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倾天下】嵩淳丨既见君子——元嵩X元淳丨虐丨短篇
【文案】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新的短篇，食用愉快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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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赐婚
“咚——咚！咚！咚！”
一慢三短，这是四更了。
元淳在心中细细数着外面的声响，就着冷白月光慢慢将手上的东西叠好，小心翼翼放入桌上一个黑漆描红雕梅花冰裂纹的香木小盒中，用一把银白小锁将它锁牢，而后拂袖起身，轻车熟路将它藏回妆台第二层白玉妆奁下的暗格中。
做完这一切，元淳回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经意间触到手边另一块柔软光滑的明黄锦缎。
那锦缎被歪歪扭扭撇在桌角，随意的露出其中朱笔御敕，上面自己的名字是如此鲜艳，让元淳不禁有些恍惚。
歪了歪头，她一手端着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一手提起那锦缎，轻轻巧巧旋身坐在了床沿上。
“元淳……燕北……啧。”
无声念着圣旨上的文字，她小小抿了口茶，却被那茶冰凉的温度激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紧紧皱起眉头，元淳十分没有形象的将这茶水包在口中暖着，苍白小脸也鼓起了两个大包。
半晌，待到将那布上的内容又仔仔细细过了两三遍，元淳终于感到口中的茶水有了些温度，便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小口小口的分批次咽了下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读着圣旨，间或发一会儿呆，很快，元淳就将这杯冰凉的茶水用光了。
她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回去，再一次随手将珍贵无比的黄卷扔到桌上，却并不急着入睡，只是缩在大床一角，将下巴搁在蜷曲的膝盖上继续发呆。
元淳睁大了双眼，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惨白月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她等啊，等啊，直到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竟是想起了今日在金殿上的一切。
“淳儿，自三年前燕北与南梁沆瀣一气，如今的中原处处战火，我大魏……唉。”
“南梁已经再次送来议和书……”
“可为了保证此次联盟不再像三年前一样，我们需要更可靠的承诺。”
“作为如今元家唯一的成年公主，你明白吗？”
元彻，不，如今的大魏皇帝，已经失去了三年前年轻气盛无惧无畏的意气风发，这场战争已经造成了太多的牺牲，双方都没有想到，穷兵黩武的结果不仅仅是两败俱伤，甚至让周边的诸多南陲小国从中得利，虎视眈眈。
萧洛无法忍受这样的漫长征伐，元彻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孤注一掷。
议和，联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南梁皇室错综复杂，萧洛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血亲妹妹，掌管大梁秘府的首领萧玉，自然不舍得让她远嫁异乡。他自己又已经有了皇后，总不能让元淳堂堂一国公主屈居人下——是以竟然提出让如今的燕北王燕洵代为迎娶，许以王妃之位。
原话是，让两人再续前缘，两国重修旧好，岂不美哉？
合理，十分合理。
“咚——咚！咚！咚！”
一慢三短，这是四更了。
元淳在心中细细数着外面的声响，就着冷白月光慢慢将手上的东西叠好，小心翼翼放入桌上一个黑漆描红雕梅花冰裂纹的香木小盒中，用一把银白小锁将它锁牢，而后拂袖起身，轻车熟路将它藏回妆台第二层白玉妆奁下的暗格中。
做完这一切，元淳回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经意间触到手边另一块柔软光滑的明黄锦缎。
那锦缎被歪歪扭扭撇在桌角，随意的露出其中朱笔御敕，上面自己的名字是如此鲜艳，让元淳不禁有些恍惚。
歪了歪头，她一手端着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一手提起那锦缎，轻轻巧巧旋身坐在了床沿上。
“元淳……燕北……啧。”
无声念着圣旨上的文字，她小小抿了口茶，却被那茶冰凉的温度激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紧紧皱起眉头，元淳十分没有形象的将这茶水包在口中暖着，苍白小脸也鼓起了两个大包。
半晌，待到将那布上的内容又仔仔细细过了两三遍，元淳终于感到口中的茶水有了些温度，便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小口小口的分批次咽了下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读着圣旨，间或发一会儿呆，很快，元淳就将这杯冰凉的茶水用光了。
