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姐

楼主:飒沓如流星2022 字数:997字 评论数: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2021年9月3日,周一,我一如既往地早上出门上班,晚上下班回家,一切如常。
然而晚饭时间,表哥和母亲通电话,依稀听到他们谈论“揭纸”的事情,待他们通完电话,我略带急切地问到家中什么人出事了。“唉,你大舅家三表姐,投水没了。”母亲不无悲伤地回答,然后继续唏嘘着,“挖坟挖到水坑了,就那么埋在水里了,这是什么命呐!”
三表姐的突然离世,并没有给我平静的生活带来多少涟漪,想来有二十多年杳无音讯,我对她的记忆实在太少太少,在我的印象中,她身体瘦小,羸弱多病,智力似乎比常人低,此外再无更多的了解。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年纪,难以想象三表姐遭受过多少嘲讽和嫌弃,甚至是憎恶和谩骂。能够舍下年老的父母双亲,舍下尚未成婚的闺女,舍下手足兄弟姐妹,那究竟是怎样的苦楚?让三表姐不再留恋这人世间的温情。
我有众多的兄弟姐妹表亲,同辈份中三表姐是第一个离开的,又是以这种方式离开,我想我应该写点什么,借此告慰已在黄泉路上的三表姐。然而,我的记忆中绝少有她的片段,我能记得童年时大舅家院落中的桔子树,我能记得过节时大家团聚的场面,我能记得她结婚时我在酒席上的细节,……,然而,这一切都丝毫没有三表姐的身影。她总是寡言少语唯唯诺诺,躲避着世人异样的眼光,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让别人忽视了她的存在。然而所幸的是,我终究还是有一段不曾忘却的记忆。
那是二十四年前了,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三表姐到我家帮农下地捡拾地瓜干,她似乎心情不错,也或许是有许多话要吐露,和我的母亲一直絮叨着,但丝毫不影响手上飞快地动作。母亲夸赞她干活太麻利了,我们跟不上,然后三表姐只是笑笑不说什么,手上却有意扩展了自己的范围,自己多干一些,这样大家可以并排而行了。那个下午三表姐和我母亲说了很多话,然而她发音含糊不清,我却没听清几句。但我感觉的到,三表姐和往常不大一样了,变得健谈了许多,也没有往常那么自卑了。
有些记忆一旦形成便牢牢刻印在脑海,多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记得那个下午的三表姐,现在想起原来那是她要出嫁前的日子,是她人生中对未来生活充满美好期待的时期,或许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她隐藏了自己的困苦不堪,独独留下最美好的记忆片段给我,多么善良的三表姐啊!
下一个二十四年,抑或是四十八年后,如果我仍健在,我想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三表姐挎着编筐,轻快地走着,瘦小的身体背后拖着长长的身影……
落日余晖,温情如昨。
飒沓如流星20222022-05-28 14:29:52 发布在 散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