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岩

燕岩在怀集桥头镇。若说梁村没有山区状貌，那么桥头镇就是十足的山区，山多且近，还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小孤山，远看如石林。高山大川自然壮观，可不易识庐山真面目，山岭小丘虽然低矮，却能悠然见南山。我差点就以为是桂林山水。

随山曲折，越行越幽，前山突然冒出一大洞。原打算在路边停车，见对面仍有来车，且路旁有前行标致，就直开进洞。洞内空间极高旷，岩壁上各种钟乳石最显眼，其中一根巨大如天柱，后来才知道是刘三姐柱。右边却是小溪，幽暗中依稀水波鳞动。盘旋而上，爬到最高处，世界突然消失，眼面黑漆漆一片虚空，如荒郊断崖。赶紧下车探视，等眼睛适应过来，就着幽微车灯，才辩别出下面是斜坡不是断崖，仍是通途，空间更大。黑暗中突然透出两点幽光，原来对面有车开进来，让过来车直向光明“狂奔“。豁然开朗，天地又蓦地重现，山崖下就有一排小平房，七八间小铺，三五人在活动。

燕洞大约六七百米深，洞里公路盘曲约一二里，“后洞”比“前洞”更大，高约六七十米，四五十米宽，溪面宽如小潭，深达十余米，虽在盛夏，清凉无限。不时叮咚声响，清脆如落珠，打破岑寂也滴碎潭面，那是洞顶的水珠滴下。一二商户，或坐铺前，或坐潭边，都在挑捡着“燕窝”里的燕毛或杂草。见人来，放下夹子，拿起手边处理好包成小袋的“燕窝“：百元三包，绝对正品。我们笑而不语，只轻轻摆手。姐夫和他朋友，都是厨师，一看就知道他们所说的燕窝不过是雪耳仿造。一个挎着篮子的流动摊贩，是个五十多的妇人，紧跟在我们后面，见我们是识货之人，低声问：十元三包，要不？

洞里不见燕子，地面、铁栏，全是星星点点燕粪。“燕子都去觅食了”一商户微笑着给我们解惑：“傍晚六点才回巢，到时洞里全是燕子。”不用说，他手里也拿着夹子在挑捡“燕窝”。这么大一个洞，全是燕子，确实是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姐夫的朋友是本地人，自豪地告诉我们，这里的可不是普通燕子，而是罕见的金丝燕，怀集燕洞是南方唯一（他是这样说的）金丝燕聚居地，所以怀集又有燕都的美誉。我完全分不清金丝燕和普通燕子有什么区别，听到有个金字，也就肃然起敬：金丝燕罕不罕见不知，黄金我还是知道值钱的。金丝燕就筑巢在洞顶崖壁，洞大崖高光暗，睁大牛眼，也看不到一个燕巢。却见东一竿西一竿的竹竿卡死在岩壁上，说采燕窝的人，就凭借这些竹竿，爬上岩洞采集燕窝。

岩壁陡峭，竹竿零落如线，仿佛巨幅宣纸上的游丝断线，随时会自已掉下来似的，真可以支撑人的重量？人非猿猴，只怕猿猴也愁攀沿，只能望岩兴叹吧。我们没法想象，也不敢相信，商户说是真的，手机里就有相片，要给我们开开眼界，只是聊得兴头忙了找出来。如今已没有采燕人。金丝燕是国家保护动物，早已禁采。他们手里挑的，铺面里卖的，若是真的，也是购于别处的燕窝，不是燕子洞的，这点，他们自己也坦然承认。

后洞比前洞好，除了小潭大，左边的钟乳“山”，也比前洞的规模大很多，有石级可上，可在“上面”行走百来米，各种奇形怪状的石柱石头，大大小小的大洞小洞浅洞，如进小石林。因长期有水珠下滴，不少石柱石笋因湿生苔，苔色竟有蓝有黄，虽然称不上五色粲然，倒也十分好看。石柱间偶见罗网，当地朋友恨恨说：人真坏，金丝燕值钱，就有人网捕。才知道除了燕窝是特产，还有燕子酒，就是燕子泡酒。

没想到“钟山”上竟然还有间小庙，真的很小。供的不是观音，是我从未见过的竖琴娘娘。当时很是困惑，知道有刘三姐柱就释然，说明当地也是爱唱山歌，竖琴娘娘可能是客家人信服的女歌神吧，没准就是刘三姐。岳母要拜神，我跟着进去，里面一像一案一庙祝。庙祝是个老头，正给一年轻男子解签。我们上香时，他让到一旁，不停说着吉利话，也不断提醒要给点香油钱，以示虔诚。功德箱上有微信码，因信号不好，他特意问：转成没？

我们只游了后洞。前洞有什么神奇，就不得而知。路牌显示前面还有一个生态园，也没去。最可惜等不到燕子归巢，归燕万点，流水绕孤村，只能想像了。

2021-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