她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回去，再一次随手将珍贵无比的黄卷扔到桌上，却并不急着入睡，只是缩在大床一角，将下巴搁在蜷曲的膝盖上继续发呆。
元淳睁大了双眼，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惨白月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她等啊，等啊，直到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竟是想起了今日在金殿上的一切。
“淳儿，自三年前燕北与南梁沆瀣一气，如今的中原处处战火，我大魏……唉。”
“南梁已经再次送来议和书……”
“可为了保证此次联盟不再像三年前一样，我们需要更可靠的承诺。”
“作为如今元家唯一的成年公主，你明白吗？”
元彻，不，如今的大魏皇帝，已经失去了三年前年轻气盛无惧无畏的意气风发，这场战争已经造成了太多的牺牲，双方都没有想到，穷兵黩武的结果不仅仅是两败俱伤，甚至让周边的诸多南陲小国从中得利，虎视眈眈。
萧洛无法忍受这样的漫长征伐，元彻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孤注一掷。
议和，联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南梁皇室错综复杂，萧洛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血亲妹妹，掌管大梁秘府的首领萧玉，自然不舍得让她远嫁异乡。他自己又已经有了皇后，总不能让元淳堂堂一国公主屈居人下——是以竟然提出让如今的燕北王燕洵代为迎娶，许以王妃之位。
原话是，让两人再续前缘，两国重修旧好，岂不美哉？
合理，十分合理。
后来？
后来她看见元嵩出离愤怒了，将她护在身后与所有的朝臣争锋相对。他是如此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勒出的红痕到现在都还未消散。
两国元气大伤，议和势在必行，说什么公主联姻，只不过是觉得表面上好看罢了，算不得真。未来待他们恢复了实力，以萧洛与元彻的性子，势必会有一个不死不休的结果。
只如今既然对方提出来，大魏自然乐意成人之美。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法子，唯有元嵩，几乎就要当场与元彻翻脸呢。
想起自家皇兄护犊子的模样，元淳不自觉勾起了唇畔，显出几分喜悦来。可很快的，这笑容稍纵即逝，飞快的消散在了冬日寒气中。
那场闹剧直到她开口说话才算结束。
可她说了什么呢？
……
“元淳愿意去燕北和亲，请诸位莫要再为此事烦心了。”
……
那一瞬间，朝臣的欣慰和元彻的不忍她都知道，但唯一入了她眼的，只有那个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是如此震惊，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外人面前应有的遮掩，毫不避讳的凝视着自己。
那幽深的眼眸透露出无数情绪，惊讶、疑惑、愤怒、不可置信……和最终刺痛了元淳的，浓烈到无法控制的漫到全身的悲伤。
夜深露重啊。
元淳想到此处心中不觉又抽搐了几下，却依旧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任由身上寒气带来的冰冷与不适愈加明显。
只是眼角眉梢还是不自主的泄了气，两分惘然，两分迟疑，六分的炽炽灼热。
……
啪嗒。啪嗒。
两声轻微的响动从门帘的方向传来，元淳猛然从浑浑噩噩的沉思中惊醒，下意识扬起的笑容是如此明艳可爱，几乎要冲破这寒冬无尽的黑暗。
“哥哥，你来啦！”
但那边黑暗的地方没有什么变化。
过了半晌，一个全身黑衣、身形修长的男子从阴影处缓缓踱了出来，面貌清俊，眉目深邃。他往日一向是温柔和气的，如今却仿佛蕴了极大的不愉，不笑时，就带了些冰冷凌厉，连眼角都恼的通红，让人看着好不畏惧。
元淳却一无所知似的，赤着足从床上跳下来，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轻快的奔向了来人，满心满眼的欢喜依赖。
才跑了没几步就被揽入一个带着寒气的臂弯，却是元嵩见她赤足踏地，下意识飞身上前赶紧捞住了这小祖宗，打横抱起就要将她放回床上。
“你放我下来。”
元淳有些贪恋这熟悉的怀抱，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用力咬了咬唇清醒了脑子，将混沌从眼前驱逐，声音就冷硬了几分。
不待元嵩开口，她抢先一步将他摁在了桌前，下意识转身避开他一刻也不挪开的目光，低着头快步走向房间另一侧：
“可有冻着？我燃了暖炉熏香给你吧。”
忙忙碌碌又不甚熟练的做着这些平日里侍女做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炭火燃起来了，香炉中也冒出了袅袅青烟，她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回过头。
