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半个世纪的通信

好事者瞎起哄时无动于衷，当黄花菜已经凉了，并在入党未批准后，选择一个极其糟糕的时间给她写信，自取其辱完全是自找的。

与庄花的这段情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那双黑暗中发亮的眼睛和那双噙含泪水的眼睛，将成为离开这个世界前定格的最后一幕图像。以极端方式，不惜放弃个人前程实施报复，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其当初采取的方式对于一个男人的伤害是多么深！

人生是一场旅行，旅途中风景如画，有至亲好友相伴，有顺境亦有坎坷，有欢乐亦有痛苦，聚散离合，世态炎凉，漫尝百味，还体验到千古不朽的爱情故事。

我与庄花的故事是真实的，在每年邻居聚会时，我们从不掩饰曾经相爱过。这与伦理道德家庭责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亦非浅薄之人自然分的清，但避免单独相处，在玉兔家的花园里和律师楼的电梯口，我看到的依然是一双噙含泪水的眼睛，让人痛苦欲绝。爱情只有在两情相悦时才甜蜜，只有双方参与，共同投入和付出的感情才称之为爱情，这与仅有一方的投入，在感觉上是完全不同的体验。然而，我对这段情感的体味依然感觉是苦的。

如果说辞职当律师与此有关，或许认为忒过矫情，似乎为爱可舍弃一切。对此不作解释，仅提供两点情况：一是我辞职是在闻知庄花当法官和某人调分局不久即作出的决定。二是我辞职未同任何人商量，一时冲动，率性而为。当初突然变卦令其百思不得其解，她会怎么想呢？你考进法院有啥了不起，你能考进我亦能考进，这是辞职前揣摩庄花当法官的动机，她认为我是考进法院才变卦的。在第一次邻居聚会时，她告诉我原来分到宣传部，但她执意要去法院，潜台词应该亦为此意思。所以，再遇某人即一走了之，以此表明当初变卦不是因为考进法院而自以为了不起。

现在想想，若与庄花能顺利发展或在遇见老婆后未引起庄花如此强烈的反应，即使与某人再次相遇或许也不会促使我辞职离开铁路。当然，现在想这个问题一点意思也没有。

从形式上看，这辈子未谈过恋爱，与喜欢的人从未单独相处过。或许为弥补这一缺憾，小王出现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并让我体验到男女交往的另一种形式。

我们不仅是同学，在工作中亦有联系，她在铁路中级法院经济庭，我在基层法院经济庭。读书时，在其他同学眼里我们似乎更像一对情侣，上课坐在一排，下课亦在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到华山路上荡马路，逛商店，一起就餐，还有独处的空间。我们无话不谈。有一次晚上值班，被叫到其办公室，她告诉我与男朋友谈崩了，这种话题无法接话只好听她讲，后来让老婆从机关为其介绍了1个却未成功。

我们当初如有此机会该多好呵！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属于痴心妄想。所谓的我们没有说是我和你，说的是我和庄花，这也是不可能的，第一步还未迈出还企望第二步，同样是痴心妄想。

与小王的交往纯属同学之间的正常往来，并且始终充当呆头鹅，任由安排不会主动邀请。与老婆认识后亦如此，那时学习和工作很紧张，便提前当起甩手掌柜。在男女交往中，我擅长于写信，并以此作为表达个人情感的唯一手段。
此生与女人交往不多，却给4个女人写过信。第1个是你，第2个是机务段那位，第3个写给庄花，第4个写给老婆。写给老婆的是家信，是她硬要我写的。那是婚后第2年，她作为随行人员和上海代表团去北京参加五届人大会议，临行前要我给她写信，这封信被她保存至今。我只给庄花写过情书并倾注全部感情在内，这封信在相隔29年后写给她，并放在《穷巷》一文中。
写出去的信，仅收到过你的回信，其他皆泥牛入海无消息。写给机务段某人的信，后来被我讨回并予销毁。

