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原创】狂躁˙Insane (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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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躁˙Insane 其三十六、曲悼(中)




韩吉半瘫在椅上,一个字都读不进发胀的脑袋。
除了在运输机上睡的六小时,来到军营后的三天,她没再睡过觉。
野战打埋伏,三天三夜不阖眼是常事,但是这一回,她同时接手太多责任,前线要防著他人趁白翼动荡突围,营中事务要花时间磨合,后线支援疲软,种种混乱使得精神紧绷,加速疲累的侵蚀。
她的大脑如同过热的机器,无法正常运作,下一回的作战地图在她面前摆了一个小时,计画纸仍是保持刚交到她手里的空白模样。
韩吉烦躁地仰头,随口喊了几个不具意义的单词,试图振奋精神。



工作位置就临在韩吉旁边的莫布利特,听见声响后从纸堆和卷筒的小山里探出脑袋。
「队长,要不要休息一下?」莫布利特好意地问。队长在工作,身为副队长的他更不能偷懒,韩吉有多久没阖眼,他便也多久没休息,但比起自身的疲累,他更优先关心著队长的状况。
「还不行,想到这东西还是零进度…说什么也没有休息的心情,还有这叠,」韩吉先敲敲桌上的纸张,又指著桌上的一叠报告,「都是今晚必须完成的工作,明天有个备战会议,敌塔行军路线预测图我还没搞定,后天要给顾问组的简报,那东西我甚至没开始处理……」
「需要我找妮法来吗?也许她能帮您疏导一下,让队长更进入工作状态。」
「只不过是一点小疲倦,还没到需要找向导来的地步,况且还有她在呢。」韩吉抬起手臂,躲在柜子上方阴影里的精神向导无声飞出,停在韩吉的臂腕上,任由哨兵抚摸它毛茸茸的鸟羽。
「人真的不能随便冲动,跟艾尔文那样呛声,前线这些事不过是基本工作,真正的重要的事情还没开始就露出疲态…自高奋勇接手这任务,却对怎么开始、怎么进行没有点头续和计画……」
「我能帮——」
「别别别!这事我根本不该说,你就当没听过后半句,再下去的情报就涉密了。」韩吉摆摆手,完全忘了自己手上的精神向导,后者在一阵醉酒般摇晃后,不开心地躲回柜子上方,任凭哨兵怎么哄都不愿下来。
三分钟后,韩吉率先放弃哄劝,倒回自己的位上叹气,一边揉因熬夜浮肿的双眼,一边接著问莫布利特:「你跟驻薇联络过没有?好像还没听你报告这事?」
「昨晚才第一时间就跟向您报告了,队长,」莫布利特会心地停顿,「我挑选的时间显然不太妥当,能否再向您报告一次?」
「我没印象,确实你昨天好像有跟我说过什么…算了,就重说一遍吧……」
「是,队长,根据驻薇的消息,阿克曼特等生命无碍,但伤势不轻,三根肋骨断裂,部分脏器挫伤,两处开放性骨折,截至昨晚仍未恢复意识,驻薇建议我们缓个三四天,等情况更稳定一些后再移动伤者。哨塔那边已联系妥当,后续会由塔方接手处理,另外取修搜救行动的侦查班已经全数撤回营部。」
韩吉放下揉著眼睛的手,偏头思考。



直升机坠毁意外是三天前发生的事,但利威尔被驻薇的巡逻部队带走一事,他们半天前才接到通知。
作战时期消息延迟的因素太多,眼下韩吉没多余心力去揣测原因,特勒斯特城区的坏消息已让她瘦了一圈,大脑一直在超负荷运转,况且听见获救消息还没来得及感到开心,紧接而来的各种烦恼就将她再次击倒。
「其实我前几天一直很矛盾跟后悔,没办法不想说他们若晚点出发,或那三颗飞弹早点冲著我们来,损失能不能在小一点。出事的人偏偏是集了一身秘密的利威尔,若要惩罚试图演瞒著事实的我们,受罚者是那个最初的受害者,这样的意义到底在哪里…」韩吉垮著脸喃喃,「就算是盟友,也没法因此松懈,皮克西斯那家伙精得很,医疗纪录、抽血样本、专武数据,在他们手上多待一分钟都是种煎熬,艾尔文派去的人可得全部清干净啊…还有利威尔,最好找个盯著他,确保他没试图溜回前线,不然我们前面那一串演戏和安排就失去意义了……」

若自己还在白翼塔,此刻就有艾尔文可以商量,她的向导是那样睿智、沉著、无所不知,就算只听他整理事情脉络,也会觉得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惜现实中自己远在前线阵地,身边部属各有各的要务,只剩莫布利特愿意花时间听她发牢骚。
「需要把这些事项向上回报吗?」莫布利特认真地问。
「不用了,艾尔文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该做什么他比我清楚,我只是有点…不是说睡眠不足人都会变得比较毛躁吗?加上我跟他的距离又超过结合哨向感知彼此的范围,平时能收到的想法通通无法感知,像某部分的自己瞎了还是聋了,安定不下来。」
已结合的哨兵向导,能够感知彼此位置、七成想法和身体状况,但感知的范围如同侦测雷达存在著限制,虽然限制可能因个人能力强度浮动,但怎么也不可能超出百来公里的距离。
「只能说,这个时机,真是糟透了。」韩吉焖焖地摸出菸盒,向下一倒,换上楞住的神情。
明白原因的莫布利特默默回到自己凌乱的座位,翻找出一盒新的菸递上。




一缕缕白烟触及天花板,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几乎同步响起,音量不大,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还是因为中间隔著太多事物。
总而言之,两人动作一致的看向头顶。



「这是在搞什么?」韩吉挑眉,哨兵的感官判断出声音产生的楼层,右手迅速接通该层的无线电话筒,「怎么回事?你们在屋子里开枪?」
「抱歉队长!是我的主意,那孩子动作太快,不这么做制服不了他!我们马上处理好!」妮法的声音像从一个不断晃动的麦克风挤出,满满杂音,「找哨兵过来帮忙!菲尼,镇定剂,不,β-受体阻滞剂!拿那个给我!」
听出一点头绪,韩吉忐忑地捏紧话筒,「谁出状况?」
「是耶格尔,队长!耶格尔上一醒来就开始大闹,表示要离开医疗部,或至少跟您谈谈,以他目前状况,我们当然不容许他下病床,他就强行硬闯了——嘶!」妮法突然爆出一声痛呼,「你们这几个哨兵来帮忙按住他!这些拳头再多哀两个我骨头真要断了!」
韩吉拿著无线电,听著话筒彼端乱成一片的世界,就算没去特别感知,也能从那些断断续续的吼叫声中感受到一股让胃袋翻搅、心脏抽痛的情绪。
扫乱桌边的资料,韩吉挑出一个档案夹,里面附有数张黑白列印的图像,这几张黑白影像曾以放大的彩色版本出现在军营的屏幕,像飓风横扫而过,用人为灾祸在这个青年身上根植了深刻的哀恸。
她慢慢吐出嘴里余下的烟,一些想法在脑海里袅袅生成。
「妮法,别拦了,回医疗部看看哪瘀青了,赶快上药。」
「可、可是——」
「让他下来吧。」韩吉一句话让对面静了下来,「我来听听他想跟我谈什么。」
瞄见莫布利特一脸欲言又止,韩吉稍微勾起嘴角,用菸指指桌上的工作,做出不需担心的手势。
「与其抽菸抽到肺炸掉,找个人好好聊个天不失为更好的办法。」韩吉眯著眼,弹了弹菸,「况且,我有种预感,说不定能发现某些东西,某些我寻找已久的东西。」

whisper606212017-01-28 23:02: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六、曲悼(下)0.5



从医疗室走到底层的指挥室,不过七分钟路程,快步走时间可再少去三分之一。
姑且…就算五分钟,在青年到来前,给予她做些准备的时间就这么多。
支走莫布利特,韩吉环视比猪圈混乱的环境,深深一吸气,决定把标准再放宽松一点,清理出一个供两个人对话使用的方便空间就算搞定。
翻出垃圾桶,韩吉把积了满满一缸的菸蒂倒进去,清空的烟灰缸反手扔进抽屉,连同桌面上暂时用不著的零零总总都一并塞进去,桌面像正逢退潮的沙滩,露出多日未见、布满烟灰沙尘的面目。韩吉胡乱拿了块布擦拭,脑子里加码想像利威尔看见才交接给她不过几天的办公室变成这副模样,本来就够臭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收拾完纸张杂物,桌面上就剩几本几乎大英辞典同样厚度的档案夹。根据莫布利特的说法,东西是顾问室的人拿来的,但她事后询问顾问室却查无此人,她暂且当作是莫布利特听错对方所报的部门,不论是情报室还是顾问室,她认为前线阵营应该不会有这么没常识的军官,资料没减缩成重点报告就扔给她。
瞧瞧那厚度,她连一丝翻开封壳的动力都没有。
韩吉不开心地敲著封壳,心想东西就著么一直搁在桌上也不是办法,她盘算等一会儿叫莫不利特去情报部门一趟,抓一两个看起来挺闲的向导来负责这项工作。
决定好处理方案,韩吉抱起那叠档案夹,打算先把它塞到临门口最近的书架上,才走没几步,一打纸片刷地就从打案夹里撒了出来。
韩吉心里骂著把这东西给她的人不仅没常识、做事粗心,同时弯腰捡起纸片,过程中不免多看了它一眼。


那是张复印的黑白影像,经过裁减后呈现纸牌的大小。不知是因为拍摄年久远还是设备不良,印在上头的图像非常模糊,东一块西一块灰影,实在难看懂对方想机露的讯息。又看了一眼背面的资讯,放入军事档案的资料都必具载明时间和地点的,她讶异地发现图像拍摄时间居然还不到一个月。
好奇心使然,韩吉从地上拾起第二张、第三张纸片,像拼凑拼图那般,取回了第四张、第五张,灰块开始朝一个点聚焦,图像渐渐清晰,不知不觉间韩吉以捡起了最后一张散落的纸片。



好奇心害死猫。说不定就是指她此刻的状况。



先不论地点,韩吉瞪著那一排时间,将纸片又翻回正面图像,目光像踏上黏板的老鼠,挪不开分毫。
就她所知,他们的科技还没先进到能拍出鬼魂的地步。
她不可能搞错,无论是那只精神向导还是对方的脸孔,就算被火焚尽记忆也不会认错,在他们的过往留予相当深刻影响的那个人。
韩吉衣食有点乱手脚,想翻开档案夹寻出这些照片的出处,挥手却扫落整排放在书柜上的文件,来的不是时候的敲门声更增添了她的混乱,她怔愣地望向门口,意外五分钟流失得如此迅速。
匆匆咽下唾液,韩吉把所有的东西随便叠成一落,图纸塞进外衣的暗袋,这才扬声让外的人进来。

*


几日不见,青年把自己搞得像去集中营住了半年,双颊消瘦凸出,栗色的头发揪成了一团失去水分光泽的枯稻草,皮肤是大病初愈的蜡黄,手脚留有枪伤痕迹。
妮法跟她报告过艾伦的治疗状况,那时由于青年情绪接二连三出现激烈起伏,为预防青年陷入狂化,医疗部己前请她批准针对艾伦做一次深度脑垂体治疗。虽然韩吉还没博学到连疗程细节都清楚,但深度治疗对人体负担不小这她还是知道的,昏睡、震颤、高烧、反胃、呕吐,正常人就算醒了也会动弹不得几天,青年一睁眼就可以拖著身体上演病人大脱逃,那不知从哪挤出来的体力真的是会让人大吃一惊。
但此刻,那超乎想像的精神力似乎开始走向衰竭。
相隔一尺,韩吉感觉得到艾伦身上传来的疲倦,那些悲伤和愤怒濒临青年能负荷的极限,他需要一个力量,需要来自外界的一个力量支撑。
一时间,沉没在两人中蔓延开来。
过了好久,由艾伦率先开口:「您知道特勒斯特的事。」
那不是一个问句,艾伦在陈述一个事实,至于为什么用它做开口,她想青年内心恐怕也不清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开场,如同每一个事件都有它的开端。
「特勒斯特遭到袭击是事实,至于你的母亲,我跟哨塔查证过消息,」韩吉敛去所有表情,直直看著艾伦,「我只能说真的很抱歉。」

whisper606212017-01-28 23:03: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七、障途 (下)