不期然，就看见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目光中过分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所有的决心燃烧殆尽。
【二】决裂
看来是逃不过了。
元淳几不可闻的叹着气，还是自觉又乖巧的坐在了他身边。
元嵩不开口，只是用那种让人心慌的目光凝视着她，元淳也就只是低着头任由他瞧，心中却安定了许多，甚至有些释然起来。
仿佛只要元嵩在身边待着，她就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对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再无畏惧——哪怕这事情会将他伤的遍体鳞伤。
她露出了一个平日里惯常挂着的微笑，随手将桌上的茶壶拨到一边：
“……这茶凉了，你别喝了。”
笑容稍微凝滞，却是元嵩突然沉默的伸出了手，将她苍白冰凉的右手牢牢握在了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男子略高的温度瞬间灼的她有些动摇，但依然保持着适当的无辜与平淡：“皇兄，怎么了？”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听见他缓缓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隐隐带着些嘶哑，是不是大晚上的跑过来，受了凉？
脑中胡思乱想着，元淳面上依旧不露分毫：“什么解释？”
“今日的赐婚。”
“啊，这个啊。”
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探了身子从桌角那边捡过来方才那张圣旨：“上面写的很清楚了呀。”
却听得啪嗒一声，那圣旨被他劈手夺过，更加随意的抛在了地上。
元嵩并不去管那一纸文书，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元淳，眼角只烧的更红了：“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联姻？
为什么不与他商量？
还是，为什么如此决绝的抛下他，背弃了一切？
“为了元家，为了大魏。我是皇族的公主，享受了锦衣玉食万千尊荣，如今到了回报的时候，自然应该出一份力的，不是吗？”
元淳看着他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有些心疼，但还是闭了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元嵩突然就笑了，这笑声低沉，却硬生生浸了几分悲伤：
“为兄倒是不知道，妹妹还有如此明事理的时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都轻了几分：“你在说谎。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万千无故受累的黎民百姓，这场战争，需要一个终结了。”
“说谎。”
“我以为，元彻哥哥都跟你说清楚了。”元淳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质问，忽然就拂袖起了身，兀自走到窗边，背过身不去看他。
她的声音一向软软糯糯的，尤其是对着元嵩的时候，总是拉长了尾音不自觉撒着娇，十足的玉雪可爱。可如今这熟悉的声音不再婉转，词词句句敷衍欺瞒，满是生硬的疏离，刺的人几乎想要逃离。
“是啊，七哥跟我说，你心中对燕洵的情意死灰复燃，想要……去过，正常……”元嵩仿佛很是疲惫的样子，声音越发低沉轻盈，到了最后几近耳语。
他望着窗边元淳茕茕孑立的背影，握了握拳，还是缓缓走过去，将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舍得伤害的小姑娘摁入怀中，埋下头，轻轻靠在了她的颈窝。
他拼尽全力，才说完了那句话：“去过，正，常，的，生，活。”
看来是逃不过了。
元淳几不可闻的叹着气，还是自觉又乖巧的坐在了他身边。
元嵩不开口，只是用那种让人心慌的目光凝视着她，元淳也就只是低着头任由他瞧，心中却安定了许多，甚至有些释然起来。
仿佛只要元嵩在身边待着，她就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对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再无畏惧——哪怕这事情会将他伤的遍体鳞伤。
她露出了一个平日里惯常挂着的微笑，随手将桌上的茶壶拨到一边：
“……这茶凉了，你别喝了。”
笑容稍微凝滞，却是元嵩突然沉默的伸出了手，将她苍白冰凉的右手牢牢握在了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男子略高的温度瞬间灼的她有些动摇，但依然保持着适当的无辜与平淡：“皇兄，怎么了？”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听见他缓缓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隐隐带着些嘶哑，是不是大晚上的跑过来，受了凉？
脑中胡思乱想着，元淳面上依旧不露分毫：“什么解释？”
“今日的赐婚。”
“啊，这个啊。”
