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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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十七:释道辩论再续

鲜于刘光在到上都的第一晚,与杨琏真迦和郭守敬打了一个照面。张志敬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杨琏真迦暗算。虽然花蜘蛛的毒性猛烈,但鲜于刘光一眼就能看到花蜘蛛的解药就在蜘蛛体内。
鲜于刘光扶着张志敬进屋,本想叫来全真派跟随的弟子,聚集在一起,保护张志敬。张志敬说:“没有这个必要,我要是死在这个道观,或者是伤重无法行走,释道辩论也就没了意义。”
鲜于刘光听了,知道张志敬说的没错,释道辩论,蒙古很明显是要打压全真,既然是要打压全真,那么必然要全力针对掌教张志敬,否则毫无意义。这么说来,张志敬反而周全。

鲜于刘光好奇杨琏真迦的花蜘蛛,于是询问张志敬,西夏国师与大宋术士之间的往事。
张志敬说:“靖康之难之前,大宋最大的敌人反而不是金国,而是西夏,如果不是当年与西夏国之间常年交战,大宋空虚,也不会让金国南下得手。而西夏国师一直是一宗秘密的教派传承,非道非佛,更非萨满,反而与西域的拜火教似乎有点牵连,不过西夏国师的教派,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拜火教的分支。只是西夏历代的国师,一直都带着一张小旗,旗帜上编织着一个花蜘蛛,当年无数的大宋术士,在于西夏国师交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鲜于刘光说:“这个杨琏真迦,看来是蒙古灭西夏的漏网之鱼,并且是西夏国师的后人。”
“成吉思汗死于攻打西夏,”张志敬说,“因此蒙古几乎将西夏党项族人全部灭族,西夏的王宫贵族都无法幸免。这个杨琏真迦并不隐晦自己是西夏国师的后代,也没有被蒙古处死,那么一定是八思巴的缘故。”
“一个藏传花教的法王,收了西夏国师的后代做徒弟,”鲜于刘光说,“八思巴行事,的确是无法推测。”

“刘子聪也一反常态,没有亲自出马来找你,”张志敬忧虑的说,“也肯定是有缘故的。”
“掌教师兄,你觉得是什么缘故?”鲜于刘光问。
“我想来想去,”张志敬说,“看来是刘子聪无法分身来对付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把他拖住。”
“什么事情能把他拖住?”鲜于刘光看着张志敬,“又有什么人能拖住他?”
张志敬说:“你自己想。”
鲜于刘光隐隐想明白了一点,“看来是这样了。”
“不错,”张志敬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上都要释道辩论,刘子聪和八思巴也都聚在上都,主持辩论竟然不是忽必烈,而是地位不如刘子聪的姚枢,为什么?”
“因为忽必烈一定和八思巴、刘子聪在议论更重要的事情,”鲜于刘光说,“他们马上就要南侵大宋。释道辩论,其实是要把掌教你从京兆召到上都,那样全真派就无法暗中传递消息给汉中和蜀中的抗蒙宋军,这是一举两得的计策。”
“无论这个计策是八思巴,还是刘子聪的主意,”张志敬看着鲜于刘光说,“现在不仅是这两人,还多了一些杨琏真迦一般的术士,听说董文炳也是一个极厉害人物,与刘子聪不相上下,他没有出现,因为他不是忽必烈的幕僚,而是在蒙哥大汗帐下。”

鲜于刘光听了,“高手都到了上都,辩论只是个幌子。”
“流光,”张志敬,“这些人,任何一人,你都很难应对,今后你步步艰难。但是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离开上都,去往蜀中。阴阳四辩道场,必须要落在你的身上运转,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鲜于刘光知道张志敬在埋怨自己刚才贸然与杨琏真迦出手。
“释道辩论事小,”张志敬说,“蒙古南侵,大宋存亡事大,你贸然出手,八思巴和刘子聪就知道你的路数,当你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他们对你已经了如指掌,阴阳四辩道场,本就需要奇兵致胜,杨琏真迦是故意引你出手。”
鲜于刘光额头汗岑岑的,“并且他们激将我,让我明天去拜访八思巴,让我自投罗网。”
“八思巴是个厉害角色,”张志敬说,“但是阴阳四辩道场的秘密,只有极少人知晓,刘子聪也不知道其中细节,但是刘子聪没拿到你的两大算术之前,也舍不得你死,因此来的是郭守敬。”

鲜于刘光与张志敬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仅仅是郭守敬和杨琏真迦的拜访,身后就有无数的阴谋。今后要与这些人为敌,的确是坎坷艰难。

张志敬说:“流光,你的本领,已经远超过于我,可惜天下大势危难,以你的天赋,却不能去发扬诡道,把一生的修为都要用在纷争之中。找个好徒弟,把诡道延续下去,我们全真和诡道,终有一日,还会有交情的。”

鲜于刘光想了想,“我的命运,早已经被师父黄老先生安排好了,这辈子也只能顺应他的计划之中。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听你的,尽量在上都全身而退,然后赶往钓鱼城。”

张志敬听了,微微点头,盘膝入定,三日后,就要释道辩论,这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情。虽然希望渺茫,也只能事在人为,全力以赴。

第二日一早,鲜于刘光就去往大龙光华严寺,拜访八思巴。郭守敬已经早就在道观门口,准备了车马等候,鲜于刘光推辞了车马,与郭守敬并肩走在上都的街道上,心存警惕。郭守敬走在鲜于刘光的身前,“师叔放心,如果师父安排人对你发难,你尽可拿我做人质。”
“你继承了诡道长房,”鲜于刘光心里感慨郭守敬的真诚,“可是你师父为人阴狠,不见得就愿意维护你。”
郭守敬说:“我师父说,上都的王者之气聚集,必当取代和林与临安,成为天下的帝都,这些年师父与我一直在布置上都,一定要把上都建成八臂哪吒风水格局。而八臂哪吒的堪舆图,师父已经传递给了我。”
鲜于刘光知道郭守敬没有哄骗自己。一路跟随郭守敬到了大龙光华严寺,看着刚刚建成不久,极尽奢华的寺庙,可见蒙古忽必烈王爷对佛教的推崇。

郭守敬带着鲜于刘光走入大龙光华严寺的大门,进入到前殿,十几个来自于中原各地的寺庙和尚正在习诵功课,其中一个老和尚看见郭守敬带了一个道士进来,站起身问道:“是全真派的掌教莅临?”
另一个和尚说:“全真派掌教哪里有这么年轻,是一个低级弟子罢了。”
另一个和尚说“辩论在即,为什么叫来一个道士?”
鲜于刘光并不理会,在众僧的注视下穿过前殿,走过宽阔的大院,进入到大龙光华严寺的正殿。进门后,看见八思巴端坐在正殿内的一个莲花床上,七年未见,八思巴的容貌似乎老了二十岁一般,一旁侍奉的就是昨日里嚣张跋扈的杨琏真迦。再回头时,看见那个奴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奴僧神情和蔼,对鲜于刘光说:“小孩长成汉子了。”
鲜于刘光点头示意,随即走到八思巴的身前,“见过五世法王。”
八思巴伸手合十,看着鲜于刘光微笑着说:“小兄弟,七年了。”
“法王不问我来到底为什么?”
“释道辩论,”八思巴说,“我只是想告诉中原的道家一个秘密而已。你不用试探我的法力,我保证全真派道士和你,都能安然离开上都。”
“为什么七年前,不说出这个秘密。”鲜于刘光问。
八思巴说:“当时我年纪尚小,你们中原的术士,怎么肯听信一个十几岁少年喇嘛的言语。”
“如今你是国师,”鲜于刘光说,“说出来的话,才宁人信服,你心思缜密,考虑得周全。”
八思巴说:“我知道你到了上都一定回来见我,因此就留在这里到释道辩论吧,刘大人在上都势力遍布,你一人之力,防不胜防。”
鲜于刘光说:“法王过虑,我一路到大龙光华严寺来,并无遇到任何艰险。”
八思巴微笑一下,看向了鲜于刘光身后的奴僧。
奴僧摆手,几个喇嘛走进来,扔下了几柄长剑,长剑都已经扭曲残破,鲜于刘光看了,狐疑的看向奴僧。
奴僧伸手把残破的长剑捧起,双手用力,把长剑揉成一团,对鲜于刘光说:“法王说过,一定要保你到十六岁平安。刘大人安排的几个术士,我也只好得罪了。”

蛇从革2021-08-01 12:13:2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18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十八:释道辩论三续

鲜于刘光从背后取下一个小小的包袱,对奴僧说:“当年你托法王赠与我僧袍,我接受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人皮炼制。一直想着还给你。”
奴僧说:“你若不喜欢,就烧了吧。”
鲜于刘光没料到奴僧竟然如此的爽快,反倒让自己显得局促。
八思巴向鲜于刘光点点头,双手依然合十,手掌隐隐泛出佛光,鲜于刘光走上前两步,靠近八思巴,却被杨琏真迦挡在八思巴之前。
鲜于刘光与杨琏真迦对视片刻,杨琏真迦在八思巴的示意之下退开。

八思巴仔细的端详鲜于刘光,“释道辩论,道教必败,你有什么打算?”
鲜于刘光知道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但仍旧说:“两日之后辩论,法王为何就已有定论。”
杨琏真迦冷笑着说:“全真已经败了两场,李志常老道在第二次辩论被我师父辩驳得狼狈不堪,现在我师父已经领悟大智慧,现在全真的张志敬,我看本事稀疏平常,与师父相比……哼哼……”

鲜于刘光恭敬的向八思巴拱手,深鞠一躬,“我来见法王,已经见到了,也就告辞。”
八思巴说:“后日辩论,也就是你满十七岁的日子。我向李志常真人许诺,保你到十六岁平安。如 都各处,到处对你不利的高手。不如你在我这里住到两日之后。”

鲜于刘光挺立身体,转身朝门外走去,“两日之后在辩论道场上再见。”
鲜于刘光大步流星走出门外,杨琏真迦悻悻地说:“就这么让他走了。”
奴僧站到八思巴的身边,与八思巴共同看着鲜于刘光背影。郭守敬也不能相信,八思巴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鲜于刘光。
八思巴把郭守敬叫到身边,“给刘大人带个一句话,鲜于刘光绝不能死在上都。”
郭守敬问:“我已经劝过师父多次,诡道同门不要相互残杀,法王肯开玉口,实在是功德。只是不知道我师父,肯不肯信?”
“你告诉你师父,”八思巴说,“如果他放过了鲜于刘光,我保他能更进一步,为大汗效力,让他摆布八臂哪吒布局,就再无阻碍。”
郭守敬犹豫的说“师父跟随忽必烈王爷已久,怕是难以向王爷启齿……即便是法王将师父引荐给大汗,王爷会不会轻看我师父。”
“你把话带到即可,”八思巴说,“你师父是个明白人,会明白我的意思。”
郭守敬看着鲜于刘光已经穿过了大殿,应该已经走出了大龙光华严寺,踌躇说:“现在鲜于刘光已经独自一人行走在上都,我就算把话带到,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八思巴已经闭目入定,轻声说:“如果鲜于刘光过不了这一关 ,也是天数注定,也无话可说。”
郭守敬听了,赶紧告辞离开,杨琏真迦也要踏出房门,被奴僧用手掌摁下,示意跟自己在房内侍奉八思巴。

鲜于刘光走到上都的街道上,离开了大龙光华严寺不到百步距离,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心想着两日后释道辩论,八思巴志在必得,上一次辩论,前掌教李志常本已经稳操胜券,突然在辩论后段,不在主辩僧人内的八思巴突然站出列,指出《老子化胡经》中老子西行度化是道家杜撰。形势反转,李志常率领的辩论道士惨败。但是到底是哪里让八思巴得了引据,让李志常无法辩驳。李志常到死也只说了八思巴是中原术士的铡刀,至于八思巴到底如何让他一败涂地,绝非是指出《老子化胡经》的破绽这么简单,究竟是什么原因,李志常没有只言片语提到。

据随行的全真道士回来后,私下提起,八思巴在辩论之前,走到了李志常身前,伸手让李志常看了一下手掌,李志常随即方寸大乱,脸色煞白,衣袖抖动。随后八思巴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辩论,李志常再也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鲜于刘光之所以一定要在辩论前见一面八思巴,就是想看看八思巴的手心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可是鲜于刘光从见到八思巴开始,八思巴的手掌就一直合十,并没有展开手掌。鲜于刘光知道无论佛道,修炼到了顶端的术士,身体都会泛出光芒,常人无法得见,但是鲜于刘光是看见过刘子聪脑后有,李志常死前眼神也有,但是都似有似无,只有八思巴手掌的佛光持续不断。鲜于刘光想靠近,看得明白的时候,却被杨琏真迦格挡,无法瞧个清楚。

八思巴的手掌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图案?这个图案,就是释道辩论的关键所在。并且让李志常无法言语。八思巴暗示,他手掌里的物事,一定会在即将举行的释道辩论中,就是告知天下所有术士的秘密,并且再一次击败道教的辩手。
鲜于刘光仔细思索,猛然一个高大的人影站立在自己的身前,挡住去路。鲜于刘光抬头,发现走到了街道的行人稀少处。站在面前的人,不到三十不到,脸皮焦黄,并未蓄须,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脚踩草鞋。在繁华的上都,这一身打扮,实属特异。

蓑衣斗笠草鞋,在南方夏日,是农家百姓寻常穿戴,可是在干燥北方,并且是繁华的上都内,这么一身穿着,站在人群之中,也显得极为突兀。说明此人自持手段高强,不介意隐瞒自己的来路。既然拦住了自己的前路,那么必定是刘子聪安插在上都,在街道上守着自己的术士高手。
鲜于刘光抬头看了看天,日头还在半空。
蓑衣人仔细看着鲜于刘光片刻,轻声的说:“出门带伞——有备无患。诡道精通算术,你就没有算到今日巳时有人会在这里等你?
鲜于刘光知道八思巴提醒的不假,刘子聪当然不会动用忽必烈王爷麾下的兵士来明火执仗针对自己和全真派。但是蒙古已经在北方经营多年,忽必烈帐下定然招揽了无数高强的术士,这些术士,必然听从刘子聪号令。
刘子聪身居高位,不便出手,就用江湖术士的规矩,派遣高手来为难自己。
鲜于流光知道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后退一步,拱拱手,“诡道鲜于刘光。”从怀中掏了一个桃树枝打磨的法尺出来,蒙古管制中原,上都内不允许汉人携带兵器,道士也不例外。
蓑衣人从背后取下鱼竿,也拱手说:“史驱。”
史驱并未报上自己的门派,并不是刻意隐瞒自己出身。而是多半因为家族已经全部投靠了门股,他从南方而来,就背叛了清微派的师承。清微派忠于大宋朝廷,当然已经将史驱驱逐门户,也就没有了师门的庇护。

鲜于流光在终南山七年,跟随全真修行,这次到了上都,第一次真正与术士高手对峙,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突然天色黯淡下来,阳光被一片乌云遮掩,天空中慢慢落下了细雨。
史驱就在等待计算好的时刻,手中鱼竿点向鲜于流光的额头。鲜于流光用法尺格挡,鱼竿柔韧,弹过了法尺,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鲜于刘光的肩膀上。史驱一击即中,也出乎自己的预料。
毕竟鲜于刘光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能与他多年的修行相提并论。

鲜于刘光肩膀的衣服崩裂,法尺刚刚递出,手臂突然无法抬起,原来是史驱鱼竿尽头的鱼线,随着余力,把鲜于刘光的身体缠绕了几圈。清微派出自正一,这个法术原本名“捆仙索”,本来是正一派正统的法术,被史驱变化用在了鱼竿上。

鲜于刘光第一次与人交锋,立即就落了下风,知道自己于真正的术士高手相比,还是输在了修为尚浅。鱼线布满鱼钩,全部勾在鲜于刘光的血肉之内。鲜于刘光稍稍动弹,鱼钩就深入皮肉一分。
史驱连续两次出手,都轻而易举的成功,第一次心中还有疑虑,第二次就已经完全明白,鲜于刘光不是自己的对手。

“诡道长房和幺房,看来相差甚远。”史驱晃动鱼竿,鱼线又在鲜于刘光的身体上缠绕了几圈,“杨琏真迦说,如果我不杀你,一年之内,必定要死于你的手下,实在是让人费解。”

鲜于刘光的身体受缚,听了史驱的言语,又是惭愧,又是恼怒自己临阵经验薄弱。天空的雨点越下越大,鱼线雨水,收缩紧绷,鲜于刘光的身体顺着鱼线的纹路,渗出鲜血出来。

“我不杀稚童。”史驱说,“把刘大人惦记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放过你。”
鲜于刘光的眼中要冒出火来。
史驱伸手,就要在鲜于刘光的身上搜索,“既然是诡道重要的物事,你一定是随身带着……”
说完在鲜于刘光的袖袋中拿出了半截蜡烛。
史驱看着蜡烛,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蜡烛有什么重要之处。正在仔细端详,半截蜡烛突然冒出丁点火星,史驱的眼睛一花,蜡烛燃起。
烛火突然暴涨,火焰燎到了史驱的眼睛,史驱连忙闭眼,把蜡烛扔开。再睁眼时,额头灼痛,眉毛已经被烧焦了一半。
史驱大怒,就要伸手捏住鲜于刘光的脖颈。可是手握之处,掌心刺痛,握住的是一把鱼钩。鲜于刘光已经趁着刚才烛火闪烁,没有了踪迹。
史驱拿着鱼竿,站立在原地,实在是想不明白鲜于刘光为什么会在片刻之内,解脱了鱼线而逃。
一个官员衣服的中年人站到了史驱的身后,笑着说:“诡道的看蜡,史大人也太大意了。”
史驱看见是忽必烈帐下的幕僚董文炳,收了鱼竿冷淡的说:“董师兄,你在一旁观望,就眼睁睁的看着鲜于刘光逃了,不怕刘大人问你吗?”
“也是巧了,我刚得到刘大人的口信,让埋伏在上都里的术士,让鲜于刘光通过,保他安全离开上都。”
“刘大人突然念及同门的情谊?”史驱好奇的说,“难道他不要这个小子身上的两门诡道算术的心法口诀了。”
“这是刘大人的事情,史大人军情紧急,难道还要在这里跟我问个明白?”董文炳笑着说。
史驱叹口气,“董师兄说的对,我得立即赶往汉中。这就告辞。”

史驱说完,突然看到远近处的房顶上,蹲守着一些术士,不免好奇的问,“刘大人不是说了要放过鲜于刘光,为什么还埋伏这些高手在这里?”

