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羊镇》寻求出版

楼主:ty_董新芳 字数:7388字 评论数: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内容简介
羌山下有一个偏僻而历史悠久的小镇,由于大山和河流的阻隔,相对封闭。当市场经济波及到小镇时,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感到盲然,无所适从,甚至有抵触情绪。然而,面对市场经济,他们不得不改变陈旧的观念,以适应社会的变化。小镇迅速发展,充满生机,日渐繁荣。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灾难(地震)突然降临,小镇与外隔绝,变成了一座孤岛,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是他们没有被吓倒,而是在镇长的带领下抛弃怨恨,积极自救,直到解放军和自愿者的到来。紧接着,在援建队的帮助下,重建了自己的家园。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了,可是他们没有忘记那些曾经无私援助过他们的人……本书以明月的爱情、婚姻、家庭为主线,描写了白羊镇人民经受的历史磨难和爱国热情,以及不同时期特别是地震中各种人物的不同表现,在展示人性美的同时,鞭挞了人性恶。书中写了这么一些人:追求真爱的明月;满腔正义的吴大善;逢场作戏、追求性爱的二嫂、辛中叶;乐于助人的裁缝张巧巧;从街头混混变为奸商、而后幡然醒悟的李成志;遭受冤屈而毅然相信政府热爱政府的蔡培元;自私无良的蔡杰生;道德败坏的蔡育根;善良的小老板油条李、张烧肉、袁卤菜;一心为公的乡镇领导龚大宾、龚金桥、孙书记;道德高尚的人民教师;一心扑在灾区人民身上的援建模范鲁局长;冲在救援第一线的人民解放军和白衣天使……小说故事曲折,人物个性鲜明,通篇贯穿着感恩思想。
(定稿。约23万字)
目 录
第一章 邪乎的狗叫
第二章 小镇来了新媳妇
第三章 废墟中的营救
第四章 寡妇缠上辛木匠
第五章 食品天降
第六章 离婚
第七章 葬礼
第八章 顺手牵羊
第九章 转移
第十章 寻子
第十一章 一块腊肉
第十二章 旧情难忘
第十三章 黑虎失踪
第十四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第十五章 小山羊
第十六章 旧梦重温
第十七章 借酒浇愁
第十八章 旧衣风波
第十九章 欢送援建队
第二十章 善意的谎言
第二十一章 黑虎归家
第二十二章 茶园
第二十三章 谢媒
第二十四章 该死的啤酒
第二十五章 自讨没趣
第二十六章 为民担责
第二十七章 意外相遇
第二十八章 婚礼
第二十九章 神犬
第三十章 恩情永记
后记

第一章 邪乎的狗叫
太阳还没露头,蔡培元就把羊往外赶。不知咋的,那天,羊蔫不拉几,低着头,不想走。蔡培元甩了一下鞭子,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可是羊们像没听见,依然走得很慢。蔡培元又甩了一下鞭子,这下是甩在头羊的头上方,头羊惊了一跳,走得快了些。一条黑狗追上来,跑到头羊面前,对着头羊汪汪大叫,头羊不敢往前走,其它的羊自然也停下了脚步。
“虎子,让开!”蔡培元大喝一声。
黑狗不但没让,反而叫得更凶。蔡培元又吼了几声,黑狗仍然没听。羊们没法往前走,在原地打转。蔡培元有点生气,想给黑狗一鞭子,可是又舍不得。这条黑狗是他捡来的,养了好几年,从来没打过。蔡培元喊起了老婆:“晓桂!晓桂!”
桑晓桂边跑边答应:“咋子?咋子?”
“虎子!把虎子弄回去!”
桑晓桂跑过来,说:“虎子咋子了?”
蔡培元说:“你看,它拦着羊不让走!”