莫布利特把还在状况外的艾伦带到营区的一栋宿舍,走廊上站满被动惊醒的哨兵,它们就像被惊扰的黄蜂,聚集在一块焦躁低语。


莫布利特一言不发地抓著他钻进人群里,为了找特定对象,硬拖著他来回跑了好几间寝房好一阵子。艾伦被挤得脑袋发障,莫布利特突然停下时猝不及防地撞上去。
按住发疼的鼻梁,艾伦从莫布利特背后探出头。韩吉就站在妮法旁边,侧头倾听对方飞快地报告著什么。艾伦注意到妮法白色的向导浮上全是狼狈吓人的红色,她手里还紧紧捏著一个空了的止血粉的瓶罐。
「队长,我找到人了。」莫布利特直接切入。
韩吉用手势让妮法暂停说话,偏头,目光先在艾伦身上寻了一圈,才落到莫不利特身上,「来的路上还有看到什么人?」她脸色非常难看,口气像在审讯。
「没有,那一层除了耶格尔一等,我没发现其他活动迹象。」莫布利特答。
前者泄气地闭上眼睛,转回去面对妮法:「刚说到哪边?找到什么东西?」
「水烟盒,跟我们在医疗部找到的相同,以判定带安眠成份的药物,是否带其他毒性含需要时间检测结过出来后判定…」妮法咬紧下唇,似乎很不愿接受即将说出口的话语,「截至目前,我们医疗部共损失五名向导,另外有陆战部哨兵四名,还有几位伤势重的几位正在救治当中,但都并不乐观。」
「五名向导…」韩吉像脑袋被人揍了一拳,她扶著额,一脸晕眩。
能到前线营地来的向导都是综合能力相当杰出的人才,加上近年来向导觉醒率持续低落,一口气少掉五个,那缺口几乎就是个无法填上的小黑洞。
「都是今晚负责值班的?」韩吉咬著牙问,后者丧气地点头。
「全都在医疗部的小隔离室里,被当成米袋一样叠著。」妮法边说边气愤颤抖。
「只有值班人员出事吗?医疗部里的伤员呢?」中途离开的莫布利特没听到前面的部分,跟妮法求证他没掌握到的状况。
「因为没有一台监测脉搏的仪器发出警示,加上听到宿舍这么出状况,我们没多做检查就赶著来支援了。」妮法答道。
趁长官们忙著说话,艾伦用眼角观察房间里其他人的动态。
许多在医疗部看过的面孔都在来到哨兵寝室里,忙头大汗的围在下铺进行基础治疗。灰水泥地面尽是纷沓的黑色鞋印,那是血水被踩过太多次后的污浊色调。
艾伦双手不安地缴扭在一起,他完全不懂韩吉要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让寝房里的闲人等都离开吗?他对医疗懂得不比那些向导多,待在这里就是个人形障碍物,只会防碍救援。
「你不过去看吗?」
艾伦被妮法突然抛出的问题惊的肩膀一抖,慌张地把视线收回。妮法不以为意地重复一遍问题,好心异地举手指了一个方向。艾伦顺著尼法的手势看过去,正好看见脸颊慎沾了些血的佩特拉气急败坏地喊起还有没有多余的绷带跟止血剂。
「我——」艾伦愣愣地发出了一个音节,从那三人的对话,他隐约摸到了这次事件的轮廓,犹豫著是否该告诉韩吉他似乎和潜入他们营地的对象有过接触。
韩吉用一个眼神就制止他发言,「其他的晚点再说,你自己先过去看看吧。」
那种语气让艾伦脑内神经狠狠一抽,直觉告诉他出了坏事。他想起以前还被长官欺负挺凶时后,三不五时就找了理由扣价和惩处,这时候没人想当那个转述坏消息的信者,都是用这种发干的语气叫他「自己去公告栏看吧」。
他慌张望妮法指的方向张望,看到黑豹的成员几乎都围在那里,神情严肃凝重。艾伦的心脏一阵紧缩,他没忘黑豹才刚损失两名队员,队长重伤,他一点也不希望其余成员再发生任何意外。
拖著两条灌铅般的腿挪步前行,他一边数著围观的成员,心一路沉到谷地。他没看见米卡莎,明明已她的个性,应该在他一进寝房时就像闻到肉香的狼,完全不顾他人眼光冲过来找他的,可是他来这寝房已经有五分钟,米卡莎依然不见人影。
艾伦靠近人群,越过奥路欧的肩,看见他的两个面无血色的童年玩伴。


两人像被抽了棉絮的玩偶,软绵绵、生气全无地躺在染红的床单上。米卡莎左肩被划了一道极深的痕迹,森白的肩胛骨露出一小角,只要再切深一点,左手臂就可能被整只卸下。阿尔敏喉结处被开了个丑了的伤口,若下刀位置再偏一点,切穿的就不只是喉管,而是颈动脉。无论哪个都是列数重大外伤,医疗部动员四名向导给米卡莎和阿尔敏进行初步缝合止血,佩特拉跟薇薇安担任助手,同时负责留意输血吊瓶的状况。
艾伦只觉所见之处都是红丹丹一片,像被绝望狠狠一把摁住,然后塞回到那些难以承受的时刻。他挤出全身力气逼自己继续站著,可是身体某处被扎了一个无形的窟窿,力气正从那破口快速溜走。
「你那什么脸,」艾鲁多突然捶艾伦的肩膀一下,右手揽住艾伦的肩,左手览住奥路欧的,三人围成一个小圈,轻轻碰著头顶,「不过是严重一点的皮肉伤,没听过佐耶特等的人生哲学吗?时间能治好的皮肉伤都是小事,时间治不好的才需担心。我们可是有一群医术顶尖的向导在场,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要相信所有事情会好起来的。」
艾伦垂著脑袋,紧紧抓著队友的肩,艰难地咽回脸上的哭色。

whisper606212017-01-28 23:27:00 发布在 利艾
忽然,安静的人群中哄然响起一阵吼叫嘈杂。
狂怒的讯息因子在小空间里暴风扩散,像沉睡的分窝被人捅了一刀,炸出满房间充满怒意的嗡嗡低语。
艾伦扭头去看,散在房间各处的哨兵让出一条清明的通道,只见根塔抓著一个还在挣扎的人走进来,一路拖到韩吉面前定住。
人群中传来几声咒骂,立刻有人冲上去对著那人形一顿乱踢,然后再给队友架走。韩吉吼了数声才平息等这场小混乱,可是被根塔抓来的人已被打断鼻梁、双脚弯成奇怪的角度。根塔见状,干脆把俘虏扔在地上,反正跑不了了。
「只逮到一个,这是从他嘴里搜出来的。」根塔说,在韩吉手心放了颗黑色的小东西。三分之一个指甲大小的药丸,外边包了层无色的蜡,估计是自杀用的。
自杀药丸通常只有两种人会使用,一是间谍,因为只有尸体不会泄密,二是佣兵,因为他们得替雇主保密。哨兵是坚决不用这玩意的,他们认为用毒药逃避是懦夫才做的事,只有懦夫才没种捱刑跟挑最轻松的方式了断。
「哪抓到的?」
「就在帐篷那边,估计是掩护同伴当垫底那一个,很不巧刚好藏在我搜查的区域,要拔枪时被我扎了下肩膀,再来就如您所见。」
韩吉看了那药丸一眼,身上泛起的戾气更重了。她随手把东西塞给妮法,慢慢走到被抓来的人跟前,突然往那人脸上重重踹了四五脚,踹得对方满嘴是血混著牙齿的血沫才肯收脚。
韩吉抓住那人的头发,把人头提起,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块死肉。其他人默默清出场地或离开房间,艾伦第一次看韩吉摆出这种架式,给吓得钉在原地没敢动作,他一直等到韩吉拔出腰间的军刀才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不敢看就离开,」韩吉没有回头,只是感测到艾伦的情绪,因而做出回应,「接下来我们要办点正事。」
艾伦脸色更白了,他后退跟艾鲁多一伙站成一排,没跟其他向导一起离开。


韩吉没再理会其他人,她像头狮子,注意力已全被眼前那块肉吸引。她抚过锋利的军刀,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好,你们送的见面礼可真盛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才好。我之前在白翼塔大多时间都在做变异种研究,人体解剖学老实说次我第一次实作,这份回礼也许粗操简陋了点,还希望你别介意呢。对于怎么皮和血肉漂亮地分开这点,是人还是变异种,我相信差异应该不会太大的。」
被俘虏的男人脸上强装帧定,可是褐色的瞳孔不断颤动,额角爬满冷汗,估计是意识到知道他面对的不是一般刑讯的军人。
不知韩吉是不是有意酝酿俘虏身上源源决散出的恐惧,她刻意多等了一会,整理下刀思绪的同时,刚好也给佩特拉他们足够的时间把初步止血完毕的重伤患带离、去医疗不接受真正的治疗。
当房门碰地一身甩上,那个家伙剧烈颤了一下,这动作似乎斩断了他最后一丝的逃生希望。韩吉把对方的情绪看在眼里,格外冷酷地靠令士兵把俘虏的衣服剥光,只留一件底裤,紧接著操起匕首使扒腿部的皮肤。


韩吉虽然嘴上对人体了解不透彻,但是刀刀都有办法落在造成最大痛觉的非致命点上,超高频率的噪音马上传遍整个营地,听得让人血气翻腾,有种给同伴出了口恶气的快感。

几分钟后,尖叫声歇了下去,剧痛耗尽俘虏的气力,他只能发出细如纹银的痛哼,这时韩吉开始慢慢跟他展是自己前几分钟的成果。
「看到了吗?还认得你自己有哪些刺青吧?」韩吉轻浮地拉扯著次在匕首上的那一块皮,眼睛紧盯著俘虏的每个表情变化,「这就是你的皮肤,你这样年轻人才有的、充满弹性的肌肤。才刚从你上拿下来,还是温热的,它会慢慢的变凉,然后腐烂,最后生满蛆虫。」
俘虏瞳孔收缩,呼吸声有如短哨,急促且尖锐。有经验的哨兵一看就知道,那是心理承受力崩溃前最后一点无力的抵抗。
韩吉微笑著抓起削成培根片厚度的大腿肌,先是她将肉片在俘虏眼前晃过,让俘虏欣赏肌肉透光呈现出的红嫩光泽,然后把肉片放上对方的掌心,像进行一场实验室的师生指导课程细细解说。
「这是你的肌肉,你可以摸摸看,触感很光滑,像柔软的丝绸,就是摸仔细一点时会觉得有点粗糙,那是因外层肌肉纤微太粗的原故,不过没关系,一会我们进行到内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人类的肠壁有多的细腻了……」
俘虏突然用脑袋使劲撞击地面,想分散对剧痛的注意力,可是半途就被莫布利特和根塔拉住。其他人找来了一条绳子,几个哨兵联手把俘虏吊起来,一群人围在这里,像一群狼围著一只气息微弱的羊。韩吉检视了一下出血量,开始给它打吊瓶,像猫耍老鼠一般,没想太快把猎物弄死。
韩吉抹掉眼镜舰上的血污,操刀又拨下第二和第三层的大腿肌。俘虏在昏厥和痛醒之间来回数趟,终于崩溃,哭著求饶。
「住手,求你们住手!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求你们了!你们想知道么?我都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韩吉彷若未闻,手脘一抖,又狠狠地又削下一大块肉。
「不要!不要啊!我什么都说,真的什么都说!」俘虏半疯狂地高声尖叫。
见问话时机已成熟,韩吉慢条斯理地收刀,把新切下来的物件堆在俘虏的手心上,开始发问。
「你们来了几个人?属于哪个塔?什么作战计画?那些武器配备,你说得越详细,我心情好一点了,也不是梅可能放你一条生路。」
「我们来了十二人!我不知道队长是接了谁的生意!我没有询问权限!作战计画是抹除几个指定目标及制造混乱!用的是标配SIG突击步枪、手雷和刺刀!」俘虏尖声快答。
「就这样?你知道的也太少,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不划算呢…」韩吉慢慢抓起刀。
「不要!不要!我是最新晚入队的,他们没跟我说太多!对了还有!我刚记起起来了!雇主留给了我们一辆货卡,说是武器,可是队长说我们这回任务还用不上,所以就没让我们知道里头有些什么!」
「摸营同时制造混乱?你骗我没当过兵吗?」韩吉危险地眯眼。
「我说的是真的!没半句假话!雇主要求我们争取最少二十分钟的空档给他找东西!指定名单的人选是雇主给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找东西?这用词还真客气!」韩吉表情微微扭曲,「我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雇主资讯,你再回想一下每个小环节,体格、轮廓还是声音,任何一点特征,有什么你还隐瞒著没说的。」
俘虏没立即回答,嘴张了又闭,看似是想隐藏情的小动作。韩吉立马往对方去皮的大腿肉重重踩下去,激得俘虏一阵鬼哭狼嚎。
「饶了我!饶了我!雇主只跟队长接线!我只在晚上瞄过一次背影!是偏瘦的军人体格,身高跟我们一米九的队长差不多!当时我注意力都放在他肩膀上那只猫头鹰上!其他真的记不得了!」
韩吉前段还听得一脸凝重,「猫头鹰」这一词蹦出来,却是明显的一愣。
「鸟类的精神向导?你确定没看错?」
「我保证!那是猫头鹰的眼睛!我用命担保!绝对没有看错!」俘虏惨叫道。
韩吉点点头,继续她的一问一答,直到没法从对方身上榨出更多情报后,她俐落地把俘虏敲昏,做了手势示意莫布利特把人带出去收拾。
房间整洁工作在拷问结束后继续进行,众人埋头努力把令人不适的腥味赶出屋子。艾鲁他找来一件不堪使用的脏床单,踩在地上一阵乱抹,让布料把那些开始发臭的液体吸干。
韩吉独自晃到角落抽菸,在自己的随身笔记册上涂涂某某了一阵,看得出神。
「打个岔,」韩吉忽然问道,「莫布利特回来了没有?」
在房间另一头清理的哨兵应了一声,到队长前站定。
「等会这边的事情搞定了,带夜枭的人和艾伦・耶格尔到我的办公室找我,准备行动。」韩吉下了指令,视线却始终停在自己的小册子上。
「您不先和参谋组讨论过吗?」后者稍稍惊吓。
「这些苍蝇迟早都要清理,我想利威尔也没有把他每个判断都送去参谋组问一圈才下决定!他们这是在试探我,我的迟疑只会让他们更嚣张!让幕后黑手溜得更远!事情就是这么定了!」
韩吉有些激动地摔门离去,留一室的人焦虑互望,谁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TBC.

