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文字,一次心灵的安放

楼主:青衣雾泡茶 字数:6122字 评论数: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1、清明,那场斑驳的雨
我探亲后返回部队的那一天,恰逢清明节,原本可以再多呆一天,但又担心误了行程,也就准备提前返回了。
临出门时,天空飘起极细的雨,院坝中的李树、桃桃早已开满花,清新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二哥提着我所有的行李站在雨中等我,他说他要送我到县城的车站。
我和二哥走了不远,母亲叫住我们并追了过来,她把煮熟的鸡蛋用布袋装着并牢牢系住口子,叫我二哥打开行李包放了进去。我对母亲说部队上不缺这些,母亲说我不吃,我可以拿给战友吃。我理解母亲的心意,只好由着她了。我们挥手向母亲告别,母亲瘦小的身影站在银杏树下,嘴里不停地大声叮嘱着,在斑驳的雨里,我回望的视线渐渐模糊。
县城也下着雨。我们赶到车站时,车站里人山人海,相当拥挤。二哥说,现在大春生产已基本上坎,许多劳力都想外出挣钱,这段时间赶车的人很多。我问了二哥的生意状况,二哥猛吸了一口烟,扔掉烟头,然后笑着说:“还过得去。”
我们进了拥挤的候车厅,售票口排起了十多条长队。“今天人多,票不好买,你守好行李,我去看看。”二哥对我说。
我看见二哥走到长队靠近窗口的地方和一些人交涉着,并不时伸手向我站立的地方指,和二哥说话的一个中年男人也顺着二哥手指的方向往我站立的地方看,一会儿,那人往后退了一下,二哥便侧身插了进去,并不时地向我站立的地方张望。
二哥顺利地买到了车票,连声说我的运气好,并说到成都的车马上就要开了,赶紧准备去检票口。
检了票,我们走向站台,这时候,雨比先前下得大了,站台在露天坝,没有遮挡的天棚,乘车的人都在雨里淋着,好在时间并不长,大家陆续上车。二哥忙前忙后,把我的行李放好,不让我做一件事,叫我赶紧上车。行李放好后,二哥走到车窗前,叮嘱我回部队后就马上打电话回来,我点头答应着。
车子发动了,我向二哥挥手,二哥站在雨里没有挥手,只静静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而他的头发早已淋湿,杂乱地纠结在一起。突然间,我的鼻子酸酸的。
多年以后,清明的雨总会不期而遇,总是在纷扰的思绪里疯长,侵蚀着蛮荒的空间,凄凉而妩媚。然而,在我的生命中,唯有那场斑驳的雨,永远地下在了心灵深处,成了奢侈的记忆!
2、牛
生产队实行责任到户,通过拈纸疙瘩分一些集体财产,我家里分得了一头小公牛。父亲说,有了牛就有了希望。那时候,牛是一户农家的至宝。牛在我家里的地位不低,我觉得排名至少在我之前。
父亲在院子的北角重新起了一间草房,叫牛栏,小牛从此有了家。父亲指定哥哥和我负责小牛的日常生活,但两个哥哥要读书,所以只是在放学后负责割点草,而全天的放牛任务都在我身上。那年,我六岁。
小牛刚来新家的日子里并不安分。因为它幼小,栓牛的绳子是套在牛脖子上的,大人能轻易降服它,但在我眼里,小牛依然是力大的家伙,它常常在山坡上吃草的时候,会突然掉头冲下山坡,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哭着回家告诉大人时,就会遭到哥哥的嘲笑。好在父母并无责怪意思。父亲默默出门,不久,就把小牛牵回来,说小牛是跑到牛妈妈那里去了。这种事常常发生。
小牛满一岁半时,家里为小牛举行了穿牛鼻子仪式。一天清晨,我刚起床,正准备去放牛,父亲对我说“今天暂不忙,要给牛穿鼻子,穿了鼻子,你以后放牛时就不怕它不听话了。”仪式是在中午举行的,父亲请来村里几个壮实的小伙把小牛五花大绑并固定在几棵树之间,小牛从头到脚丝毫不能动辄,只得一个劲叫唤。这场景很容易让我想到村里杀牛时的“血腥和残酷”——被杀的牛周围站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老牛安静地吃着杀牛人事先准备的草,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杀牛人喝下半碗烧酒,提着十多斤重的二锤走到老牛面前,装模作样地作三个揖,然后高举二锤对着老牛的脑门狠狠地砸下去,老牛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踉踉跄跄倒在地上,用劳碌了一生的眼神注视着想要吃它肉的人们,无比的绝望和无助。老牛倒下后接着就是几人上去按住放血。老牛的那种眼神令我刻骨铭心,好在给小公牛只是穿牛鼻子而已,我并无担心。父亲点上香,烧了一些纸钱,说了一些希望牛鬼蛇神来保佑小公牛健康成长、并为家里多作贡献的话,给牛穿鼻子的兽医就行动了。这是村里的传统,几乎每家都这样。