董文炳摆手,“史大人,你本想带着鲜于刘光去给蒙哥汗一个礼物,现在鲜于刘光你是抓不到了,如果蒙哥汗在汉中等不到你,就算是史天泽将军也保不了你吧。”

史驱听了董文炳的言语,知道董文炳已经说的很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去捉鲜于刘光。只好向董文炳拱手告辞。走到了大道上,一队蒙古军士,跨上了一匹马而去。

史驱走后,董文炳招呼身边的一个下属,“把上都每一个路口都安插妥当,决不能让那个人跑了。”
下属点头说:“董大人放心,每个路口都有高强的术士把守。那人只要稍有踪迹,就能拿住。”
“此人与刘大人休戚相关,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岔子,也不能伤及性命。”
“属下知道,”下属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本事,上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跑不掉,也伤不到的。”
董文炳站立不动,转身说:“我还是不放心,我亲自去找。”
蛇从革2021-08-02 08:47:0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19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十九:释道辩论四续

鲜于刘光蹲在一个香火鼎盛的庙宇的偏殿佛像之下,蒙古已经决意扶持佛教,因此上都内的庙宇众多,百姓信奉菩萨,在庙宇内络绎不绝。鲜于刘光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寺庙内的僧人面对信徒不断的敬香许愿,无法顾及这个高大的少年,只是以为某个陪同家眷敬佛的男丁走累了在佛堂内休息。
鲜于刘光在不断的懊恼自己学艺不精,本以为自己终南山学艺七年,一心想着能够与刘子聪一决高下,为父亲报仇。没想到别说刘子聪都无法找到,就是法术远不如刘子聪的一个清微派术士,就轻易把自己击败。如果不是看蜡算术与普通道家法术路数相隔甚远,让史驱疏忽,自己已经成了囚犯,被绑缚到刘子聪身边。
昨夜自己对杨琏真迦占了上风,看来也不是自己的本事真的胜过了对方,而是张志敬已经先于自己于杨琏真迦交手,重重挫败了杨琏真迦的内息,杨琏真迦虚弱之下,才败于自己的手下。
鲜于刘光不禁苦笑,杨琏真迦是八思巴的弟子,手段一定在史驱之上。只是掌教张志敬真人不愿意提及自己这一节而已。自己一直受全真派庇护,让刘子聪都难以在终南山下手,张志敬作为全真派掌教,那里就弱了。只是道教讲究个虚怀若谷,不愿自得邀功。

好在鲜于刘光脑筋比常人聪敏,心想刘子聪在上都势力错综盘结,佛教的势力庞大,既然在全城布下高手针对自己,一定会在佛教寺庙中不加防范。这也是鲜于刘光用看蜡请鬼,解脱了自己身上的捆仙索之后,瞬间想到的关节。
只是鲜于刘光自己能想到,那么刘子聪和他的大批手下,迟早也会想到。鲜于刘光在寺庙里呆了半个时辰,眼见几十个香客已经轮番烧香后离开,主持偏殿的僧人已经偷眼看了自己好几眼,再这么待下去,僧人必定会驱赶自己,一旦争执,刘子聪的手下听到动静,立即就会赶到。

如果鲜于刘光是个矮小瘦弱的少年,也就罢了,可以扮作香客的子侄离开,可是身材高大,走到那里都高人两个脑袋,上了街道,须臾就被发现。鲜于刘光即便是天生聪颖,一时间也难以想到脱身的办法。

就在鲜于刘光左右为难的时候,听到寺庙外人声嘈杂,心里顿时叫了一声不好,刘子聪的手下术士比自己预想的来得更快。百姓都是不怕麻烦,愿意看个热闹的,香也不烧,纷纷跑出去,偏殿的僧人听到嘈杂,也跑出门去观望个究竟。
偏殿内顿时无人,鲜于刘光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殿内一个巨大的金刚坛城,顿时有了主意,立即爬到金刚坛城,在金刚坛城的下方看到一个孔洞,就爬进去。果然金刚坛城的内部中空,但是也只能勉强容下鲜于刘光魁梧身躯,鲜于刘光进去之后,手脚都无法伸展,憋闷至极。
心中恼怒懊悔,自己一个上古道教门派的传人,竟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内。
毕竟鲜于刘光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心性,不知道厉害的时候,觉得天下吾一人独行往矣,遇到挫折,就顿时万念俱灰。更想到全真派对自己多有厚望,未见过的师父黄裳钦点自己为传承,可惜却一无是处。这才明白掌教张志敬从上路开始,就谨小慎微,不敢有任何差池,那是掌教知道上都内高手如云,步步艰难。

鲜于刘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金刚坛城下方的洞门,又有人挤了进来,那人也没想到金刚坛城内已经有人先进一步,也是奇怪。但是那人也似乎焦急慌乱,嘴里沙哑着说:“劳驾,让一让。”
话说完,那人就拼命的挤了进来,狭窄的金刚坛城内部一下子挤了两人,本就没有间隙的空间,更加拥挤。好在那人身体瘦弱,只有鲜于刘光身躯的一半,挤进来后,后背紧紧贴着鲜于刘光的大腿,堪堪还能容下。可见形势逼人,本以为只能容一人的逼仄地方,还是挤下了两人。
鲜于刘光的大腿贴着来人的后背,感受到那人胸膛内心脏嘣嘣跳的厉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人追的急切,慌不择路,躲到了金刚坛城内,心思倒是和自己一般无二。
鲜于刘光蜷曲手臂,勉强用烛火闪烁,看到那人穿着是一个小厮的仆装,戴一个破烂的灰布小帽,首先心想是一定是在主人家犯了过错,怕挨打到处躲避。
上都内的蒙汉达官贵人,波斯商贾众多,这些人欺压汉人久了,购买了汉人,女子做婢,男子做奴,杀了也不受责罚。可见这个小厮如此的惊慌,只怕不仅是怕挨打这么简单,而是跟自己一样,有性命之忧。
鲜于刘光这么想来,心里就有了同病相怜情义。身体尽量收缩,让这个小厮宽松一点。两人在金刚坛城内,都屏息静气。
果然外面传来了声音,鲜于刘光仔细聆听,果然有人在说:“董大人,我们把他逼到了这条街上,只有这个寺庙没有搜查,他一定是躲在这个寺庙内。”
另一个稳重的的声音传来,“把寺庙里所有的香客都找来。一个个扯了头巾查看。他生性机灵,装扮成香客也有的。还有,把梁上和佛像之后都查看一遍。”
这句话一说,鲜于刘光和那个小厮都身体同时一紧,照这么搜下来,迟早会找到这个金刚坛城下方。
但是两人都知道无法可想,只能静静等待,希望外面的人疏忽这一节。
片刻之后,殿内传来百姓的哭叫声,多半是那个姓董的人在逐个把香客的头巾撕扯,连女子都不放过。
鲜于刘光听出来这个董大人不是史驱的声音,心想既然不是史驱,已经无法可想,干脆出其不意出去,与这个姓董的官吏交手,再收拾几个下属,如果惊动了史驱,跟他在勉强周旋一番,跑回张志敬所在的道观也无不可。
鲜于刘光心念一动,就要挤身出去,压低声音说:“劳驾,让一让,我要出去。”
小厮在黑暗中轻声说:“出去干甚么,找死么?”
“你怕他,我可不怕。”鲜于刘光轻声说。
好在殿内的百姓哭嚎不断,两人的声音又在金刚坛城内压得低低的,外面的董大人应该是听不见。
不过随即听到那个董大人大声呵斥:“统统闭嘴!”
殿外的嘈杂哭喊稍歇,董大人的声音又说:“我听见了动静,似乎就是小孩的声音。”
鲜于刘光一听,明白,这个董大人也是个高手,能够在无数哭闹中,听到自己和小厮的轻声对话。
鲜于刘光迟疑片刻,突然小厮的手抓住自己的粗大的手掌,在手心里写字:“别出去,他很厉害。”
鲜于刘光反手在小厮的手里写:“比史驱厉害吗?”
“比史驱厉害。”小厮又写。
鲜于刘光好奇,写道:“你认识史驱?”
小厮又写:“史驱,董文炳,董文蔚,郝经,都是蒙古招揽的厉害术士,上都谁人不知。”
鲜于刘光写:“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又怕他们干甚么?他是你主人家?”
小厮不写字了,金刚坛城外发出了巨大的轰声,僧人在破口大骂:“你们损了菩萨座像,忽必烈王爷和刘子聪大人不会绕过你这个道教的妖人!”
随即听到僧人的哀嚎,猜测是董大人的下属在殴打僧人。
董大人手下的声音说:“这就是忽必烈帐下,刘大人手下的董文炳大人,有人偷了刘子聪大人的东西,找不到人,我们把寺庙掘地三尺。”
随后又是一阵嘈杂后,一声巨响,看来是又推到了一尊佛像。
鲜于刘光想到,原来这个董文炳的术士,是在找这个小厮的,自己却好巧不巧被这个小厮连累。
鲜于刘光在小厮的手心写:“你得罪了刘子聪,拿了他东西?”
小厮写:“不错。你现在要把我推出去,交给他们?”
鲜于刘光写:“拿的好。”心想刘子聪一心要抢夺自己的诡道算术,自己的东西却被人偷了,现在同仇敌忾,心里对这个小厮升起了几分敬意。只可惜,董文炳找遍了佛像和房梁之后,这个偏殿内,就只剩下这个金刚坛城,找到这个小厮,是迟早的事情。

鲜于刘光正在担忧,突然外面猛地安静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董大人,两日后释道辩论,你一个道家术士,跑到我们金鹏寺来损毁佛像,是为了给道教助威吗?”
鲜于刘光听声音知道说话的一定是这个金鹏寺的方丈。看来这个方丈的身份地位也已经不低,能够与董文炳辩驳。

殿内又传来一些个脚步的声音,一群僧人呼喝声传来,又有零星棍棒和刀剑相交的声音。看来是寺内的武僧和董文炳的手下对峙起来。

方丈的声音又说:“刘子聪大人本就是佛门子弟,怎么会让你来寺庙动粗。”
董文炳的声音低微了一些,“的确是受了刘大人的指派,来抓一个小贼。”
方丈的声音提高了一截,“就算是刘大人要抓人,老衲也不能让你们胡来,本寺已经归了萨迦五世法王的麾下,后日我将与法王与全真道士辩论,你在这里侵扰我的修行,预以何为?”

董文炳的声音更小了些:“叨扰了大和尚清修,实在是过意不去。”
方丈的声音说:“一个小贼,难道比释道辩论还重要?如果辩论出了闪失,刘大人也不好向王爷交代吧。”
方丈的这句话已经说得声色厉茬,更何况提起了八思巴,这个地位已经隐隐高于刘子聪的厉害人物。

果然董文炳的声音说:“也好,我们这就告辞,损毁寺庙的财物,我当给金鹏寺渡一尊金佛赔罪。”

片刻之后,殿内安安静静,又过了一会,一些僧人在埋怨咒骂董文炳,骂了一会,又开始诅咒道士,也有对刘子聪出言不敬的言语。

好在是董文炳已经走了,鲜于刘光和小厮同时舒口气,小厮说:“我偷了东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躲进来?”
鲜于刘光一时语塞,过了很久才说:“我身上也有刘子聪要拿到的东西?”
“你也有八臂哪吒的法器?”小厮好奇的说,“你从刘子聪那里偷来的?”

鲜于刘光不想回答,只是说:“等到天黑,我们偷偷摸出寺庙,去全真派的道观去躲避吧。”
鲜于刘光的语气沮丧,想起自己在八思巴面前傲慢寡言,是何等威风。原来在八思巴和奴僧眼中,就是个小孩子装扮大人的儿戏一般。


蛇从革2021-08-02 08:47:29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0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释道辩论五续

鲜于刘光和小厮两人保持静默,听见殿内的僧人的咒骂声越来越少,最后恢复了平静。鲜于刘光动弹身体,小厮立即说:“别忙,等到天黑。”
两人在黑暗中只能继续静静等待。果然又过了一会,金刚坛城外有喧闹起来,是僧人在打扫这个偏殿,收拾残破的佛像。
百无聊奈之中,鲜于刘光问小厮:“如果能离开上都,你打算去哪里?”
小厮回答说:“我打算去南方,那边是汉人的地方,刘子聪再厉害,手也伸不到大宋。”
鲜于刘光叹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出去后,我带你去见全真派的掌教,全真派的势力贯通南北,你打扮成道士的样子,一定能去往南方。”
“你为什么要帮我?”小厮问,“我们就一面之缘而已。”
“只要是跟刘子聪作对的人,就是我的朋友。”鲜于刘光恨恨的说。

小厮听了,也就不再做声,与鲜于刘光两人静静的等待。鲜于刘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习惯了,隐隐约约看到,金刚坛城的狭窄内部,几个蜘蛛在爬动,爬到了脸庞上,鲜于刘光不忍杀生,让蜘蛛顺着自己的身体爬到了小厮的帽子上,可是蜘蛛爬到了小厮的头发之上的,蜘蛛全部焦枯死去,似乎小厮的头发如同炙热的烙铁。
鲜于刘光好奇,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小厮的头发,却又没有任何异样。
小厮扭头避过鲜于刘光的手掌,“你做甚么?”
“奇怪了,”鲜于刘光说,“你身上有厉害的东西。我看到了。”
小厮埋怨说:“别毛手毛脚的,也别瞎打听。”
鲜于刘光听了,沉默一会,又问:“你多大了?”说完就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讳。
果然小厮说:“你看你,就不听人的吩咐。”
鲜于刘光苦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说的话都当了耳旁风,听不进去劝,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躲避。”
小厮轻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轻声说:“我十六了。”
鲜于刘光说:“我马上十七,你得叫我大哥。”
鲜于刘光自父亲遇害后,一直跟着家仆在江湖上颠簸流离,九岁遇到了虚照禅师,又到了终南山,每日里跟一干道士相处,即便是有年龄相仿的小道童,因为辈分太高,实在是没有相处的玩伴,平日里说话和行事,都得勉强维持长辈的身份。

在这里遇到了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厮,免不了多说了几句闲话。

小厮说了自己的年龄之后,就不再做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盘算怎么逃离刘子聪的魔掌。时间过得缓慢,鲜于刘光心中计算的水分,没一刻分都煎熬无比。

“戌时到了。”鲜于刘光轻声摇动小厮,小厮在未时就已经沉沉睡去。被鲜于刘光摇醒,立即说:“出去吧。再晚,宵禁后街道无人,我们更难躲避。”
鲜于刘光凝声静气,听了一会,“外面没有僧人,走吧。”

小厮爬出了金刚坛城,随即鲜于刘光也爬了出来。两人站立,小厮的身材矮小,头顶连鲜于刘光的肩膀都还差了几寸。两人仔细看了看这个偏殿,一个僧人都没有。殿内的佛像被董文炳损毁,僧人也不必在这里守护。

鲜于刘光跟着小厮,尽量靠着墙角行走,走出了偏殿,殿外院落也是空荡荡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小厮对道路熟悉,拉着鲜于刘光走到了院落的高墙之下,轻声说:“这堵墙外面,是道路和民房,我们从这里离开。”
鲜于刘光看了看一丈多高的围墙,好奇的看着小厮,“你怎么翻过来的?”
小厮指着墙角的一个下水沟,高墙在下水沟这里塌落了一片青砖,小厮的身材勉强能够转过。可是鲜于刘光却绝无可能。
小厮跳下水沟,向鲜于刘光拱了拱手,“萍水相逢,江湖再见。”然后就要离开。

鲜于刘光说:“你不跟我去找全真派的张掌教了吗?”
“你身材高大,”小厮笑了笑,“跟着你,在路上走不到三步,就被他们看见了。”说完就顺着水沟离开。

鲜于刘光还想问一下小厮的姓名,可是小厮已经无影无踪。鲜于刘光看了看高强,舒展身体,手足并用,爬到了高墙上,看见墙外是一个狭窄的胡同,轻轻跃下,不知道小厮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鲜于刘光遇到了史驱之后,变得谨慎了许多,现在他知道了董文炳和史驱等人,法术高强,远胜于己,再也没有了初生牛犊的豪气,只能尽量贴着胡同的墙壁,飞快的行走。看好了方位,准备回道观去见张志敬。走到了胡同的尽头,就是大道。鲜于刘光计算了方位,知道自己必须要顺着大道,行走七里的路程,才能回到道观。
鲜于刘光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看到大道的旁边挖掘了条长长的沟壑,已经戌时二刻,上都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可是沟壑旁竟然还有督工在驱使民伕挖掘。督工呼喝的声音传来,让鲜于刘光十分的不解,随即想明白了,这是忽必烈王爷的打算经营上都,正在修建城池。只是蒙古如今横扫天下,灭了契丹和西夏,及西域各国无数,无论是大食,还是大宋,都被蒙古铁骑肆掠,忽必烈却要在上都挖掘护城河。
鲜于刘光毕竟年纪幼小,实在是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但是挖掘护城河的民伕,却让鲜于刘光有了主意,偷偷接近正在挖掘中的护城河,把泥土涂抹在衣服上,然后蹲下身体混入了挖掘的民伕之中,有几个民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鲜于刘光看到后,心中惨然,看来工期紧张,蒙古督工把汉人民伕当做牲畜一般,无休止劳作。累死也不照料,当做死人扔在护城河下。
鲜于刘光刚拿起了其中一个民伕的掘具,听到背后的破风的声音,并不躲避,一条鞭子抽在鲜于刘光的后背,督工生硬的汉话叫喊:“南蛮子偷懒,去干活!”
鲜于刘光弯腰,走到了前方的民伕之中,民伕都漠然的默默挖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在意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蹲着挖掘护城河,看见沟壑内,前方的民伕连绵不绝,都在被蒙古督工驱使。好在民伕多半都是身体孱弱,蹲着跪着挖掘泥土,鲜于刘光蹲下来,在黑夜中,也不显得身体魁梧。
民伕的数量众多,鲜于刘光看见督工催促其他的民伕的时候,就在护城河内拿着掘具,快速向前数十步。几番下来,鲜于刘光心中有数,明白每一个督工是个十夫长的身份,监督五十丈的河道、六七十个民伕,另有十个蒙古军士在督工身边守备。
月光之下,这些民伕其中有一些不乏高鼻深目,胡须卷曲的西域人,应该是蒙古征战四方押解过来的俘虏。鲜于刘光不断躲过督工和守备的眼光,以民伕的身份朝着道观的方向移动。
看来这挖掘护城河的工程,专门在夜间赶工,辰时之前,不会停止。很快就到了子时,鲜于刘光距离道观不远,在混迹在民伕中前行一里路,就可以躲进民房中,回到道观。自己早上离开道观,深夜未归,不知道张志敬是否去大龙光华严寺去问八思巴要人没有。

一里路很快就要走玩,鲜于刘光看着护城河旁边的民居,隔着几个蒙古士兵,正在饮酒。正在想办法,如何穿过这几个蒙兵。突然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以及马匹嘶鸣的声音。
鲜于刘光看见一长队的蒙古骑兵,正集结列队,顺着大道出发,鲜于刘光心中一凛,蒙古人出兵攻打大宋!
虽然鲜于刘光在张志敬处早就知道了蒙古即将南侵,可是真的看见了杀气腾腾的蒙古军队集结出发,心中还是一片惘然。
一个饮酒的蒙古士兵突然指着鲜于刘光大骂,鲜于刘光才发现自己在震赫中不知不觉的站立起来,现在看到蒙古即将攻打大宋,敌意陡升,扔掉了手中的掘具,大步走到蒙古士兵身前,蒙古士兵抽出腰刀,仔细打量这个身材高大的汉人民伕。一旁的督工冲过来,口中咒骂,挥鞭抽鲜于刘光,鲜于刘光把抬手抓住鞭子,夺过来,手腕抖动,鞭子把督工的脖子缠绕,顿时无法呼吸,眼珠暴起。鲜于刘光眼睛看着前方的士兵,抬脚把督工踢开。
五个蒙古士兵已经将鲜于刘光包围,鲜于刘光哼了两声,不等士兵靠近,连续几脚,把他们尽数踢倒在地。
鲜于刘光憋屈一整天,到了现在终于把一口恶气吐了出来。

可是这个举动,引起了大道上的军队注意,瞬间一队人马从队伍中奔到鲜于刘光身边,骑马在鲜于刘光四周绕圈,手里旋转长刀,口中用蒙语呼喝。

鲜于刘光已经无法可想,也没有任何的出路,只能一人与整个蒙古军队对峙。

蛇从革2021-08-03 08:59:0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1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释道辩论

之二十一:释道辩论六续

鲜于刘光看着蒙古骑兵手里挥舞的长长刀与中原不同,刀面弯曲,刀刃泛出寒光,越来越多。

无论术士个人的技艺多么高强,对付寻常武夫,也只是以一当十,能够战百人的高强术士,在隋唐之际的万仙大阵之前,或有听闻。术士的能力关键在于在于两军交战,势均力敌之间,以法术和阴谋打破平衡,以微弱的优势出奇致胜。
个人术士,在训练有素军队之前,能力实在是有限。现在蒙古骑兵已经把鲜于刘光围困,长刀不断往鲜于刘光的身上招呼,鲜于刘光即便是能够利用诡道算术躲避,也终究不能无穷无尽的持续下去。更何况,不断有蒙古骑兵接近到了外围。片刻之后,鲜于刘光发现,骑兵在绕圈奔驰中,竟然在瞬息之间,相互交换。看来蒙古骑兵已经看到鲜于刘光的身手不凡,并不急于立即斩杀,而是不断的交换士兵,用车轮战把鲜于刘光拖死。并且蒙古骑兵占尽了优势,依然不正面向鲜于刘光冲锋,而是不断从侧面试探砍杀。鲜于刘光如果与侧面的蒙古骑兵格挡,后方的骑兵就会趁他的身后门户洞开攻击。
鲜于刘光只能不断躲避,心中明白,蒙古骑兵训练有素,并且极为听从号令。这几十人的骑兵,轮番围攻,而且蒙古军队的行进,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战斗而受到任何影响。可见蒙古四方无敌,绝对是兵法上大有原因。
鲜于刘光再这么下去,终将有一刀会砍到身上,必败无疑,看到一个骑兵和外围骑兵交换位置后,与更早交换的骑兵策马并排。而这排骑兵的最尽头,是一个中年的将领。随后鲜于刘光看到只要将领微微颔首点头,一名骑兵就出列,与围困自己的骑兵交换。

看来蒙古骑兵要慢慢把自己磨到脱力,是这个将军的意思。想到这里,鲜于刘光不再躲避,而是站定了身体,骑兵看见鲜于刘光露出了破绽,侧面的两边的骑兵挥刀砍下,鲜于刘光舒展双臂,把两个长刀用手攥住刀柄,把两个骑兵脱下马来。两个骑兵下马摔倒后,依然用力抱着长刀刀柄尽头,与鲜于刘光角力。就在拉扯,鲜于刘光听到背后刀风破空的声音,现在双臂展开,无法再偏头躲避,只能把右手边,连人带刀都拖拽到身后,后面的骑兵长刀躲避同僚,将刀砍偏在地上。鲜于刘光面前的骑兵当即直冲而来,临头劈斩。
鲜于刘光如法炮制,左手带过士兵和长刀,格挡正面冲锋的骑兵长刀。就在鲜于刘光瞬间牵制了四个骑兵的时候,脚下突然伸来两个带沟的长矛,原来是有两个骑兵下马,要用矛钩将鲜于刘光拖倒。鲜于刘光用脚分别把两只长矛踩在地上。心里计算下一轮攻击,该如何抵挡。