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探了身子从桌角那边捡过来方才那张圣旨：“上面写的很清楚了呀。”
却听得啪嗒一声，那圣旨被他劈手夺过，更加随意的抛在了地上。
元嵩并不去管那一纸文书，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元淳，眼角只烧的更红了：“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联姻？
为什么不与他商量？
还是，为什么如此决绝的抛下他，背弃了一切？
“为了元家，为了大魏。我是皇族的公主，享受了锦衣玉食万千尊荣，如今到了回报的时候，自然应该出一份力的，不是吗？”
元淳看着他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有些心疼，但还是闭了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元嵩突然就笑了，这笑声低沉，却硬生生浸了几分悲伤：
“为兄倒是不知道，妹妹还有如此明事理的时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都轻了几分：“你在说谎。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万千无故受累的黎民百姓，这场战争，需要一个终结了。”
“说谎。”
“我以为，元彻哥哥都跟你说清楚了。”元淳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质问，忽然就拂袖起了身，兀自走到窗边，背过身不去看他。
她的声音一向软软糯糯的，尤其是对着元嵩的时候，总是拉长了尾音不自觉撒着娇，十足的玉雪可爱。可如今这熟悉的声音不再婉转，词词句句敷衍欺瞒，满是生硬的疏离，刺的人几乎想要逃离。
“是啊，七哥跟我说，你心中对燕洵的情意死灰复燃，想要……去过，正常……”元嵩仿佛很是疲惫的样子，声音越发低沉轻盈，到了最后几近耳语。
他望着窗边元淳茕茕孑立的背影，握了握拳，还是缓缓走过去，将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舍得伤害的小姑娘摁入怀中，埋下头，轻轻靠在了她的颈窝。
他拼尽全力，才说完了那句话：“去过，正，常，的，生，活。”
虽然是自己交代元彻说的话，但听到皇兄用如此绝望的语气说出来，元淳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可她还是咬紧了牙关，紧握着双手，利用指甲刺入皮肤的剧痛让自己神识保持清明，任由那人温暖的呼吸轻轻的打在自己的颈窝，丝毫不打算做出半分解释：
“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
元嵩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的风声都变得寂静，久到元淳几乎要以为，这偌大的皇宫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同将死之人等待着最后的宣判，如同溺水之灵被引渡至虚假的彼岸，她浑身僵硬到无法转过头去看他如今的神情，只能睁大了双眼，放冰冷刺目的月光一点点将瞳孔不知饕足的填充满当，干涩刺痛，几欲迸裂。
终于，她恍惚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到低似微尘的叹息：
“淳儿，跟我走吧。”
抱着元淳的双手越发用力，元嵩语气却只是淡淡的，平铺直叙的模样，仿佛口中所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你不喜欢长安，我就带你去江南，去漠北，去草原，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你不喜欢战争，我就带上所有暗卫去杀了任何你想杀的人；你无法拒绝元彻，我就带着手下所有军队反了他……可是淳儿，不要赌气好不好？淳儿乖乖的，好不好？”
这样温柔的话语啊。
元淳早已想象过皇兄的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有想过，他居然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列举出最激烈的可能。
若是歇斯底里，一切尚有转圜余地；若是淡然平静，无论是杀人还是造反，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原本是最温和仁慈的皇子，却因为自己，生生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元淳陡然抬眸，那其中迸射出的神采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犹疑迷惘，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她用力挣脱了元嵩的怀抱，伸手将他往后狠狠一推——这力气极大，他毫无防备之下竟然有了几分踉跄。
“皇兄，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从未有过的冷漠疏离。