穿了鼻子的牛果然听话多了,叫它上,它就不敢下,我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它在吃草的过程中,我只要稍稍看它不顺眼,轻轻拉一下绳子,它就得乖乖抬起头,停止吃草。我还专门用竹子做了一根鞭子,只要它不听话,就狠狠地抽它屁股。
牛满两岁时正好是春耕时节,父亲把牛牵到田里,开始教它犁田了。父亲叫哥哥在前面牵着牛,他则在后面扶着犁头,并不停对着牛吆喝“起走”、“沟里”、“转来”等口令。小牛是根本不懂这些“口令”的,所以父亲手里的竹鞭子总是不停地打在小牛的背上,我远远就能听见脆脆的响声。父亲讲,小牛在头两年重点是学习,还算不上是家里的主要生产力,春耕的农活还是由力气更大、已经完全理解口令的成年牛来完成。但小公牛毕竟能够拉动犁头了这让父亲似乎看到了丰收的希望。
从小牛下田的那一天开始,它就默默地为我家耕耘着,使全家不再为吃饱肚皮而发愁。有一天,我问正低头做事的父亲,说家里的耕牛老了咋处理。“卖”,父亲头也不抬地说。我又问,别人买去会不会把它杀了吃掉呢。这话似乎触动了父亲的神经,他抬起头,目视着远方,但没说话。
记得当兵走的那天早晨,我专门去牛栏看了看牛。十几年了,它显然开始老了。我的新装让它感觉诧异,但它认得我,虽然在县城读书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实际照顾它的时间并不多。我对老牛讲,我去当兵了,回来的时候不知是否还能够见到它。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或者预知到了什么,头靠向我,眼里沁满了泪水,这是我迄今看见的唯一真实的动物的泪水,它使我的心灵产生了强烈震撼。
当兵的第二个年头,我收到家里寄来的八百元钱。母亲在电话中说,家里把牛卖了,牛钱寄给我考军校用。我听后一直没说话,直到挂断电话。而此后,这八百元钱我存在那里一直没用,它将是我生命里永远珍藏的礼物和纯洁的记忆。
一位诗人曾写道:在被遗忘的山路上,去年的牛粪已经变成了黄金。但我想,已经变成了黄金的牛粪还能闻出当年的草味和清香吗?

3、北望蒙山
北望蒙山,是一笼悠悠的茶情。
撮些许蒙顶茶于沸了的蒙顶山泉里,在升腾的香里渴望一次唯美的邂逅,任一泓翠翠的色泽涓涓地流淌。
雨雾蒙沫,分不清几分像雨,几分是雾,唯有茶的香悠然可闻。
游走在无边的茶陇,总忍不住把含露的茶尖刺进心灵,仿佛祖师就是触碰了这一袭纯纯的香才驾鹤仙去,留下茶深深根植于漏天之下的绵延群山里。
茶在山中,山在茶中,无边无际的茶围拥的密里是蒙顶茶亘古不坏的根,这根是蒙山的魂。
茶有了仙骨的风范,在后世的演绎里已成唯美的童话。
春里的蒙山,满眼尽是翠翠的绿,绿里是对茶的痴迷与留连。那淡淡的苦,那淡淡的香,稀释着茶客稠稠的思绪。
茶花开了,漫山野里尽尽的白,尽尽的红。
茶姑翩翩的衣袂舞出了精神的荡漾,那飘渺的雾气是千丝万缕的香,茶香。
暮色登临,茶客醉在一抹淡红的乡野。
蒙山因茶成名,茶因蒙山而流芳,是茶成就了山,还是山成就了茶?
遥想当年的祖师,亲植的七株仙茶御为“皇茶”,岁岁朝贡,名满天下。
如今的蒙顶仙茶,早把飘曳的香,曼妙地舞步在阡陌的炊烟中,出了蜀地,出了神州,飘得很远很远。
一生要喝下几杯蒙顶茶,才算是读懂仙茶美誉的唯美与精髓?白居易把蒙顶茶同著名的古曲牌“绿水”相提并论,说“琴里知时唯绿水,茶中故旧是蒙山”,钟情之意非同一般。文彦博的“旧谱最称蒙山味,露芽云液胜醍醐”,更是赞誉蒙顶茶胜过最好的美酒。
“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这天下第一茶联,岂是浪得虚名?
沏一壶醇醇的蒙山茶,日日都有清香芬芳的梦境,人生若是,也算有了精神的桃源!