鲜于刘光身体魁梧,力大无穷,一人之力,强制六个蒙古骑兵。只是蒙古骑兵突然都安静下来,再没有一个冲上来偷袭。鲜于刘光随即看到,骑兵都骑在马上,把自己围在中间,都挽着弓箭,箭头都对准了自己。
将领骑马慢慢的到了鲜于刘光的面前,摸着胡须,傲慢的看着鲜于刘光。鲜于刘光这才想明白,蒙古骑兵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围困自己,就是让自己四处逃窜。蒙古人射骑精湛,但是严格规定不能随意射箭,以防飞羽伤到队友。现在把自己围困在圈内,十几个弓箭都对准了自己,就算是能再躲过这些羽箭,也就脚步大乱,无法再抵挡骑兵的长刀和长矛。

现在面前的将领用意十分明白,就是想看看鲜于刘光是一个什么人物,敢扰乱蒙古大军的行伍。

鲜于刘光昂头看着将领,将领突然笑起来,“你是刘大人的师弟,姓鲜于的那个小子。”
鲜于刘光无奈,知道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别说身材在汉人中鹤立鸡群,就是比一半蒙古人也高了许多,因此十分容易辨认。
鲜于刘光听了将领的询问,立即听出来是这个将领,就是在金鹏寺偏殿内寻找那个小厮的董文炳大人。
鲜于刘光在这个愣神之间,身边的蒙古骑兵,都松开了兵刃一拥而上,把鲜于刘光的身体四肢都狠狠抱住。鲜于刘光就是力气生猛,也无法再躲避弓箭。只能放弃了抵抗,让蒙古骑兵用绳索把自己捆绑起来。

“送我到刘子聪那里去吧。”鲜于刘光知道董文炳不会杀了自己,只会带着自己去刘子聪处邀功。
没想到董文炳示意蒙古骑兵都让开,对着鲜于刘光说:“你走吧,还认得回去的路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张掌教处?”
鲜于刘光实在没有想到,董文炳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董文炳跳下马来,在鲜于刘光的身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也不知道打量的用意何为。
过了一会,一个骑兵飞奔而来,带着另一匹马,马上跳下一人,竟然就是郭守敬。
董文炳对郭守敬说:“郭大人,你说你师父下令放过这个小子,我把他交给你了。”说完,董文炳带着麾下骑兵,融入到连绵的蒙古军队之中,继续行进。

鲜于刘光疑惑的看着郭守敬,郭守敬把马匹还给了身边士兵,手里拿着图纸,对鲜于刘光说:“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先跟我回道观。”

郭守敬是个温和稳重的人,鲜于刘光信得过他,现在也只能听从。于是跟着郭守敬,在蒙古大军的旁边行驶。
鲜于刘光再次看到了郭守敬手里的图纸,醒悟到郭守敬就是挖掘护城河的总领。原来在上都修建城池,是刘子聪的意思。

郭守敬走在前面,开始说:“我师父,听从了五世法王和我的劝告,决定不再为难于你。”
“他那里有这么好心,他不要我身上的诡道算术了吗……”鲜于刘光突然住嘴,看到一个蒙古骑兵的身后,一个瘦弱的俘虏,双手被绑缚,一根绳索连在骑兵的手上,踉踉跄跄的被拖拽而行。

那个瘦弱的俘虏扭头看了鲜于刘光一眼,毫不为意的说:“大个子,你也被抓住了。”
鲜于刘光确定这个人,就是与自己躲在金刚坛城内的那个小厮。
鲜于刘光看见小厮被如此对待,心中大怒,就要去解救。郭守敬转身阻拦,“放心,董大人也不会为难他。”
“他偷了你师父的东西,”鲜于刘光说,“董大人抓了他回去,你师父必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多半是杀了。”
“你认识他?”郭守敬好奇问道。
“不认识,”鲜于刘光说,“一面之缘。”
郭守敬摇着头笑笑说:“你自身难保,却替他着想。你也不知道他什么人。”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他是个小贼。”鲜于刘光恨恨的说,“以你师父的残暴,他肯定是活不过今晚。”
“我与你打个赌,”郭守敬轻松的说,“如果他不死,你教我水分的算术。”
“你如果能救他出来,”鲜于刘光想了很久,“我就答应了。”
郭守敬大为奇怪,“你这人行事,怎么让人费解。你难道知道那个小贼偷了我师父什么东西?”
鲜于刘光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做不了主。”郭守敬摇头,“你的命也是五世法王与我师父之间交换而来。却巴巴的惦记你不相干的人。”
鲜于刘光正色说:“虽然我辈分是你师叔,但是你年龄大我,我就想问你,你和你师父都是汉人,却助纣为虐,帮助外族欺辱我汉人。”
郭守敬想了想,“我出生前数代,就已经是金国人,蒙古灭金,我看淡了各国征伐,只想做我的本分,兴修水利,布置北方风水格局,永利于百姓,金国也罢,大宋也罢,蒙古也罢,这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我是不想参与了。”
鲜于刘光拱拱手,“那就是人各有志,说不到一块。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向道观,他知道自己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去救那个小厮。也无法可想。
“等等,”郭守敬在鲜于刘光身后招手,“你真的要救那个小贼?不惜用水分算术与我交换。”
“大丈夫一言九鼎。”鲜于刘光摆手,“我等你消息。”

刘子聪既然已经下令不可伤及鲜于刘光,鲜于刘光现在毫无顾忌,大大方方的在大道上走向道观。到了道观之后,推门而入,现在子时未到,张志敬掌教应该还在功课。鲜于刘光急着向张志敬通告八思巴手里有古怪的东西,是释道辩论的关键所在。于是急匆匆奔向张志敬的厢房,在门外轻声说:“掌教,我回来了。”
厢房内无人应答,鲜于刘光性情急躁,把门推开,发现厢房内空无一人。鲜于刘光警觉,立即在道观内到处寻找,别说一个全真派道士都没看到,就是道观内本来的两三个老道士也没有了踪影。

鲜于刘光心知不妙,跳到了道观的屋顶,四处张望,只看到整齐的蒙古军队在集结而行。哪里有任何的全真派道士的痕迹。
鲜于刘光只能回到张志敬的厢房,再次仔细查看,看到张志敬的蒲团位置移动方位,不在三清像的正下方。于是拿起蒲团打量,看见蒲团下方,挂着一个黄裱纸,之上写着:“速去钓鱼城”
蛇从革2021-08-03 08:59:4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2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二:释道辩论七续

鲜于刘光拿着这张纸条,心中慌乱,张志敬在蒲团下方留下临言,本是全真派道观内师徒之间的修行点悟的一个小手段,现在张志敬用来警告自己去往钓鱼城,就是在告诉鲜于刘光,蒙古大举南下,钓鱼城岌岌可危。
大宋在蜀中布置了抵抗蒙古军队南下的青居、大获、云顶、钓鱼等十几个城防,都在蜀地艰险的关隘,钓鱼城是最南方的一个据守,是重庆城最后的屏障。鲜于刘光无论思索很久,也无法想象蒙古虽然南下,大宋最为危险的明明应该是中路的荆襄之地。蜀中的据守易守难攻,张志敬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往襄阳助宋军抵抗呢,却偏偏要去蜀地。
鲜于刘光不知道全真派张志敬之下的全真道士,到底安危如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上都打探张志敬的消息。现在刘子聪已经答应不会为难自己,因此不必在介意忽必烈帐下的术士。

鲜于刘光思索一会,立即走出道观,到了大道上,仍旧是大喇喇的行走在蒙古行军的旁边,在挖掘护城河的工程,寻找郭守敬。鲜于刘光心中明白,整个上都,现在只有去找郭守敬。郭守敬是一个不愿意参与到蒙古南侵的术士,又是刘子聪的高徒,找他去打听全真派的下落,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郭守敬刚刚与鲜于刘光分手,现在却忽然没了踪影,鲜于刘光在护城河边一路寻找,看来郭守敬已经去了别处督促工程。
鲜于刘光茫然中,知道无法向蒙古督工询问郭守敬的去处。看到蒙古几个骑兵在大道外侧飞驰,朝着自己撞过来,鲜于刘光只能闪开躲避。走了几步,又一队蒙古骑兵奔来,看见了鲜于刘光,在他身边转了一个圈,为首的骑兵正巧是与鲜于刘光交手过的一个蒙兵。用马鞭指着鲜于刘光问:“小子,你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蛮子没有?”
鲜于刘光听见蒙兵生涩的汉话,心里排斥,没好气的说:“蛮子没看到,鬼鬼祟祟的鞑子倒是见到了不少。”
蒙兵一时间没听明白,立即问:“在那里?”
鲜于刘光摆摆手,蒙兵才醒悟过来,大怒之下,就要挥鞭抽鲜于刘光,但是马鞭举起来,就收住,“刘大人下令保你,暂且留下你的狗命。”
鲜于刘光大怒,就要动手,可是骑兵军令急切,策马飞奔走了。鲜于刘光朝骑兵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到了战场上我见到你,绝饶不了你的狗命。”

蒙古士兵的军队依然行进,并且人数越老越多,两列变成了三列,挤满了大道,鲜于刘光被马匹冲撞,只能贴着正在挖掘的护城河行走,走了一段,看到民伕仍旧在督工的鞭下垂死劳作,心中悲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用,看到了蒙古人欺压汉人,也不能援手相助,不仅如此,连自己七年来同吃同住的全真派张志敬以下的道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现在想找郭守敬打听,可是郭守敬偏偏又是个投靠了蒙古人的汉人。鲜于刘光越想越生气,抬脚把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踢的远远的,滚到了正在挖掘的护城河下,滚在几个正在挖掘的民伕脚边。民伕已经麻木,对石头视若未见,督工看见鲜于刘光与蒙古骑兵对话,以为鲜于刘光也是蒙古治下的汉人士兵,不去找鲜于刘光的麻烦,去呼喝民伕去抬石头。民伕力气单薄,几个人都无法抬起,督工不断咒骂和鞭打,鲜于刘光走过去推开督工,自己跳下护城河下,去搬动石头,他知道不可与督工冲突,这样只能让民伕更受到毒打。
督工绕过鲜于刘光,继续鞭打民伕,民伕纷纷围到鲜于刘光身边,帮助搬动石头。鲜于刘光心中愧疚,轻声对民伕说:“对不住了,我自己能搬动。”
向民伕一一拱手,突然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民伕,眼神愣住,“你、你不是……”
那个民伕拼命摇晃手臂,示意鲜于刘光不要说话,鲜于刘光内心好笑,又是一阵踏实。原来这个民伕,竟然就是刚才与自己一起躲避董文炳的那个小厮。原来刚才蒙古骑兵追问的鬼鬼祟祟的南蛮,就是他。
鲜于刘光不知道小厮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蒙古骑兵的手里逃脱,竟然也跟自己一样,扮作了民伕躲避在护城河内,跟自己的心思倒是一致。
鲜于刘光不再拒绝民伕相助,四五个人一起滚动石头,到了护城河上。鲜于刘光向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皱着眉头,突然拱手起来,头偏向了督工。
鲜于刘光立即会意,一把抓住小厮,“好小子,原来躲在这里!”
督工赶来,鲜于刘光说:“这是刘大人要抓的小贼,我要把他送给董将军处,你刚才看到董将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督工的确看到鲜于刘光与蒙古骑兵对话,虽然语气不善,但如果是敌人,必然抓捕。瞬间也想不明白究竟,看见鲜于刘光身材魁梧,多半的确是董将军麾下的汉人军营军士,单人在替董文炳寻找小贼。
鲜于刘光把小厮的脖子拎起,“走吧。”
小厮背着督工,向鲜于刘光微笑一下,目光赞许。鲜于刘光不等督工再问,拖着小厮朝着大道边前方走去。
鲜于刘光知道督工反应过来,会立即向抓捕小厮的骑兵汇报,因此不敢回道观,而是抽空看到了一片民房,两人躲闪进去,顺着墙角飞奔。两人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院落,偷偷翻墙进去,一条狗狂吠几声,小厮从身上扔了一块干牛肉,狗子吞咽牛肉,也就不做声了。
鲜于刘光谨慎,抬脚把狗子踢晕。两人蹲到院落内的一颗大槐树下,安静片刻。确定没有惊动院落的主人家。鲜于刘光才急切的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没人搭救,”小厮轻声说,“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鲜于刘光轻笑,“你倒是跟我一样,知道扮作民伕。”
“我跟你学的。”小厮轻声回答。
“你看见我扮作民伕在护城河内?”鲜于刘光问。
“你身上有泥土,”小厮说,“我看见后,就明白了。”
“所以你就依葫芦画瓢,”鲜于刘光点头,“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从董文炳手下跑掉的。”

“董文炳本来带着我在军中,一起去南方,”小厮说,“可是得了军令,要去护送几个道士去什么大龙光华严寺,结果那几个道士不愿意,打起来了,我就趁乱跑了。”
“你偷了刘子聪的重要东西,”鲜于刘光说,“董文炳怎么会这么疏忽,让你轻易跑了。”
“因为我在之前,偷了一个傻子的好东西,那个好东西能帮我逃掉。”小厮回答。
“什么东西?”鲜于刘光问。
“你在跟我装傻么?”轮到小厮一脸的狐疑。
鲜于刘光摊摊手,“我为什么跟你说笑。”
小厮说:“摸摸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鲜于刘光摸索身体,发现当年奴僧赠与自己的僧袍少了。果然小厮拿出那件僧袍,歪着头瞧着鲜于刘光说:“我说你明明有个宝贝,却跟丧家犬似的到处躲避,原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鲜于刘光立即醒悟,想起来七年前奴僧赠与自己的僧袍,是能够遮蔽身体不让他人看见的。只是鲜于刘光当年年纪幼小,对八思巴和奴僧心中不以为意,这个僧袍只是想着要还给奴僧,从未想过这个用途真的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自己躲在金刚坛城内,被这个小厮贴近身体,顺手给摸了去。
小厮又说:“可惜这宝贝,有个麻烦,不能见月光,见到月光,就没用了。”
“所以你走着走着,月亮一出来……”鲜于刘光忍不住笑起来,能想到小厮在蒙古军队旁的慌乱。
“所以我就只能跟你一样,”小厮说,“去扮作民伕,躲避一时再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我却又与你碰上。”鲜于刘光说,“如果我不来打扰,你也能自己跑了。”
“不行,”小厮说,“这个僧袍古怪的很,月光能照射显形,那么日光也一样,我看见天上没云,到了天亮,督工清点民伕,我又用不上这个僧袍,不立即把我给抓住,又送了回去。”
鲜于刘光听了,不禁佩服小厮的心思缜密,脸色钦佩,也忘了这个东西,是小厮从自己身上偷了去的。
小厮说:“你也挺机灵的,知道用这个法子把我带出来。”
“承让。”鲜于刘光说。
“承让承让。”小厮笑起来。
鲜于刘光少年心性,觉得跟小厮心有灵犀,立即亲近起来,对小厮说:“不如你帮我找到张志敬师父,然后一起逃出上都。”
“那几个道士是你的同门?”小厮说,“你是全真教的。”
“我虽然不是全真,但是也与他们情同家人。”鲜于刘光说,“兄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我们两次相遇,还是大有缘分。”
小厮突然啐了一口,“谁跟你是兄弟。”
鲜于刘光失落的说:“你不愿意就罢了。”
小厮说:“刚才说你聪敏,现在又是个傻子吗?”
鲜于刘光问:“小兄弟,你到底帮不帮我。”
小厮把帽子摘下,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我是个女的,你看不出来。”

蛇从革2021-08-05 12:29:1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3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三:释道辩论八续

鲜于刘光瞠目结舌,想了一下说:“我们相见两次,都是迫于形势紧急,那里想的到去辨识你是男是女。”
“你是不是自幼生活在道观,没见过女人。”小厮轻笑,“你是全真派的道士?”
“孙不二前辈的清静一脉下有几个女师兄,”鲜于刘光一时间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门派,“男女有别,除了每年年末,全真所有道士聚齐,平日里也见不到。”
“果然是个莽撞的笨小子。”小厮口气变得轻松了一点。
鲜于刘光说:“我自小被全真派庇护,掌教志常真人、志敬真人都是道法高强,到了上都才知道,个人的道法再强也是枉然,抓你的刘子聪,我看他本事就不如两位掌教,可是身居高位,全真派就敌不过他。”
女子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对鲜于刘光说:“你身上东西,我看也就是这件僧袍值钱,不知道刘子聪为什么要惦记?”
鲜于刘光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告诉你刘子聪惦记我什么物事。”
女子轻声哼了一声,“我稀罕知道么,刘子聪的仇人多了,想抓了你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鲜于刘光一辈子没见过这样口气说话的同龄人,道观的道童看见他都恭恭敬敬,全真派七子在鲜于刘光出生前,都已经仙去已久,“志”字辈的尊长都与他同辈,说话也是平辈相称。和这个女子说话,鲜于刘光颇为新鲜,就想多聊几句。于是老实的说:“刘子聪想要我身上的东西,没有实物,都记在我心里,所以他不敢杀我。杀了我,那两种东西就失传了。”
女子听了,沉默一会说:“原来是你,你听说过你,你是他的师弟对不对?”
“你连这个都知道?”鲜于刘光大为好奇,刘子聪诡道身份虽然并不隐晦,不过诡道两房分别得了两大算术,知道的人并不多,刘子聪也不会到处张扬。女子如果是个盗贼,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偷听来的。”女子随口说,“既然你先说了你的秘密,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无妨。”
鲜于刘光说:“知道了你的名字,以后也好称呼。”
女子说:“女人的名字,无非就是翠莲莺燕之类,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妈叫我三娘。”
“你爹呢?”鲜于刘光问,“姓什么?”
三娘看着鲜于刘光轻着说:“你自小就是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吗?”
大宋注重理学,男女有防,鲜于刘光也知道这么追问女子的姓名,并不得体,于是挠了挠脑袋,“我不问了,你一个女子,却做了小贼干什么?你娘知道了必定难过。”

“我娘死啦。”三娘撇嘴说。
“是不是刘子聪干的?”鲜于刘光立即明白。
“不然怎样呢?”三娘说,“我杀不掉他,报不了仇,就只能偷他最看重的东西。”
“我爹也是死在刘子聪手里。”鲜于刘光恨恨的说,“我们都一般,是刘子聪的仇家。”
“我倒是好奇,”三娘现在变得啰嗦起来,“刘子聪为什么要杀了你爹?”
鲜于刘光从来没有如此与人亲近交谈,话也多了起来,“之前有个很厉害的术士,叫黄裳,门派是诡道。黄裳要收两个徒弟,于是留下了遗言给了天宁寺的主持虚照禅师,替他收两个徒弟。虚照禅师就先收了大徒弟,教授了大徒弟两门诡道的算术。”
“这个大徒弟,就是刘子聪?”三娘点头。
“刘子聪得了算术,想学另外两门,”鲜于刘光继续说,“可是虚照禅师告诉刘子聪当年黄裳留下的遗言就是另外两门得教另外一个门人,虚照禅师已经选好了人选,就是当年大宋的司天监后代鲜于坤。刘子聪听了之后,非常愤恨,投靠蒙古之后,就找到了在齐州府的鲜于家,把鲜于坤杀了。”
“你就是鲜于坤的儿子?”三娘问,“那你叫什么?”
“我叫鲜于刘光,”鲜于刘光咬牙切齿,“刘子聪杀我父亲的时候,我跟我母亲在娘家省亲,我母亲知道了家中出了大祸,知道刘子聪不会放过我们,于是我祖父居家迁徙到了江南,到了我九岁,我母亲告诉我,他本应该给父亲殉节,只是我未长大,现在我九岁了,可以去找天宁寺的主持学艺报仇。说完后,我母亲没几天就病死。家丁张叔把我带到了天宁寺。”
“原来是这样。”三娘听了,也心情低沉,“可是你为什么去全真做了道士。”
“我见到天宁寺主持虚照禅师的时候,他也要死了,他死前,教了我诡道的另外两门算术,又把我托付给了全真派。”鲜于刘光说的兴起,把七年前的往事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鲜于刘光问三娘,“你家又是为什么得罪了刘子聪?”
三娘迟疑一会说:“刘子聪霸占我的娘……”
鲜于刘光听了,心中一股怒火升起,“他明明投了佛门却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我就说这个小贼跑不远,你看,不就在这里吗?”
鲜于刘光和三娘站立起来,看见院落的门已经被推开,两人还是看轻了董文炳的厉害,在院落内说得兴起,忘记了大敌当前。

董文炳走到了鲜于刘光和三娘的跟前,看着两人说:“就听挖河的督工说你们瞒过他跑了,三娘,你害得我好找。”
鲜于刘光看见董文炳的耳朵很久,突然说:“刘子聪教会了你听弦?”
董文炳楞了一下,旋即承认,“如果刘大人不教我这个本事,我怎么隔着几条巷子,听见你们在这里絮叨。”
鲜于刘光也无话可说,诡道并未强令不将门派的法术外传,只是诡道的算术精深,传承极难,不是诡道门人,很难把算术流传给后人。