whisper606212017-01-28 23:27:00 发布在 利艾
好久不见了,希望各位一切都好,这次更新就到这里了,之后累积一定的文量会在发上这个帖(鞠躬)



最后谢谢所有仍关注著这篇故事的天使们,
祝大家新年大吉!

whisper606212017-01-28 23:38:00 发布在 利艾
又被秒刪...補圖版



whisper606212017-01-28 23:42: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八、空征 (上)



撞针击打在底火上,敲出他最熟悉的旋律。



凯尼蹲在一堵掩护体后方,听子弹在墙面上疯狂敲打,面色无限从容,彷佛那不过是大颗一点的吵闹雨滴,拇指轻轻摩娑爱枪的枪托。突然枪声一停,他没片刻迟疑地冲出掩护体,双手平举,板机连扣,来不及换上新弹夹的两个佣兵脑门上瞬间多了个漆黑弹孔。
他沉著地挺进,同时在心里默数。从一数到十一,从门口走到最里边的隐密房间,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入佣兵队长的心脏后,凯尼终于垂下冒细烟的枪口。
今夜行动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只有死人不会多嘴,也没办法多嘴。
白翼捉到其中最没价值的一个,可谓不幸也可谓幸运,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当作送给小朋友们的安慰奖未尝不可,他没那么小气。
凯尼从每个佣兵身上翻出通讯器,随手从地上捡了把SIG,把那些通讯器打个粉碎。然后枪口一转,开始对著屋子扫射,直到房内摆设被轰成一堆破烂碎片、墙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才肯停止。最后,凯尼走回在佣兵队长所在处,在尸首的胸口暗袋塞了一个装著少许原钻的绒袋,把现场布置得更像是佣兵内部的利益纷争。
不会再有人知道这里真正发生过什么,今晚的事都会化作粗沙,被夜里风带到无人的角落。佣兵是恶名昭彰的战争动物,结了一身恶臭的旧恨,死在哪处都不令人稀奇,死因更不会有人追查。
又审了自己的作品一眼,凯尼总觉得今晚少做了件事,心底少了一块似地不满足。
他听说这些佣兵身手不差、曾跟不少哨兵打过交道,所以特别期待这场收尾的战斗,可是佣兵们根本不堪一击,枪战在短短分钟内结束。
没有他期待得激烈对抗,没有能让他亮眼的计策,没有能让人敬佩的实力,什么都没有。类似他订了一桌大餐,钱砸下去了,结果只送来一个寒酸的白饭便当,那是一时片刻无法平复的失望。
或许用自己的真容来快速换取佣兵的信任是他此次犯下的最大失误。若对方仍以为他是个正逢壮年的哨兵,或许他们能更谨慎,战斗表现不至于会如此之糟糕。对他们而言,他这年纪的哨兵因为体力衰退和精神失感,和普通人之间已画上一个看不见的等号,一计重拳就能干死,根本不用认真应对。
他们只是没料的他们会如此倒楣,撞见夜路上徘徊的鬼,遇上凯尼・阿克曼,那个上一任的哨兵首席兼阿克曼最后一任当家。



任一个群体都又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也许是外貌体型,也许是思想性格,在「人」这个群体,凯尼就是那个异于常人的特例。
即使过了五十六数也没任何失感的前兆,仅仅是体力没从前充沛。时间无缘由的在他身上放慢步调,彷佛在印证他父亲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阿克曼永远无人可及。」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或脑子出问题的自傲,白翼塔建塔以来总共有十七位首席哨兵,当中就有八位来自阿克曼家。这血统像被神所宠爱和祝福,让阿克曼家族坐稳哨兵家族中之首。在凯尼壮年的时代,阿克曼这个姓氏就是荣耀和实力的象征,是所有哨兵敬畏的存在。
阿克曼家对小孩来说绝不是什么温馨和乐的家族,凯尼四岁被带进家族私设的格斗场,六岁时一天有六小时是被锁在枪房里练习填弹和组枪,他九岁时已能格倒块头是他三倍大的成年人,十二岁时枪法已超越家族里的所有长辈。
他被说是阿克曼家族百年出一的天才,天赋异秉,他凶狠俐落的近战手段尤其让人印象深刻,二十三岁就展现出非凡实力,应家族期待获得哨兵首席之位。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颗维持阿克曼家对哨塔影像力的棋子,直到十年前的某个日子,死亡袭击了他,但那仅是将他从家族责任的锁链中解放出来,他仍是一个阿克曼,一样不可招惹。



结束收尾的工作,凯尼走入屋外清冷的夜色,吐出心中纠结的灰色情绪,欣赏低温将它们冻成一道道白烟、挣扎跑远。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傍晚,他和他的向导站在白翼外城的观望塔上,夕阳把搭档的轮廓染得一蹋糊涂,最终被黑暗吞噬,彷佛从未明亮过。
他的向导用一种远即将行的语气宣告,他说你自由了,凯尼,你自由了。
沉重阴影在他脚下、身后纠结成一大团,彷佛要把那个坚韧的身影拖垮。
那是凯尼第一次见到那人哭。无声无息的,像入秋的第一滴雨水,转瞬淌过。



凯尼曾经也有过向导搭档,血与肉、灵魂与精神相互连结的那种。不是现在正跟他合作、杀人如麻的狂人,而是一个更正直的优秀军人,出生另一个著名的向导家族,待谁都很温和,愿望也很傻。
所以说傻子不长命,因为家族遗传病因的关系,搭档在三十出头岁身体就出了些状况。

搭档和妹妹过世后,曾盘踞在搭档脚下的黑影换缠上他,拖住他前行的脚步,举步艰辛。人们口中「满是闪光和希望的未来」在他眼里都是最深沉的冬夜,是一片他什么看不清的浑沌。
在某些最灰心疲惫的时刻,凯尼祈祷著遇见一个能改变什么的人,即使那会一个是如魔鬼凶残的家伙也无所谓。



或许神在那时听见他的请求,真的安排了他与魔鬼相遇。



是的,魔鬼,没有比魔鬼更能贴切代表那家伙的词汇了。
不论是失去心脏还是半颗脑袋,都可以再次狂笑著站起来,几分钟后恢复如常,一个受到恶魔极大宠爱的人类,身心都如魔鬼一班残暴。
偏偏这么一个是那个万人唾弃、穷凶极恶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一个和他的向导极为相似的愿景。那份冲击真的是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的巨大。
他那时没能听懂,在经历过死亡后终于能懂了,他当时没能理解的,在遇见这个暴虐的家伙也渐渐明白了。
死人没法说话,没法诉说悲伤、恐惧和愤怒,只能变成尸骸横躺大地,只有活著的人才会感到痛苦,只有活著人还需要面对人生的勇气。
他愿意赌一把,能牺牲的和愿意牺牲的,他将它们全抛进时间这条黑流,豪不吝啬地梭哈。
从听到那个愿景决定合作的一刻,凯尼就发誓,这是一条他绝对会走到底的路。




TBC.

whisper606212017-04-09 23:23: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八、空征 (下)






凯尼返回基地时,立刻嗅到不寻常的气氛。
在基地里走动的巡察兵人数多了一倍,都是他没见过的脸孔。一眼望去,他起码看见了四种不同的军服样式。
佣兵,这是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词,而且看数量,估计是复数个集团的佣兵。
这些人的出现,它背后代表的讯息让凯尼皱起眉,直觉地避开那些卫兵的巡察、改从密道回自己的房间,以他前首席哨兵的身手,这不算难事,只是事情并非到此就结束。
他前脚一踏过房门,就被从黑中扑出来的问句袭击。


「玩得还开心吗,凯尼・阿克曼?」


那声音很冷,像是金属碰撞的震荡,在空气中划出足以刺痛皮肤的余波。
没点烛火的室内,哨兵超常的眼力也能让凯尼看见正房门的沙发上坐有一个人形轮廓。那人上身前倾,两只手肘抵著膝盖,掌心把玩著一个滚著银光的小玩意。
凯尼心里暗自叹息,或许他一解决那群雇佣兵就该动身返回,花了些时间缅怀往事的结果,就是没来得及在那人回来前粉饰太平。
「玩什么?这里连一只母耗子都没有。」凯尼反射性地回了这么一句。
「昨晚没人在你负责巡逻区内看到你。」那人冰冷地道。
「你的监视网查得到我不在,还会查不出我去哪?」凯尼不悦地反问,「你知道些什么,以及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一次说清楚。」
这种形同侦讯的问答是凯尼最排斥的,过去连议事会也不敢在他面前摆这么大的威权,只有这个半疯狂的男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谈话,三不五时就要针锋相对、火花四溅。
「我知道是你,凯尼,我一听到就觉得只可能是你。我以为我们有共识,不会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形下擅自行动,我似乎太放任你行动了。」
凯尼皱眉,才要开口,又被对方打断。
「少拿哨塔教你的那一套辩论技巧来敷衍我,看在那场骚动的影响也不全然都是坏事的份上,我这次暂且不跟你计较。」那人的脑袋微微右偏,嘴角很嘲讽地上勾,「我想你自己大概没注意到,这一个月以来,你一直很心不在焉。早上我听到消息时,我还以为是你反悔了,想用你的方式毁掉我们的计画。」
说到此,男人的笑容阴森了一分。
「叛徒只有唯一死路。等待你回来的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思考我该怎么处置你…不过在我想出个结论前,你人到是回来了。」
男人猛然站起,走到凯尼面前一把揪住后者的衣领,眼底烁著细小的碎光,像是在炸药引信边上跳动的火花,危险而致命。
「记住你的承诺,凯尼,你晓得若我想杀你,那只会是一瞬间的事。」
「不需要你三番两次的提醒。」凯尼拍掉了揪住他衣领的大手,「我以为你还会在驻薇待一阵子。」
「那里已经没值得我继续留下来获取的情报,也没值得我多留几日的好酒,当然要回来。」
凯尼冷冷瞪著眼前的人,但还是弯身从一个小矮柜中拿出两个装著琥珀色液体的小扁瓶,将其中一瓶扔给男人。
「20年单一纯麦威士忌!」男人发出喑哑的笑声,「也就你总是有办法搞到这种好东西。」
「外头那些就是这次行动的全部人力了?一个实力参差不齐的佣兵集团,还真不像你的作风。」
「铺路用的小石子,堪用就可以了,用钱就能凑到的棋子最省麻烦。」男人很是看不起那些觉醒不完全的人,字句间充满蔑视意味,「倒是你,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总该负点责任。」
「你想把我派回驻薇还是赤蹄继续监视?还是回白翼卧底?」
「一把已经沾了血污刀,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它收刀鞘,」男人语气愉悦,话中恶意清晰可辨,「本来还在烦恼他们龟缩了这大半个月,没能找到能利用的破绽,搞的我们却始终欠了一个开始的时机,但昨晚之后,舞台已经完备,就等我们出场。」
凯尼没马上接话,或著根本没想著要接话。
期望了很久的目标,从沉寂到出现转机,再从转机演变成如今的胜券在握,自己却没如想像中的开心,更多是他自己也说不上的怅然。
「是吗……」凯尼喃喃。
「那小子不知该说是幸运还倒楣,本来我真心打算放他一马,偏偏命运又把他变成计画中必吃的一步棋。与其让他在从重重锁链中苟延残喘,一刀让他从此解脱还是件好事了。如此享有如此深具意义的死亡,这等殊荣,不会再被第二人享有,他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男人兴致勃勃地畅谈,凯尼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按照那计画造出的事物,真的符合他们的期望吗?是能如他们期望那般终结折磨的解药,还是成为新时代挑起事端的巨浪,凯尼不法肯定。
但不执行这个计画,什么也无法改变,人仍然会被血液中部稳定因子操纵的自身命运,永远没法体会真正自由的滋味。
他们的计画必须成功,计画成功才能创造出那绝无仅有的武器,它能斩断一切苦痛的锁链,它是的希望,也是终结。
「怎么?你若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如果你问不出口,我也不介意让你继续憋著。」注意到凯尼的分神,男人停止阔论。
「……你怎么把那小子从哨塔悄悄从哨塔里弄出来?跟驻薇不一样,白翼的警备严密,不是你能想像的。」凯尼慢放下手中的酒瓶,帽缘的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只看的见他因严肃而抿成一直线的唇角。
对方抬眉,那表情带了点讥讽,彷佛他提了个愚蠢的问题。
「『弄出来』?哪用那么麻烦!我在驻薇时看过他的诊疗纪录,以哨兵的恢复力,半个月够让他恢复到能下床跑动了!白翼把他可爱的部下一个不漏地送上了凯米提欧这座处刑台,你说他有可能在哨塔里等著、眼巴巴的等著消息一条一条送到自己手上?相信我,他等不了的,就是用爬的也爬到我们面前!」男人猖狂的笑。
时机到来时,你不会再像七年前那次心软了吧?男人牢盯他的眼睛问,像是要采证任何一点可能不利于他的蛛丝马迹。
凯尼脸色平静,一字一句地说。
「绝对不会。」