退休后不知该干什么好，以前嗜好搓麻将，用于搓麻将的时间超过办案的时间，其实亦为麻醉自己，排遣苦闷，当年的同学个个青云直上，而当年的学霸却沦为个体户。女儿找的对象是其实习时认识的师兄，其谈朋友时说，别人家长没有搓麻将的嗜好，我说我亦能做到，就此戒赌已有5、6年，现对搓麻将已毫无兴趣。

后来迷恋微信，玩过一阵亦觉没意思。微信里人皆编辑，都是转发别人的东西，以致自相矛盾亦浑然不知。上网看信息，一个人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信息吗？信息如潮水一般涌来，看那些八卦新闻对生活没有一点用处。以为主动在做这些事情，其实是被网络牵着走。相反，读书的时候是主动的，要看什么书皆受自己支配。所以，我现在对微信一般不看直接删除，有此闲功夫，还不如和老同学聊聊天。

华政同学在职时风光过，退休后又回到同一起点，虽然公务员养老金比律师高，而每年办几个案子亦可弥补。所以，退休后有余暇做以前没空做的事情，我选择上网写文章，以文字证明自己，当年学霸非浪得虚名，肚皮里亦有真才实学。也是为庄花而写，故第一篇文章写明，谨以此贴献给我年轻时的朋友，若无此段情感，我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与受那封信的影响而产生的因果关联不同，当时正处于人生低谷，状况这么差，我不愿让心仪的人今后对我失望，不改变现状不会考虑此段情感的发展，从而促使我赢得对命运的奋力一搏。这与当初面对你时的心理状态差不多，只是我已没有时间，亦无能力继续下去。倘若未眼底出血，当时作为标兵龙头代表是局工会候选人，并在1973年5月就来找你，你会理睬我吗？

在网上写作，希望你能看到我的文章，还带有一点小心眼和炫耀的味道，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如你心目中想象的那么差劲。

可以和人艺的编剧周捷，和铁道诗人朱珊珊畅谈诗歌文学创作，可以和三俩好友海聊人文历史，亦可在网上与人论战激扬文字，然而，在生活里却觉得孤独，没有可说话的人。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很闷的人，不善言辞，沉默寡言，连应酬的客套话亦讲不来。至今未和亲戚中的女眷唠过家常，唠家常时如哑巴陪坐一边而不发一声，或许被私下嘀咕，这种人怎么会当律师的？

哑巴当然不能当律师，谋此职业靠的就是1张嘴，且不说法庭上的善辩，便是会见嫌疑人，分析案情，解答法律咨询亦靠嘴说话，从业20多年未被淘汰，说明我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得看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以及和谁说话，遇到不感兴趣的话或不感冒的人，宁可被人当成哑巴或被认为人很闷。

相亲对象不称心，一路无话，连那些自报家门的话亦懒的说。若觉得称心亦不敢多说，愈在乎别人的看法，愈生怕说漏嘴。当然，取悦别人的俏皮话天生就说不来。

很羡慕健谈者的口才，娓娓道来，自问自答，还不时地加点语气助词、幽默调料，将故事叙述的绘声绘色。我缺乏这种本领，说话亦如做文章，三言两语叙述完毕，不会渲染过程，若发现听讲的人不感兴趣即匆忙结束话题，连过程亦不予交代。

和这种人相处，让人乏味无趣。所以，我的相亲经历基本上以失败告终，她们认为我戆嗨嗨不会说话，我则认为她们不了解我。老婆亦相亲认识，但此不为例，所以前述使用“基本上”一词，以免自相矛盾。

所遇中，姐妹俩和小王属于懂我的人，所以相处时未觉乏味。虽与庄花从未独处亦未说过话，若干年之后有了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虽话语不多，只要互相听得懂亦便足矣！

我不知道你的个人爱好是什么，若无共同语言，那么，即使有说话的机会，也会让人感觉乏味如同和哑巴在一起一样。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没有给予这种机会。