董文炳的目标并不是鲜于刘光,他把头转向三娘说:“跟我回去吧,别跑了,刘大人隔几日会赶上我的军队,跟你汇合。”
鲜于刘光看向三娘,一脸的狐疑,这董文炳在追逐三娘的时候称的是小贼,可见到了三娘,嘴里却改口称呼三娘的名字。
三娘脸色惨白,扭头对着鲜于刘光说:“不错,刘子聪是我父亲,但是我娘死于他手中,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
“疏不间亲,”董文炳语气婉转,“刘大人惦记你是他的血脉,只要你安心呆在府邸内,他绝不会杀你。”
“哼,”刘三娘说,“把我关在不见天日的暗室中,直到我自己忍不住上吊死了,他就免了残杀亲女的罪责。”
鲜于刘光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没有想明白究竟。
刘三娘突然对鲜于刘光大声说:“帮我逃掉,我把八臂哪吒的金莲子送给你。”
鲜于刘光抬头看向四周,墙上已经蹲伏这一些黑影,必定是董文炳一干术士,而院落外已经有了蒙古士兵的声音,现在两人已经是插翅难逃。

董文炳对着鲜于刘光说:“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你却还呆在上都与我捣乱,不如也跟着我南下,出了上都,在定夺你的生死。”

鲜于刘光脑筋转的飞快,眼睛看向院落中的水缸,知道刘三娘再被董文炳抓住,决不能轻易逃脱。于是手里慢慢的拿出了蜡烛。
董文炳已经见识过鲜于刘光在史驱面前使用看蜡的算术逃脱,立即大声喝道:“把他摁住。”伸手去抓刘三娘。
墙壁上的几个术士跳跃下来,鲜于刘光躲避,跑到水缸边,舒展长臂,用力把水缸推翻。这水缸本就是民间灭火的储水器皿,水缸里的水倾卸而出,几个术士并不为意,只有董文炳大喊:“不要中了这个小子的法术。”
刘三娘趁着董文炳分神,也躲到鲜于刘光身边。
鲜于刘光轻声对刘三娘说:“还记得僧袍吗?”
刘三娘看向天空,月亮已经隐如了一团黑云。
鲜于刘光的手臂抬起,院落内地面上的积水顿时全部腾起,化作了无数的水珠。董文炳和术士看着水珠围绕在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的四周,不知道这个戏法般的法术到底能有什么能耐让二人逃脱。

董文炳大步踏向鲜于刘光和刘三娘,对漂浮在空中的水珠毫不顾忌。突然看见鲜于刘光对着自己笑了一下,所有的水珠都崩裂,化作了雨雾,顿时院落内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弥漫。

董文炳大喊:“所有人守住前后门,也不要让他们从墙上跑了。”
突然一声巨响,原来是鲜于刘光用手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水缸,水缸是生铁锻造,巨响传来,董文炳猝不及防,捂住耳朵,惨叫一声。

随即浓雾散尽,院落里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都突然消失无踪。董文炳想使用听弦算术,可是耳朵被巨响刺激,听不到任何动静。

术士和董文炳面面相觑,一个术士说:“跟小贼刚才逃走的一般情形,无缘无故的就没了。”
董文炳捂着耳朵,眉头深皱,刘三娘两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实在是难以接受。

“门口!”董文炳突然指向了院门,守住院门的术士茫然看着董文炳,但是他的肩膀突然被无形的物事冲撞,院门自行打开。

董文炳冲出院门看着院外,虽然有十几个蒙古士兵在院外巷道守护,可是已经不可能看到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的踪影。
一个术士走到董文炳身边,“五通?”
“放屁!”董文炳说,“哪有两个都是五通的道理,再说那小贼好端端的,如何就变成了五通。”
蛇从革2021-08-05 12:29:34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4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四:释道辩论九续

鲜于刘光披着僧袍,慢慢的在大道上移动,蒙古大军的踏步声和马蹄声混杂,董文炳即便是会听弦,无法在千军万马之中听出他和刘三娘的脚步动静。即便是如此,鲜于刘光已经因为托大,差点落入敌手。在僧袍内,尽量与身边的蒙古步兵的脚步保持同步,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董文炳的听弦算术修炼的层级有限,如果是诡道的术士高手,只要是听见过一个人的脚步,就算是在天崩地裂,万马嘶鸣的情况下,也能在百步之内将声音辨识出来。只是刘子聪对董文炳保留太多,董文炳的听弦算术堪堪算个入门,而且并无精进的可能。
这僧袍的确是个罕有的宝物,能够让人隐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鲜于刘光身材巨大,好在藏传僧人的僧袍宽阔巨大,勉强能把鲜于刘光罩住,只是多了一个刘三娘,僧袍很难全部遮掩,并且刘三娘的脚步很难与鲜于刘光同步,鲜于刘光走一步,刘三娘要走两步半。鲜于刘光急了,干脆挽起手臂,把刘三娘,揽在腰间,如同夹了一个婴孩。刘三娘抗拒两下,知道别无他法,也就不动。

现在鲜于刘光不敢在走进民居巷道,身边董文炳麾下的士兵仍旧在来回奔驰,追捕自己,并且不知道多少手段高强的术士,也躲避在暗中。反而蒙古大军的脚步是鲜于刘光和刘三娘最好的掩护。

有两次董文炳策马奔驰过来,鲜于刘光静立在路边角落,看着董文炳等人走远。走了许久,鲜于刘光心中的水分刻漏已经知道卯时二刻已到,一旦到了卯时三刻,日头升起,这隐身的僧袍就毫无用处。心中焦急起来,到了天明,自己和刘三娘更无可容身之地。

鲜于刘光轻声与刘三娘商量,“天快亮了,你在上都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有,”刘三娘轻声说,“刘子聪的宅邸。”
“刘子聪的法术,我们那里躲的过他的耳目,”鲜于刘光说,“他已经是在为释道辩论做准备,不然他也不会让手下在上都劳师动众的找你。”
“我在他的丹室内躲了一个月,”刘三娘嘻嘻笑了一声,“他把上都翻了个遍,才找到我。”
“不行,得另外想个去处,”鲜于刘光也笑起来,“就照你的路数,咱们有地方去了。”
“去那里,是不是大龙光华严寺,”刘三娘说,“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去八思巴的地方。”
“不,他想得到,”鲜于刘光说,“你想想,上都还有什么地方,刘子聪是绝对我们想不到会去的?”
“我想到了。”刘三娘又偷笑起来。
“对,就是那个地方。”鲜于刘光说,“只有那个地方,刘子聪想不到。”
“那还犹豫甚么,”刘三娘说,“天亮前赶得到吗?”
鲜于刘光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落山,我们还有时间赶到忽必烈的行在。”

忽必烈在上都行在本是一个简陋的帐篷,得了蒙哥汗统领漠南的命令之后,在城北修建了一个宫殿,与大龙光华严寺几乎同时修建。当然这些工程,都是刘子聪指挥郭守敬所为。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避开董文炳的军队,赶在天明之前,走到了忽必烈的行在。忽必烈行在之外,有数百士兵守卫,但是在隐身的僧袍掩护之下,士兵无一人能察觉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靠近。
行在的大门不停有换防的士兵进出,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观察片刻,摸准了士兵进出的间隙,悄悄走进了大门。
没想到忽必烈的宫殿外表辉煌,内部却十分简陋,甚至连完整的房屋都未完工。只有一个巨大的帐篷矗立在空地之上。
忽必烈作为蒙古黄金家族王爷,自幼在草原征战,因此居住在帐篷里,也并无特异。鲜于刘光和刘三娘商量一下,知道天明后,督工和民伕都继续修建宫殿,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蒙着隐身僧袍慢慢走到了王帐之内。

没想到王帐之内空荡荡的,到处亮着粗大的牛油蜡烛,并无几个人,几个佩刀的亲卫站立在帐篷中央。看来忽必烈依然是一切从简。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仔细看着账内的布置,看到王帐靠内的方向是忽必烈的寝床,寝床巨大,并且有帷帐遮掩,两人干脆就朝着王帐的方向走去。绕过了亲卫,就走到了王帐的正中央,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简朴的短袍低头站立在帐下。中年男子略微肥胖,身材也并不伟岸,只是身上隐隐透出了威严,让人窒息。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忽必烈王爷无疑了。
忽必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张望一下,目光看向了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的方向,鲜于刘光在一瞬间几乎以为身上的僧袍失去了隐身的法力,和刘三娘两人立即站立不动,鲜于刘光看见忽必烈一张白净的脸庞,如果不是蓄了浓密的胡须,与一般的汉地书生无异。唯一让人生出惧意的是他如同洪水般压迫的眼神,让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两人都本能屏住呼吸,只听见两个剧烈搏动的心脏咚咚跳动。好在忽必烈并非术士,眼神掠过了二人,在账内环顾一下之后,继续看着脚下。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连长舒一口气都不敢,只是朝着寝床的方向慢慢移动。当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从忽必烈身边走过的时候,鲜于刘光看见忽必烈仔细看着的脚下,是一张巨大的地图,而地图上插满了小旗,蜀中的十几个城防都被标注出来,其中旗帜颜色稍微不同的是重庆,以及重庆西北方不远处的钓鱼城。
鲜于刘光看见了地图上的钓鱼城,内心震动。看见忽必烈走到了几步之外,分别在西南大理插了几个旗帜。鲜于刘光看的呆了。
忽必烈本来死死的看着钓鱼城方向,突然大踏步朝着鲜于刘光的方向走来,鲜于刘光大惊,没想到忽必烈与自己擦肩而过,走到了另一个地图的方位,是荆襄之地的范围。其中襄阳荆州也插了旗帜,但是忽必烈想了想,把襄阳的旗帜插到了鄂州的方位,忽必烈沉思一会,又把鄂州的旗帜拔起来,重新插回到了襄阳。

刘三娘用手肘轻触鲜于刘光,示意为什么不继续行走,而鲜于刘光知道,现在他看到的是蒙古三路大军,南侵大宋的军事行动步骤。这是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却明明白白的在自己的面前。

突然帐外走来一个亲卫,跪倒在忽必烈的身前,拱手大声通报:“刘子聪刘大人求见!”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一听,又是惊愕,又是沮丧,本想逃离刘子聪越远越好,没想到,却自投罗网。

两人无奈,只能快步移动向寝床,刘子聪的听弦算术远超过董文炳,这王帐内安静无声,除非是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一直屏住呼吸,否则也刘子聪的听弦,一个喘气,就能把刘三娘听出来。
两人都暗自叫苦,也无法可想,只能偷偷走到了寝床边,突然看见寝床上睡着两个人,两人顿时万念俱灰。
好在寝床上的两人正在熟睡,一大一小,是忽必烈的王妃和王子。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站立在寝床边不动。突然王帐的大门大开,一阵风吹进来,帷帐飘动,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趁着机会,钻入了帷帐。

果然穿着僧袍的刘子聪匆匆走进账内,行走到忽必烈的身前。
忽必烈看着脚下的地图,头也不抬,问刘子聪:“秉忠兄,大汗的大军开拨了吗?”
“祁连山祭天之后就出发了,”刘子聪说,“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两日。”
“大汗把军权重新交还给了我,”忽必烈说,“你说他是信得过我还是信不过。”
“王爷与大汗是血肉之亲,”刘子聪说,“这种话,做臣子的不敢讲。”
“那就是信不过了,”忽必烈哼了一声,“你说话就是不直爽,让人气闷。”
两人的一对一答之间,都是用的汉话,并且忽必烈的汉话十分的流畅。这个与鲜于刘光在全真派听到的传闻,说忽必烈不通汉话,只能通过翻译转述的完全相反。可见忽必烈的确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刘子聪突然抬头张望,看向了寝床。这一眼看过来,鲜于刘光顿时心惊肉跳,知道刘子聪听到了账内有人呼吸。突然寝床上的婴孩咿呀的哭喊起来。
刘子聪依然狐疑,忽必烈看了刘子聪一眼,满眼疑惑。
刘子聪当然不能观察忽必烈王爷的贵眷,但是眼角还是瞟了寝床两眼。
“你看什么?”忽必烈似乎动怒。
刘子聪从背后抽出一张古筝,忽必烈可能看的惯了,也不以为意。
鲜于刘光知道刘子聪不便靠近寝床,就要利用古筝,用听弦算术察觉自己的方位,一旦古筝响起,就是自己和刘三娘无所遁形之时。
就在惶急的时刻,忽必烈伸出手臂,把刘子聪的古筝按下,“王妃和幼子在熟睡,你是却要弹奏琴声?”
王妃也被幼子惊醒,抱着幼子哄起来,可是幼子哭声更大,王妃恼怒,但是不敢触怒忽必烈,只是轻声说:“王爷,还是让孩子多睡一会,到了大军开拨,就睡不到一个囫囵觉了。”
王妃说的是蒙语,但是语气把意思表明的清清白白。
刘子聪也是个懂蒙语的,实在是无法想象,还能有什么人能够从铁桶阵一般的守卫中,进入到王帐,于是也就放下了古筝。

鲜于刘光一颗心在落地,和刘三娘对视了一眼,看见刘三娘眼神似笑非笑,才知道,刚才忽必烈的王子猛然惊醒,并非是巧合,而是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子,偷偷惊动了小王子。
蛇从革2021-08-05 12:29:53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5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五:释道辩论十续

刘三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惊扰了王子,多半是拍了拍王子的身体,婴孩不断的哭啼,王妃只能跟着哄劝,一大一小两人咿咿呀呀的,倒是遮掩了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的呼吸声。
鲜于刘光心中佩服刘三娘的机智,其实以刘子聪的本领,即便是在王妃和王子的声音中,也能辨识出刘三娘的呼吸,只是忽必烈王爷的亲眷,刘子聪当然不敢去听闻那边的动静,这是王爷的家眷私隐,做臣下的不便去探知。
看来忽必烈的军情紧急,他作为东路主帅,立即就要跟随蒙古的前锋军出发,于是临时召来刘子聪做军事上的判断。
刘子聪看见忽必烈脚下地图上,襄阳插着旗帜,轻声问忽必烈:“王爷是打定主意要先拔掉襄阳这个难啃的骨头?”
忽必烈看着刘子聪说:“襄阳重镇,不打下来,整个南阳都在襄阳宋军的攻击范围内,大军的后方补给和援军,都无法顺利接应。这个道理,还需要商量吗?”
刘子聪把插在襄阳的旗帜拔起来,指着地图鄂州的方位,上面还有插过旗子的一个小小孔洞,“可是王爷为什么刚才却打定的攻打鄂州?王爷心中还是有心事。”
忽必烈看了看左右,亲卫都退下。刘子聪的脸色坚定起来,对着忽必烈说:“王爷你率领东路大军,攻打襄阳,兀良合台已经进入到大理,即将攻入广南,蒙哥汗统领西路,一路从蜀地进攻重庆,襄阳无法分兵水师解救重庆,这个战略在窝阔台汗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是万无一失的灭宋战略。”
忽必烈盯着刘子聪,刘子聪抬头与忽必烈的眼神对视,隔了一会,把手中的旗帜交给了忽必烈的手中,手指指向了地图上的鄂州。
忽必烈说:“你做的是株连九族的决定。”
“也是王爷的。”刘子聪说,“不过这七年来,王爷也知道,除了这个办法,我们再也没有任何机会。窝阔台汗,贵由汗的往事,王爷是亲眼看到的。”
“希望仍旧渺茫。”忽必烈说,“平定江南之后,我向蒙哥汗请辞,回到草原上放牧,或者去替蒙哥汗打下倭国,在海外做个汗国王。”
刘子聪冷冷的看着忽必烈,忽必烈也冷静的看着刘子聪的脸色,两人的眼色充满的冷酷的杀意,弥漫到整个王帐之中。
刘子聪打破沉默,“五世法王八思巴说,他将整个藏地都托付在王爷这边。”
“我知道,”忽必烈摆摆手,“可是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有多大的能耐,藏地其他的宗派,他能镇服吗?”
“能,”刘子聪缓缓的说,“八思巴已经暗示,他有办法。”
“我怎么能听信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忽必烈依然犹豫不决。
刘子聪突然跪倒在忽必烈的面前,抓住忽必烈的手臂,“王爷!飞的越高的雄鹰,哪有停歇的道理,不飞到雪山之巅,必定就死于地上的狼口。你还有退路吗?”
“八思巴、八思巴,”忽必烈问,“好,我拜他为国师,释道辩论,就是他给我的一个交代。”
“释道辩论,八思巴必胜,”刘子聪看到了希望,眼睛闪烁起来,“全真派张志敬等,我已经把他们请到了我处,我已经与张志敬交谈过,他并无胜算。”

忽必烈回头看了看寝床这边,终于下定决心,把手中的旗帜插在了地图上的鄂州。
刘子聪向忽必烈点头,“上都的八臂哪吒风水布局,我已经交给了郭守敬安排,王爷,当八臂哪吒布局完成,就是蒙古一统天下之时。”
“你这个八臂哪吒的布局,引起了蒙哥汗的注意,”忽必烈说,“上都有无数的耳目,这个瞒不过他的。”
刘子聪垂下了头,随即又抬起来,仰望看着忽必烈,“臣下的师门,王爷是知道的。”
“你是天宁寺挂了单的僧人,我当然知道,”忽必烈说,“我也知道你另一个身份是什么,但是我从未问起过。”
“臣下真正的门派是诡道,”刘子聪站起来,阴测测的对忽必烈说,“这个门派,就是至阴鬼辨之道,是辅佐帝王不可或缺的坤道。当年我被王爷赏识的时候,王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王爷,才能让我将终身所学,发挥报复。现在王爷后悔,也来不及了。王爷行事天道,光明正大,以阳谋攻略四方,就让王爷做不到的阴谋鬼辨,都交给臣下。”
“还有那个萨迦五世法王八思巴。”忽必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坚定。
刘子聪说:“释道辩论之后,我立即与八思巴南下与王爷汇合。”
“听说你布置八臂哪吒布局,少了一个关键的法器金莲子,”忽必烈突然发问,“你找得回来吗?”
“一个小女子,能跑到那里去,”刘子聪说,“当蒙古铁骑踏遍天下,找到她,又有何难。”
“是你的女儿吧?”
刘子聪黯然无话,只能慢慢点头。
“之前我把窦翰林的女儿许配给你,你可是答应了的。现在却多了一个女儿出来。”

在寝床这边的鲜于刘光突然手臂一紧,是刘三娘的手指掐住了他的手臂,鲜于刘光的手臂剧痛,刘三娘的手指指甲,深陷到肌肉之中。

刘子聪突然抬头,又忍不住看向了寝床的方向,警惕起来。幸好王子一声哭啼高昂。忽必烈冷淡的问:“我在问你?”
刘子聪跪下,“并非欺瞒王爷,只是无法起口。”
“恩,你当时已经投入了天宁寺虚照禅师门下,注册了度牒。”忽必烈的语气突然缓和,“倒不如藏地的僧侣,不忌讳这些俗事。”
“臣下决定还俗,”刘子聪说,“只等王爷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呵,离死也近了一步。”忽必烈说,“把你的俗事赶紧安排妥当,窦翰林与你都同为我帐下,别到时候不好看。”
刘子聪额头大汗淋漓,轻声说:“臣下明白。”

王帐门外,亲卫高声通报:“河渠使郭守敬、亲卫使董文炳将军求见。”
忽必烈高声应了一声,“进来。”
董文炳和郭守敬走了进来,向忽必烈跪拜。

这边躲在寝床边,隐身僧袍下的鲜于刘光暗暗叫苦,本以为到了王帐,是万全之计,躲避这些对头,没想到不仅刘子聪来了,连董文炳也偏偏来了。

郭守敬拜过了忽必烈,又拜刘子聪,“师父。”
董文炳却不起身,不敢抬头看刘子聪。刘子聪身为忽必烈幕僚,而董文炳是忽必烈亲卫统领,本来地位相等,只是一文一武,刘子聪与忽必烈之间更有渊源秘密,因此董文炳一直把刘子聪当做上属。
“说吧,”刘子聪说,“王爷已经知道了。”
“又让她跑了。”董文炳单膝跪着,“属下无能,而且是被鲜于刘光这个小子带走。”
刘子聪笑了一下,“我这个小师弟,也不让我省心。你把耳朵给我看看。”

董文炳迟疑一下,把头偏过,刘子聪从董文炳的耳朵内掏出了一个豆粒大小的物事,是一个小小铃铛。
“被鲜于刘光算计了听弦的算术。”刘子聪把铃铛扔掉,“他应该用了水分的障眼法,逃走的吧。”
“障眼法也就罢了,”董文炳说,“可是他突然就消失不见,实在是不解。属下在上都,布置天罗地网,仔细搜索,也没找到任何线索,也是怪了。能跑到哪里去?”
刘子聪一听,立即问,“大龙光华严寺去了没有?”
“五世法王的地方……”
“不用去了,”刘子聪说,“如果跑到大龙光华严寺,五世法王的法术,他们躲不了。”
董文炳听了,慢慢站起来。
“不在大龙光华严寺,”刘子聪思索,“整个上都,还有甚么地方,没有搜到?”