***



「十分钟后进入警戒区。」
韩吉的声因从无线耳机中传出来,扫除装甲车内部最后一丝分神。
艾伦把头从膝盖之间抬起,露出额头上一大块新压出的红痕。
运兵车从颠簸的路面行过,晃动更加严重。艾伦感到一阵反胃,不全是因为路况,心理情绪的因素占了绝对多数。
他在车厢角落屈膝将自己缩成一团,旁人看了以为他这是想缩小占位空间,不过艾伦之所以这么做,更多为了控制自己情绪。他觉得此刻若不将自己紧紧缩成一个人球,抑制在胸腔的愤怒就会向逃脱监牢的怪物,从全身的毛细孔的汹涌而出,将自己操弄成一只会了报复而行动的木偶。
他必须克制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去压下血液里的破坏冲动,为了使自己沉住气,他强迫自己回忆韩吉说过的话。
「艾伦・耶格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那晚韩吉回一踏进指挥官办公室,没有招呼,没有对夜袭事件做出第二句解释,一开口就直掐重点。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把那晚他在医疗床上的怪异经历全说了,韩吉脸色又凝重一分。
「为什么要跟你接触?为什么最后没有动手?…我现在每扯出一条线,就会看见更多自己先前忽略的线头,那些看似指出一条线索的东西,下一秒又会被其他线索推翻…」
「碍于保密条款,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就目前可信赖的情报,我还是有什么能肯定的…这几次大事件里,看似与你无关,但隐约都与你有所牵扯。」
「队友、家人、队长,然后是友人,他们没道理追著这一条线不放,除非你拿著某种他们想要的东西。别急著否定,那不一定要实体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情报,或甚至是一个从你父母那继承的渺小线索,若能那么容易想到,他们早就得手了。」
「杀人不需要理由,刻意让人活著的原因才值得深思,耶格尔一等,我要你再更仔细的想一想。」
「我认识的那家伙从没失误过,他若是有那个想法,你就算有二十条命也不够他玩。这场夜袭只是开战的契机,他想逼我们行动,我们也不妨正面出击,进行扫荡作战,好好看清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若有想起什么,都要立刻来跟我报备,这是命令,明白?」
明白。艾伦这么回答韩吉,连韩吉没直接说出口的推论也听明白了。
对方冲著他而来,原因不明,这些日子流血的都是被他殃及池鱼的倒楣鬼。
早在一开始踏入那个焦黑地下坑道,遇见那个散著血腥气息的恶徒,好像就注定了这一连串的事端。
他没法跑,也不能躲,被提著领子强迫面对。
他怀念那几年被保护得周到得要死的时光,守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亲眼看著从前的自己一步一步走远的,可是现在,有些人就算喊破喉咙也拉不回头、拽不回来。
艾伦低头,按住自己细颤的手。若他有利威尔十分之一的实力,或许当处在地下掩体就不会中招,或许如今局面会变的完全不同,可现在想这些一点用也没有。
周边地区的扫荡作战计画已经展开,当前他该做的,是妥善执行韩吉交代他的任务。



艾伦不安地抽出半截军刀,反复确认易容面具没被自己弄出任何一点瑕损。
刀身倒映出一张陌生且普通的雀斑脸,搭上细长的眼尾和微塌的鼻梁,这张脸平庸到混人群里就认不出的程度。这点小伎俩用来骗骗杂鱼可以,碰上记住他的精神波长或气息的向导跟哨兵,就是分分秒秒被戳破的节奏,不管如何,这程度的扰乱仍是必要的防护。
装甲车队行进了数十分钟,通讯器上的光点跳动,最新敌军动态传至全体士兵耳中。
「非友军车队进入射程范围,五分钟后进入视野范围,请指挥官下达指示。」
紧接著是韩吉的声音:「非常好,射击手与装填手就位!」
艾伦侧头,看见艾鲁多打开车顶的武器站出口,探出身子去握边上反坦克导弹用的红外与电视照相瞄准装置。
装甲车行进的声量扰乱的艾伦的时间感,他觉得艾鲁多才刚上去没多久,韩吉的号令就下来了。艾鲁多扣下板机,空气中突然爆发的恬焰汽流掀翻了艾伦的浏海,大量飞尘激的他不得不眯起双眼。还没等耳鸣消下去,对方又扣第二下板机。
艾伦凑过去看一眼,只来的及看见第二发导弹扑向一台装了陶式反坦克导弹的悍马,第一发导弹锁定的目标已炸成一团熊熊燃烧的铁架。
随著两辆敌方军车爆炸,战意高涨。
「灭了他们!」有人在无线电中吼道。车队中各车辆相继将导弹升空,主力攻击目标是对面有重武器的车辆,眨眼间就把前面那支车队炸成「一」字火线。与此同时,那支车队也反应过来,尚未被摧毁的装甲车和越野车纷纷将枪口转向他们。
很快就有一堆肩扛式导弹甩著白烟,朝他们快速飞来。
「加速!加速!」视迎击的导弹微无物一般,韩吉在频道里吼。接著,白翼车队其中一辆军车脱队,像子弹一样笔直地冲出去,车胎下的路冒起阵阵白烟。那种把油门踩到最底、不怕死的疯劲,绝对是是韩吉乘坐的军车莫属。
长官身先士卒,底下的人没有不跟进的道理。艾伦被人大力按回位子上,一坐下就感觉到车子在提速,像头发怒的野牛冲向最近的敌方车辆。
接近敌人车队时,艾鲁多对准了前车的通气孔,手里的格林机炮射出一条一条火线。对方的MG3机枪本来已快要转到他的方向,枪口却陡然一斜,朝天虚射。他们驶离十米远时,那辆敌车轰然炸开,碎块和热气从透气孔钻进来,盖了艾伦一脸细尘。
另一辆敌车冲破火雾,逼至他们眼前,双方射击手在半米的距离上对射,落雨般的弹壳冒著烟从车顶滑进车厢,车内的人几乎无法分辨打来子弹的方向。艾伦把新到手的M16突击步枪从车门上的射击口伸出去,向右侧错身而过的目标开枪,匆忙之间忘了装上弹壳收集器,弹壳在车厢内弹跳,烫了他自己好几下。敌人的子弹打在车门上的邦邦声,让他多次以为自己会被打成筛子。






TBC.

whisper606212017-04-09 23:28: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八、空征 (下) 0.5


「加速!加速!冲过去!冲过去!」艾鲁多很快打光了一箱200发的子弹,抓了个空档瞥一眼雷达确认韩吉的位置,有些意外发现对方已冲进更深的敌军腹地去了。
他们和韩吉共同作战次数不多,攻击的节奏果然掌握不好,可是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叫韩吉缓口气、等等后排。艾鲁多换上一箱新的子弹,边射击边对著无线电里喊,「跟上先锋!加速!加速!」
五六辆军车加速冲进弹幕形成的霜白雾阵,艾伦耳里全是车顶机炮的隆隆炮响,看见弹壳大批大批滚进收集盒。装甲车在半盲的雾中冲撞,一直开到没有子弹击打在车身防护甲上的声音后才减速。
「重装弹!」艾鲁多打光了第三个弹箱后大叫,蹲下身从收集盒中捡起一个弹壳,也顾不得烫手,直接插进枪管导气箍下面的导气孔调节器,将它拧到最大,增大气量提高射速。这项操作会大大增加机匣和操作部件的磨损,缩短枪支使用寿命,但现在也管不那么多了。同车的哨兵从车箱里拖出一个500发弹箱,艾鲁多压好弹链再次开火,高射速的优势从大量减少的回击就能感觉出来。
离最初交火地点九百多米远的地方,可看见几辆白亿的军车和敌方逃难的车队各据一方大起阵地战,从那犹如庆典烟火般的炮仗推想战况如何如何激烈。枪声像过年的鞭炮依样响个不停,榴弹和火炮不时在对方的车辆上爆开,车辆炸成火球时,还可看见车辆旁隐隐有人影逃出。



军车最终选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下,靠著艾鲁多掩护,车箱的人冲下车,散开寻找狙击和守备位置。
艾伦跟著黑豹的菁英行动,烟雾弥漫的视线中,他看见他们的军车掉了个头。短时间快速且连续的射击,车顶格林机炮的枪管烧得火红,彷佛下一秒就要喷出得不是子弹,而是烈焰溶浆,看起来吓阻力十足,他自己都给看愣两秒。
根塔带著艾伦挖出一个临时射击点,只是后者给枪枝装上瞄准镜,观查远处战况。
韩吉那辆充当先锋的军车被打瘫在了小道上,给三辆敌方军车围著。
跟韩吉对峙,这三辆车尽管数量上占了优势,战力上却似乎没抢到多大的便宜。两辆车引擎冒烟,一辆车身冒火焖烧,都不像能再开动的模样。
至于韩吉他们的军车,车顶机炮断裂毁损,装甲车的防弹玻璃被打成一片雾白,驾驶座的地方被打穿了三个孔洞。那位置坐不了人,车辆一时没了突围能力,只能用透气孔消极防御。
车辆周遭电波干扰的情形相当严重,他们无法跟车上的夜枭中队取得有效联络,只能靠精神网络感知车内的情况,判断成员并无大碍。
根塔猜对方设了小型干扰器,干扰情况是他们来到这附近才发生的,但也不排除其他车辆里装备著电波开扰器材,他蹲回去正要想出个决策,脸色却突然一变,迸了句脏话。
艾伦疑惑的转了瞄准镜,看了根塔观测的方向一眼,跟著咽了口唾沫。
他们遇上敌军车队时,就在第一时间破坏掉对方能反制装甲车的重火力。凭装甲车的单体构造和V型车壳,一般的轻武器、炮弹碎片都能稳稳扛下。然而此刻,一管GMG榴弹发射器从其中一辆敌车的后轮幽幽探出半截炮口。
虽然是轻武器,连发下却有相当机能击破装甲车外壳,其破坏力不容轻忽。
在艾伦观测期间,发射器喷出火星,破坏威力等同小型手雷的榴弹落在车子周围,虽然没有炸中车身,但破片撞击车壳溅出火花已足够让看者心惊。
韩吉表现出的气势连他们同阵营的人员都折服,敌军指挥只要脑子正常,都会将那辆军车及车上的人列为首要铲除目标,集中尚存火力对付那辆车。
轻重火齐下,坏处是韩吉那车一时间自顾不暇,好处是仇恨值都给韩吉吸走了,白翼其他士兵在行动上取得相当程度大的便利和优势。根塔带著包括艾伦等五名成员,一队人马几乎是畅行无阻地开一条路到离先锋军车八十码的地方,伺机而动。
艾伦趴到瞄准镜前,三名GMG榴弹手很快就被他找出来,可是狙击手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来回了两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能沮丧地回报目标藏在他的视线死角。
不只有他,队里的人都纷纷表示他们没有射击的角度。
「我先来!」根塔用唇语说道。一枪把其中一个榴弹手撂到,然后提枪便跑。
他前脚刚离开自己的位置,一阵密集的弹雨便将他藏身的土丘打出一个深漥。
艾伦盯紧瞄准镜,瞄见一处角落飘出一到淡烟。对方挪动了位置,只见土堆上伸出一截枪管。一声枪响,代表目标一号已被解决。
「再来!」根塔喊道。让队友当诱饵虽然有些残忍,但在这情境下却是相当有效法子。这次换另一个队友来把狙击手引出位置。
艾伦小心地匍匐前进几尺,躲在一个从车上炸下来的军车防弹门后,才刚把后脚藏进阴影,他就听到嗡的一声,前一秒脚踝所在的位置多一个直径两公分的弹孔。幸好有队友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刚好来得及在瞄准具上捕捉到一到尘烟。
砰!枪声响过,根塔迅速撤离,退回其他队员身边。
哨兵的精神网络能感知到对面潜藏的狙击手还剩四人,他们这边有六人,算据了个小优势。根塔于是更新了小队行动指令,留两人在原地提供掩护,其他人绕后摸过去把人解决。
艾伦猫腰快跑到一个隆起的土坡,他透过精神网络可感知到负责的目标就在四点钟方向,可他所处地势偏低,乍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凹凸不平的灰土和石头。
他想再靠近些,却一个不慎给对方察觉,一阵火力瞬间把他扫回原位。
艾伦无奈地摸了摸腰间的装备,腰带上手雷和闪光弹各两枚。天色还没暗下,闪光弹效果相当有限,至于手雷,此靠还没到非用不可的时机。艾伦改掏口袋,意外掏出一颗特制的子弹。
这东西是艾鲁多给的,专武用的子弹部分普通军武也能使,只是会额外增加部件磨损、缩短枪枝寿命,效益上不划算。但眼下暂时没别的手段能使,姑且就拿来试试这子弹的效果了。
确认过风向对白翼方有利,艾伦二话不说填弹上膛,对准敌方藏身的防砂沟扣下板机。
子弹飞出去,击中地面,炸出一团直径三尺的粉白色雾团。