桑晓桂走到黑狗跟前,连哄带拽,把黑狗弄走了。黑狗边走边回头看男主人。没狗拦路,按理羊可以往前走了,可是羊们不但站着没动,而且回头望着那只极不愿意离开它们的狗。蔡培元不得不再次甩起鞭子。啪!啪!但鞭子没有一下是落在羊身上的。羊们回过头,耷拉着脑袋,脚步开始移动,尽管走得慢,还是朝前走了。蔡培元不再甩鞭子,他舍不得打它们,一是这群黑山羊是龚镇长交给他放的,二是羊有恩于他们这个民族。
说起羊有恩于他们这个民族,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是住在西北的,那里离这里很远很远。西北的气候不好,冬天,寒风天天刮, 大雪隔日下,冷得无法出门;夏季,太阳白天从不睡觉,晒得人没法。雨水也少得可怜,小旱年年有,大旱常常发。尽管气候恶劣,但他们的祖先在那里住惯了,住惯了的地方就是好地方,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开那里。直到有一年,镇守那里的将军叛乱,朝廷派兵征讨,叛军抵敌不住,把他们这个民族中除老弱病残者外全部赶到前线,拿着大刀,长矛,棍棒,铁锨跟朝廷的军队打仗。他们的祖先当然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三下两下被打得稀哩哗啦。很多人死了,活着的逃了,受伤的被官军捉去了。逃走的进了深山老林,可官军仍不放过他们,企图把他们的祖先彻底消灭。然而,面对茫茫林海,官军只有叹息。叹息之后,官军的首领下令放火,没多久,森林变成了火海。眼看大火就要烧到他们的祖先了,突然,天上乌云起,雷声作,闪电一道接一道,之后大雨倾盆……官军走了,大火熄了,他们的祖先才保住了性命。妇女们带着孩子赶着羊走进森林里,与男人们聚在一起,为了逃避追杀,他们的祖先开始了没有目的地的迁徙。山高林密,没有路,他们的祖先把羊赶在前面,人跟在羊后,羊走哪,他们的祖先就走哪。就这样,不知走了多少日子,翻越了多少座大山,到了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羊不走了,他们的祖先就在那里住下了,那个地方就是现在他们镇政府所在地—白羊镇。他们的祖先之所以把那里取名白羊镇,是为了让后人记住是白羊救了他们这一族人。蔡培元住的村子挨着白羊镇,叫小羊村。据说,他们的祖先放羊时,一只母羊在那里生了一只小羊,后来有一家人搬到那里居住,就以小羊命名了居住的地方。羊救了他们的祖先,他们的祖先视羊为灵畜,一直善待……
“培元,”蔡杰生从村里走来,见蔡培元甩鞭子,说,“你咋打羊?”
蔡培元本不想理他,可是又抹不下脸,说:“哪个打了?”
“没打,你甩鞭子弄啥?”
“吓唬它们。”
“为啥?”
“它们不走。”
蔡杰生看了看羊,见一个个没精打采,说:“它们是不是病了?”
“没病。”蔡培元不想跟蔡杰生多说话,想打发他走,说:“你去哪?”
“找明月。”蔡杰生皮笑肉不笑地说。
蔡培元斜了一眼蔡杰生,高高扬起鞭子,使劲地甩了一下,骂道:“畜牲!快走!”
蔡杰生知道蔡培元不是骂羊,是骂他,可是又没法回敬,只好在心里骂了句“你个该死的偷牛贼!”蔡杰生骂过之后,觉得自己没吃亏了,蔡培元骂了他一句,他也骂了蔡培元一句,两个扯平了,心里也就平衡了,依然笑着说:“培元,你有没有话对明月说?我给你带去。”
蔡培元一听,咬了一下牙,又甩了一下鞭子,骂了一句畜牲,径直朝山上走去。
蔡杰生又被蔡培元骂了一句,他心里虽然也回骂了,但还是很不舒服,为了冲去心中的不快,于是唱起了“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边走边唱,而且声音很大,他想用这种办法气气蔡培元。这首歌,蔡杰生反复地唱,唱了好几遍,唱来唱去,还是那几句,因为他记不全歌词,也唱不来别的歌,所以就逮到这支歌只管唱,反正他在走路,正好是“走走走走啊走”。蔡培元走远了,他知道再唱蔡培元也听不到了,这才关掉他喇叭似的嗓门。
蔡培元把羊赶上山,找了块石头坐下,两眼望着没精打采的羊,想起了头天夜里做的那个梦:一只白山羊浑身是血,挂在悬崖边一棵弯弯树上。白山羊不停地“咩咩”叫,声音颤巍巍的,叫着叫着声音变小了,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只是眼里闪动着泪光……必须救它,不能让它掉下去,于是他拿起绳子,挽了个套,用力抛向白山羊,就在他抛出绳套的瞬间,那棵弯弯树咔嚓一声断了,白山羊随着那棵弯弯树掉进了万丈深渊……梦醒之后,他再也睡不着了,心里老想着那个梦。现在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联想一位老人说过“梦见白羊遇难必有大灾”的话,心情一下子变坏了,情绪和黑山羊一样低落。
黑山羊没有一只吃草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东方慢慢往上爬的太阳。