忽必烈王爷突然笑起来,“那就只有我这个王帐了。”
这句话一说,在寝床边的鲜于刘光心若死灰。
蛇从革2021-08-05 12:30:4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6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六:释道辩论十一续

忽必烈本是一句话无心之言。让鲜于刘光又陷入了危机,刘子聪对忽必烈说:“两个小孩,怎么可能就能避过王爷帐外的亲卫,躲了进来。”
刘子聪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看着脚下的古筝。
忽必烈看了看身后寝床的方向,王妃正在哄王子安睡,哼着一个蒙古的儿歌,转头对着刘子聪压低声音说:“和母子跟随我行军打仗,四处奔波,也是辛苦,不过我从小也是从襁褓就跟着父王征战,既然做了铁木真的后代,也是无法可想。”
刘子聪知道忽必烈不想让自己的古筝打扰王妃和王子,本想用听弦计算的心思也就又放下了,但是刘子聪听弦的算术已经天下独步,即便是不用古筝,一旦婴孩停止哭闹,王妃不再哼歌,刘子聪也能分辨出刘三娘的声音。

这一点,鲜于刘光知道的清清楚楚,脑袋转的飞快,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想了无数个办法,却都要移动脚步逃跑,知道踏出一步,就被刘子聪听个明白。

鲜于刘光低头,看向寝床上的王子,发现王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就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意识到,原来这个隐身的僧袍,不仅在日光月光下无可遁形,在小孩子的眼中也是无效。这个婴孩一直啼哭,原来是看见了有两个人一直站立在床头,因此害怕,好在这个孩子年纪尚幼,说不得话,不然早就之处了鲜于刘光和刘三娘就在账内。而婴孩一脸的惊恐,原来在刘三娘在一旁一直对着婴孩扮鬼脸。

这边的忽必烈对着郭守敬说:“我天亮就要率领中军,开拨襄阳,你师父释道辩论之后,也会与我在南方汇合,上都的八臂哪吒布局,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当我蒙古征服宋国,班师回朝的时候,工程必定要完工。”
郭守敬领命,躬身拱手,“王爷放心,都着落在臣下的身上。”
忽必烈对着刘子聪轻笑着说:“做师父的专门决断杀伐阴谋,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一心生养休息,也是奇怪。”
刘子聪正色说:“我们诡道一门,是上古流传,从万仙大阵中侥幸延续的正宗道家门派,虽然分别有容平和发陈两路,只是世人只知道我师父黄裳是穷奇转世,斩尽天下厉鬼,走的是杀伐的一路,其实诡道也有万物滋生,自然呼吸的一路。”

忽必烈点头,“一统天下靠杀,修整百姓靠养。这个道理,你们汉地前人倒是明白。”

眼看忽必烈已经交代了军事和上都的决策,君臣都已经各自有了任务,没有什么可以继续交谈,刘子聪已经有了闲暇,用听弦算术,试探刘三娘和鲜于刘光是否躲避在账内。
就在此时,亲卫又通报:“五世法王八思巴求见王爷。”
鲜于刘光听到了亲卫的通报,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八思巴突然拜访,刘子聪暂时不会用听弦试探自己和刘三娘。忧的是八思巴的法术超过刘子聪,自己身上的隐身僧袍,就是八思巴的奴僧所赠,他一进来,自己就如同赤条条的在他面前,无处可避。左右也是个没有办法,鲜于刘光只能熬过一刻,就是一刻。现在忽必烈一系的术士高手齐聚在王帐之内,鲜于刘光心中懊悔,自己和刘三娘机关算尽,却自投罗网到了狼窝里。

忽必烈对亲卫说:“让法王稍等片刻。”然后招呼左右,披上了一件华贵的僧袍。这个小小举动,在刘子聪等人的眼中看来,知道忽必烈早有了巨大的野心,否则不会自甘低微,愿意遵从八思巴为师,争取了八思巴,暗中与蒙哥汗角力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忽必烈穿戴整齐,八思巴和奴僧走了进来,忽必烈一改刚才的威严,亲自迎接。刘子聪、郭守敬、董文炳等人也分列两边,垂手站立。
八思巴谦恭对忽必烈说:“王爷太客气了。今后我在王爷帐下,不可上下簪越了身份。”
忽必烈拥抱了八思巴的肩膀,蒙古人不比汉人内敛,这个举动,以王爷之尊,表示亲切,也是十分看重八思巴的意思。并且招呼八思巴坐了账内的上座,与王爷同座。

八思巴犹豫了片刻,也就不再推辞。忽必烈和八思巴相对而坐,询问八思巴,“法王到此,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小王吗?”
从八思巴进入王帐,鲜于刘光就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掌,果然八思巴到现在坐定,仍旧是双手合十,对忽必烈说:“我拜访王爷,只是有所相求,不知道是否让王爷为难。”
忽必烈大为好奇,“难道是大龙光华严寺的那些僧侣怠慢了法王,这些混账,我已经特意吩咐……”
八思巴摇头,然后看向了刘子聪,“其实不想打扰王爷,只是我听到刘大人到了王爷处,思来想去,还是过来一趟,亲自恳请。”
“原来是秉忠有事冒犯了法王吗?”
八思巴仍旧谦恭摇头,“不敢,我听说刘大人请了全真派的张志敬以下一干真人,想来后日就要释道辩论,不想让张真人心有旁骛,到时候辩论的时候分了心。”
“秉忠这事做的不妥当,”忽必烈说,“法王有必胜的把握,这么做,反而显得法王行事不太正大光明。”
八思巴说:“释道辩论,王爷居中调停,还是不要让世人觉得偏袒了佛门。”
忽必烈偏袒佛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八思巴并不领情,宁愿触犯忽必烈,也要让自己堂堂正正的赢了全真张志敬。这事情,太过于合乎情理,反而显得有所蹊跷。

忽必烈马上就要征伐南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清,于是对着刘子聪说:“把张志敬真人送回去吧。好生招待。”
刘子聪已经探知了全真的虚实,已经对忽必烈说:“这是当然。”然后对董炳文吩咐,“赶紧把张志敬真人送回道观,得罪之处,替我赔罪。”
董文炳领命,正要走出王帐。八思巴突然说:“这趟还是刘大人亲自去一趟较好,刘大人您说呢?”
刘子聪看了一眼忽必烈,忽必烈说:“你去吧,释道辩论之后,你与法王一起来军中与我汇合。”
刘子聪知道,忽必烈把八思巴推举为藏地首领,已经势在必得,八思巴的地位已经在自己之上,于是对八思巴躬身说:“我这就去。”于是和董文炳急匆匆走出了王帐。
郭守敬跟着告辞。

王帐内八思巴和奴僧看了寝床一眼,脸色似笑非笑。小王子的哭声也就止歇。忽必烈笑道:“也是巧了,法王一来,他就不哭了。”
刘子聪等人走后,忽必烈改口说的是藏话,鲜于刘光听不懂,只是知道八思巴看向了自己这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就呆在王帐内。但是听董文炳说过,八思巴力保自己在上都的周全,看来八思巴并没有要揭穿自己的意图。

八思巴双手合十,看了看脚下的地图,点头说:“王爷已经决定了,是藏地的幸事,也是天下的幸事。”
忽必烈知道现在和蒙哥汗之间的局势,八思巴和刘子聪都是了然,也就不再隐瞒,问八思巴说:“法王真的有把握?”
“有。”八思巴说,“一年之后,王爷必定是更进一步。”
“如果真的如此,”忽必烈说:“我必然封你为国师,不,帝师!”
八思巴看着忽必烈的眼睛,“一言为定。”


鲜于刘光不谙藏话,但是听见忽必烈和八思巴的对话,知道是极为机密的事情,可能就是八思巴在密谋策划什么天下大局。现在看到忽必烈脸色镇重且按捺不住的欣喜,知道八思巴已经向忽必烈许诺了什么。

忽必烈豪气已生,大声对帐外的亲卫喊道:“来人!”
亲卫进来,忽必烈坚定的说:“拔营。”

突然来了几个婢女,走到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这边,替王妃和王子穿着。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避让,突然整个王帐四面的帷幡卷起,无数的亲卫军士片刻把帐篷收拾起来。
朝阳在东方即将升起。
奴僧朝着鲜于刘光的方向点点头,鲜于刘光知道,八思巴果然是在让自己赶紧逃脱。好在是收拾帐篷虽然有条不紊,但是声响碰撞声连绵不绝,鲜于刘光和刘三娘,披着僧袍,勉强移动到了忽必烈王宫之外,绕过了军队,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已经有百姓匆匆忙忙来去行走,贩夫走卒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当阳光照射在街道之时,鲜于刘光和刘三娘揭下了僧袍。
刘三娘问鲜于刘光:“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大龙光华严寺,既然这个法王有意放过我,”鲜于刘光说,“我不当面问个清楚,心中始终悬着。”
蛇从革2021-08-05 12:31:02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7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七:释道辩论十二续

“不用了。”鲜于刘光突然听到了背后的声音,立即转头,看见八思巴和奴僧就站在背后,随行的还有几个喇嘛。上都内僧人和喇嘛都地位崇高,百姓见了都躲避的远远的。
鲜于刘光忍不住看了看忽必烈王宫的方向。八思巴又说:“不用看。已经出城了。”
“这么快!”鲜于刘光深吸一口气,其实蒙古铁骑四方征伐,西方已经攻略到了中东和东欧,当真是天下无敌,看来不仅是快这么简单,而是谋划和步骤,早就布置妥当,不然上都这么一个繁华的城市,忽必烈的亲卫和辎重,那里这么容易快速出城。

八思巴看见鲜于刘光身边的刘三娘,“你父亲现在不仅要金莲子,而且一定要杀你,不然他娶不到窦翰林的女儿。”
刘三娘盯着八思巴看,“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鲜于刘光的眼睛就死死盯着八思巴双手合十的手掌。八思巴并不以为意,招呼鲜于刘光与自己并行,“世间万物因果轮回,你不用询问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救你这次,必定是有结果,并且在一年之内,我还会再帮你一个大忙,在哪之后,你我就只有恶缘,势不两立。”
鲜于刘光从见到八思巴之后,就看见这个五世法王,总是高深莫测,满口的半截话,又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当真是无所不知。
“我本想把刘三娘带到大龙光华严寺,保护一两天,等刘子聪大人跟我去了南方,她也就平安了,”八思巴说,“不过看来,你是肯定不答应的。”
鲜于刘光本来就是要八思巴一个明白,没想到八思巴好不费力,在街道上找到了自己,并且把缘由主动说了。鲜于刘光看了奴僧一眼,知道这隐身的僧袍,本就是他的物事,既然如此,找到自己又有何难。

“是的。”鲜于刘光说,“我不答应。”
刘三娘看了看鲜于刘光,也对八思巴说:“你跟刘子聪都是忽必烈的爪牙,我干嘛要信得过你。”
鲜于刘光诚实的说:“和尚,你在王帐内,又化解了我一次为难,加上七年前,我欠你的确不少人情,但是我你非我族类,现在佛道相争,我的确是心有忌惮。”

八思巴说:“你去吧。”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转身走去,走了几步,还是回头看了看八思巴和奴僧,奴僧挥挥手,然后在两排喇嘛的簇拥下,朝着大龙光华严寺的方向而去。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在街道上并行,鲜于刘光对刘三娘说:“刘子聪的手下还在到处找你,我们去往什么地方躲避呢,真是头疼。”
“既然嫌我拖累你,”刘三娘拱手说,“那就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然后转身就走。
鲜于刘光一把抓住刘三娘的发髻,“你这人一句话怎么就得罪了。”看到刘三娘的一脸怒容,连忙把手松开,刘三娘的整理了头发,“仗着长的高欺负人么。”

“我想到该去那里了。”鲜于刘光说,“你别恼我。”
刘三娘听见了刘子聪与忽必烈的交谈,又得了八思巴的提醒,知道刘子聪再抓到自己,就不是关起来那么容易脱身,必定是杀身之祸。于是问鲜于刘光:“什么地方。”
“还是那个路数,”鲜于刘光挠着脑袋说,“刘子聪现在最不会去的地方是那里?”
“当然是你们全真牛鼻子的道观,”刘三娘没好气回答,“他听了八思巴这个和尚的嘱咐,刚把你师父,师兄弟送回了道观,当然是不会再折返回去。”
鲜于刘光看了看天色,“我们还来得及刘子聪安排手下,再次抓你起之前回去。”
刘三娘说:“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尽可以自己回去。”
鲜于刘光笑了笑,“我请姑娘去我们道观做客如何。”
“也好,我现在左右是无事,”刘三娘点了点说,“跟你去瞧瞧全真的道士也不错。”

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人,多半也是童年波折,被刘子聪逼迫成了这个性子。鲜于刘光知道自己的身材高大,容易被人认出,好在上都已经有了众多的西域商贾、工匠,其中不乏高大的人士。鲜于刘光拉着刘三娘尽量与这些番外的西域人行走靠近,勉强不引人注目。

两人走近道观,观察了很久,才确认刘子聪和董文炳的确已经离开,才从后门悄悄的进入道观。两人蹑手蹑脚行走,也躲过了全真派的随从道士。走到了掌教张志敬的厢房,鲜于刘光轻声的叩叩窗棂。
张志敬在门内叹口气轻声说:“进来吧。”
鲜于刘光拉着刘三娘走进,反手把门关上。
“嗨……”张志敬看见了鲜于刘光,一脸愁容的说,“让你速去钓鱼城,你为什么不听从?”
“你们被刘子聪带走,”鲜于刘光说,“我怎么能离开。”
“释道辩论事小,误了钓鱼城的大事,你罪责就大了。”
“我一个小道士,能误什么事,”鲜于刘光说,“掌教再派一个行脚快的师兄去通报钓鱼城便可。”
张志敬看见了刘三娘,脸色游移不定。刘三娘说:“不方便说话,我先出去转转。”
鲜于刘光伸臂把刘三娘拦住,“你别出去,万一刘子聪留了人手折返回来,正巧碰见了怎么办?”然后又对着张志敬说:“她是刘子聪的女儿,但是拿了刘子聪的宝物,刘子聪必然会杀她。”
张志敬招呼了一个道童进来,对道童说:“安顿这位姑娘到偏房休息,不要让外人看见。”
刘三娘悻悻的跟着道童出门后,张志敬说:“时间紧迫,流光,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去钓鱼城吗?”
鲜于刘光说:“不知道。”
“因为大宋的劫难在所难逃,宋室皇族唯一的希望就在钓鱼城,”张志敬说,“而你,就是当年你师父给予厚望的两个人选,只是黄裳老学士,仍旧没有算到,虚照禅师没有选对长房。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着落在你身上。”
“这话又怎么讲?”鲜于刘光问。
“钓鱼城的阴阳四辩道场,”张志敬说,“必须要有诡道的四大算术驱动,刘子聪领了两大算术,这个道场已经折损了一半,如果你也不赶在蒙古军队赶到,钓鱼城失陷,大宋必亡。”
鲜于刘光顿时呆在原地,“为什么不早说。”
“你到了钓鱼城,”张志敬说,“会有一个青城山的道士与你接应,他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你。”

“那释道辩论怎么办?”鲜于刘光说,“我听八思巴的口气,他似乎稳操胜券。”
张志敬点头,“不用辩论了,我已经败了。”
“刘子聪逼迫你了?”
“刘子聪没有逼迫我,”张志敬说,“其实从全真派下山到上都来,我就知道必败无疑。”
“那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要带着我来。”
“因为八思巴要见你。”张志敬说。
“什么!”鲜于刘光大惊,“掌教你为什么要听从一个藏地喇嘛的驱使。”
张志敬的眼睛突然冒出金光,“八思巴有我不能拒绝的缘由。”
“什么缘由?”鲜于刘光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我去大龙光华严寺,你没有阻拦我。原来你本就有意让我去见八思巴。”
“的确如此。”
“那他看见了我,又怎么样?”鲜于刘光追问。
“我只能告诉你,”张志敬说,“八思巴是我们中原术士的铡刀,但是现在,你我都没有任何的选择。”
“那释道辩论,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鲜于刘光说,“走个过场,让天下人耻笑全真?”
“不,”张志敬说,“八思巴告诉我,他知道飞星堕地的秘密,这是我们天下道家最大的秘密,当年的万仙大阵,就是因此而起。我实在是不能拒绝这个秘密。”
“那他什么时候告诉你,释道辩论结束后?”
“八思巴许诺我,”张志敬说,“就在释道辩论上,他会把他手掌中的秘密,告知天下所有术士。”
鲜于刘光愣了一会,然后坚定的说,“既然如此,我就再多在上都留一天,我也要看看他的掌心,到底是一个什么物事,能胁迫掌教都甘拜下风。”
蛇从革2021-08-08 18:29:59 发布在 莲蓬鬼话
28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八:释道辩论十三续


张志敬知道,无论如何也都不可能提前让鲜于刘光离开上都,去钓鱼城。这也是鲜于刘光自幼被全真教上下另眼相看,不加斥责长大的结果。
鲜于刘光想了想,对张志敬说:“我身高腿长,蒙古军队在蜀中山地,行军那里有我走得快,更何况蜀中好几个天险城防拱卫,蒙古军打不打得到钓鱼城都另说。一天的时间,那里有什么重要。”
张志敬摇摇头,“你去休息吧。我看刘子聪的那个女儿,不是个好相处的女子,你早早把她安顿到安全的地方。千万别带着她去钓鱼城。”
鲜于刘光迟疑的问:“掌教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说过带她去钓鱼城啊。”
张志敬笑了笑,摇摇头。
“掌教这么笑我,又是什么意思?”鲜于刘光追问。
“你十七岁了,”张志敬说,“下山遇到了同龄女子,情窦初开,人之常情。”
“我哪里有这个非分之想。”鲜于刘光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张黑脸,已经红成了紫色。
“诡道不忌嫁娶。”张志敬说,“血脉传承的门人在之前也是有的,当年万仙大阵里的姬卓然,就是得了父亲的诡道传承。你如果生子,天资足够的话,也可以传递下去。”
“我哪里对刘三娘有邪念了。”鲜于刘光还在懦懦的辩解。
张志敬道行精湛,对人间俗事看的透彻,懒得与鲜于刘光辩驳,只是说:“刘三娘不是你的良配,你听进去就好。”
鲜于刘光本是一个豪爽的性格,现在也不想被张志敬挪揄,于是撇开话题,对张志敬说:“掌教,明日辩论之后,你我可就要相别了,如果蒙古大军真的打到钓鱼城,我、我可能终生不能再见你。”
这句话鲜于刘光说得诚恳,他九岁上了终南山,李志常虽然溺爱他,但李志常脾气古怪暴躁,鲜于刘光很难与李志常相处。鲜于刘光这七年,其实是张志敬一手抚养,教他启蒙读书,教他全真法术。虽然两人以平辈师兄弟相称,实际上李志常更像一个父亲。
李志常看着鲜于刘光说了这句,饶是他一个仙修之人,也心情感慨,伸手出去,够着拍了拍鲜于刘光的肩膀,“你不能死,你得活着,你做完了你师父交给你的遗命,回来看我。”
两人说的感动,鲜于刘光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想跟张志敬多说说话。
张志敬看了鲜于刘光一会说:“也罢,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道教式微,八思巴为什么有飞星堕地的秘密,还有万仙大阵的典故。”
鲜于刘光说:“万仙大阵,你说过,不仅是全真,就是全天下的道士,都不能提起,知晓的人甚少。现在你又想告诉我了。”
“这三件事,”张志敬说,“其实是同一件事情。并且跟诡道的门派牵扯甚深。”

鲜于刘光单膝跪下来,“掌教,我等你告诉我这个,等了很久了。”
张志敬说:“本来想你去了钓鱼城,一个叫安世通的道士跟你说起,但是安世通现在已经一百四十岁了,万一他等不到你去钓鱼城就仙去,对你来说,实在是个遗憾。”
鲜于刘光说:“掌教说吧,我性子急。”
“你性子急,也忍了这些年,难为你了。”张志敬说:“从万仙大阵说起吧。”

“我听着。”