根据艾鲁多的说法,那是白翼最小型的泪雾弹,这些烟雾的构成分子较重,不会像寻常烟雾弹那样雾气四散,这些雾只会凝聚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慢慢沉淀。白意特制的东西也不会只也有单一功能,白雾混入了刺激性物质,若不慎吸入,不仅眼膜灼痛,肺部还会感到针刺一样的疼。
目标在雾里坚持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被烟雾赶出掩体。等待多时的艾伦在目标跑进瞄准镜中的十字线时,一枪收尾。透过瞄准镜的视野,他看见那人胸口突出一束鲜艳的红雾。
放下枪,艾伦回原地点集合。此时队友正在合力把被子弹打变形的车门撬开,艾伦车辆构造学得不算好,就没想凑过去碍事,站在旁安静看著。被两人从车抬出的驾驶腹部和大腿根各中一枪,人虽然还醒著,但已无法继续投入作战。
韩吉是最后一个从车里出来的,除了身上粉尘多了一点,头发乱了一点,没其他一眼可见的伤损。
她绕著车体走了一圈,在靠近右前轮的地方找到的干扰器,一枪打烂。无线电中嘈杂的人声回归,叫声、骂声和警告声汹涌地灌进众人耳里。
「他妈的都给我闭嘴!再吵的就来跟我同坐一车!各车检查弹药基数!一个一个报上!」韩吉边说,边指示根塔把重枪的驾驶带去可行驶的军车上。
「指挥官,」那个在一开始警告即将两军接触的女音突兀插入,略快的语速显漏她的慌张,「观测到三辆伞兵突击车与十辆的敌军装甲车正在接近,三分钟后进入射程范围,请指示!」
三分钟,几乎是一眨眼两军就要接触的地步。
「见鬼了,三分钟?侦搜小队在混什么吃的?」韩吉听到最后地,没忍住怒气,一口吼出来,「我们这有多少车能行动?」
那女音结结巴巴地道了个数字,「我方可行动装甲车还有十五辆,但队形散乱,车辆弹药消耗还不明确,不适合马上展开第二场战斗。」
莫布利特听了,跟著建议:「队长,战力分得太散,加上对方来了灵活性高的散兵突击车,我方不妨放弃第一时间迎击,防御性后撤两公里,待全军合流后再谈反击。」
韩吉怒气冲冲的眼神扫过来,霎时,其他还想提意见的人就自动住嘴了。




TBC

whisper606212017-04-09 23:31: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九、压缩 (上)






「同样是装甲车,以白翼的军武水准,我不觉得有非合流不可的理由,况且眼下的队形有其优势在,一切都是看指挥者的运用。」
韩吉冷著脸,看一眼手上纪录各车存弹基数的数据机,继续在频道里道:「我们不是为了取得几场意义不大的胜利而来,这只是个诱饵,为了引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家伙现身设下的诱饵,他们只会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表象:一个刚打完几场仗、看似疲惫散乱的军队。对那些人而言,不会有比这更香饽饽的目标,对我们而言,这是赌一把斩断祸根的最好机会!以上!」
韩吉跳出频道,回指挥车边上确认指挥车一切动力正常、电站设备都能正常运作,再来就是做一些简易的修复工程,诸如将那块被打得不能看的防弹玻璃拆下来,换上几块厚钢板作遮掩。一边又调出这区域的空照图,下令各车组成最小单位的防御队形,并让士兵枪先占据相对有利一些的地势。
艾伦回自己所属的装甲车上,一方面向艾鲁多报备专武子弹的事,一方面补齐自己耗去的弹药。



艾伦最先听到的是一声炮响,搁在座位上的一枚空弹壳被震进车厢角落,清脆鸣荡。
他从透气孔看出去,看见四辆M1126机动炮车翻过远处的土坡,奔向他们所在的道路,车顶炮口以每分钟6发的速度对著他们开火。炮弹穿透被他们拿来当盾牌的前敌军车辆,三两下扫掉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车顶的机炮凶狠地咆啸著,那是艾鲁多进他所能的在进行牵制。双方机炮杠上的时候,伞兵突击车追著装甲著的尾巴冲过来,试图冲乱装甲出的防御阵型。两者的火力都不适能轻忽的类型,其中一辆装备外能源驱动的23毫米链式机炮,另一辆则是装上了专用来摧毁装甲车的战车防御炮。
艾鲁多握著机枪的应急手动操作柄开了火,另一手摘下挂在背上的专武麟硝,用胳膊夹住枪身,解了保险。眼前这阵仗不是他所见过最凶恶的,亦不是他曾体验过最绝望的,可是他左眼皮在抽颤,有某种存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别全部待在车上!一部分人去备用的防沙沟,分头行事!」艾鲁多吼道。
奥路欧面露错愕:「这程度还不至于到弃车吧,怎么突然——」
「别废话!照副队说的去做!」根塔重拍了下奥路欧的背。
根塔相信艾鲁多的判断。他看过这个名小他几届的后辈保险都没解开就拼命对变异种扣板机的傻样,看过他不愿对娃娃兵开枪而差点害死整个队的愚蠢,也看过他即使沾上燃油、整人都陷在火海中,端在手里的枪口不颤半下,像尊雕像维持著标准的狙击动作,最终成功击杀目标。
狙击手受过的大观察训练,造就他们在战场上的难以说明且相当准确的直感,在别人都还没察觉危机的时候,他们往往是最先嗅到不对劲的一组人。
但撇开这些,他们都是黑豹中队的成员,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所以他无条件信任对方的指示。
根塔立马打开车门,带几人跳下车,去天然构成的防沙沟里部署。几人刚藏进去,就看见车身一晃,一发穿甲弹挂著风声从后方击穿车架上蒙的伪装布,飞越过他们头顶,钻进了背后不远处的沙面中。炮弹击中的沙堆下迸发巨大的爆炸声,抬头只见烟尘像巨浪一样从远处奔腾而来,瞬间将他们淹没在一片灰蒙中。
艾鲁多不可能让车辆继续停在原地当定靶,四辆装甲车散开,驶上坑坑洼洼的陆地上,辗过数丛枯萎的荆棘灌木。
「我们怎么办?」艾伦伏在地面上,眼睛盯著艾鲁多离开的方向。
「见机行事。」根塔说道,他为了预防万一,抱了一管榴弹发射器下车,此刻脑里飞快构想可行的反击行动。
根塔还没决定下一步,奥路欧先吼出声。
「兄弟们,趴低!」似乎是嫌艾伦反应慢了,奥路欧一掌把艾伦脑袋按贴地面。
他的吼声转眼就被连成片的炮响淹没,黑乎乎的炮弹在头顶上飞来飞去,清朗的视线被炮弹的硝烟遮挡,如铁幕一般罩住心头,不需警告,大伙自动伏在地面,不敢随意抬头。
无线电中叫声与骂声混成一片,这次的新敌军无论在武器还是战术上都相当优秀,白翼一时居于下风,远处车队的情况听上去都不太妙。
根塔他们扛下车导弹不多,耗尽前成功毁掉其中一辆伞兵突击车,再来就只能抱著枪打车上的枪手或一些跳下车的散兵,清理一个是一个。
这样的作战没能维持太久,一枚燃烧弹冲进他们所在的防沙沟,不走运地落在艾伦旁边的队友身上,炸出三尺高的火光。
几人瞬间被热气掀到几公尺远的地方,一时间爬不起身。艾伦听见队友吃痛的喊叫,看见他们在地上来回滚动、试图灭去身上的火焰。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愣了多久,腹部的顿痛唤回他的神智。防弹衣未能护及的肋骨下方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点,在黑色军服上染出成一片狰狞的色彩。刚才那阵热风把他掀到防沙沟外边,导致他整人暴露在敌人的视界之内至少三十秒之久,只中一枪已属无与伦比的幸运。
艾伦赶在敌人朝自己的大脑补上第二枪之前爬起。他没打算躲回防沙沟,或许是潜意识觉得那以不安全,导致他选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前进。