吱吱。一种细小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赶走了那个可怕的梦。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如此陌生?他想弄清楚,于是侧耳细听,原来那声音来自于不远处的杂草中。他走近,俯身一看,不觉大惊。杂草中有一条鸡蛋粗细、绿得像草一样的大蛇急急前行,吱吱之声是它身体与地面磨擦时发出来的。看着蛇灵活的叫人惊叹的爬行速度,蔡培元心中不无感叹。神奇!神奇!造物主咋造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光溜溜的身子,无脚而可行走,且速度快得惊人。大蛇的头过去一阵了,大蛇的尾巴还在他眼前摆动。蔡培元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见过很多蛇,但他没见过这么长的蛇。吃惊之余,他把头埋得更低,他要看看这条蛇到底有多长。不看便罢,看了更加吃惊。原来大蛇身后不停摆动的不是大蛇的尾巴,而是一条条小蛇。蔡培元默默地数着,一条,两条,三条……蛇队过完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唧唧唧。一群麻雀匆匆飞过,叫声中充满恐慌。
羊们抬头,望着远去的鸟群。
蔡培元看着羊们反常的样子,不免担起心来。羊不能生病,这是龚镇长交给他养的,他得把它们养好,不然就对不起镇政府,对不起龚镇长。蔡培元走进羊群,想找几粒羊粪,看看羊到底是不是生病了。以往,羊只要有点不对头,他都要看看羊粪的颜色,捏一下羊粪的软硬,闻闻羊粪的味道,甚至亲口品尝一下,以此判断羊是否有病。蔡培元蹲下身,在草丛中寻找着,不一会儿,他在草丛中发现了一粒黑色之物,于是捡起,可是那不是羊粪,是一团紧紧相拥的蚂蚁。他想把蚂蚁分开,看看它们拥抱的是什么东西。于是用小棍轻轻地拨弄,他越拨,蚂蚁抱得越紧,紧得像用胶水粘了似的。他不愿意伤害蚂蚁,把它们放入草丛。
太阳缓慢地向上移动,离中天不远了。五月的天本来就有些热,加上不那么温柔的太阳,晒得他和羊们都有点受不了。羊很聪明,没等他吆喝就自己躲到树下去了。蔡培元也随之来到树下,与羊们共享习习的凉风。
中午了,蔡培元拿出干粮,就着凉茶胡乱吃了。之后,躺在地上睡着了。突然他感到背上有点疼,睁开眼一看,头羊站在他身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知道那个痛点是头羊给他留下的。他没有怪头羊,两只眼睛望着它,寻找头羊抵他的理由。就在这时,大地晃动了,蔡培元急忙坐起,准备赶羊回家。“咩--!”就在蔡培元坐起的那一刻,头羊叫了一声,声音颤巍巍的好像他夜里梦见的那只白山羊的叫声。“轰隆!”头羊的叫声刚落,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白羊河里冒出一股黑色水柱,像发射的火箭直冲云天。接着白羊河两边的大山急剧晃动,滚石累累,尘土普天盖地……蔡培元被摇晃的大地甩出了几丈远,癞哈蟆似的趴在地上。他害怕极了,想到了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世界末日来了,他只有听天由命。他紧闭双眼,什么也不看,说穿了是不敢看。隐隐约约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坐上了飞毯,刷地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虽然没再动了,他还是不敢睁眼,他怕看到另一个世界里那些狰狞而可怕的面孔。呼啦,不知什么东西落了他一脸,身上也落了一层,他用手摸了摸,是沙粒,这才睁开眼睛。
天黄黄的,大地不再抖动。他想起了羊,目光四处搜寻。他看到了几只,离他不远,站着,像他一样呆呆的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想找到更多的羊,可是除了那几只,他再也没有找到。羊呢?那些羊呢?他的目光由近而远,最后落在对面的山上。对面的山咋变了?光秃秃的,像被剥了皮的怪兽,森森白骨上或多或少地留着没剔净的肉。蔡培元看到了对面山上那棵树,那棵树他太熟悉了,有一根枝杆被雷劈断,形成了永远无法改变的独臂形象。他吃干粮时不是坐在那棵树下吗?他忽然明白了,他刚才是在那座山上,大山垮了,泥石流把他从那座山腰送到了这座山腰。他顺着那棵树往上看,一直看到山顶,山顶上的云雾咋没了?那里的云雾是古茶树造就的,一年三百六十天从来没散过。现在云雾没了,难道古茶树遭遇了不测?他的目光在山顶上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古茶树的踪影……得赶快回去,他想起了家,想起了老婆。这里发生了地震,白羊镇呢?小羊村呢?