“你坐着听,这话一时半会说不完。”张志敬说,“唐朝本不是唐朝,在唐太宗玄武门之变之前,叫亨朝。”
“亨朝?”鲜于刘光睁大眼睛。
“唐太宗李世民的原名也不姓李,姓秃发。”
张志敬说的话,让鲜于刘光更加吃惊,“这是鲜卑人的姓氏?大唐天下,怎么可能是鲜卑人立国。”
张志敬仍旧摆手,“虽然秃发世民和父亲秃发渊是鲜卑部落,但其实,他们秃发家族,是纯粹的汉人,本姓是梁。”
鲜于刘光听了,晕头转向。
张志敬示意鲜于刘光不要焦急,他慢慢的说起来:“梁姓的祖先梁无疾是汉人战神,在南北朝时期,以一己之力,率领部族统一漠北,改姓突发。只是中原混乱,突发一族,始终没有南下到中原,但是也在北方成为了鲜卑重要的一个国家。此事暂且不提。
南北朝时期,中原的术士仍旧是法术高强,人才济济。南朝的左景……”
“左景!”鲜于刘光又一次打断张志敬。
“也是,左景也不被史籍记载,”张志敬说,“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模样。左景中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实力已经远超过被外族侵犯的右景,部下有良将辈出,术士也道法高强,恢复中原是赤手可得的事情。不过……不过出现了一个事情,让左景术士,相互成为了仇敌。左景以道法立国,身居高位的术士比比皆是,出将入相,导致文臣武官跟着左景的术士各自投奔。左景的皇帝无法控制。于是好端端恢复中原的大好局面,就这么错失。导致左景术士分裂两派的缘由,就是现在八思巴手中的那个秘密!”
“啊!”鲜于刘光惊呼一声,知道张志敬已经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也就忍着不打断。
张志敬继续说:“左景初期,天下鬼治,北方的妫赵攻到左景都城建康,左景术士冢虎徐无鬼、青龙任嚣城、朱雀支益生、九龙宗郦怀、诡道姬不群、姬不疑,以及左景皇帝幼麟师乙率领天下术士,击溃了被蚩尤附体的妫赵皇帝妫鉴大军。但是在最后一场的建康之战中,九龙天一水房启动,导致术士知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那就是左右天下大势的道家源头,竟然是万年前的一个堕地飞星,飞星堕地的地方,蛰伏着能够改变天下的一个神——阴破。一部分术士认为阴破是祸乱人类的源头,要在昆仑山寻找飞星堕地,将阴破剪灭。这些术士,以青龙任嚣城,九龙宗郦怀为主流。一心要去挖掘飞星堕地。因此这一派术士,被称为铲教。
而另一派的术士,意见分歧,认为轩辕黄帝是中原汉民的先祖,不得冒犯。这一派术士,以冢虎徐无鬼,朱雀支益生为主流,为了阻止铲教挖掘飞星,剪灭阴破,所以被称为截教。从此道教就分了铲截两教。双方争执不下,在左景开朔三年,任嚣城、郦怀、努扎尔、姬不群离开建康,在大景天下招揽术士,立志去往昆仑山寻找飞星堕地,铲除阴破。
而徐无鬼、支益生、哈奴曼、姬不疑四个术士,决意停止天下纷争,拦截任嚣城等人征召的术士,去往昆仑山,以截阻为号,是为截教。”
“姬不群和姬不疑是两兄弟,他们竟然、竟然分别投靠了铲截两教,这个掌教你刚说过,一个叫姬卓然的诡道先辈……”鲜于刘光脸色苍白的问。
“不错,”张志敬说,“这两人,不仅是左景皇族的亲兄弟,并且还是诡道的长幼两房,在后来的铲截相争之中,诡道两房厮杀的最为惨烈。”
“就跟刘子聪与我一样。”鲜于刘光哼了一声。
张志敬继续说:“左景失去了术士的帮助,恢复中原成了泡影。随后的几百年,南北两朝各自更迭,而铲截两教的术士之间,也是不断的交锋。后来北朝出了两个人物普六茹坚,和秃发渊。秃发渊就是突发世民的父亲。普六茹坚和秃发渊同为北方鲜卑皇族,共事西魏为臣。两人协力,将南朝陈国平定,一统天下。秃发渊尊普六茹坚为兄,因此普六茹坚建立随朝。秃发渊为亲王,普六茹坚承诺,他驾崩后,秃发渊继位,秃发渊驾崩后,传国给普六茹坚的儿子普六茹勇一系,普六茹勇驾崩,传国给秃发渊长子突发建成,两姓交替,世世代代不绝。

可惜普六茹坚的次子普六茹广,和秃发渊的次子突发世民,都非池中之物,并不认同父辈的约定。于是普六茹广杀了父亲和兄长,破坏约定,成为随朝皇帝。秃发渊和突发世民,知道大祸临头,立即回到晋阳,占据三秦之地和山西,立国自号“亨”。
接下来,就是亨国和随朝之间的征伐。而在北方交手了几百年的铲截两教术士,看到也分别投奔了两国,亨朝的秃发渊承诺铲教,击败随朝后,协助铲教寻找都飞星堕地。而截教别无选择,只能投奔随朝,与铲教相争。这亨朝和随朝的之间的战争,延续几十年,最后双方在天下布下了术士最辉煌和残酷的大阵。这个阵法,布置在天下九州各地,双方争斗十几年,让天下术士高手,尽数折损,生下来的,十不存一。这个阵法的名字,就叫——万仙大阵!”
蛇从革2021-08-08 18:30:1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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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九:释道辩论十四续

“万仙大阵……”鲜于刘光喃喃的说,“就因为飞星堕地,导致所有的门派都凋零。”
张志敬说到这里,语气更加沉重,“万仙大阵之前,中原的术士,人才济济,门派的法术,在如今看来近乎于神和仙,神仙、神仙,说的就是他们至高的法术,洛阳四象木甲术能够整个城池驱动起来,与篯铿鬼兵厮杀。建康九龙天一水房,将整座城池漂浮到东海之上,与蚩尤决战。更何况还有天下无双的攻城略地的舳舻,无坚不摧的野战龟甲。卧龙任嚣城的飞火珠,铁锁横江,冢虎徐无鬼的阴阳交错,凤雏支益生呼风唤雨,九龙宗郦怀掌控天下百川……等等等等,这些法术都全部因为这些门派术士,在万仙大阵之中相互剿杀而失传。大部分的门派在万仙大阵中全部折损,没有留下一个传人。剩下来苟延残喘的门派,高手都死在万仙大阵之中,留下来的都是刚入门的幼童,勉强学了一点法术末节,存留下来。即便是我们全真派的祖师王重阳真人,也只是另辟蹊径,从外丹修炼回到了内丹,勉强恢复了一点道教法术的真谛。”
“可是你说我们诡道……”鲜于刘光说,“流传下来了。”
“不仅你们诡道,其实四象仙山的冢虎徐无鬼,卧龙任嚣城也活下来了。”张志敬接着说,“诡道是万仙大阵中,唯一没有失传的门派,因此诡道算术,是上古法术,也就是为什么你要去钓鱼城的原因。徐无鬼、任嚣城在死前,见到了你的师父黄裳,还有青城山的安世通,飞星派的冉怀镜,他们终于抛且了万仙大阵之间的巨大敌意,决定在一百多年后,也就是现在,摆下四大道场。而你,诡道门人,就是四大道场驱动的关键。”

“因为万仙大阵之后,中原的道家术士,再也没有法术能够运转任何一个阵法,或者是阵法都已经在万仙大阵中失传,”鲜于刘光说,“这些仙人当年也预见到了中原必定要受到北方民族的侵略,因此只能勉强拼凑四个道场。”
“你说的不错,”张志敬说,“比如王重阳真人,一生都致力于恢复七星阵法与金国交手。七星阵法就是分别是贪狼道场、巨门道场、禄存道场、文曲道场、廉贞道场、武曲道场、破军道场联众,构成了七星阵法,王重阳真人收了我们七个师父先辈为徒,号称全真七子,但是终究是法术有限,做不到把阵法运转。到了我们志字辈,就更无可能了。”
“如果真的有人能把七星阵法驱动起来,”鲜于刘光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我要是能亲眼一见,就大开眼界了。”
“已经不可能了。”张志敬沮丧的说,“比如金光阵,需要天罗道场、葫芦道场、朱丸道场构成,这已经是三个道场联众的阵法,可是将月派早已失传,朱丸道场也就永远消失,金光阵就无法构成。红水阵不需要道场,但是能够运转红水阵的玄都派传人,也在万仙大阵之后销声匿迹,到哪里去找去。如果这些阵法,还有一个能延续下来,我们大宋的术士,那里会被八思巴这个番僧占尽上风。”

“说起八思巴,”鲜于刘光说,“飞星堕地到底是什么说法。”
张志敬苦笑了一下,继续说:“还是要从万仙大阵说起,万仙大阵,铲教和截教,分别各为其主,代表亨朝和随朝厮杀。最后还是亨国的秃发渊和突发世民,胜了普六茹广,普六茹广在江都鹿台自焚身死。亨国灭了随朝,亨朝建立。但是铲教胜了之后,向突发渊,提出率领大军到西域寻找昆仑的飞星堕地。秃发渊刚刚建立亨朝,国力不足以组建强大军队远赴西域与已经占据飞星堕地大昆仑山的国家交战。于是这是就被秃发渊虚以委蛇的拖延下来。”
“昆仑山,”鲜于刘光说,“掌教你说的是青城山以西,藏地的昆仑山吗,怪不得八思巴能掌握飞星堕地的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简单了。”张志敬说,“你说的是小昆仑,而飞星堕地,是大昆仑山,位于两万里之外的西域更西的大食帝国,一个不逊于亨朝的帝国,并且隔着连绵千里的沙海,秃发渊不愿意发兵去往大食帝国也的确是力有不逮。”
“原来如此。”鲜于刘光点头,“那铲教的术士,就这么算了吗?”
“铲教的术士,知道秃发渊无意兑现承诺,但是术士已经凋零,无法与统一天下的亨朝抗衡,就在术士们灰心丧气、一部分归隐,一部分绝望的时候,秃发渊的次子突发世民找到了他们,再次向他们承诺了寻找飞星堕地的支持,当时留在长安的铲教,还有剩下的二十四个术士,投奔了突发世民。突发世民凭借这二十四个术士的帮助,在玄武门发难,杀了突发建成和突发元吉两个兄弟。逼宫秃发渊逊位,成为亨朝第二个皇帝,也就是太宗。突发世民坐上皇位之后,当南朝陈国的遗民又开始鼓动天下,说亨朝得国依然是外族。突发世民,不愿意在起杀伐,天下再次陷入兵戈,于是终于告示了天下,突发家族原本是当年右景时期,安灵台梁显之之子飞将军梁无疾的后代,是纯粹的汉人后裔。并且为了与鲜卑国号彻底割裂,改国号为唐,突发世民改姓李……”
“为什么不归宗姓梁?”鲜于刘光好奇的问。
“因为二十四个术士,已经耐心耗尽,几乎不能在相信突发世民的承诺,”张志敬说,“突发世民决定将氏族归化到道家天尊老子的姓氏,也就是李姓,为了就是安抚道家的二十四位术士。从此突发皇族,就改了李姓,突发世民改名李世民,也就是唐朝太宗。追称突发渊为李渊,一直追称到曾祖突发虎为李虎。李虎以上也就不追称了。接着唐太宗为了不让天下再次陷入到征战,让二十四位术士,重修了南北朝历史。修成之后,为了奖赏二十四个术士的功绩,册封为他们二十四凌烟阁学士,是大唐的无上荣耀。只是二十四凌烟阁学士,把《泰景亨策》修改成南北朝史之后,发现自己已经都老了,再也没有能力远赴西域大食帝国的大昆仑山寻找飞星堕地,才明白,最终还是中了李世民的计算。飞星堕地一事,就再也没有道家门人提起。”

“现在八思巴手握飞星堕地的秘密,”鲜于刘光说,“就是中原道家最为忌惮的把柄。因此掌教你,也无可奈何,只能委曲求全了。”

“释道辩论,全真派的兴衰,在飞星堕地之前,算不了什么,”张志敬说,“而驱使四大道场,也更加重要,流光,你现在明白,我要做什么,而你要做什么了吗?”

“我懂了。”鲜于刘光说,“我现在就赶去钓鱼城。”
张志敬摇头,“这也是天数,既然已经告诉了你飞星堕地的秘密,呢也就去看一下吧,如果我命不久矣,这个秘密,还需要你去告知南方大宋的术士们。”

鲜于刘光听了,默然无语,看见张志敬摆摆手后入定,于是慢慢退出厢房,轻轻阖上门,抬头看天的时候,已经是漫天星光。原来刚才张志敬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太过于紧张,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鲜于刘光问了道童,刘三娘休息的位置,于是走到刘三娘房门外,叩门几声,却没人回应。鲜于刘光心里想了想,张志敬提醒自己,是不是已经对刘三娘心有所属,顿时心慌意乱,一颗心嘣嘣跳动。犹豫了很久,才又叩门,可是刘三娘依然没有回应。
鲜于刘光心中狐疑,把门推开,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鲜于刘光看到房间里的桌上摆了一个墨黑的笛子,心里顿时堕入了冰窖一般。
刘子聪没有杀刘三娘,却放了一个笛子在这里,意图明显,他刚才躲避在张志敬的厢房,也听到了张志敬的一番话。
鲜于刘光立即跑回到张志敬处,对张志敬询问说:“掌教是知道刘子聪就在偷听的吗?”
“不是他偷听,”张志敬轻声说,“我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为什么还对这个投奔蒙古的贼人抱以期待?”鲜于刘光暴怒。
“他听了之后,并没有杀了刘三娘,”张志敬说,“他也是汉人术士,他对八思巴手里的秘密,一样的期盼。”

鲜于刘光重重摔门而去,走到夜空下,知道唯一能救刘三娘的办法,就是拿自己的算术去交换。想到这里,鲜于刘光一拳打在身前的枣树上,枣树应声折断。
蛇从革2021-08-08 18:30:34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0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释道辩论十五续

道观内的道士被倾覆的枣树惊动,都来到了院内,看着发怒的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回头看了一眼,张志敬站立在道士之中,张志敬说:“流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率领全真派南下,与蒙古大军,与八思巴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何等痛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李志常师兄的脾气爆裂,他也没有做出这个决定。”
鲜于刘光哼了一声,“我不懂你们大人的道理。”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看来你也是没听进去,”张志敬说,“万仙大阵,中原的术士几乎折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我们道家术士的先辈,一直都不肯退让一步吗。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刚,这是太上真君的真言,可是万仙大阵里的铲截术士先辈,全部忘了。导致如今术士已经凋零到连藏地僧人都拼不过的地步。你是挽救中原术士的种子,千万不要忘记了你师父的布置。”
“我师父,布置的计划里,不应该还有刘子聪吗,我原以为是刘子聪强行带走了你们,原来你们真的是故友相见而已,”鲜于刘光朝着道观外走去,“现在八思巴保我不死,我出去,也犯不了什么忌讳。”
张志敬被莽撞的鲜于刘光挤兑,说不出话来。看着鲜于刘光离开道观。

鲜于刘光走到上都的大路上,仍旧有零星的蒙古军队离开上都,但是已经比不上夜间的那么齐整,鲜于刘光明白,真正的蒙古大军驻扎在城外,早就已经提前开拨,自己昨夜看到的,只是忽必烈的中军亲卫军士。
鲜于刘光心里担心刘三娘遭受毒手,想着刘子聪还惦记着刘三娘身上的金莲子,刘三娘聪明伶俐,知道金莲子是刘子聪志在必得的宝物,指不定藏在了什么地方,她只要一天不说,刘子聪就杀不了她。

可是该怎么去寻找刘三娘,鲜于刘光犯难,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只能是郭守敬。郭守敬是上都建城的统领,鲜于刘光询问郭守敬的宅邸十分容易,宅邸在上都西城之外。鲜于刘光找到郭宅,发现那里是什么宅邸了,就是一个简单的土屋,靠着一个小池塘。土屋前竖着一个根高大的木头杆子。鲜于刘光见了,知道没有找错。

鲜于刘光走到土屋门前,扶着木杆大喊:“郭守敬在不在?”
虽然是简陋土屋,但是院内仍有军士守护,几个军士走出来,看见一个巨塔般的汉子在叫嚷。
指着鲜于刘光怒斥,“混账!河渠使郭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鲜于刘光大声说:“他是我的晚辈,我怎么就不能直呼其名。”
军士看了看鲜于刘光,虽然身材魁梧,但是脸上稚气未消,年龄虽然不能确定,但肯定是不会比郭守敬为长,更加不信,觉得是一个癫子在捣乱。
鲜于刘光不理会军士,仍旧扯着嗓子大喊:“郭守敬,郭守敬,出来!”
军士相互对视,就要动手,想把鲜于刘光制服。
没想到郭守敬真的走了出来,“师叔,你有事找我?”
军士听了,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都暗自庆幸没有与郭大人的师叔起争执。
“进来说。”郭守敬侧身恭请鲜于刘光入内。

鲜于刘光也不啰嗦,与郭守敬走进小院。两人走进土屋内,鲜于刘光看见只有一进一出的两间房子,心想郭守敬这个人也是个不愿意图麻烦的人,住的简单。
郭守敬给鲜于刘光沏茶,鲜于刘光看见这人连个使唤的仆役都没有,不知道是真的简朴惯了,还是故作清高。
鲜于刘光不想耽误时间,对郭守敬说:“你师父抓了刘三娘、恩,就是他女儿。你我曾经约定,如果救了她,我教会你另外两种算术。”
郭守敬听了,苦笑着问:“师父要杀他自己的女儿,你倒是急什么?”
鲜于刘光知道郭守敬内心仁厚,也不愿意看着师父刘子聪虎毒食子,于是说:“我知道你行使的天道,止杀养生,与你师父不是同一个路数。四大算术归了你,你不会拿来打仗杀人。”
郭守敬听了,沉默了片刻说:“且不论算术,我只问你,我怎么能帮外人,忤逆我的师父呢?”
“你我都是诡道,我是你师叔,那里是什么外人了。”鲜于刘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胡搅蛮缠,倒是把郭守敬说的哑口无言。

郭守敬犹豫了很久,一碗茶都喝了,才下下了决心,“我只能告诉你,三娘拿了金莲子,八臂哪吒的布局无法醒转,师父本想向她逼问去处,只是花教五世法王因为明日释道辩论的事情,将师父请去了大龙光华严寺。”
“刘子聪去了大龙光华严寺,董文炳要跟随忽必烈南下,”鲜于刘光知道自己找郭守敬找对了,“所以刘三娘被你看着,对不对?”
郭守敬犹豫说:“这话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知道三娘在那里,但并不需要我守着。”
“你这人说话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爽快。”
“八臂哪吒的布局,努扎尔即便是没有运转,当年通天太师灵珠子的法术也是近乎于神灵,普通术士,那里这么容易破解。”
“你的意思是,刘三娘就在八臂哪吒的布局内,”鲜于刘光说,“只是一般人不可进入,只是你不方便进去……”
“我不能违背师命,”郭守敬说,“师父和我用了诡道两大算术晷分和听弦,布置的布局。我不能帮助你进去,而你进去后,却是要用另外两种算术化解八臂哪吒的种种机巧,才能找到刘三娘。如果稍有差池……”
“我就命丧于八臂哪吒的布局内?”鲜于刘光问。
“不仅如此,”郭守敬说,“其实八臂哪吒布局宏大,需要人祭,是我苦劝了师父,用牛羊替代,但是师父告诉我,必须要有血肉之躯的人来献祭。”
“那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鲜于刘光说,“既然你左右为难,既不愿意你师父杀了刘三娘,又不能违抗师命,为什么不交给我来做了。”
郭守敬终于被鲜于刘光打动,“好吧,你跟我来,我带你下去。至于你能否和三娘出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蛇从革2021-08-08 18:30:52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1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一:释道辩论十六续

郭守敬带着鲜于刘光又走出了土屋,来到池塘边的木杆旁边,已经夜间,木杆的日晷没有任何的用处。郭守敬把右手扶在木杆上,左手不断的拿捏指诀,鲜于刘光没有学习到诡道的晷分,但是看得出来这是诡道算术的路数。
给郭守敬守备宅邸的军士应该是早就得了郭守敬的吩咐,在计算晷分的时候,都刻意回避。刘子聪以和尚身份做了忽必烈幕僚,在普通人面前两师徒都会尽量掩饰诡道算术。

鲜于刘光不知道郭守敬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计算晷分,没有太阳,晷分毫无施展之处。郭守敬明白鲜于刘光的疑惑,对鲜于刘光笑了笑,“师叔一定是好奇,晷分如何能在夜间计算?”
鲜于刘光说:“不错。我正在想这个。”
“我从小就喜欢琢磨机巧之类的小把戏,”郭守敬说,“可惜旁人都说这是奇技淫巧,不是登堂入室的正道,直到我遇到了师父,师父与那些老学究不同,他告诉我,上古之前,墨家最擅长的就是木甲术。而我,是天生异禀,自行通汇了很多木甲术的道理,师父还说,如果我早生五百年,必定是天下术士里木甲术的佼佼者,成就不会低于卧龙任嚣城。”
“任嚣城是谁?”鲜于刘光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见过。
“我的师祖黄裳,当年就是在终南山通天殿受了两个上古道家仙人的点化,其中一位,就是四象仙山的任嚣城。任嚣城是万仙大阵中,铲教至高术士高手之一,最擅长使用木甲术。”
鲜于刘光突然想起来了任嚣城和徐无鬼两个仙人点化黄裳的往事,他自小在终南山全真派长大,李志常和张志敬多次提起当年任嚣城和徐无鬼以及黄裳击败飞星派冉怀镜的往事,这些事情都是由当年参与的一个小道士安世通转述给全真,每当提起,李志常和张志敬都难以掩饰对上古仙人的仰慕。
就在鲜于刘光回忆幼年听闻的往事之时,郭守敬走到了土屋顶上,分别在土屋的四周扶起来四面镜子,这时候鲜于刘光才发现,土屋虽然鄙陋,但是建筑的摆布遵照了四象的方位,四个镜子同时反光空中的月光,将月光聚集,全部照射在日晷木杆的方位,四道月光汇集,亮度勉强与日光相若。