whisper606212017-04-09 23:32:00 发布在 利艾
腹部中弹的状态下,艾伦完全没把握自己能跑多远,双脚沉得不像话,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只依靠脑里的声音鞭策,强迫自己跑起来。
腹部绞痛一次又一次袭来,像飓风敲打在他背上,终是逼得让他步伐踉跄、摔倒在地。艾伦吐掉吃进嘴里的冰土,冷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周遭环境,有些意外地察觉自己又冲回先前交战的洼地。
艾伦手脚定用地藏到一辆装甲车残骸后方,因为有些虚脱而连连干呕。
他的额角全是因为腹部疼痛被逼出的冷汗,腹部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每走一步都像有根铁棍插进腹部、翻搅内脏。
艾伦忍住反胃感,翻开衣物检查伤口。被子弹击中的地方像有一团小小的火在燃烧,隐约可见一小撮蒸气腾升。
他松了一口气。自愈能力没有消失,只是因为有东西在防碍伤口愈合。艾伦仰头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只剩一个选择。
他掏军刀科下一截袖口,折成方便咬在嘴里的形式,下一秒,他毅然拿刀割开腹中的伤处,温热的血濡瞬间湿了他的指尖。艾伦呼吸紧促起来,他咬紧口里的布料,注意力集中在伤处,右手稳稳握著刀,谨慎地挑出嵌在肉里的子弹。
带著血光的弹头被挑出体内的瞬间,伤口处冒出更多的蒸气,一股灼热感从伤口处蔓延到全身四肢,那感觉就像把疲累的身躯泡进了一池温水,舒缓了背疼痛折磨的痛觉神经。不超过一分钟,那条怵目惊心的伤口就从他身上消失了,麦色的肌肤平整无暇,只有染在布料上的血迹提醒他曾受过的枪伤。
艾伦开心的低叹,收好军刀,用冲锋枪撑起身。
一声细微的上膛声响正巧在这时候传入耳中,停下他所有的动作。
被追踪了?什么时候?艾伦瞳孔震荡,没藏住吃惊。
方才刚过来的时候,他状态是不怎么好,没心力抹除自己的行踪,更没想到对方会追的这么紧。艾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面具的质量很高,爆炸的热浪都没有造成什么损伤,来者或许不是因为看穿他的身份,仅是单纯想清理落网之鱼而来的。
对方在距离他二十尺的地方停住了,艾伦记得那位置就是他第一次摔倒的位置,估计是在地上留了不少吸引对方兴趣的、看起来尤其狼狈的血迹。
艾伦紧张地握枪,贴著装甲车的外壳,聆听所有细小动静。
眼下一个大问题,就是他感测不出对方就是觉醒著还是非觉醒者。如果对方只是普通人,他还可以赌一把运气,等对方自己让开;如果对方是觉醒者,那肯定早知道他在附近,战斗无可回避的战斗,这对刚被自愈力号去不少精力的他明显不利。
但若对方真是觉醒者,依常理来看,并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观察他留下来的踪迹……
这种不协调赶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只是受创后的短暂神经质?
艾伦不安地咬住下唇,尝到嘴里漫开的血味,食指一直搭在板机上,没赶放开。
他听那人用脚踢起地面的沙土,接著是一阵衣物摩擦,说明那人蹲下身,很可能是想检查土壤渗血的程度。
是想评估他的战力状态吗?艾伦在心里猜测。也对,若他自己看到那么大一滩血迹,心里也会警惕起来。这种情况下会遇见的敌手有两种,一是连举刀力气都没有的垂死之徒,二是被绝境会逼出人类本性,选择了做最一次冲锋,标准的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狂徒。
对方应该正在思考他有没有可能是后者吧。艾伦判断道。
艾伦耳里全是心脏紧张的鼓动声,敌人还没确认他的藏身处,偷袭还是有一定的成功率的,只要趁敌人抬起头前补上那一枪,就能赶回主战场帮助自己的队友。
定了定心,艾伦从藏身处后方探头,正想扣要板机,一到细光击碎了瞄准镜,在他的左眼尾割出一条五公分长的血痕,冲击力扯得艾伦重心不稳,向后倾倒。
瞄准镜里最后看到的是另一个早就瞄准自己的枪口,还有对方上钩的嘴角。
怎么回事?是陷阱吗?为什么对方会在那位置等著?
数十条思绪流光一般闪过,艾伦感觉到脑内的齿轮在超速运转,后摔后立刻弹起,用他此生最短的时间瞄准、开枪!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那不是子弹击中敌人的胜利信号,而是敌人用突击枪上的刺刀格挡他的枪管,迫使艾伦的准头整个往右偏斜。
格挡的撞击力道回传握枪的手掌,震得艾伦虎口发麻,有一瞬间像回到自己头一次开枪的时候,也是被后座力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枪。艾伦咬牙,想尝试第三度反击,抬头只见上一秒还距离十尺的敌手瞬间来到自己眼前,像是无视所有空间与时间法则那样的迅速移动,然后抽出第二把短枪瞄准艾伦的额心。
这家伙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他哨兵的眼睛几乎跟不上对方的动态!
艾伦一个紧急后仰,空气中飞舞几根被烧断的发尾。艾伦后翻一圈,拉开距离重新举枪。三十发子弹,几秒钟就打完了,敌方虽然几处中弹,但都不在致命点上。
艾伦赶忙伸手探去掏弹夹,一记膝击就在那时重击腹部,他吃痛地一咳,杏仁眼睁得更圆了。接著他手腕被抓住,人像袋麦子一样被狠狠甩了出去!
用一种不怎么好看的笨拙姿势重摔在地,枪枝因撞击而脱手。
青年著急的要捡落在身边的枪,下一秒,一双军靴毫不客气的踩上他的手背,硬生生踩断他捡枪反击的意图。
这是怎么回事?艾伦瞳孔微缩,满是不可置信。这速度跟身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特等哨兵,也没动作会这样快到让他看不清的!

「不反抗了吗?」踩著艾伦的手背加大了,手骨都在格格作响,「无趣,原来你就这点程度?未免太过差劲了……」
无趣?差劲?或许他目前的实力在不少人眼中,就是这么个评价。至于程度,自己有多少本事他还是看得清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很努力去做了,为了能缩短和那道光的距离,他必须在更努力、拚尽全力的——

他从胸前拔下一颗手雷,拉开拉环,松开保险板手,猛地抛向空中。




TBC

whisper606212017-04-09 23:32:00 发布在 利艾
這次就填土到這裡了,咱們下回更或評論中再相見(͡° ͜ʖ ͡°)


最近被二期巨人拉回動畫坑,製作依然精良,第一集的結尾真是,,,不敢看第二次.....
題外話,這一季好多部燒錢動畫啊,巨人巴哈姆特全職,眼裡看到的全是$$$$$

whisper606212017-04-09 23:39: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三十九、压缩 (下)




踩在手上的力道消失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艾伦心想,任何还有理智的人,看到逼至眼前的手雷,「想活下去」的本能会在那一刻占去脑海,驱使身体进行一次闪避。
一脱离牵制,艾伦用最快速度赶往两点钟方向的某处。他看准那里有块从装甲车上炸下来车厢钢甲,那精炼后的钢板足以抵挡大多数中小口径子弹的攻击。无视右手上鲜血淋漓、几乎见骨的伤口,两手并用将沉重的钢板从土里拔起,像盾牌一样架在身前。
盾牌刚到位,手雷炸裂的声响就追上来了。无数的小钢珠如一阵暴雨敲在钢甲上,声势浩大。艾伦不禁试想这些钢珠嵌进肉体的样子,那恐怖的情境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艾伦扫了眼周边地势,此时正是逃跑的时机,可是离开这块低洼地区,周边是一马平川的荒地,没有任何掩蔽物,他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对方从后打成蜂窝。
最后还是只剩下交战这一选择了,青年抹了把一脸,稳住准备战斗的心。
弹雨一停,艾伦立即扔去铁板,抄回地上的突击枪,弹夹填装!
手雷带来的尘雾很快散开,双方人影再度明度明朗。
虽说已做了些心理准备,但艾伦看到那个棕发的敌人几乎完好无伤地站在自己眼前时,心脏仍被名为畏惧的无形怪手大力掐了一下,目光四乱地狂扫周边光秃的沙土。没有任何能供掩护的地形与协助自己作战的伙伴,这空间比什么都还像一个监狱,将他和一头杀人虎牢牢锁在几米大的方格。
压力逼迫血液冲进大脑,强制每个脑细胞工作,思考终于又运转起来,他注意到对方手里拿著一块铁板,显然是与他想到了同样的躲避方式。
嘁!艾伦在心里骂了具该死,边移动边瞄准对方的头部连开数枪。
对方不闪不避,用那块变形的铁板挡下所有子弹,另一手作势要去掏备用武器。抓住这个介于防守和攻击之间的时机,艾伦一个猫腰,冲向敌手。
敌手有一半视线被铁版挡著,艾伦这一换位,身影如变戏法一样消失在对方视野。一抹欣赏的情绪划过那双淡色的眼瞳,敌人迅速举起冲锋枪,不慌不忙地朝自己十点钟方向来回三点扫射,囊括艾伦可能出现的范围。
子弹擦过艾伦的军靴和腰侧,逼年轻的哨兵缩头,重新寻求那一片钢甲的保护。他本来是瞄准对方的手破绽而去的,但或许他眼中的破绽是对方脑中的诱饵,意图诱使他自己往枪口上撞的陷阱。
但如果只是不致命的一两枪…艾伦眼神扫过腹部衣料的破洞,或许他可以赌一把,他手里还捏著一张鲜少人知道的王牌,区区一点痛觉,这点赌资他完全负担得起!
艾伦换了新弹夹,离开用来当掩体的车轮,用子弹开路。
那块铁板依然相当碍事,可是黑豹的成员是不会一个护盾就没法完成任务的,艾伦拔下胸前一个音爆弹,一口咬掉安全栓,大力掷出。
一波疼痛从左肩的软骨组织爆发出来,子弹交他撂倒在地,几个子弹击中手雷,但上帝保佑,那颗手雷还是如愿落入青年期望的座标。
音响弹在那男人的脚边引爆,带来一场讯息压缩与毁灭。
彷佛在脑中投一入一颗深水炸弹,导火线无声燃爆,炸出一片战栗与浑沌,炸出肉眼所无法捕捉的粒子震荡和重新排序,海啸般导入外界资讯导入,前一秒在脑内轰然建起数面百尺高墙强,后一秒被晚一秒筑起的另外数百座高墙压成碎末。
一场犹如溺水一般的认知重组。
一场很可能将大脑冰封的灾难。
即使是看似不考摧毁的敌人,也在这种不快体验下踉跄后退,痛苦地捂脸咆啸,从那人露出的额角和手背可清楚看见青筋跳动。
艾伦走上去捕了两枪,一枪在右脚踝,另一枪接近左膝,彻底废除对方的行动力。把对方的枪一脚踢远后,艾伦后退几步,偏头思考起一件事,当然手上的枪没忘了要指著对方的脑袋。
他扔出的东西是白翼特制的音爆弹,跟一般音爆弹最大的差异,就是它不仅仅是巨大的生波攻击,里头混入红噪音声波,波长足够捕捉半径十公尺以内的目标物,有效进行脑波干扰。效果可能会因不同个体而有所差异,不过就像同一型病毒在不同人身上引起的病征可轻可重,红噪音属于可以发狂化的音波,它是所有觉醒者的天敌,不可能有觉醒者对红噪音完全免疫。
掷出手雷前,艾伦已经尽其所能的封闭自身五感,尽管如此,他仍被红噪音余波震得头脑发胀,像一个被风灌满的铁桶,脑里填满了不重要的细节资讯,被炮火焚烧的土壤气味、子弹燃烧不全的硝烟味、混入血液和汗水的伤口气味和履带辗过路面的噪音,全部一股脑涌入,在名为大脑的铁桶里相互推挤。
虽然感到不适,艾伦的状态还是比正面受红噪音冲击、正倒地呕吐的男人好得多。
艾伦忽略头部的肿痛,仔细瞧了瞧对方的军服的特等哨兵肩章,就是这东西让他犹疑、没第一时间就在这男人脑袋上补一枪的。
他没看见塔章,估计是被藏起来了,兴许是不便暴露身份的秘密部队,不管如何,那个间长表示了对方是个有所属塔的哨兵。既然对方是个正规哨兵,在红噪波引响下又已失去威吓…撇开哨兵战俘保护法不谈,韩吉说了,他们目的是获取情报,留下活口是必要条件。就他们此趟核心战略来看,他应该把这人带去给自己的上级,还可是此刻就凭他一人,他没把握能制住一个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哨兵……或许这说起来有点可笑,眼前这男人明明吐得腰都直不起来,从他身上散出的气息,或许是能被称为杀意的东西,却越渐强烈。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吗?艾伦被这气氛弄得极度紧绷,再度举枪。
扣下板机不难,可是扣下版机之后,他们的疑问还是没得到解答。
「完全没有意义。」艾伦喃喃。
前一刻还干呕地相当剧烈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艾伦戒备起来,想出声喝止对方做出可疑动作,头痛却在这时痛到一个让他说不出话的顶点。
艾伦眯起眼,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听到一声暗哑的嘲笑,「太天真了」,那声音这么说道,眼前的敌人伸脚在地面上一铲,竟是给他从沙土中产出一把的预藏冲锋枪!
幸好艾伦反应不慢,他的直觉让他盯著男人脚步动作,在枪枝从沙土中现身时,艾伦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一道清如流水的光划过,斩断吵杂的枪声。许久未出鞘的骤雨,银色的刀刃锋利如芒。一刀,将敌人的枪管削成两半。
那人毫无留恋地丢掉报废的突击枪,右手探向腰侧。这回艾伦的速度更快一些,在他捏开卡夹掏出枪之前,艾伦已经一刀划在他的手臂上,肌肉断裂,血花四溅!敌人没握紧的枪跟著脱手,砸进一从枯萎的荆棘灌木丛。
刀划在敌军手上的同时,对方一脚踢开艾伦,未受伤的手拔出了军刀,趁他失去平衡时,就是一个突刺。
铁银色的刀头在他的瞳孔倒映中放大,眼看刀尖就要扎入他的颈侧。
极度贴近著死亡的威胁时,后腰不知从哪有涌出一股力量,原本僵住的肌肉猛的一弹,艾伦在空中转动身体,一脚踹开男人握刀的手腕,趁著对方因攻击的惯性动作继续前倾,艾伦握紧骤雨,朝对方的颈脉所在处用力一砍。
硬币大小的血点散落,交叠累积。
男人在要紧关头换了位置,刀锋只在男人脸上划了一条很深的血痕,从右眉一路到嘴角,报废了男人一只眼睛,却也让那张脸看起来更为可怖。
艾伦冲上去补第二刀,这回俐落地切断维持生命的血管。亲眼看对方倒下后,青年整人颓然跪倒,心脏因为刚才一系列变故剧烈跳动,急促喘息。
最终还是杀掉了……但这也没办法的事,韩吉想要的情报,也只能再找其他人问了。
艾伦甩掉刀身上的血迹,将刀收回——
「这样就结束了吗?」
一句话,足以让心跳静止、血液回流。
艾伦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转头,声音是已死透的男人尸体嘴里发出的,那被他割开的嘴角猛然咧至耳根,朝他挤出一个扭曲森然的笑容。