蔡培元正准备走,突然听到两声狗叫,寻声望去,见一只黑狗边叫边向他跑来。黑虎!黑虎!他精神为之一振,浑身有了力气,快步向黑虎奔去。可是刚跑几步,他的腿又软了,黑虎的到来不代表小羊村没发生地震,他想起了那次他老婆生病时黑虎来找他的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黑虎跑过来,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他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黑虎的头。蔡培元的爱抚,黑虎并没安静,反而往他身上爬,他把黑虎抱起,黑虎才得以安静。片刻,黑虎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朝着它来的方向大叫。
“培元--!”对面的山上有人喊。
蔡培元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声回应:“老婆--,老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蔡培元丢下那几只吓呆的羊,连黑虎也没管,踉踉跄跄地向他老婆跑去。
山本来就陡,被剥了皮的山更陡。蔡培元找不到路,实际上也没有路,他不得不绕过陡峭的山崖,顺着斜坡往上爬。他的衣服被荆棘划破了,脸上、手上被划出一道道口子,红色的液体不断地从中渗出,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桑晓桂听到丈夫的喊声,不顾一切地向丈夫跑去,跑着跑着,她跌倒了,身子顺着斜坡骨碌碌地往下滚,蔡培元急忙爬下,伸出双手,将老婆接住。俩人紧紧相拥,眼泪止不住滚落。
“村里咋样?”蔡培元迫不及待地问。
“很多房子倒了。”桑晓桂说。
“人呢?”
“都跑出来了。”
“蔡婆婆呢?”蔡培元挂念蔡婆婆,因为蔡婆婆为他说过公道话。
“被她儿子背出来了。”
“感谢老天爷,老天爷有眼啊!”
两口子正说着话,黑虎跑来了,见两个主人躺在地上相互拥抱,汪汪直叫。
“讨厌!”蔡培元说,“一边去!”
黑虎受了委屈,一声不响地走了。
“虎子,过来。”桑晓桂喊道。
黑虎没听见似的,蹲在一边,没动。
“过来,虎子。”桑晓桂又喊了一声。
黑虎仍然没过来。
“叫它干啥?”
“这次多亏了它,不然……”桑晓桂说了黑虎救村里人的事。
中午,蔡培元不在家里吃饭,桑晓桂的饭很简单,泡菜下干饭。她吃饭时,黑虎不时地用头撞她的腿,嘴里还发出呜呜之声。桑晓桂没理它,它去撕扯桑晓桂的裤脚。桑晓桂有些不耐烦,吼了一声“讨厌”,把腿挪了挪,可是黑虎很快又咬住了她的裤脚。桑晓桂以为黑虎饿了,往黑虎的碗里挑了两砣饭,黑虎连看也没看。“嫌不好嗦?”桑晓桂说着把她的碗往黑虎面前一孺,说“你看,我也是吃的这。快吃!”黑虎没理她,仍然躁动不安。桑晓桂以为黑虎病了,于是到厨房切了几片腊肉放进黑虎的碗里,说“过来吃。”黑虎仍然像没听见,不但没理她,反而再次咬住了她的裤脚。“讨厌!”桑晓桂又吼了一声,说“饭你嫌撇,肉,你也嫌撇?不吃算了,走开!”黑虎松开桑晓桂的裤脚,走到了一边。
“嫂子,你才吃饭?”蔡伍奎走进院里。
黑虎认得蔡伍奎,蔡伍奎为它治过伤,它一直视蔡伍奎为恩人,每次见到蔡伍奎,都不停地摇尾巴,可是今天见到蔡伍奎,它的尾巴连动也没动。
“兄弟,快来坐。”桑晓桂说,“你吃过了?”
“吃过了。”蔡伍奎坐下,说,“嫂子,培元哥不在家,你就吃这?”
“吃这咋了?我就喜欢吃泡菜,泡菜下饭。”桑晓桂说着拈了一块泡菜放进嘴里,说,“你吃的啥?”
“不瞒嫂子说,我吃的肉。”
“你跟我们家虎子吃得一样。”桑晓桂笑着说。
“你才跟虎子吃得一样!”蔡伍奎说。
“兄弟,我没骂你,你看,”桑晓桂指着黑虎的碗里说,“那不是肉?”
蔡伍奎看了,说:“我还以为你在骂我呢,你还真的给狗吃的肉。”
“今天有点怪,它啥也不吃。兄弟,你说它会不会是病了?”