元嵩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只到自己下巴高的小姑娘，却依旧没有丝毫愤怒，只是如同受伤的犬类那样一瞬不眨望着她，执着的要一个两败俱伤的宣判：
“是你告诉我，你从不畏惧天下人的眼光；是你告诉我，不要放弃你；也是你告诉我，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现在，我也要听你亲口说，你厌烦了这样的日子……你厌烦了我。”
他固执的等着元淳的回答，丝毫不肯后退半分。
元淳深深叹了一口气。
闭目，重新睁开，就带了一丝冷笑在嘴角。
“好，那你听好了！”
“往日是我年少无知，不知道何为情爱。”
——【不，我很明白。】
“错把兄妹之情当成男女之爱，造成了许多误会。”
——【不，不是误会。】
“但我受够了躲藏在阴影中的日子。”
——【曾经你是如此干净，却与我堕落如斯。】
“你让我每天都背负巨大的压力。”
——【可只有你让我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我很累了。”
——【我还想留在你身边。】
“我发现，燕洵曾经是我最爱的人，如今亦然。”
——【但前世今生的仇，我无论如何无法忘记。】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我们的羁绊依然存在。”
——【身为逆天之人，却无法改命。】
“如今的你，成了我的阻碍。”
——【如今的我，是你的负担。】
“所以，我厌烦你了。”
——【我依然爱你。】
“请你放开我吧。”
——【但我要放你走了。】
【三】送嫁
一晃半月。
此次联姻十分仓促，很快，公主出嫁的队伍就要随着南梁派来的大使团一道，离开长安了。虽然准备的时间有限，但元彻对元淳的婚事十分重视，离城当日十里红妆，从皇宫门口浩浩荡荡的蔓延到了御道尽头。
“公主殿下，照规矩……现在就要将全套穿戴完毕的。”
采薇迟疑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凤冠金钗，小声劝慰着妆台前静坐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火红嫁衣曳地，上用五彩细丝并着金线细细绣出只展翅欲飞的金翅凤凰，长长的尾羽与衣袍收边的地方缀以不计其数晶光闪耀的各色宝石，烈焰般裹挟着女子纤细玲珑的身段，竟是凄艳异常。
如瀑青丝已经被尚小小心翼翼挽作高髻，堆云砌玉般的乌黑发丝间间或点缀着些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华美夺目的光芒。象征着吉祥的花钗已经牢牢簪好，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戴上那顶繁复精致的凤冠。
“无妨。”
这大婚的衣装，横竖上辈子早已穿过一次，可伴随着它们留在记忆中的却丝毫没有新婚应有的甜蜜喜悦，余下的，尽是无穷无尽的背叛与痛苦。
那凤冠虽美，却沉重异常，她不愿意带。
元淳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去唇上过于浓艳的口脂，离远了几分妆台，尝试着勾了勾唇角，又做了几个不同的表情。镜中的女子眉黛如画，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全然是待嫁少女的倾城楚楚，的确是一副好容色。
“美吗？”
她笑眼弯弯，十分愉悦的模样，转过头问着旁边略带愁容的采薇，甚至有些真心实意的期盼与喜悦：“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为什么不笑呢？”
采薇与尚小对视一眼，却双双有些忐忑的垂了头，避开她的目光：“公主，您一向是最美的。”
采薇性子直，当下就有些绷不住，身子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尚小见状连忙偷偷垂下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以作警示。可元淳哪里看不见她们的情态，只是故作不知，随意地挥了挥手，兀自转身回去揽镜自照：“你们先下去吧。”
她笑容如常，对着镜中那个美丽的女人眨了眨眼，就显露出几分久违的调皮，低声对自己说道：“我是真的，很高兴。”
婢女二人出了房门，尚小回身为元淳静悄悄的带上了门，赶紧拽住了采薇，快步走到远处。
“你怎么回事？”竟是有些疾言厉色的意味。
采薇随了元淳原本的性子，最是心直口快，此时她忍不住拿袖子去掩面上的难过，十足的委屈：“我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明明……还答应皇上嫁去燕北？如今还竟然像是完全转了性子……那燕北王远在千里之外，她打扮的再美又给谁看呢……”她一时担忧，就有些口不择言：“尚小尚小，你说……公主殿下会不会是，难过的傻了？”
“嘘！”尚小唬了一跳，看着四周来来去去忙乱不已的宫人，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公主清醒着呢！”
她原本不想多说，看到采薇眼泪汪汪的模样终是不忍，只得叹了口气，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燕北王看不见，自然是有其他人能看见的。”
……
“公主殿下，吉时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尚小重新扣开了门。屋外刺目的日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屋子，元淳看着门口过分耀目的光亮，有些被刺痛的眯了眯眼。