清明飘雨时,北望蒙山,摇摇笔,又会是汩汩流淌的诗情。
4、杜甫草堂
清香的盖碗茶、馋涎欲滴的小吃、闲适的麻将……,锦官城的春色一览无余。独独红墙内的草堂静静地躺着,肃穆而清幽,恍如隔世的风景横亘在岁月的长河中。
我坐在浣花溪畔的凳上,视野里找不到期待的身影。
水墨丹青的草堂,沉淀着当日的凄苦和悲凉。站在清冷的茅屋下,睁眼闭眼间都是杜甫清瘦忧郁的神情。黄鹂没了,轻轻摇曳的翠柳拍打在时光的背上,陪伴着如歌如泣的草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推开木窗,西岭之上是迷蒙飘渺的云烟和惆怅,千秋雪的亮光照在草堂斑驳的泥墙上,浅浅地若隐若现。“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伟大而穷潦的杜甫,圣洁的向往,终究埋在了庙堂郁郁沉闷的黄土里。
繁华簇拥的草堂,在后世的虔诚和敬仰里荡漾。我坐在凉亭的阶梯独翻泛黄的诗页,诗页里江水连天,一叶小舟顺江而去,舟头立着那个清瘦的老头,长须飘飘。我知道少陵从此去了东吴。风起了,如弹的声音跌落在江中,江波的皱褶里藏着绝代“诗圣”杜甫。
杜甫的忧郁落寞无声息地让我追随,那古柏、那银杏、那竹林、那石板,那花草,都在我的心弦上颤动。斜阳无声地撒落在草堂的院落,清瘦的草堂的影子排成一行行唐诗,错落有致地在斜阳的音符上跳动。想为千古草堂续一首诗,诗里面才华绝代的杜甫,在庙堂之上,挥毫泼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或诗弦管乐,歌舞翩翩,又何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
有人说:真正伟大的人,是可以把人格熔进时间而变得有长度。杜甫一生颠沛流离,但始终抱负远大、忧国忧民。才华横溢的诗人,在漫长苦闷的日子里,依然让盖世的才情尽情地流淌。有人说:以杜甫的才华见识,应该谋得高官,安享荣华。但候着杜甫的恰恰是贫病中的郁郁而终。活着的人无法真实地模拟自己死后的种种景象,这正是人的最大的悲哀。杜甫也不会料想到,曾经在市井换些油盐柴米度日的那些文字,历经千年的风霜,会连同清瘦的肉体一起纯净地载入一个民族的灵魂。谁还能说老杜不通世事,不解风情!
草堂已物是人非,游人脆脆的脚步踩在风景之外。那些附和的文字,那些渲染的繁华,也无非是让“诗圣”徒增些许悲凉和嘲笑罢了。
浣花溪还那样流着,清瘦的老头走了,茅屋不再为秋风所破歌,时间还在,草堂还在。

5、三叔
三叔一生爱酒,由酒送终,无牵无挂去了。
三叔是在越战后回来的军人,县上安排他到公社当武装部长,三叔拒绝了。民政部门给了他五百元钱,这是一大笔钱,三叔用这一大笔钱承包了大队破落的酒厂。
大爷不明白三叔为什么不去当武装部长,就把他赶出了家门,一直到死都没和三叔说过话。大爷死后上山的那一天,三叔在一个山岗上朝着大爷坟头的方向一直跪着。送葬的人群散尽,风吹起坟前的纸火飞扬,飞向三叔的那个山岗,是不是大爷已经原谅了三叔?三叔依旧跪在风中,有些单薄和凄凉。
三叔酿造的主打酒是高粱酒,其次是玉米酒和米酒。
三叔说,米酒是为女人酿造的。
一次三叔到公社送酒,社长死活拉他一起喝酒,酿酒的人其实不滥酒,他们只是品酒。三叔拗不过社长,只好上桌。酒至酣处,社长唤来一名漂亮的女知青陪酒,开始还好好的,一会儿,公社武装部长一把把那女知青搂到怀里,又亲又摸,女知青反抗,武装部长给了她一巴掌,又一下子把她按在沙发上,就去撕扯女人的胸衣。三叔霍地站起来,提起旁边的酒坛砸到武装部长的背上,武装部长扬言去拿枪崩了三叔,三叔拎起他,一拳把他打到了墙角里动弹不得。
那一夜,三叔喝了一生中最多的酒。
三叔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就是那个女知青,我未来的三婶。
三婶丰满漂亮,有知识,我总担心三叔驾驭不了她。果然,三叔对三婶唯命是从,被三婶驯服得服服帖帖,但三叔曾对我们讲,他人生最幸福的就是遇见三婶。
三叔酿酒,三婶卖酒,酒开始供不应求,不知那些酒客是因为酒香还是因为三婶人美。
知青陆续回城时,三婶因为已经结婚,失去了机会。一次,一大家人吃饭,三叔问三婶后悔不,三婶说后悔,后悔嫁给了一个酿酒匠。三叔就憨憨地笑。
一年夏天,三叔送酒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喊娃娃掉进河了,赶紧循声冲上去,原来是大雨后涨水漫上桥面,两个小学生过桥时不小心滑到河里,已经冲了几十米远,三叔来不及脱衣服就跳下去向两个娃娃游过去,奋力救起一个,当再游过去救第二个时,三叔和那个娃娃一起消了。
几天后,人们才在下游的水库里发现了被河水泡胀的三叔。三婶哭得昏死过去。
三叔下葬的那天,三婶请人搬了几大坛酒到坟地,有人喊生看一眼死看一眼了,我就见三婶爬进坟坑,亲自把一坛一坛酒倒在了三叔的棺材里。
三叔五七过后,我再也没看见过三婶,有人说回城了,有人说跟人走了!