蔡伍奎知道桑晓桂心疼狗,起身走到黑虎跟前,抚摸着黑虎的头,他想从黑虎的眼睛上判断黑虎到底病没病。蔡伍奎不看便罢,一看有些吃惊,原来黑虎不但目光失神,而且眼睛水汪汪的,有泪珠在滚动。蔡伍奎从碗里拈起一片肉在黑虎眼前晃了晃,黑虎像没看见一样。
“可能它哪里不舒服。”蔡伍奎说。
“你能不能给它弄点药吃?”桑晓桂说。
“这……”蔡伍奎有点为难,说,“嫂子,我可从来没给狗下过吃的药,万一……”
桑晓桂听蔡伍奎这样说,也犹豫起来,她怕万一黑虎吃了药死了,那她就对不住曾经救过她命的黑虎了。
“兄弟,没把握就算了。”桑晓桂说。
“嫂子不要着急,也许过一阵就好了,狗比人命大。”蔡伍奎说。
“但愿它没病。”桑晓桂说,“兄弟,有啥事?”
“我来借把锄头。”
“在那,拿去吧。”
蔡伍奎拿起锄头走了。
桑晓桂进厨房洗碗,出来后黑虎不见了。她喊了两声虎子,院里也没动静。桑晓桂正要出门去找,突然听到了狗的叫声。
“呜--汪!呜—汪汪!……”
听声音,桑晓桂知道是黑虎在叫,可是又有点不像。以往黑虎不是这样叫的,它的声音清脆有力,雄性十足,今天却不是,绵软悠长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诉说的悲伤。听到这种声音,她心里发紧,为啥,她不知道。
“呜—汪!呜—汪汪!”
狗的叫声又传进了她的耳朵,她觉得这种叫声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就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她走出大门,去找黑虎。
“呜--汪汪!呜—”
桑晓桂顺着声音去寻,她终于看见了,黑虎站在半山腰,脖子伸着,面向太阳,长啸不止。那声音时长时短,时高时低,好像经过音乐家谱曲后形成的音调。黑虎为啥这样叫?为啥要对着太阳叫呢?
狗吠太阳,民间有不祥之兆之说。可是桑晓桂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这狗叫得太邪乎,听着叫人难受,她决定制止黑虎,让它停止啸叫。
“虎子!回来!”桑晓桂大声喊道。
黑虎没理她,伸着脖子叫得更凶。
桑晓桂有些生气,大声嚷嚷着跑到黑虎身边,想把黑虎拉回家。
桑晓桂的声音引来了几个村民,他们都觉得黑虎今天的叫声有点瘆人,听着叫人心悸、害怕,甚至有点毛骨悚然。黑虎见人多了,也就不叫了,像受了委屈,低着头。
“这狗到底咋啦?”一位老人问。
“我也不知道,它今天有点不对头,不吃不喝,烦躁不安。”桑晓桂蹲下身,抚摸着黑虎的头,哄孩子似的说,“虎子,跟我说,你哪里不舒服?”
黑虎的头抬起来了,这时桑晓桂发现黑虎的眼里噙着泪水,说:“虎子哭了。”
大家听说狗哭,感到奇怪,于是纷纷围到黑虎身边,想看个究竟。
“狗哭,这是不祥之兆啊!”老人说。
老人的话使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蔡大爷……”一个年轻人望着老人说,他想叫老人说具体一点。
“可能要有大灾了。”蔡大爷说。
“赶快叫大家出来!要地震了!”桑晓桂听了蔡大爷的话,突然想起那年龙山地震前她们村有只狗也是这样叫的。
听了桑晓桂的话,在场的人都慌了,呼啦,一下子都跑了,有的边跑边喊:“都快点出来呀,要地震了!要地震了!”
人们听到喊声,急忙从家中跑出,在茅房里“蹲点”的人掂着裤子冲到了外面……
灾难真的来了!刹那间,狂风骤起,尘土飞扬,烟雾迷漫,天昏地暗。接着地下发出一声巨响,顿时天摇地晃,山体震颤,巨石崩裂,滚滚而下。人们像坐在筛子里,东摇西晃,站立不稳,于是你拥我抱,纷纷倒下。空中的高压线像娃儿们跳的绳子不停地摆动,唰唰直响……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地下的魔鬼安静了,大地不再颤抖,尘雾慢慢散去。人们从地上爬起,这时他们才发现村里的房子几乎全倒了,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蔡培元听了妻子的叙述,一把抱住黑虎,喃喃地说:“当初我救了你,现在你救了全村的人……”

ty_董新芳2023-03-02 15:53: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