她依旧没有戴上那顶凤冠。
尚小看在眼中，沉默的上前将其捧好，身后自有两列宫人上前。公主不愿意做的事情，无人能置喙，是以她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元淳任性的行为视而不见。
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元淳知道，此去路途遥遥，前程漫漫，离开了长安，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晃半月。
此次联姻十分仓促，很快，公主出嫁的队伍就要随着南梁派来的大使团一道，离开长安了。虽然准备的时间有限，但元彻对元淳的婚事十分重视，离城当日十里红妆，从皇宫门口浩浩荡荡的蔓延到了御道尽头。
“公主殿下，照规矩……现在就要将全套穿戴完毕的。”
采薇迟疑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凤冠金钗，小声劝慰着妆台前静坐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火红嫁衣曳地，上用五彩细丝并着金线细细绣出只展翅欲飞的金翅凤凰，长长的尾羽与衣袍收边的地方缀以不计其数晶光闪耀的各色宝石，烈焰般裹挟着女子纤细玲珑的身段，竟是凄艳异常。
如瀑青丝已经被尚小小心翼翼挽作高髻，堆云砌玉般的乌黑发丝间间或点缀着些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华美夺目的光芒。象征着吉祥的花钗已经牢牢簪好，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戴上那顶繁复精致的凤冠。
“无妨。”
这大婚的衣装，横竖上辈子早已穿过一次，可伴随着它们留在记忆中的却丝毫没有新婚应有的甜蜜喜悦，余下的，尽是无穷无尽的背叛与痛苦。
那凤冠虽美，却沉重异常，她不愿意带。
元淳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去唇上过于浓艳的口脂，离远了几分妆台，尝试着勾了勾唇角，又做了几个不同的表情。镜中的女子眉黛如画，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全然是待嫁少女的倾城楚楚，的确是一副好容色。
“美吗？”
她笑眼弯弯，十分愉悦的模样，转过头问着旁边略带愁容的采薇，甚至有些真心实意的期盼与喜悦：“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为什么不笑呢？”
采薇与尚小对视一眼，却双双有些忐忑的垂了头，避开她的目光：“公主，您一向是最美的。”
采薇性子直，当下就有些绷不住，身子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尚小见状连忙偷偷垂下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以作警示。可元淳哪里看不见她们的情态，只是故作不知，随意地挥了挥手，兀自转身回去揽镜自照：“你们先下去吧。”
她笑容如常，对着镜中那个美丽的女人眨了眨眼，就显露出几分久违的调皮，低声对自己说道：“我是真的，很高兴。”
婢女二人出了房门，尚小回身为元淳静悄悄的带上了门，赶紧拽住了采薇，快步走到远处。
“你怎么回事？”竟是有些疾言厉色的意味。
采薇随了元淳原本的性子，最是心直口快，此时她忍不住拿袖子去掩面上的难过，十足的委屈：“我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明明……还答应皇上嫁去燕北？如今还竟然像是完全转了性子……那燕北王远在千里之外，她打扮的再美又给谁看呢……”她一时担忧，就有些口不择言：“尚小尚小，你说……公主殿下会不会是，难过的傻了？”
“嘘！”尚小唬了一跳，看着四周来来去去忙乱不已的宫人，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公主清醒着呢！”
她原本不想多说，看到采薇眼泪汪汪的模样终是不忍，只得叹了口气，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燕北王看不见，自然是有其他人能看见的。”
……
“公主殿下，吉时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尚小重新扣开了门。屋外刺目的日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屋子，元淳看着门口过分耀目的光亮，有些被刺痛的眯了眯眼。
她依旧没有戴上那顶凤冠。
尚小看在眼中，沉默的上前将其捧好，身后自有两列宫人上前。公主不愿意做的事情，无人能置喙，是以她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元淳任性的行为视而不见。
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元淳知道，此去路途遥遥，前程漫漫，离开了长安，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