘦瘦的阿强就给掀

翻在地。这么一扯,关成章的‮头ur‬也差点儿被拉去一粒,疼得龇牙咧嘴,伸手一摸,指尖全是黏糊糊的

液体。
阿强很快站起来,继续往关成章怀里钻,湿叽叽的舌头在他胸窝子里乱舔,两只手摸进裤子沿儿里

,胡乱揪他的yin毛,指甲还不时刮着jing茎阴‬、抠进niao孔。
关成章ti体下‬又疼又痒,脊梁骨一麻,裆里的那条肉bang肉‬居然立起来了,挤在牛仔裤里鼓囊囊一大团。

他心里一惊,出了满头冷汗,这身体竟然不像是自己的了。
关成章厉喝:“够了!你疯了吗!”狠下心给了阿强一拳,理理衣服,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门板砰地在面前合上,阿强伸手抹了把口角的血,在白惨惨的月亮下嘿嘿笑了。
还是这个夜晚,同一时间,秋儿往爷爷门帘缝里瞅了瞅,黑糊糊的,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似乎早就

睡着了。他轻快地跳下土坎棱儿,踩着沙滩一溜烟向海边跑去。
海近了,哗哗,哗哗。那排焚尸炉样的房子立在面前。
秋儿伸手推开一扇门,一股子混合着霉味馊味的恶臭扑鼻而来,他仿佛压根儿没闻见,轻轻向里走

去,在地上黑糊糊一个挨一个的影子里寻找那个人。空间太拥挤,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手啊胳膊啊什么的

,那些黑影也不叫,就像不是踩在自己身上。
转了一圈,目标居然不在,秋儿有点急了,小声喊:“占祥,占祥。”
四周一张张木然的脸,恹恹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当他是空气。
秋儿跑出门,疯了一样逐间找起来。没有,还是没有,他都快歇斯底里了。
这时角落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扯住了他的脚踝。秋儿向地上看去,原来是林继宝,他慌忙蹲下:“继

宝,你大哥呢?”
林继宝哦哦啊啊比划半天,又用一只快秃了的铅笔头在地上吃力地写写画画。秋儿终於明白了他的

意思:大哥到沙滩上吹风了,想一个人透透气,不让我跟着。
秋儿转身向门外跑去。
终於,在银色的沙滩上,一块同夜色融在一起、灰不拉叽的大石头底下,他看到几点绿莹莹的星光

,一闪一闪。
“占祥!”秋儿奔过去,一下子扑倒在沙滩上,抱住那个人哭了。


依米女王2009-02-04 12:20:00 发布在 bl小说
累死我了,用测试器把词换来换去。

依米女王2009-02-04 12:26: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满脸是血,睁着眼咿咿呀呀地叫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王瑞福几脚踹上去:“还他娘的嘴硬!老子打死你!打死你你就知道是不是你害了我哥!日你娘的

!日你娘的!我哥昨晚操了你,今天就他娘的死了!老子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人鱼趴在地上,已经不能动了,嘴里吐出白沫,和血混在一起。
胡七拦住王瑞福,腆着脸说:“咳,兄弟,留一口气,让我们再找点儿乐子。”
“找乐子都他娘的去棚子里找活的,这只别跟老子抢,老子要亲手剁了他,报杀兄之仇!”王瑞福

踢开胡七,一手揪着人鱼短短的头发,另一手高高扬起,白花花的刀锋一闪,那抹惨亮的铁光停滞在空

气中,顷刻被溅起的血雾撞散。
“啊!”严志新闷喊一声,牙咬得咯咯响。
“志新?”贾清在屋里喊,“海边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严志新见贾清抬脚要出门,急忙堵上去:“没什么,村民打鱼呢,没什么好看的。”他挡着贾清的

视线将他推进床里:“你好不容易感冒刚好,小心又生病。再多睡会儿。我跟成哥就在外面,守着你。

”说着又把窗里的草帘子拉上了。
严志新走回关成章身边坐下,两手握成一个拳头抵住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关成章看着海湾边远远的那群人、那摊血,狠狠抽了一口烟,直接用手指掐灭烟头,说:“志新,