木杆上顿时映射出了一格又一格的刻分,诡道算术基本原理互通,鲜于刘光立即就看出来了晷分算术。

郭守敬兴奋的跳下土屋,走到木杆旁,对鲜于刘光说:“当年师父未收我为徒的时候,一直穷尽了办法,让月光的亮度驱使晷分,却始终不得其法,他无论用多少铜镜,都无法反射月光,我却想了个法子,打磨水晶,在水晶背面贴上丹汞,月光就能反射,并且聚集之后,就能让晷分映射出刻分出来。”
鲜于刘光听了,看着郭守敬,“你是个聪明人物,却无杀伐的心思,你知道你的法子,用在了战场之上,会有多少多少人死于非命。”
郭守敬沉默了一会说:“所以我后来想出的法子,都不敢告诉师父,好在师父仁厚,从来不向我询问。”
“仁厚?”鲜于刘光讥笑说,“刘子聪若是仁厚,会拿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尽杀绝,会杀了我父亲?”
郭守敬苦笑说:“师父于你是血海深仇,于我却是知遇之恩,我无话可说。”
“他故意把诡道传递给你,就是为了弥补他一生的罪孽吧。”鲜于刘光说,“他自知自己这辈子已经无法救赎,就把这人情留给了你。”
“所以,我放你进入到八臂哪吒布局中去,”郭守敬说,“也算不得违抗师命了。”说完和鲜于刘光同时苦笑了两声。

郭守敬不再跟鲜于刘光啰嗦,看着四面水晶镜面反射过来的光芒,计算出了晷分的刻分,把木杆用手往左旋转了四圈,又往右旋转了六圈半。原来木杆并非是死死的固定在地面,而是地下有木甲术机巧。鲜于刘光知道晷分并无这个功用,看来也是郭守敬用他在木甲术的七窍玲珑心思制造。刘子聪所言非虚,郭守敬的确是个木甲术高手。

木杆旁的小池塘水面翻滚,显出了一个小漩涡,漩涡到了磨盘大小后,不再扩散,一个青石显露出来,青石上又显出青色的荧光,露出了一朵牡丹花和四个小骷髅,看来这是郭守敬建造的机关,刻下了诡道的印记。
“师叔请吧。”郭守敬手指向了青石。
鲜于刘光迟疑一下后,涉水踏上了水中的那块青石,站立在青石之上,鲜于刘光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青石周围的水势在四周旋转,却不淹没。
郭守敬又转动了木杆两圈,鲜于刘光脚下的青石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师叔,你就不怕我趁机陷害你,讨好我师父?”郭守敬对着鲜于刘光高声说。
“你不会的。”鲜于刘光拱手,“送我下去吧。”
郭守敬听到鲜于刘光诚恳的回答,面露微笑,再次转动木杆,青石顿时急速下落,带着鲜于刘光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鲜于刘光抬头,看见孔洞已经封闭,并无一滴水渗漏进来。


鲜于刘光心中计算水分,知道青石在下落七丈四尺二寸后停止了。这就是孔洞的深度,现在鲜于刘光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甬道在修建的时候,在岩壁上嵌入了无数的荧火物事,光芒虽然微弱,但是人眼视线无碍,看来这也是郭守敬的手段。

鲜于刘光一路顺着甬道行走,约莫走了两炷香的时刻,终于把这段长长的甬道走完,来到了一个地下大厅,地下大厅里一片红光飘动。闪耀鲜于刘光的眼睛,鲜于刘光眼前似乎一片血海,片刻之后,才能够分辨大厅内的情形。
地厅内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无头无尾,无处不在,鲜于刘光不知道这些绸带到底是什么物事,但本能的感受到绸带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鲜于刘光缓慢移动步伐,靠近面前最近的一段绸带,看见红色的绸带上,画满了紫色的蝌蚪符文,每一个符文都笔法刚硬,每一笔都是一个利刃的形状。鲜于刘光仔细思索,这里既然是八臂哪吒的布局,哪吒法宝之一罗天索应该就是了,罗天索后世称呼为混天绫。而且万仙大阵之前,哪吒亦称努扎尔是西域拜火教神祗,那些这符文应该就是西域文字,。
鲜于刘光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罗天索绸带,绸带上的符文立即化作了一个个刀锋倒刺,绸带翻转,几乎把鲜于刘光的手掌包裹,如果不是鲜于刘光有所地方,现在整条手臂血肉都会被罗天索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枯骨。

鲜于刘光知道罗天索的厉害,不敢造次,没想到罗天索已经被惊动,整个地厅内的罗天索绸缎开始快速的移动起来,顿时又红光闪耀。鲜于刘光知道不妙,立即拿出了蜡烛,看蜡计算,但是看蜡算术,本是招引冥魂替他计算,这些冥魂在红光照射之下,纷纷显出形态,罗天索上的符文化作飞刃,将冥魂全部绞杀,灰飞烟灭。整个过程,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罗天索吃了冥魂的黑烟,抽动的更急快速,看来这是一件上古神兵,遇到冥界之物,更加的激烈。
鲜于刘光无奈,只能用水分计算,满是地厅的罗天索移动的方位,尽量躲避,可是地厅干涸,只有四周岩壁上有些许渗透的水珠,水分计算的急切,每计算一个刻分,水珠就消逝一滴。鲜于刘光暂时还想不出脱身的方法,知道一旦地厅岩壁的水珠尽数耗尽,自己就会被罗天索缠绕,血肉被刮的干净,只剩下一具骨骸。
想到这里,鲜于刘光的水分计算稍稍滞涩,一段罗天索斜斜的递进,把鲜于刘光的腰部缠绕了一圈,鲜于刘光腰间一片剧痛,知道罗天索的利刃倒刺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衣物,勾住了自己的皮肤,罗天索立即就要继续抽动,把自己的血肉刮走。
鲜于刘光在急切之间,脑袋里电光火石一闪,顿时明白了一点,罗天索无穷无尽,无法躲避,唯一能暂时让自己不死于非命的,只能是让罗天索停止抽动。
蛇从革2021-08-08 18:31:0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2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二:释道辩论十七续

万仙大阵中顶级的战神哪吒,超越了所有术士的存在。鲜于刘光远远低估了郭守敬对八臂哪吒布局的凶险警告。罗天索继续席卷而来,把鲜于刘光的身体都紧紧的捆绑,并包裹起来。
绸带内的符文即将化为倒刺,一旦在继续摆动,鲜于刘光知道,自己的肌肉血脉,以及五脏六腑都要被撕扯干净,只剩下一句枯骨。
鲜于刘光生死之间,脑袋里转的飞快,眼光透过了满是符咒的罗天索绸带,看到了罗天索的尽头终于出现,是一个铃铛。
铃铛!
鲜于刘光片刻之间,想起了当年在全真派前掌教李志常一天,看见鲜于刘光正在玩耍一个拨浪鼓,鲜于刘光其时只有十一岁,全真派并无什么稚童玩耍的物事,这个拨浪鼓是鲜于刘光偶尔跟随张志敬下山给一个农家治病,农家无以为报,给了鲜于刘光一个拨浪鼓回礼,以示谢意。鲜于刘光拿着拨浪鼓,玩耍久了,拨浪鼓上的牵连两个小铃铛的绳索断裂,其时鲜于刘光水分已经练习两年,在寒冬腊月的时候,用水分的冰珠,旋转敲打拨浪鼓。玩耍许久之后,才发现掌教李志常已经在身后。
李志常当时叹口气说,如果黄裳老先生留给鲜于刘光的是听弦,鲜于刘光可能研习诡道算术,更能够发扬光大。可能在现在就能够成为杰出术士。
鲜于刘光不解,说自己一个十一岁小孩,那里能够成为真正的术士,李志常就说了万仙大阵的哪吒,在童年时期,跟随任嚣城进入中原,与中原术士,共同拱卫建康九龙天一水房,而那时候还哪吒还叫努扎尔,也是与鲜于刘光一般的年龄。已经与李冰真人和猴王哈努曼,并列为三大战神,实力远超其他的术士,是九龙天一水房最凌厉的三大战神之一。
鲜于刘光当时听了李志常的往事回忆,立即纠缠李志常继续说哪吒当年的威风。万仙大阵的天下道教不能提及的往事,李志常无法叙述,只能告诉鲜于刘光,当年努扎尔跟随任嚣城从西域回到中原之前,带回来了四个兵器,分别是罗天索,顾魂弓,金砖,和火尖枪。并且一一把这四件武器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中罗天索在不使用的时候,容纳在一个小小的铃铛之内,挂在努扎尔的身体上,铃铛一旦被敲响,罗天索就会散发出来。
鲜于刘光想到了李志常的话语,只能奋力一搏,既然铃铛的响声能够发散罗天索,那么极有可能,收回罗天索,也是需要铃铛的响动,虽然李志常没有提起这一节。但是现在鲜于刘光只有这一个最后的选择。

鲜于刘光心中回忆许多,其实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鲜于刘光的水分算术施展,地厅内岩壁上的水珠纷纷聚拢凝结,幻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的冰珠,敲击在罗天索尽头的铃铛之上。
铃铛声响起,罗天索绸缎内的符咒倒刺,立即贴回去,恢复成了符文,罗天索飞快的在地厅内搜索,眨眼之间,就全部融入了那个铃铛内。

鲜于刘光看向了自己的腰部,发现腰间的衣物无数的细微孔洞,好在罗天索在发挥杀招之前,就已经被铃铛召回,鲜于刘光的腰部一圈,发现腰部的一片血肉模糊,伤痕无数,几乎能看见自己的内脏,鲜于刘光大惊,刚进入八臂哪吒布局,就受了如此的重伤,别说能够继续寻找刘三娘,自己能不能返回原路,回到郭守敬出,寻求救治之前,就会失血而死。
但是片刻之后,鲜于刘光看到自己的腰间伤口,立即长出了新鲜的肉芽,伤口立即止血,随即结痂,腰间的剧痛也变成了痒麻,这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鲜于刘光迷惑不解,看了看头顶前方的铃铛,难道罗天索收回到铃铛之后,造成的伤痕也能恢复?
鲜于刘光仔细看着铃铛悬挂在地厅正中,罗天索已经全部消失,小小的铃铛衬托出整个地厅的宽阔。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蹊跷。
鲜于刘光打量了一会,再看向自己的腰间,发现除了衣物破碎,腰间的伤口结痂已经尽数脱落,皮肤已经恢复如初。鲜于刘光没有时间继续查看铃铛和罗天索的巨大的神力,只知道自己被罗天索所伤的重创恢复,一定与这个上古神器有关。

鲜于刘光朝着铃铛拱手鞠躬,以示对上古神器的敬重,然后朝着地厅的另个一方向走去,再次进入了一个甬道,甬道依旧漫长,比刚进入到罗天舒的甬道还要长好几倍。鲜于刘光边走,边佩服郭守敬的手段厉害,这不是凭借法术和诡道算术能够早就的工程,这需要无数的民伕人工,和极为精准的工程计算,以及鲜于刘光都无法想象的木甲术机巧才能做到。
鲜于刘光的水分算术精准,能够知道甬道虽然略微弯曲,但是最终是朝向了南方好几里的距离。
终于甬道又到了尽头,又出现了一个地厅,这个地厅比罗天索的地厅要小了许多,并且是一个半圆的空间。

鲜于刘光不敢造次,缓慢的移动步伐,每一步都极为谨慎,慢慢靠近圆形地厅的尽头,与罗天索布满了前一个地厅,铃铛悬挂在正宗央不同,是墙壁上贴着挂了一副弓箭。

鲜于刘光看到了第二件哪吒的上古神器,心中不仅惊叹,刘子聪是从哪里收集齐了这些散落在万仙大阵里的哪吒神兵。
墙壁上的弓箭,弓弦已经拉满,弓失搭在弓弦之上。鲜于刘光不敢触碰,只能看向这个地厅的出口,向这个弓箭,也就是李志常曾经提起过的顾魂弓拱手鞠躬后,倒退两步离开,朝着出口而去。可是到了出口处发现,这个出口并非是一个孔洞,而是一副极为精巧的图画,图画也非山水人物,而是一圈套着一圈的圆环,说是符咒,也不太合理。只是这个圆环套的图案,在远处看来,的确像极了一个甬道入口。
鲜于刘光仔细打量这个图画,心中惴惴不安,这个图案似乎在那里看见过,并且是不久之前。鲜于刘光知道这个细节极为重要,忽然想起,这个图案,在忽必烈的帐篷里似乎见过。当相鲜于刘光想到这里,脚下一空,地面的青砖陷下去一块。
鲜于刘光立即知道不妙,同时也想起来了这个图案在忽必烈大帐里见过,那是小王子用来射箭的草靶。

鲜于刘光听到身后一声弦响,来不及回头,就听到了剧烈的破空声,背后的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鲜于刘光立即朝着左侧的方向奔跑,同时回头,果然看到顾魂弓的弓失已经射到了自己刚才站立的部位,弓失没有射中目标,在空中迅速转动,突然朝着鲜于刘光射来。鲜于刘光拔脚飞奔,可是他虽然魁梧身长,毕竟是人的脚力,如何能够与弓失相比。
弓失瞬间??又到了鲜于刘光的后背,鲜于刘光已经用水分计算了弓失的时间和方位,立即在地上打了个一个滚,公司贴着鲜于刘光的后背飞向前方,失去目标后,继续在空中急速的旋转。
眼看又要射向鲜于刘光的胸口。
鲜于刘光惶急,立即站立起来,水分算得飞快,拿捏好了时机,然后猛然侧身,公司又贴着鲜于刘光的胸前掠过,这次贴的近了,公司的簇头把鲜于刘光的胸口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于刘光看到,弓失再次射偏之后,仍旧在空中旋转,马上就要再次射向自己。鲜于刘光看了一下地厅的范围,知道自己即便能够凭借水分的计算,勉强躲避,可是这个顾魂弓的弓失,似乎能够无穷无尽的追杀目标,自己最多再躲避一次,就体力和计算精力耗尽,无法继续躲避,只能被顾魂弓钉死在这个地厅内。
蛇从革2021-08-08 18:31:26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3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三:释道辩论十八续


鲜于刘光眼看弓失旋转,箭头又指向了自己,身体后退,后背却顶到了墙面上,这次弓失距离鲜于刘光的距离甚短,疾射过来已经再没有避让的余地。鲜于刘光无奈只能扬起来,决定用手臂格挡弓失,但是自己知道这个上古神兵,威力强大,自己的血肉之躯的手臂,想打落弓失实在是机会渺茫,但是情急之下,鲜于刘光的这个本能动作也无可奈何。

鲜于刘光的眼睛盯着弓失,心中计算水分,掐算弓失的速度,没想到手臂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绳索,手指本能的勾住,弓失瞬间射到了鲜于刘光的下颌之下,鲜于刘光的手臂挥下,搭上了弓失的中段,却无法将弓失打落,弓失的箭头已经顶住了鲜于刘光的喉咙,却不没有将鲜于刘光的喉咙射穿,而是停留在鲜于刘光的面前。
鲜于刘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片刻后,听到嗡嗡嗡的连续声响。鲜于刘光一只手握住弓失,随即手掌松开,才发现手心已经被弓失灼烧,掌心皮肤焦黑。
鲜于刘光极力不去思考弓失的威力,而是把头慢慢的看向了头顶,果然嗡嗡的声音,来自于那把顾魂弓的弓弦,鲜于刘光立即醒悟,顾魂弓只有一根箭,无论是射出还是收回,都被弓弦控制。
鲜于刘光把顾魂弓勉强取下,一手握弓,另一只手的手指扣住弓弦,慢慢拉开,面前的弓失旋转几圈,回到了顾魂弓上。而且顾魂弓的满弓,就在鲜于刘光的手中。
鲜于刘光握着弓箭,然后再仔细观察地厅的四周。思来想去,只能把弓失对准了刚才误认为出口的圆环中心。松手之后,弓失却并不疾射而出,让鲜于刘光十分意外,鲜于刘光仔细看向弓柄,上面写了五个汉字:
异日气合深
道理都是融汇贯通,既然弓柄上有文字,必然是有道理,鲜于刘光心中默念了一遍,异日气合深。果然弓失飞射出去,正中了圆环靶心。
鲜于刘光立即再波动弓弦,弓失从圆环靶心抽离出来后,旋转几圈,回到了弓弦。而圆环靶心的确是出口的一扇门,现在缓缓打开。
鲜于刘光慢慢的把顾魂弓挂回了原处,贴着墙壁,一步步走到了出口的圆门前面,回头惊悸的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顾魂弓后,立即跃进出口,把圆门推回后,才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

仍旧是长长的甬道,鲜于刘光已经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顺着甬道行走,鲜于刘光边走,边思索这个地下的布局,如果郭守敬能够花费巨大的人力挖掘和布置,也就罢了。问题是为什么郭守敬能安排罗天索和顾魂弓的机关在下面。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郭守敬的能力。

鲜于刘光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究竟,走了十九个刻分之后,??又到了一个地厅。
这个地厅,光线充沛,甚至耀眼,鲜于刘光在黯淡的甬道内行走了这么长时间,猛然被光芒照射眼睛,不由自主用手把眼睛遮掩。
隔了很久,才能睁开眼睛。发现这个地厅甚是简陋,岩壁长满了青苔,地面潮湿,头顶上方不断的有水珠滴落。
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是在某个河流或者湖泊之下,鲜于刘光判断之后,认为郭守敬并没有刻意修建,而是保留了这个地下洞穴不规则形状的原貌。
当鲜于刘光的眼睛完全适应了白光闪耀的亮度之后,就看到了所有的光芒都来自于地厅中间,上方垂落下来的一个细长石钟乳,石钟乳的尽头尖锐,并且是矛头的形状。矛头发出了白色的火光。
看到火光,鲜于刘光立即想到,自己手心适才被顾魂弓的弓失灼伤,再举手看手心的时候,手心已经完好如初。
鲜于刘光慢慢走到了石钟乳的面前,看到最下方的矛头全部是由火焰构成,鲜于刘光连续两次在罗天索和顾魂弓之下差点死于非命,现在看到了这个矛头,心中回忆李志常对自己说起努扎尔的往事,知道这就是努扎尔最重要的兵器——火尖枪。

鲜于刘光的诡道算术学了水分和看蜡,忍不住用看蜡算术去计算火尖枪的构造。谁知道看蜡算术一试探到了火尖枪矛头,立即无数的怨灵在火尖枪下哀嚎,这些怨灵都是死在了火尖枪下的术士高手,并且不止术士,还有无数的妖魔邪灵也在其中。
可见火尖枪一旦刺杀了对手,对手的怨灵都会被矛头镇压,收纳其中。看蜡算术让鲜于刘光能够看到这些怨灵一一的在矛头火焰之中挣扎嘶吼,一个个人脸和兽头在鲜于刘光的眼前掠过,突然一个凌厉的感觉布满了鲜于刘光的周身,寒毛根根耸立。
鲜于刘光立即凝神闭气,去摸索这个感觉的来源,虽然这个感应凌厉尖锐,但是有说不出的熟悉。鲜于刘光努力探索,看蜡算术用到了极限,突然一个人影在火焰中出现,这个人影是一个黑色须发的中年,胸口心脏处一个巨大的孔洞洞穿,人影一双眼睛看向了鲜于刘光,鲜于刘光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柄宝剑,而这把宝剑也是通体燃烧着火焰,只是宝剑的火焰是赤红色,与火尖枪矛头的白色火焰不同。人影的另一只手,手里端着一个古琴,看到这里,鲜于刘光顿时恍然大悟,这个人影一定是诡道的先人!