6、三月
暮然回首,一尖翡翠的绿刺破清晨的露珠,傲然闪亮在三月里。
春来了,从原野的一角绿到原野的一角,从城的一隅抚慰到城的一隅,丝丝缕缕的暖,缓缓淌过视野,温柔一径弯弯的路,深情地凝望,依依不舍。
曼妙风情的三月,铺一纸金黄的油菜花儿,彩蝶翩翩飞舞,蜂虫嗯嗯昂昂,挟着莺燕呢喃,一抹世间的最纯粹,是一幽唯美,谁在此刻遐想谁呢?
三月荡漾着无际的媚,这媚如诗幻般轻拍江南的水岸,唤一叶扁舟 ,在笛声中渐行渐远,望不见翩翩才子,一段天籁隔世隔代缀一窗清波泛漾的风景,迷离了一汪如止水的眼眸。
谁在守望,等待极致幻美、两两相依终演绎成伤离别的惆怅?
一生的行走,寸寸投入的情,若有一段经典也是生命昂然向上的绚烂。
闭目在花间的淡香里,能聆听出灵魂深处的眩感。这一季的注脚是青春旖旎的摇曳,纷纷扬扬,洒一地杏花雨,这雨是诗人的窖藏。一坛迷醉的芬芳,暖了天涯人。
三月攀上绝世的琴音,注定和山和水和云一路而歌。

7、外公的烧酒壶
外公离开我们快30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早已淹没在汹涌的岁月里,只剩下老人用过的烧酒壶,被母亲捡来放在了碗柜的一角,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往里面添上一两钱烧酒。
外公出生于1920年,育有两个子女,并都长大成人,立了家,他的儿子是我舅舅,他的女儿是我母亲。在我的记忆里,外公总是隔三差五来他的女儿家,那样可以体面地喝上一口烧酒,一个精致的铜质酒壶别在腰间,从不离身,每次走的时候,总不忘叫他的女儿找点酒来加满。
外公一年四季都穿着已经很旧的咔叽布长衫和补了很多次的胶鞋,他没有新衣服,唯一一双新布鞋是他女儿亲手给他做的,从没见他上过脚,一直压在枕头下。
外公在自己家里并不待见,舅母是一个能干而严厉的女人,从不让他喝酒和上桌吃饭,因为嫌外公邋遢,我和外公在一起耍的时候,舅母看见了就会过来把我拉开,说外公身上虱子多,叫我别和他挨的太近。但在我外公去山上放羊时,我和表弟还是欢欢喜喜跟外公一起去了,外公会讲很多土匪的事,他说那些人是吃人的,他滔滔不绝地讲,有时咬的牙响。在舅母面前,外公永远是沉默的人,他不抗争也不辩解,每次吃饭的时候就自己添到碗里端到一边去吃。外公家是在一场大火后重新建立起来的,很不容易,舅母也不容易。
母亲说,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很能干的人,开过油坊,做过布生意和米生意,置办了不少田地,收租子吃饭,家境殷实,她和舅舅是在那个年代绝少读过书的人,舅舅甚至到县城读完了高中。
外公年轻的时候,那个酒壶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已经被岁月磨得铮亮,但晚年的外公想时常喝到酒是多么不容易啊。
1986年大冬天的一个大清早,漫天的大雪,舅舅跑来我家通知,说我的外公走了,头天晚上都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但第二天外公很久没起来去开羊圈,大家去一看,早断了气。
外公走了,脚上穿的正是他自己穿上去的他的女儿给他做的那双新布鞋。
外公用过的一切东西都要烧掉,但我母亲从外公坟前的灰里捡回了那个酒壶。
青衣雾泡茶2022-09-10 20:59:00 发布在 散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