你是不是怪我总拦着你,不让你多管闲事。”
“不,我怪自己太没用。”严志新闷闷地说,“我以前老是自以为很了不起,遇见啥事儿都要打抱

不平。我太傻了,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靠着满腔热血就能管得了的。” 
他揪住自己的头发:“如果在以前,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时候,我可能一头热就冲上去了,哪怕拼

个你死我活,大不了同归於尽。可现在不一样了,长大了,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有责任,对家庭负责

,对朋友负责,对恋人负责,对自己负责。如果我做事总是不计后果,会拖累你,拖累贾清,就算你们

没事儿,我死了,贾清会伤心欲绝,爸妈老了也没人供养。顾虑多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真不知

道是自己成熟了、还是成长的可悲。况且在别人的地头上,天高皇帝远,就算我拼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咱们干不过他们,干不过这群操蛋的魔鬼。”
“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什么热血青年拯救全世界都是假的,是小说里的谎言。人他妈就是

一只小号调羹,难道还想舀起大海不成。”
关成章没说话,阴着脸。
严志新转过头,诚恳地看着学长:“成哥,我比你差太远了,我这人太冲动,不像你那么冷静、遇

事临危不乱。之前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也要多管着点我,别让我闹事儿。”
关成章笑了笑,拍拍严志新的肩:“怎么还说这种见外的话,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死是

活都在一起,大家共同努力,总能想到办法。”
远处那群人拖着人鱼血肉模糊的尸体往长街西头的方向走去,海风把细沙一吹,了无痕迹,仿佛什

么也没发生过。

依米女王2009-02-04 12:27:00 发布在 bl小说

说什么也不许。这是天意,秋儿,神灵挑中了他,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他的命尽了,你们的缘分也尽了

,回头罢,莫要再执迷不悟。”
秋儿惨惨笑了:“说什么神,说什么天意,您真把我当那些愚昧的村民么,根本没有神灵,您才是

这一切苦难的根源罢!爷爷,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您心中有多深的仇多浓的恨,我只有

一个念想,我唯一爱过、也将用一辈子去爱的人正受着苦。我曾经欺骗了他,毁了他,我的余生都将在

惶惶的不安和良心的折磨中度过。如今我想陪着他,跟他一起活下去,用我一生的光阴去赎罪。这微弱

的愿望也不得实现么?以前我告诫自己,让这一切成为宿命,成为神旨,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

不看。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就算是神,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他!爷爷,您已经毁了自己的儿子,如今

想连亲生的孙子也一起毁了么?”
梅爷的脸上露出极度吓人的表情,惊恐地四处张望,像是怕刚才的话不慎被神灵听去了,将他打入

十八层地狱,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吹胡子瞪眼地喝道:“胡说!你个混小子,竟说出这种辱蔑神灵的大不敬语,你是想把整个村子

陷入灾难么!若是神灵知道了你怀疑他的存在,我纵使有回天之力也无计可施。我白白养了你这么些年

!”
秋儿笑得更惨了,额上的血一道一道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爷爷,您还在自欺欺人……”
“混账!”梅爷一拍桌子站起来,展开双臂,伸长脖子,睁着血红的眼向天花板上的屋梁望去,歇

斯底里吼道:“苍天在上,吾神显灵!我没有这不孝的孽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他的狗命,莫要

让我梅家绝了后。我当誓死效力於您,愿您造福我子孙后代,兴我一脉之气,旺我一脉之丁,重振河山

,更待来日!”
这时秋儿突然爬起来,飞快向角落冲去,一把抓起墙边矮架上供着的千年古剑,搁在脖子上,悲怆

地喊:“莫让梅家绝后?呵……那您该知道,梅家的后,就要绝在我这儿了。我和他不求同生,但求同

死。我这就去找他,先杀了他,再断了这梅家受诅咒的血,一了百了,万事清净。”
那把古剑隔了千年,仍像刚刚开刃一样,薄如蝉翼,凉似冰雪,周身蒙着层淡淡的青光,稍一用力

,就在秋儿玉璧般的颈上拉开一道血口,腥暗的液体流进剑身的血槽里,化作一道红线淌下,为它穿越

千年的凛冽杀气平添了抹艳丽。
秋儿笔直站在门口,眼神冷冷的,已经没有了感情。那件素白的长衫上绽开几朵火焰般的花,在暗

淡的烛光下泛着青乌的黑,衬得他像地狱的修罗,煞白的脸,猩红的嘴。
梅爷指着秋儿,半天说不出话:“你……咳咳……”他剧烈咳起来,肺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呼哧