喜欢文史哲，结交的亦趣味相投，生活中有共同语言能陪伴说说话则可遇不可求，前世非得有千年的修行。在家里一天没几句话，老婆却唠叨的很。那次去美国旅游，旅途中不是关照看好包就是叮嘱不要丢失手机，都说了好几遍仍唠叨不停好像我是白痴似的，连同行者亦看不下去对她说，你先生的脾气真好。到夏威夷第一天，由于陌生地方睡眠差，半夜2、3点钟即出门去海滩，诗兴大发愈走愈远，待寻回头路却傻了眼，这里的马路几乎都差不多，兜了几大圈亦找不到下榻的宾馆，返回海滩看见老婆她们几个正在看日出才虚惊一场，此时天已大亮。半夜惊魂因脱离老婆管束，其与人大的单身老姑娘住1个房间。旅游归来，老婆在向亲友抖露我的马大哈轶事时又增添了1桩，以前是遗忘东西，这次差点连人亦丢失在异国他乡。

面对唠叨亦已磨合出应付办法，其唠叨尽管唠叨竖耳恭听便是亦非原则问题，譬如在课堂听枯燥的讲课，不想听也要装出恭听的样子，反正已经习惯。若不唠叨反而不习惯，家里亦显得冷清。

其实，居家过日子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认为只有共同兴趣爱好，可以在一起谈文学谈人生，才算情投意合的美满姻缘，现在看来这种想法不切实际，属于年轻时代的幻想。和初中同学一起旅游，有同学说我们的性格恰好互补，一个比较闷，另一个直爽开朗。

这种目光是我所不熟悉的，我不明白做错什么而遭人厌烦，这种目光亦使我明白，自己不仅仅单相思，而且在别人眼里连好感也谈不上，什么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纯属自作多情！

捅破真相亦好，不再被虚幻所笼罩。倔犟的个性和自尊心，使我从此将你忘记不再想你，就这样30多年过去，直到马路上再次遇见你。

曾在彭浦新村住过5年多，毗邻你居住的小区，是在共和新路西侧的临汾路上那3幢高层的中间1幢楼内，对面是彭浦冷库。这间房有2间半，60多平方，说是解决上班路远的问题，其实和原住房的路程差不多，主要看中房型结构并增加一点面积。

1993年刚搬来时，共和新路尚为4车道，除了临汾路平顺路有点人气外，周边比较冷僻。保德路至共和新路已到尽头，曲沃路朝西是一片菜田，阳曲路上有个青少年活动中心，常带女儿去那里学书法和英语，但周边仍然很冷僻。现在的彭浦新村变化很大。

很奇怪，在彭浦新村居住时从未碰到过你，却在离开后并离的远了，会发生第二次邂逅或称巧遇。

这种目光依然是我所熟悉的，即便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作为多年未见的同学亦该停下来，亦该打声招呼。难道真的已成陌人老死不相往来，不能成恋人，难道连朋友亦做不成、连同学亦不是吗？岁月可以冲刷一切。在同一片白云下，同饮一江水，同吃一锅饭，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期，连队的3年难道真的未留下任何痕迹，难道已被岁月冲刷的一干二净了吗？

我这个人小家子气太重，一点也不大方。

还是在1975年前后，有段时期睡不着，凌晨3、4点即起身，沿四川路、天潼路、大名路跑步到外滩。那天在回家路上遇见翁自奋，其已微笑着朝我看，我也没有停下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有一次，路上遇见庭长装作未看见走了。其即找我谈话，问我对他是否有意见，我说没意见就是这种脾性。庭长批评我要我改掉这种脾性，路上碰到熟人不睬，别人会认为你不近情理架子大，即使不说话，也要微笑示意，这是起码的做人道理。

对那次邂逅，唯一可开脱的理由，我还是有点吃不准，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万一认错，岂非太丢人，何况碰到的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在马路上，而是在同学聚会的场合，我不仅能立即认出你，还会很得体并很大方地和你打招呼。毕竟历练一生，再也不是那个羞涩的男生，也领过各种世面。

现在推断第二次邂逅的时间应该是在2009年之后，距今不到10年。

依据是：那天，我乘597准备换110去大场，那里有白玉兰律师事务所的1个接待室，我经常要去那里。以前是助动车，开车后将助动车送人，2009年之后不开车改乘公交车。去大场的公交车只有597换110，所以在景凤路岭南路会遇见你。