whisper606212017-10-04 14:23:00 发布在 利艾
不可能!艾伦原地弹起,眼睛死死瞪著开始活动四肢的尸体,他亲眼确任那家伙断气的!
「这样就结束了吗?」
艾伦猛一转身,眼前的敌人突然换位到自己身后,而他完全没察觉这次的移动,任何一点声音、甚至于空气流动的震荡,什么都没有,全然虚无!
艾伦一边拼命要求自己冷静下来,一边举枪,对著目标一阵狂扫。子弹击中敌人的胸口,可对方仍站得好好的,一脸不在意。真该死,艾伦忿然,他早该想到对方会穿防弹衣。
等等……艾伦有片刻空白的看著手中枪,他记得他身上只带了两把枪,一把冲锋枪,一把手枪,但不论是哪一个,都已在先前的战斗过程中打空扔下了。
他什么时候把枪捡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替换上弹夹的?不对,他身上应该已经没有可替换弹夹才对!
伴随著这个想法而来的是手上的枪枝卡弹,艾伦咒了一句,拿到什么烫人的物品一般扔掉枪,重新拔出腰际的骤雨,靠著一系列灵敏的变位,将敌人的枪管削成两半。
那人毫无留恋地丢掉报废的突击枪,而艾伦赶在他掏出另一把武器前,一刀划在他的手臂上,那一刻血花四溅,一把手枪孤零零地摔到两人视野之外的土坑。
同时,对方一脚踢开艾伦,未受伤的手抽出军刀就是一个突刺。
艾伦感觉到肩头一湿,刀刃刺入了他的肩膀,一路向下,意图将艾伦胸口切开。
极度贴近著死亡的威胁时,发冷的四肢反而涌出一股力量,原本僵住的肌肉猛的一绷,他直接抓住刀锋,使劲外推。刀刃从肉里退了出去,切穿肩膀,血液里盈满肾上腺素,将痛觉淡化得几乎感受不到了。左右脚重心变换,艾伦踹开男人握刀的手腕,趁著对方因攻击的惯性动作继续前倾,艾伦握紧骤雨,朝对方的脖颈脉所在处用力一次。
刀尖刺穿了那最弱、无防备的部位,男人高大的身躯像死木一样倒下,有一半压不走运第在艾伦腿上。
艾伦急促的换气,耳里只听见心跳鼓动的声音,四肢像抽去灵魂一样无力沉重。头痛得像挨了一百的拳头,耳鸣大得像是撕裂山谷的尖叫。鼻尖忽然一热,艾伦伸手去抹,手背顿时一片鲜红。
红噪波终究还是给身体带来不小负担,治愈力也无法抵销的负担,或许他不该再使用这种战术了,艾伦心想。
他愣愣地坐在原地,四肢乏力,一时间没有力气去推开压住小退的尸体,整人放空。


「结束了吗?」


艾伦连吃惊都没来得及,脖子从侧边被一只手掌正面掐住。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举起,脚尖被迫离开地面。艾伦听见重物落地的沉沉声响,眼角一瞥,是那一块钢板,压住他小腿的压根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他最初拿来抵御手雷的盾牌。那半张脸都盖著嫣红血液里人站在他身侧一尺的地方,提著他的脖子,鬼魅一般重复同样的问句。
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艾伦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徒劳地试图搬开脖子上的牵制,指甲在那只手臂上抓出血痕,对方却像毫无痛感一般。
究竟那一段记忆是真实的?那一段记忆是虚假的?他身处的,是真正的时间,还是伪造的梦静,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掐著他脖子的力道极大,不过几秒,大脑就发出缺氧的昏眩警报。
艾伦挣扎的抬起骤雨,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砍向对方的手臂。
一声刀刃激烈相交的鸣荡,骤雨清亮的刀身被一把怪异的军刀架住了。
军刀…艾伦是陷落在军刀上,首次分心去注意那把刀的轮廓。比正统军刀长、比正统军刀弯,很像只重观赏不重实用的鲨鱼刀,握把上还有一圈带刺的红色手盔。
很眼熟,他见过这把刀。
艾伦全身开始克制不住地细颤。
他见过的。像烙印一样,伴著痛觉嵌进他的大脑,在某一段带了太多无力和愤怒的记忆里,见过。
「想起来了?」对方心情很好地松了手上的力道。
艾伦惊疑不定的瞪著那张脸,那只应该被他划瞎的眼睁开了,水晶球体里倒映出他惊恐的表情。
敌人脸伤的皮肤像烧伤一样发皱外翻,污血的遮眼下却隐约看得出完好无损的皮肤。那是一张人皮面具,就跟自己一样,不想被人看出身分的基本伪装。
他为什么没意识到?既然他想到隐藏身分来引出对方,对方也可能藏匿身份来找出他呢?
身陷浑沌的情绪之中,艾伦想起一件事。
那只是一个传言,论坛上茶余饭后的谈资,大致上是在说巨人塔的塔长的实力,那个引发浩劫的男人,他的狂妄和扭曲皆源自他非人的实力。传言他并非哨兵,而是一个向导。那家伙翻转了人们对向导战力的认知,那人对精神力的掌握度非寻常向导能及,他的向导能力能潜入哨兵的精神领域,将对方带入自己的领域里,他还能透意识、甚至是梦境的连结,彻底的夺取对方所有感官,操弄对方的五感、记忆以及生命。
关于那个塔长的资料不多,或该说这级别取得的阅读权限只能够让他读取这些情报,其他的,都掩藏在议事会后方那个上了层层重锁的资料保管室。
意识和感官的夺取,这项能力已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能支撑意识的移转就行。但即便是全大陆实力排名第一的艾尔文・史密斯都办不到超过十秒的记忆窜感,所谓「记忆夺取」一直以来都只被他们当作一种与现实不交集的理想论,没人认真看待过。
然而这都市奇谈一般的能力,就这么被他眼前的敌人一派轻松地使出来了。对方还像在欣赏笼里挣扎的囚鸟,用虚假的战斗记忆,狠狠戏耍他一番。
这样的家伙,能从他手底下活著逃走都已经相当困难,他怎么还会想哦要捉来当俘虏?
完全这种这男人得嘲笑,他想得…想得太天真了啊!
他听阿尔敏说过,即便是有杰出精神力的阿尔敏,视觉共感的催眠已属高难度攻击,更别说掌控对方的五感,将同记忆和时间流失的体感一个不漏带入自己的精神领域中,那是前所未闻的事实!
有本事执行这么一回完美无缺的夺取,这样的人,或许已不该被称为人类了,而应当被称做——
「怪物。」
艾伦眯著眼,在这近乎绝望的对峙中,哑声吐出了这两个字。



TBC.

whisper606212017-10-04 14:23:00 发布在 利艾
狂躁˙Insane 其四十、最恶 (上)



那是一条巨大、喧嚣、奔驣不息的黑色川流,从未知的记忆点来到眼前,蛮横地贯穿他的梦境。
涛涌的黑水在触及哨兵前崩散成雾气,争先恐后地从他身前逃离,然后又在他身后重组成水的型态,继续迈往未知的空间。
如此反复著,崩散与聚拢。聚拢与崩散。
男人不发一语地卷起半截袖口,那黑雾乍看之下与他擦身而过,却暗中在他身上缠上无数黑色细线,像一个精致的陷阱,一点一点夺走他的行动力。
利威尔试图将那碍事的线扯断,看起与蛛丝同粗细的线条竟比钢铁还坚韧,不仅没能扯断,还在他的掌心留下深深的勒痕。尝试了三次未果,利威尔便放弃徒劳无功的尝试,瞪著那条黑水出神。
自从坠机后,这种意义不明的梦境开始占据他清静的睡眠。



最初的几日,造访梦境的是一条端急的清流,水流的源头始终盘踞著一抹青色雾影,薄薄一片,好像一阵清风便能打散。随著一个又一个夜晚轮替,雾气晕上夜的深色,还一并将溪水染浓得无法透视。那些黑色的分子围了上来,一层层,一遍遍,在他的精神刷上深深的暗色。
曾经深埋于心疑惧,记忆缺片中夹带的极端勃怒。那些危险的情绪相擦碰骚动,利威尔需要费上比寻常更多的心力才能将它们拖回灵魂里最不见光的角落,死死藏住。
曾有人告诉他,死亡能造就人。
那句话并不假,死亡将他的力量推上一个耀眼的巅峰,那人只是漏说了一点,就是死亡也将从另一个面向侵蚀他。
无论是身边的友人或跟随他的部下,看著他们一个个失温,与荒原同眠,他彷佛误闯了一个四壁逐渐缩窄的牢房,看著自己的世界不断缩小,最后仅剩两脚之地,再怎么疲惫也蹲卧不得。
利威尔竭力将这些危险的情绪往心底最深处藏去,靠著一些不顾自身安危、与死亡擦边而过的抢攻来掩饰心中与日俱增的破坏冲动。他看起来还是那个定义不败的强悍哨兵,看起来一直相当狂妄且自信,然在独处的时刻,耳边开始萦绕细碎的低语,一片片一块块掰下他试图粉饰太平表墙。
一头黑色的大猫从他脚边蹭过,利威尔睁开眼,望向黑雾较为稀疏的远方,那里有一座漆黑的精神中枢塔,悄然轰立在复著薄雪的险崖。
他本能知道那就是他的精神中枢塔,那是来自心底的感叹,像远游的旅人回了熟悉的地方,从胸腔涌到嘴边,一口极轻的喟叹。
哨兵进入精神领域时,通常不会离自己的中枢塔太远。中枢塔与兵之间有无法准确描述的共鸣,那像是灵魂与肉体的牵扯,超越理性科技能佐证的领域。两者一个扮演发信塔,一个扮演讯息接收者,一旦超出限制距离出会出现些许「问题」,轻则失感,重则长夜,无论哪个都不会是好事。
此刻他的中枢塔看起来跟西洋棋子一般迷你,两方相隔距离早超越了安全值,但任一方却都没有要崩溃的迹象。
或许二次觉醒带来好处比他想像的还多了那么一点。用处不大的一点。
彷佛是要嘲笑他为时过早的安心,忽然袭击大脑的抽痛差点将他击倒。那彷佛是将历任插入脑壳中、毁灭性的糟糕痛觉,像将一颗巨大的石子砸尽不堪负荷的水盆,溅出他自己以为控制相当的情绪。
诡异的黑雾消失了。
黑色的湍急川流消失了。
它们全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收束到空间的上方,吞噬光亮,形成雷云。那是从已让在视网膜上灼下刺目光斑的闪光,巨大的雨滴紧接在后,有如无数伤人的黑针,劈头浇下。
大雨之中,利威尔无比清楚的认知到了——