的声音。也只有在此刻,他才像个真正的老人,有血有肉,同所有其他老人一样,在残酷的岁月面前低

了头。

依米女王2009-02-04 12:31:00 发布在 bl小说
人鱼山村 25 祭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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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成章回房以后,从包里掏出一只放大镜小心翼翼观察那片鱼石。么指大小,半透明,绿莹莹的内

质镏着头发丝一样的金,通身在烛光照耀下泛出一层若有若无的银蓝色,活像童话中美人鱼遗落的一片

衣裳,果然是块从未见过的宝贝。
他把石头往烛火靠近了点儿,好看得更清楚。这一凑不打紧,被蜡光照得剔透的石体中竟然显出一

个若有若无的图案,薄薄一层嵌在石腹中央,随着角度的转动折射出五彩缤纷的霞光。
关成章暗暗称奇,再仔细一瞧,那似乎是个古篆体,笔画很模糊,一时半会儿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字


窗外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是阿强在洗澡。从数天前开始,阿强洗澡就变得格外缓慢,用布巾一寸一

寸从头擦到脚,再将满满一盆水举过头顶,倾斜一个几不可见的角度,让水聚成细细一股涓流淋下来,

慢慢滑过裸露的皮肤。如此反复,要足足用去五盆水才停歇。不知怎的,关成长想起了安格尔的那幅着

名新古典主义油画《泉》,丰满白嫩的少女胴体,枕在肩上的陶罐,潺潺的流水,这一切都象征着圣洁

之美。
沐浴在月光下的阿强,跟那幅油画相比,更是增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意象,屡次烧灼着关

成章的眼。
他洗得那么缓慢,像是执行仪式前虔诚的净身。
正在关成章努力辨认那个字的当儿,阿强从院子里推门走进来。关成章吓了一跳,急忙收了石头,

拿起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
阿强有个习惯,洗完澡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从容不迫地闯进关成章的房间,仿佛把它当成了从院子

通往内堂的过道。这点让关成章很尴尬,不知是该跟他打招呼还是装没看见。何况男孩青涩的身体像初

春新抽的绿芽,又像冬末洁净的融雪,每当目光触到那具莹白的胴体,关成章就一阵口干舌燥。
关成章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关门的声音,一抬头,阿强站在昏暗的屋墙边,定定望着他,脸藏在刘海

的阴影后,看不清神色。他把视线往下移,发现男孩胯下粉嫩的‮具阳‬已经半抬头,涨成深红色斜斜悬挂

在那儿。
关成章的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热浪顺着脊梁骨爬下去,爬进两腿间的位置。
阿强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身走了,他走得有点踉跄,失魂落魄地踩中关成章带来的拖鞋,身体一晃就

往前栽下去,不巧地上正摆着一只壶嘴钝圆的铁壶。
关成章一颗心脏蹦到嗓子眼儿,叫了声“当心”便飞冲出去接住阿强软软的身体。咚一声,背部砸

在硬邦邦的铁壶上,铁壶嘴差点没把脊梁骨戳断,疼得他冷汗直冒。
阿强趴在仰面朝天的关成章身上,黑黑的眼睛看着他。那一刻竟然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一丝异样的

情愫从关成章心底滋生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自然,就像那天他看见阿强在阳光下吹哨子,想都没

想的,他就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这个少年忽然间就不那么阴森了,扒开老成的外皮,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不知为什么,两人明

明只见过数面,却仿佛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一个冲动,关成章开口说:“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你愿意跟我走么?”
半天没有回答,过了好久,阿强笑了:“你走不了的,谁也走不了。”他抬手指向窗外的夜空:“

那儿,看见了么,你是否看见一团徐徐东来的紫气。是神啊,神就要显灵了。一切都不远了,快结束了

,这暗无天日的年岁。”关成章朝窗外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还是那片死气沈沈的夜。
阿强又喃喃说:“那日梅爷占了一卦,说三个异乡人正在途中,他们的出现,将给村子带来巨大的


依米女王2009-02-04 12:33:00 发布在 bl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