以前根据外貌作出的判断是错误的，你看上去只有50多点，以此推断是10几年前的事情。有人看上去见年轻，尤其女神级的漂亮女人驻颜有术不见老，所以外貌不能作为推断那次邂逅时间的依据。

虽有过目不忘的记性，但对某些人或某些事还是会遗忘掉，譬如相亲介绍的对象，早已忘记其高矮胖瘦便是走到面前亦不识。然而，某些人和事想忘记亦忘记不掉，譬如连队的3年经历，譬如那段苦恋的日子。

说1975年的夏天之后，我已将你忘记了，完全是自欺欺人，如掩耳盗铃，嘴里说忘记，心里就真的忘记了吗？

赴崇明农场40周年之际，当年知青举行聚会活动，大部分同学到了，仅少部分未来，你属于未来的少部分之一。

分别数十年，很想再次见到你，你没有来我感觉非常失望，此次聚会亦由此而黯淡无光。虽然，我们各自早已成家，小孩的年龄亦比我们当年下乡时大许多，但是，我依然想再次见到你。

在连队微信群内回忆农场时的经历，群友皆认为我记性好、文笔好，我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文笔和记性吗？

上调铁路后与连队同学失去联系，几十年杳无音信，但叶增明除外，他常来我家还通过信。我们是朋友，住过一个宿舍，他还是我的入团介绍人。我给他的信提起偷吃炒麦粉的事，感谢他没有嫌弃仍以朋友相处。他的信不谈此事，同宿舍的同学亦从未再提此事，然而却是我内心抹不掉的污迹，并由此推测这是你看不起我的原因之一。

对叶增明这样的朋友，完全可以推心置腹。我和他讲过机务段那封信的事，还给他看过未婚妻的照片，但从未向他透露过我们之间的半点信息。这是深藏于我内心的1个秘密，即使贴心朋友亦不便透露，自1975年之后那就更不会对任何人去讲，人总是爱虚荣要面子，如单恋这种事讲给别人听岂不是忒坍台吗？

我们之间的事，你知不知道，只有天知道，或者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别人不知道。目前已过半个世纪，属于百无禁忌的时期，历史档案过了30年可予解密，我的秘密至少隐藏了40几年，亦该到解密的时候了！

所以，我在连队微信群内毫无顾忌地披露了这个秘密。

连队的大田被排水沟分割为几大块，水沟里长满芦苇在寒风中摇曳。我在水沟这边的田里割芦苇，待抬头发现已割到大田的边沿，远离班里的其他同学。再看水沟对面有个女生亦割到此处，她亦远离了大部队。隔着水沟近在咫尺却未打招呼，两人只顾埋头干活。但我知道她和我是同校同学，并知其姓名，她因漂亮而闻名。

以上是在连队微信群内发的一段往事随想，刚开篇，后面内容尚未写出来，朱慧琳便回复说这个女生是你。令我惊诧之余不由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是她？其说和你住在1条弄堂和你很熟悉。我继续写下去，虽始终用第三人称代词，并一再设悬念卖关子，但群友皆已明白这个她是谁。其实，朱慧琳的判断合乎逻辑，我是北虹中学的，在同校同学中，还有谁因漂亮而闻名呢？

2003年，在处理1起动拆迁纠纷时认识了在商检局工作的当事人，并从她那里获取郑桂陶的电话。

郑桂陶插队时其房东儿子有法律上的事曾几次找过我，她还旁听过案子开庭审理，参加的几次聚会亦为与其同宿舍的如尤梦萍、丁振华等人，所以，虽有多年来往仍一无所获。闻知朱慧琳和你邻居，引起我注意，即加其微信通过私聊打探情况。朱在和我的微信里说，她结婚搬出去后，就不知道你的情况，并说在弄堂里你不大和人来往，无法通过邻居了解。

其实，与郑桂陶接上头，在微信群内回忆往事，目的皆为打探你的消息，与朱慧琳微信聊天的目的更为直接，请她提供你目前的情况。此前，尚不知朱慧琳其人，此后的聚会中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