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会,偶尔见一面

楼主:老马大熊猫 字数:1977字 评论数: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师生会,偶尔见一面
从小院出来,过桥站在陌生街头,送西西、盈盈上车,看达莱过街,时值冬夜十一点,也许长街尽头恰有弯月一轮。若走向荒原,遇见梅开两三朵,湖面无声,清明不染尘烟,分明是向往永恒世界。若站在三垟,一切应接近真实,只是此刻酒喝八九分,不知此身是吾身;然,美好事物正是这样,总介乎真实和幻梦之间。
久别重逢,如梦。
与张炜相见是最早约好的;已成惯例,一年多一见,似乎可想三百六十天,人员不定,每次都有期盼的面孔。一直遗憾错过了林琳的婚礼,这次可敬酒送上祝福,她腆腆的笑仿佛十八岁在西岛;奕茹从英国回来无多久,脸色白皙依旧,饮料一杯可泛桃花两朵,美艳不可方物。其余男人目光清亮一如少年,昨日酒醉今朝自由畅饮,我是一杯红酒打通关微醺心情;然后,说笑人生,窗外有清风也有明月。
席间,问温琪:多久回温一次?年底回,呆十来天,上海不远,有事随时可走。除却夫妻,朋友家人一年见一两次,似乎挺好——可慰相思,不增相厌。“相见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敬亭山之妙在于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是天空之月,孤立高悬,是窗外一种摇曳的妩媚,她不在你的掌心,绝不委身于你。
万物都应该具有一种隐秘性。如种子在春天的神秘,仿佛隔壁钢琴曲的飘渺,是像远方之人的模糊背影。
好久不见,才能突然好想你,众生奔波在外,你只有撑着伞等在江南,偶尔见一面,要十年磨剑,要望穿秋水,有难舍、婉转和留恋,又有冷漠、清高和决绝,是婆娑世间别致的美丽,是蝉声里的一个念头——
我在世间做梦,苏醒
在黄昏,是野地里升起的一缕烟
偶尔见一面,挺好,不至于让人绝望,克制着情绪,沉默酝酿,藏着无数秘密和记忆,待一场烟火灿然绽放,瞬间铺满了整个江面。
读着钟立风的文字,会心疼,带着理想在外漂泊,有艳遇也有忧伤,我会想起圣炜。距北京夜色中挥手再见已是两年多,疫情期间甚是挂念,多么欣喜他将成家立业,身处北地有了安命立身之所;林哲近来多见了几面;佳浩是毕业后再也没见;王琦能来是意外之喜;茶会是雨欣姑娘特意安排的。泡茶喝茶,吃吃糕点,时光变得迟缓,玻璃外的阳光也显得温柔,人生难得师生会,可比兰亭之雅,不讲功利,不比地位,多回忆往事,也戏说当下。怎么就念起阿鏐,手机相邀,语音充盈着热情,稍后即欣然前来,瘦了半分,有些许倦色——毕业二十年,他是世间有心人。
阿洁是其同学,今年不归,众人也忙,只有莉莉年前见了一面。
茶后,五点,把雨欣和小树送回家,我赶赴杨府山,想去看看西西和张勇;是景山初届学生,不得拒绝,况且有十来年不见,多微信圈里偶尔掠影,而张勇被我无端屏蔽很久了。二十六年前不期而遇,那是天地的恩赐,心中一直充满感激——如此大度接纳着青涩的我。是莽撞的三年时光,是飞扬的青春岁月,是全力以赴的一段旅程:珍藏风景;也留下很多遗憾,已经被我一一忽略。
眼前身影摇曳,一切在变,一切也没变。淑慧的女儿在人文,为人母十六七年了,当时,她也是花季娇媚少女。陈环是副班长,居然在瓯职为人师,坐于对面始终浅笑嫣然,岁月无痕。和盈盈真的是很多年没有联络,安心于她的释然,痛心于错过了她这几年的风雨,羞愧没能及时提供我的关怀,只能于夜色里提醒:一切会越来越好的。我觉得徐骞还是原来徐骞,一样的眉色,一样的桀骜,他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学生,在景山转梯而上的二楼走廊;达莱稍添些许风霜既成熟也大气,充满男人四十不惑的智慧气度。建勇、张勇和智勇,我所处空间经常有“三勇”。张勇是班长,读书丰富,文字张扬,若非我年轻浅陋,他也许可以学得更好,言及操场野炊真是年少轻狂壮举;怎么突然疏离了多年,应是我缘故。智勇偶有联络,相见也少,当年写得一手好文章,如今练得一身好酒量。
言及劝酒,最爱张兆和那张电报:乡下人,请到我家喝杯甜酒吧!爱情甜蜜,真正无可拒绝。另冬夜可想白居易,今晚没红泥小火炉,却有怡人暖气,风大也做世上最美预言“晚来天欲雪”,若有美人做世上最温柔劝酒“能饮一杯无”,心都软了,酒当然全在心里。至于西西可爱至极,其劝酒走太白之风,今日师生一堂,“人生得意须尽欢”;也是人生知音,“会须一饮三百杯”;话往事,“杯莫停”,能当仁不让,有“虽千军万马,吾愿一人往矣”之豪气,于是,一杯一杯又一杯,都喝得醉熏如云台。谈及学习也许一般,如今为人处世真一流;应是醉了,有夫儿开车来接,真诚性情之人,祝她幸福永远。
师生相会,亦是“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有幽默取笑,有沉默静听,有忆往事诉真情,有展望人生总结经验,今晚也是“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每次毕业际,劝学生珍惜友情,有次脱口而出:于有些人,也许毕业即永别了。此语荒唐,但一想那些毕业至今无从相见学生,心中却怅然。师生一场,偶尔见一面吧,人生向晚,见一面也少一面;读一段钟立风文字,抄段歌词献给大家——
当我需要想你,念你
就离开你,和你分别
当我需要看你,听你
我就走近你,和你相遇
老马大熊猫2023-01-27 12:06:38 发布在 散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