鲜于刘光忍不住要用看蜡的算术把人影从火焰中拉扯出来,可是这个心意一起,看蜡算术,立即被火尖枪的火焰捕捉,火尖枪内,无数的火焰将诡道先人包裹,把他焚烧为灰烬,连宝剑也一并灰飞烟灭。
矛头上方的石钟乳突然裂纹凸显,瞬间裂纹布满,然后碎石剥落。
火尖枪的矛柄全部显现出来,接着鲜于刘光头顶的岩石也崩裂出一个裂口,火尖枪重重的垂直落下,插入到了地面。
地厅的地面顿时震动。无数的怨灵从火尖枪的矛头,竞相而出,在地面上攀爬。瞬间就有几百个漆黑的手臂,从地面伸出,其中几十个手臂,拉住了鲜于刘光的双腿,把鲜于刘光拉向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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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四:释道辩论十九续


鲜于刘光顿时进入了一个极为黑暗的世界之内,无数的怨灵在身边怒吼嘶喊,鲜于刘光在怨灵之中,茫然躲避,突然嘶吼声停歇,一切都静止下来。这时候鲜于刘光才能看到,几千人身体鲜血淋漓的人形术士,穿着各种不同的道袍,手里的紧握着黑漆漆的宝剑。所有的术士停止了厮杀,呆呆的看着天空。鲜于刘光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了空中。本来是漆黑混沌的天空,出现了星星点点,星光闪耀,却不是一条银河,而是布满了整个天穹。
鲜于刘光看着满空的星光,每一颗星光都是一般的亮度,不仅如此,每一颗星光都渐渐的从黯淡到明亮,甚至闪烁都保持着同步。
恐惧和惊慌情绪在鲜于刘光身边弥漫,这是从几千个术士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无助和绝望。鲜于刘光知道一定有极为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并且跟头顶星光大有关系。
头顶的星光越来越明亮,但是光芒又不足以闪耀天空,将黑夜照明。所有的术士依然呆立。终于有一个术士发出了一声长叹:
“金光阵!”
头顶的星光越来越亮,无穷尽的星光全部变成了刀刃,刹那之间,无穷尽的刀刃从天空中比暴雨更加磅礴,比雨点更加迅猛的速度,从天而降。

预警发出“金光阵”的那个术士,仰着头,一个飞刃刺穿了他的嘴巴,贯穿到喉咙和后背,把这个术士死死的钉在地上,接着术士的身体四肢,瞬间被几十个飞刃全部贯穿。
鲜于刘光环顾四周,发现几千个术士,都仰倒在地,身体都被从天而降的飞刃钉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死亡笼罩着一切。鲜于刘光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抬脚发现,地面上的红色的鲜血已经流淌成了沼泽,泥浆也是通红色。

鲜于刘光从鲜血泥沼中渐渐沉下,眼前一片幽暗的红光。然后又看见无数的术士,但是已经不仅仅是术士,还有无数的兽首人身和人首兽身的人物在红色血水中挣扎。红色的泥浆无处不在,从术士和半人半兽的眼耳口鼻中灌入。
然后在红光一片之中,所有的术士和半人半兽都吐出了五脏六腑,随后红光大盛,泥沼的中央一个圆形太一显现,当太一圆球显出了黑色之后,所有的术士和半人半兽都发出了嚎叫。太一的黑色越来越深,太一分为了两仪。这个不用提醒,鲜于刘光就知道是李志常曾经提起过的“周天红光阵”。一旦周天红光阵的两仪生长,就会攫取阵法的内一切生灵魂魄。两仪的黑色太阴,红色太阳两个阵眼已成,术士和半人半兽都无法躲,所有的术士和半人半兽都肌肉都开始烧灼,白骨也化作了灰烬。
鲜于刘光也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也被两仪阵眼烧灼,惶急之下,看到了一个术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刚才那个拿着赤霄宝剑和古琴的诡道先人。
诡道先人挥舞炎剑,在鲜于刘光的头顶划了一个圆圈,仔细与鲜于刘光对视,突然扔掉了古琴,伸出手掌把鲜于刘光脖颈抓住。鲜于刘光看见诡道先人的身体已经肌肉被烧灼殆尽,只剩下一副枯骨,但是枯骨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道,狠狠的把鲜于刘光提起,飞舞出来。

鲜于刘光眼前的红光消失,在睁眼的时候,看到火尖枪的插入在地下,地厅内一片寂静。刚才惊心动魄,残酷凶恶的场景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火尖枪的矛柄成了黑色,散发出一股寒意,不再有炙热的火焰。鲜于刘光只能朝着半截火尖枪拜了一拜,转身朝着出口而去,走了两步,腿脚瘫软,单膝跪倒在地,是刚才惨烈的两个阵法对心中造成的震撼,一时间无法祛除。

这才是真正的道家阵法。
鲜于刘光明白了为什么全真派为什么要忍辱负重的与蒙古虚以委蛇,是因为当时今日的道家已经在万仙大阵中丢失了几乎所有的至高法术。再也不能驱动这些上古大阵,但是这些凶恶的上古大阵,消失之后,是好还是坏呢。鲜于刘光心中镇赫,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更想到上古大阵消失,中原道家只能勉强布置出道场出来,与蒙古术士和八思巴抗衡,也不仅怅然若失。

勉强走到了火尖枪地厅的出口,让鲜于刘光意外的是,前行的道路不再是挖掘的甬道,而是一个汹涌的地下河流。鲜于刘光看着地下河流不仅摇头,现在鲜于刘光已经明白,这地下的八臂哪吒大风水布局,并不是刘子聪和郭守敬选择了这个地方,恰恰相反,这个地方绝非是郭守敬能够凭借人力挖凿出来,而是八臂哪吒战死之地,这个地下布局,就是当年万仙大阵中铲截二教,用金光阵和周天红光阵交手之处。两个大阵交锋,死伤了无数的道教术士绝顶高手,不仅有那个诡道先人,甚至连哪吒都折损其中。
而现在刘子聪和郭守敬就是找到了八臂哪吒的葬身之地,要借用八臂哪吒的不死之身,唤醒哪吒的宝物,献祭出一个强大的冥阴阵法,虽然阵法不能重启,但是这个通天彻地的上古战神,元灵消失,法力仍旧能够借用。

鲜于刘光看着汹涌的地下河水,心里打了一个机灵,刘子聪默默的在地下花费这些精力,到底要干什么?

鲜于刘光无法可想,不知道这条河流到底流向何方,既然郭守敬已经发掘出来,那么他一定留下了出路。鲜于刘光把手伸向了河水,发现河水寒冷刺骨,但是已经毫无退路,就只能冒险涉水而行。
当鲜于刘光在河水中踏出了几步之后,膝盖突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事,鲜于刘光用手摸索,发现是一个木头桩子,现在鲜于刘光明白了,郭守敬在水下已经打下了暗桩。既然诡道门人布置的暗桩,那么必定是根据诡道算术而来。
诡道算术基本算筹,一通四通,区别只在于发挥的法术不同。诡道水分计算由听弦所生化。鲜于刘光把水分的算术推导,果然木桩就是根据听弦算术布置。

鲜于刘光脚踏在水下的暗桩,一步步在地下河流中行走。河水汹涌,木桩只能凭借计算,这一路,鲜于刘光走的十分的缓慢。
走了两时辰三个刻分之后,鲜于刘光终于在地下河流的前方看到了光亮。鲜于刘光打起精神,看到了光亮是河流灌入一个漆黑的孔洞,河水涌入,发出了巨兽吞咽一般的咕隆声音。

而孔洞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石梯,光亮就来自于石梯的尽头。

鲜于刘光跳跃到石梯之上,一步步行走,终于走到了又一个地厅。这个地厅金碧辉煌,极尽奢侈。放置了数不清的珠宝玉石,金银器皿。地厅的墙壁也镶嵌满了夜明珠。

鲜于刘光在这个到处是金银财宝的地厅了满满行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砖,靠着地厅尽头的墙壁。而金砖之上,刘三娘蜷缩的蹲在上面。
“三娘!”鲜于刘光大喜过望,朝着刘三娘奔跑而去。
就在距离金砖一丈远的时候,刘三娘突然抬头,对着鲜于刘光大喊:“别过来!”

蛇从革2021-08-09 11:33:30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5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五:释道辩论二十续

鲜于刘光已经经历了三次凶险,知道八臂哪吒布局的厉害,罗天索、火尖枪、顾魂弓的三个上古神兵,已经让鲜于刘光难以应付,现在到了哪吒最神秘的宝物金砖的地厅,当然不会简简单单的让自己与刘三娘脱困。

刘三娘在金砖上坐起,对着鲜于刘光看了半天,突然对着鲜于刘光大骂说:“你是个呆子吗,为什么要下来?”
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是嘴上刻薄的乖张脾气,并不介意,只是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别让刘子聪害死。”
刘三娘说:“你不来我还能活,你下来,我就死定了。”
鲜于刘光挠了挠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三娘叹口气,“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你不是应该在去往钓鱼城的路上了吗?”
“我带你去钓鱼城。”鲜于刘光坚定的说。
刘三娘声音低了下来,“刘子聪在这里布置八臂哪吒多少年了,你以为你下来,他会不知道……让我猜一下,是郭守敬放你下来的吧。”
“的确不错,”鲜于刘光说,“郭守敬是一个讲道义的人。”
“郭守敬的确是讲道义的人,”刘三娘笑的比哭还难看,“所以他轻轻松松的放你下来,但是你有么有想过,你跟郭守敬亲近,还是刘子聪跟郭守敬亲近。”
鲜于刘光听到这里,明白了,颤抖着声音说:“是刘子聪故意让他放我下来的?”
“郭守敬是个没脑子的,偏偏你也是个蠢货。”刘三娘说,“这下好了,我们两人都死在这里,给八臂哪吒还魂做献祭的童男童女,正如刘子聪所愿。”

鲜于刘光虽然听的茫然,也明白了自己多半是中了刘子聪的圈套,立即左顾右盼。刘三娘说:“不用看了,他现在上面准备释道辩论,释道辩论完毕,就是你我毙命的时候。”

鲜于刘光心中水分计算,果然现在已经到了卯辰交接的时候,太阳初升,就是释道辩论开始的时刻。
“上面?”鲜于刘光问,随即计算出来,这个金碧辉煌的地厅,正处在大龙光华严寺的下方。

“别用算术!”刘三娘突然大喊。
鲜于刘光正要询问刘三娘如何知道自己内心在用水分计算,突然后背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口中喷出了鲜血。
这一击极为猛烈,鲜于刘光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不知道晕厥了多少时间,缓慢的睁开眼睛。
“你死了吗?”刘三娘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鲜于刘光勉强用手肘把自己支撑起来,抬头看见地厅内没有任何的变化,刘三娘还困在那个巨大的金砖之上,关切的看着自己。
“好像还没死透。”鲜于刘光说了一句话后,眼前又是一黑,勉强听见锁链的声音,再仔细看向刘三娘,才发现刘三娘的四肢都被极为细的金色锁链锁住,只是颜色金黄,与金砖相同,刚才没有看出来。

“你先站起来。”刘三娘说。
鲜于刘光向慢慢的站立,发现自己的双腿腿骨已经断裂了好几截,剧痛难当,立即又摔倒。
“腿断了。”鲜于刘光说,“为什么后背手上,腿骨却断了。”
“你再试试。”刘三娘关切的说。
鲜于刘光再次勉强站立,发现折断的腿骨已经开始愈合,这次没用多少时间,就站立了起来。看着刘三娘迷惑不解。

“如果不是金莲子,”刘三娘说,“你已经死了。全身骨骼尽数断裂成了碎片。”
“金莲子?”鲜于刘光仍旧不解。
刘三娘说:“刘子聪布局八臂哪吒,所有的法器都已经完成,却没想到我偏偏拿了他的金莲子逃走。”
“刘子聪和董文炳抓你,就是为了你说的金莲子?”鲜于刘光问。
“刘子聪把我抓到这里,就是为了逼迫我把金莲子交还给他。”刘三娘笑着说,“可是我却把金莲子藏起来了。他问不出金莲子在什么地方,就杀不了我。”
“你把金莲子藏在那里?”鲜于刘光问,“在金刚坛城里面?”
刘三娘摇头说:“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不知道。”鲜于刘光问。
“金莲子是还魂之术,要将已经失去的哪吒莲藕身复活的法器。”刘三娘说,“若是金莲子在谁的身上,无论受了多少知名的创伤,肉身都可以瞬间痊愈。”

鲜于刘光听到这里,立即摆动双腿,双腿已经回复如常,想起刚才三个地厅受伤后立即痊愈的经历,什么都明白了,“金莲子在我的身上?”
“当然啊,你这个傻子。”
“你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的,放在那里?”
“我拿了你的五通僧袍的时候,就顺便把金莲子塞到了你的衣服里。”刘三娘说,“一物换一物,大家互不相欠。”

鲜于刘光听刘三娘终于说明白了缘由,立即伸手在怀中摸索,果然在怀中捏到了一枚细小的莲子,拿在手中观望。
“可惜你这傻子,”刘三娘说,“不带着金莲子去离开上都,却巴巴的找到了郭守敬自投罗网。”
“刘子聪既然算得到金莲子在我身上,”鲜于刘光说,“他必定派人在路上拦住我,仍旧是吧金莲子夺了去。”
“嗨……”刘三娘叹口气说,“你当你全真派的那个老牛鼻子也是跟你一样傻么,能做全真怕掌教的道士,那里是省油的灯,他在释道辩论上会尽量拖住刘子聪,让你赶紧的离开。”
“难道掌教看得出来金莲子在我身上?”鲜于刘光大惊。
“他需要看吗,”刘三娘说,“我长了嘴的,我不会告诉他?”

鲜于刘光听到这里,恼怒起来,“为什么你们全都一起瞒着我?”
“你一个傻子,知道的事情越多,在刘子聪面前破绽越多,”刘三娘说,“这下好了,你自投罗网,害了你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还搭上我的小命。”

鲜于刘光问:“现在怎么办?”
“刘子聪正在上面与张志敬这些牛鼻子辩论,我看牛鼻子也撑不了多久,八思巴和刘子聪胜了李志常之后,他们就会下来。”

鲜于刘光说:“八思巴说过,一定不会让我死在上都。”
刘三娘摇头,“金莲子不在你身上,刘子聪必定听从八思巴的嘱咐,偏偏你要趟这趟浑水,刘子聪为了八臂哪吒大堪舆布局,连我都杀,难道会因为八思巴而放过你?


鲜于刘光听到这里,心中升起片刻的懊悔,随即又说:“我不会后悔,如果我连你都带不走,坏了刘子聪的布局,又有什么得意,去钓鱼城也没什么道理。”

刘三娘说:“既然来了,那就别废话了,好在你金莲子在手,我们还能有点机会。”
“当真。”鲜于刘光大喜过望。
“那就看你的那个掌教李道长,能够把释道辩论拖住多久了。”刘三娘说。

“赶紧告诉我怎么把你解救出来。”鲜于刘光踏上前一步,脚下顿时一道金光闪过,把鲜于刘光膝盖以下的小腿瞬间斩断。
“金莲子!”刘三娘大喊,“含在嘴里。”
鲜于刘光剧痛之下立即照做,含住金莲子,小腿之下截断的部分立即生出了一截莲藕,片刻长成为一条新的小腿。

刘三娘说:“你不能靠近我一丈二尺之内,否则身体罡风万刃加身。”
“那怎么办?”鲜于刘光问。
刘三娘说:“你把金莲子扔给我,然斩断我的头颅,再把我头颅挑出金砖之外。就能脱困,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就想不到么。”
“这怎么可能。”鲜于刘光听了这句匪夷所思的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见过金莲子能够把人的头颅恢复血肉之身?”
“没有见过。”刘三娘说,“左右都是一个死,为什么不试一试。”
蛇从革2021-08-09 11:33:48 发布在 莲蓬鬼话
36 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三十六:释道辩论二十一续

鲜于刘光听了刘三娘的法子,连忙摇头,“躯干四肢没了,我看就是金莲子也救不回来,这个方法,我做不到。”
刘三娘语气冷淡的说:“你舍不得我死,我承你的情。只是可惜了金莲子,还是落到了刘子聪的手里。”
鲜于刘光打量四周,绕着刘三娘身下的巨大金砖保持距离行走,心中也不敢再计算水分。看来哪吒的金砖与其他的上古神兵不同,是专门压制术士法术的法宝。
鲜于刘光想到这里,突然内心闪过了一个办法,对刘三娘说:“如果不用法术,又不接近你,有没有办法帮你解困。”
刘三娘说:“你不用诡道算术,连个普通扫地的道士都不如,能想个什么办法出来。”
鲜于刘光环顾金碧辉煌的地厅,“八臂哪吒布局不是刘子聪和郭守敬布置的,而是他们找到了这个地方,既然当年有人能够把哪吒击败埋葬在这里,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有破解金砖的机关。”

“真是聪明,”刘三娘讥讽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自幼被刘子聪刻薄对待,长大成了刻薄的性子,也就不跟刘三娘计较,而是仔细的观察金砖地厅的每一个角落。
“刘子聪把你关在这里,拨弄了什么机扩没有?”鲜于刘光边找边问。
“你们诡道的算术,有一个是不忌惮金砖法宝。”刘三娘说,“刘子聪告诉我的。”
“他连这个也告诉你?”鲜于刘光说完,立即闭嘴,无论如何,刘子聪和刘三娘是父女。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说的算术是听弦,听弦算术在诡道算术应对着五行的金德。想到这里,鲜于刘光脑海立即闪过了一个灵光,在火尖枪内的见到的那个诡道先人,在抓住自己的片刻,能够感受到听弦的算术施展。
天下术士分属五行,各自占据不同五德的法术,而哪吒是上古战神,火尖枪、罗天索、顾魂弓,和现在的金砖,应对了火德和金德,也就是金火两德同时占据,成就万仙大阵里的三大战神之一。
那么能够把金火两德战胜的极高明术士,一定是火德与水德二系,五行北方属水,应对了克杀哪吒金德的方位。
“刘子聪提到过跟水和火有关的术士吗?”鲜于刘光继续寻找,嘴里问着刘三娘。
刘三娘过了片刻才说:“刘子聪跟郭守敬说过两个术士的名字,说这个地宫,与这两个术士有关。”
“果然如此。”鲜于刘光大喜过望,“我们有救了,那两个名字?”
“说了一个支益生,还有一个是少都符。”刘三娘不再刻薄,而是仔细回忆,“我没听说过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刘三娘不知道这两个人物也就罢了,但是这两个人,鲜于刘光从小在终南山,在李志常处不知道说起了多少遍。
“一个是四象北方神山的术士,死于万仙大阵之前,化作了阴瘟,一个是四象南方神山的术士,在万仙大阵之前,就投奔了佛法,成为大轮明王的座下弟子……”鲜于刘光说到这里,大叫一声,“大轮明王,西域高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在上都举行释道辩论了,八思巴到上都来,就是为了与刘子聪联手,共同破解这个八臂哪吒风水。”
刘三娘完全不明白鲜于刘光在兴奋什么,只是知道鲜于刘光想通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眼看着鲜于刘光疯了一样的在金砖南边,一堆珠宝玉器中翻寻。果然在珠宝之下,一尊金色的孔雀显现出来。
鲜于刘光继续把金孔雀四周的珠宝都拨开,果然金孔雀是紧紧的固定在地下。
“大轮明王,大轮明王的座像。”鲜于刘光激动的说。
“这个孔雀座像,就是大轮明王?”刘三娘在金砖上问。
“不错,”鲜于刘光答道,“大孔雀王在九龙天一水房一战之后,亨朝的先祖册封为大轮明王,支益生是那方朱雀火德术士,他正是击败战神哪吒两系术士中的一系。”
刘三娘听了,又看着鲜于刘光跑到了金砖的北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刻漏,鲜于刘光一拳把刻漏的下方狠狠击打。刻漏下方的漏斗簌簌落下了金沙,刻漏的漏斗下方是一个乌龟,乌龟的头部上扬,金沙落在了乌龟的口中。
金沙源源不断落下,乌龟的龟壳之上出现了一条绳索般的物事,发出金色的光辉,鲜于刘光随即发现,这是一条金色的蟒蛇。随即金色的蟒蛇口中吐出了剧烈的火焰。把刻漏落下的金沙尽数熔化,金水在地面上流淌。
地面上一个太极两仪出现,金水继续在镂刻好的地面图案上流动,八卦也显现出来的,随即出现了一个番天印的图案,河图洛书九宫也被金水充满。

在九宫的正中,有五段莲藕,一个莲蓬。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都看见,这个五个莲藕摆放成为了人体的躯干四肢,莲蓬是摆放在头颅的位置。
而莲蓬头颅上,莲蓬有六个莲子金光闪闪,但是有一个孔洞,黑漆漆的空出来,鲜于刘光把手里的金莲子举到手里,仔细观望。心里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意愿,那就是把手里的金莲子塞到这个孔洞。

鲜于刘光慢慢踏入了金水灌入的两仪八卦九宫阵中,一直走到了哪吒莲藕身的旁边,手里的金莲子忍不住就要放到这个孔洞中。
一个声音在地宫内响起来,“如果你放进去,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鲜于刘光被这个声音猛然惊醒,看见一个西域番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这个地宫,拿着一个长刀,站在巨大金砖旁,长刀搁在了刘三娘的脖子上。
“杨琏真迦。”鲜于刘光认出来了番僧正是八思巴的弟子。
杨琏真迦说:“八臂哪吒是上古战神,在万仙大阵中被我佛法王法显(注:法显即支益生皈依佛门后法号,详见《三铜》。)降服在这里。一旦哪吒复生,天下还有人能匹敌吗?”
“这样岂不是正好,战神为我大宋所用。”鲜于刘光嘴里说道,心里却隐隐知道哪吒复生,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情。

“大宋……哼哼……”杨琏真迦说,“哪吒本是西域金莲子,宋国在他眼中,能算个什么?他身死几百年,怨恨也集聚了几百年,再出世,那就是魔王现身,到时候哪管什么宋国,蒙古……”

杨琏真迦说道这里,鲜于刘光手里的金莲子就放不下去,可是无形中一个巨大念力,灌入到鲜于刘光的耳内,让鲜于刘光无法抵挡,手里的金莲子就要放入莲蓬的孔洞之中。

杨琏真迦把长刀顶在刘三娘的脖子上,“都是同归于尽,我先杀了这个妖女!”
鲜于刘光的手再次停滞,看着已经急切到极点的杨琏真迦。
蛇从革2021-08-09 11:34:07 发布在 莲蓬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