这些,全是共感溢出的前兆。



*



「他们行动了?」皮克西斯震惊地捶桌。
桌上的酒杯被他过大的动作震翻,紫红色的液体复盖桌面,染湿各种文件的边角。
正对著他的电脑屏幕上一个通讯对话框,那是加密过的纯音轨专用通讯渠道,全大陆知道这频道的人一只手就可数完。皮克西斯通讯时,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通往塔长室的长廊,最算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安卡也不行。
于是乎,一片狼藉的桌面也只能由他自己动手收拾。
「我似乎听东西打翻的声音,我早劝过你别在工作桌上放墨水以外的液体了。」视窗亮起一条显示著音频的蓝色线条,随著不同的发音而波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虽然他是交出了一些有趣的成果,但我没法不计较他劣迹斑斑的过去,我…没法完全相信他。」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疑了?计画成功与否都不会危及驻薇地位。那人前不久才闯进塔长室,当我的面格了狠话、挑明人质人选。即使我没打算采信他所有计画,但这时间点,我想我也没必要否认我对自己孩子的偏心。在全人类的诉愿之前,我没忘了自己塔长的义务,我有我必须守住的底线。」皮克西斯说。
「我可不想被会号令士兵边想著家人边奉上性命的人这么说啊,」另一人反驳,「算了,现在不该为这种事闹得你我不和,我会让驻扎在荒原区附近的部队密切注意情况,若有能协助的地方就出手。」
「随便你,若这么做就能消除你心中『罪恶感』的话,就尽管去做好了,」
皮克西斯无奈地同意,「喂,还记得当年结训考试,我给你下的评语吗?」
「…突然提百年前的老事迹做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的评价几乎没有改变,说好听一点,是温和保守,说难听点…就是你缺乏哨兵该有的大胆独断,全是靠著出色的属下才免强保住了地位。」
「还真谢谢你中肯的评论,」对方说,语调全是对这等评论的不在意与敷衍,「有幸能培育出那批秀的小鬼们,看他们认真地担起他们的责任,我从不觉这会是件丢脸的事,像你这样,到这年纪仍据著那个位置,一副什么事都不放信全盘交给他们的态度,我更好奇他们之后能否真正独立。」
「你这小子…」皮克西斯像是在压下内心的不满,转了话题,「你觉得白翼前线指挥交由谁接手?」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内部人员调度?」
「米可·萨卡利亚负责西线,腾不出手来应付,斯弗拉戈·塔瑞特在北巨人战役时瘸了脚,迪塔·尼斯的状况我不清楚,但一个年近四时的哨兵,估计也不适合前线那样瞬息万变的职位。如果艾尔文没出什么怪招的话,理论是会是他的哨兵接手。」
「那不是佐耶家的…」
「没错,但这就有点不妙了,艾尔文就罢了,她跟那小子比起来太嫩了…」皮克西斯皱起眉头,拇指和食指不安地摩娑。
「未必吧,你看过韩吉・佐耶的档案吗?连你最引以为傲的首席布雷骞丝卡特等都亲口承认过自己赢不过佐耶。除了战斗能力,我听说那家伙热衷于各种研究,她脑袋里装的情报绝对有一定程度的价值。话说回来,我手下的人日前拦截到一则挺有趣的讯息。」
皮克西斯挑眉,哼出一个代表疑问的上挑音符。
「讯息内容是:在这一个月内建造『Code(钥匙)』和打造『Sandspiel(箱庭)』。」
对方的话语让皮克西斯讶异的二度掀翻酒杯,所幸空了的杯子已没有酒水二度肆虐桌ㄤ面。
「听你这反应,难不成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不合理啊!这…那家伙才刚找到合适者!这才隔多久,就决定将计画推到下一阶段了?」
「合适者?你在说些什么啊?计画拖延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找不到这号人物?人什么时候找到的?在哪找到的?解释清楚!」对方的声音紧绷,带著想揪住对方衣领质问的急切。
无意间发现自己被瞒著这么重要的资讯,说没感到半点愤怒绝对是骗人的,他愤怒地要求皮克西斯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你的羽翼还没你那样丰满,藏不住那么多事,没主动告诉你是对我俩最大限度地保护!」
通讯另一端的人小声地咒骂,皮克西斯完全可以想像若他们身处同一室内,那暴躁的哨兵绝对会忘了层级礼数,一拳狠狠地挥过来。
但那又如何呢?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这些跟过自己的孩子太过稚嫩。失感的自己不可能再到前线去充当战力,他只能坐在安全办公室里看过一张又一张名单,屏除个人情感施令,日复一日。
「我猜你在后悔拨出这通电话了。」皮克西斯淡淡地表示。
沉寂了片刻,就在皮克西斯以为对方打算默不吭声地结束通讯时,对方开了口。
「别小瞧人了,皮克西斯,我还没若到连这一点觉悟和责的都扛不起,这一拳先欠著,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会再跟你讨回来。」
皮克西斯呼出郁积胸口的闷气,勾动嘴角,「呵,混小鬼,与其继续在这废话,还不如改仅著手一些准备工作!」
不等对方说话,皮克西斯退出通讯软件,顺手将电脑里可能留有纪录的途径都清除,最后才累及地靠上他那张皮至大椅。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应付这些事,是因为自己真的年纪到了?
「六十八岁,似乎是该退居幕后,让那些孩子好好发挥的好年龄吧?」
细小的敲门声打断了老向导的沉思,只听见门后传来安卡哨兵的声音。
「塔长,已过了一小时,我能进来了吗?」
「噢,是安卡啊,」皮克西斯懒懒地答,睁眼时刚好看见桌片酒水打翻的一片狼藉,脑中浮出了一个巨大的「惨」字。
他完全忘了要收拾了啊…
「再给我一分钟吧!」皮克西斯故作镇定地喊,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将桌上被红酒浸染的没法看的纸张一股脑全扫进垃圾桶。





*



他看见一个平面,光滑无痕的平面。从虚空中张开,于脚下铺展,像一条纯净的洁白光廊。
心脏忽然一阵紧缩,像掠过眼前的幻影,很快就消失,留下令人不快的痛觉。
他看见平面无声息地开了一道丑陋的裂口,露出看起来相当惊悚的内部。两侧切面彷佛是由无数条剥去外皮的肉色巨蛇组成,在艾伦低头查看时,不歇止地钻动。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些无法以文字具体形容的怪物从切面脱离,狰狞地扑向艾伦。
啪!一根蔷薇科藤蔓,箭矢一般钉透怪物的头部,将那东西打回裂口深处。他背后冒出的不明藤蔓,姑且是跟他同一阵线的带刺植物,主动将那裂口紧密缝合,关闭了让人反胃的平面内侧。
可是切口并没有因此而痊愈,透明偏黄的组织液从缝线处渗出,慢慢发白变成组织溃烂的浓液。
那痛觉又加剧了。
空间中浮出一把相当眼熟的鲨鱼刀,甫一登场,它就像失速坠落的陨石,以最具破坏力的姿态、毫不客气进地捅进平面。那一霎,白色的世界崩解,他整人被抛出平面、抛出空间。
他想,这可能是他到目前为止感受过的,最差劲的清醒方式了。

whisper606212017-10-04 14:26:00 发布在 利艾
艾伦艰难地转动眼球,瞪向掐著自己脖子的男人。那恶趣味的家伙刚才故意施加重手上的力道,脑部缺氧,所以才会被夺去那几秒的意识。

他被扔在地上,对方在松开牵制时,按了他脖颈的某一处,让他四肢发酸,像抽筋般僵直无力。

艾伦瞪著停在自己眼前的军靴,那人蹲了下来,阴影遮住了光。
「如果你没使用那个小玩具,我倒不介意陪你玩玩,」那人冰冷的蓝眼带著一丝玩味,彷佛期待著他反抗,好给他理由用上更多他想尝试的手段,「白翼还尽是会发明些无聊又烦人的东西。」
好吧,至少确认了扔出手雷前的那一段记忆还是真实的,艾伦将这点情报记牢了,。
男人从胸前口袋摸出一针药剂,模样有点像哨兵狂化使用的阻滞剂,打在精神状态正常的哨兵身上,就像效力强了几百倍的镇定剂,昏睡几天都不见得能恢复意识。
艾伦全身紧绷,若他还想逃,就绝不能挨这一针!他看相腰间唯一希望,可是很便迎来第二度失望。挂在腰部的收发机被那男人打个稀巴烂,左耳无线耳机只剩下空洞的杂音,这样一来白翼联络不上艾伦,艾伦也无法透过无线电求助。
虚软无力的手和脚没法支撑艾伦站起,就好像那渐渐被绝望渗染的意志。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敌人,不可能让猎物从他手中溜走的。
艾伦办错乱地挤出问句:「你是怎么找出我的?」他试图争取时间,再十秒,在二十秒,他可能可以想出对策,但也可能什么还是没能改变。
「没教你人皮面具这程度的伪装,只能用在第一次见面的对手上吗?」男人说,「看来负责教导你的导师很不尽责啊?」
男人一手按著艾伦的肩,一手将针筒前端的空气推出,直到挤出一小滴带有苦酒气味的药品,针尖离他的肩颈只剩两寸,那是几乎不剩半点希望的事态———
下一瞬间,一道焚烧空气、视野与听觉的爆炸,从天降临。



灼人的气浪携带著各种铁穴砂石迎面吹过,艾伦只来得及把脸部埋进手臂之间,其余部分都被热气与铁雨无情洗礼了一番,手臂和背部尤其凄惨,被特别锐利的铁片刨出数个不停渗血的伤口。
起初,艾伦以为是有谁将反坦克火箭弹打偏到了战场外区,但等视线清明,他看清楚八百码外焚烧的是一架战斗机后,整人陷入说不出话的震惊。
是哪个急著送死疯子的杰作啊?想自杀就算了,别拖他下水!那距离只要偏一点就可能把他也一起砸成肉饼啊,**!艾伦在心不停骂著。
漫天纷飞的铁屑除了把艾伦扎成一只刺猬,道也难得地做了件好事,它击碎男人手上的不明针剂,还击瞎男人的一只眼睛。艾伦的听觉还未完全从爆炸的余韵恢复,他只看见敌兵捂著一只眼,面色扭曲,嘴巴张合个不停,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空气中有一股像稻草与柠檬焚烧过的怪味,似乎是药剂蒸发的产物,刺鼻难闻。
不过艾伦并未就此放下悬著的心。那家伙可能备了不只一针,打碎一个,只是让自己能再意识清醒的多喘几口气而已。
艾伦努力将力气汇聚到右手腕,他窜上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军刀,用尽全力朝对方胸口扎下去!
伴随著钢铁相击的激烈鸣声,艾伦手腕酥麻的几乎握不住刀炳。敌人避开艾伦的攻击,鲨鱼刀在他军服上划出十公分的口子,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钢板,手中的刀也因剧烈的震动而脱手。
对方左手抓住他的右腕,右手像前一推,艾伦立刻感受到下颚分离的剧痛,他跪倒在地上,眼前只剩一片无光的黑。
艾伦口齿不清的大叫,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
「没用的。」那冷酷的声音说道,一脚将他踩在地上。
艾伦仍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他不明自己怎么失去视觉,明明鼻子还可以闻到周边砂土与硝烟的气味,耳朵能听见远去的枪炮争鸣,皮肤也还可感觉到火药爆炸的震颤,为什么偏偏是最要命的视觉出问题!
难道是因为那个药剂的挥发物质的缘故?可是一直到失去视线前,他眼部没有感觉到任何刺痛或不适…
枪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艾伦这才发现一个人瞎了有多恐怖。想跑又不敢跑,只能像个死物一样,无能为力的呆站原地。
他不怕死,但他怕敌人就站在他面前,结果他一无所知的往枪口上撞!他不想用这样愚蠢的死法结束人生!
又一声枪响,打在艾伦的脊柱上,至少打掉接下来一小时的行动能力。
粉碎性骨折的钝痛袭击大脑,艾伦痛叫,差点晕过去。青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绑住双手,嘴中被塞入腥臭的布条。



一阵脚步声迅速接近,艾伦想转朝来者发出微弱的呜声求救,但在听见来者与攻击他的男人展开对话后,艾伦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冰水,回归静默。
「这家伙怎么还醒著?你在玩什么?」来者的声音相当沙哑,像被火物灼烧过喉咙一般,一开口就是一句质问。
「看不出来?我在抹除一个士兵的反击意志,尝试击溃他身体的完整性,也尝试著崩坏的他精神中的常理。若你想训练出一个优秀战士的战士,这些是一开始就得打好的基础。」
「之后随便你想怎么玩,但现在必须撤!」那沙哑的声音叫道。
「发生什么事?就是你也搞不定?来了一整窝破万只的高智慧变异种?」
「他来了,驾著那架该死的破铁皮,那根本不是能被捕获的状态!那小鬼根本疯了!我们的士兵转眼就损失了二成!白翼正在取回优势!我那些属下可不是你拿来擦屎的厕纸,要带人的话,现在立刻就走!」
「你说笑吧凯尼?我们的计画需要他!那是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今天都没法捕获,未来只会变得更棘手!」
「狗屎!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在他和他的中队与白翼排行第二的菁英汇流的时候?」
男人没做出回答,艾伦听见有人低咒一声,往前站了一步,一副阻挡什么东西靠近的气势。
从飞散在空气里的少许讯息素里。艾伦感知道那人的紧张、焦虑以及赞许,是的,披著糖粉般的赞许,像他看见强者衍生出的欣赏,进而期待交手的心情,但又有隐约有那么一点不同。
艾伦没法完全理解这种情绪,但若他还看得见,或许就会发现男人虽然不断吐著一些不堪入耳的字句,嘴角却一直微微上扬。


在艾伦视线无法触及的前方,火星纷飞的地方,一只夜色拧出的黑豹正展示它尖锐的虎牙,颈后的毛全竖了起来,朝世界恶意所在之处,发出它最凶狠的咆啸。




TBC.

whisper606212017-10-04 14:26:00 发布在 利艾
久违的除草,
祝大家中秋佳节愉快




狂躁更新都放在Lofter上,这帖已经被贴吧吞得坑坑洞洞,虽然可补上缺漏的文章,但之前看别的大大们补过的文,我自己读下来只会觉得故事情节一直在乱跳,让帖子变得更难阅读,所以还请包含我选择不补被吞篇章的任性,短缺的章节还请新入坑的读者到lofter上,选择「归档」这功能,把想看的残片补掉吧…
评论里最后一次放lofterlink

whisper606212017-10-04 14:38:00 发布在 利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