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黄土白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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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片刻欢娱延伸出来的凄美故事。
这是一份前辈奋斗遗留下来的丰厚财产。
这是一种不懈变革引发起来的剧烈碰撞。

公元一九七八年中秋之夜。明月如镜,夜空如洗。
两颗青涩的果实,本该安分地垂挂枝头静静等候成熟。然而,缘于命运的嘲弄和旺盛的荷尔蒙,硬是在婆娑的橡胶林里剧烈对撞。
酣畅淋漓的快感之后,阵阵的撕裂疼痛,才渐渐袭上心头,两弯粗细浓淡恰到好处的眉毛也紧蹙起来,刚才风情万种的迷离凤眼开始弥漫湿雾,粉嫩滑洁的胴体微微发颤,不禁发出低沉的呻吟“哎哟——”
毛头小伙有点后怕,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用笨拙的双臂将圣洁尤物轻轻揽入汗津津的怀抱。
”对、对、对不起……”语无伦次、欲说还休。
“不,不怪你,是我情愿的。”少女羞怯地轻轻摇头,忍住疼痛,颤着声:“你、后悔了?”
“怎么会呢,只是弄痛你了……还出这么多血……”少男嘴上说着,心里不安。
“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姑娘安慰起小伙。片刻,又祈盼地说,“你明天还是去县教育局问问情况吧。”
“都去了四五趟,他们都烦了。”少男有点心灰意冷。
“你的分数比我还高十多分,怎么就没有录取消息呢?”少女不甘心。
“唉,他们说我填报志愿时没有勾选服从调剂。”少男空蒙的目光望向皓月,鲁莽的冲刺、疯狂的欢娱后回到冰冷的现实,心里空落落的。
“当时要是听我的话,服从调剂就好了。”少女不无遗憾。
“调剂到不三不四的学校、不伦不类的专业,也没什么意思。”小伙淡淡地回应。
“什么意思不意思。你就是心太大。我们这些‘黑五类’子女,有个学校录取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啊!”少女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导他。
“大不了重头再来,明年再考。”小伙有点泄气。
“明年就报考我们这个学校吧。”
“才不去你们那个破学校。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跑去农学院,还是橡胶种植。在农场受这么多的罪还不够呀,以后还想一辈子种橡胶?”少男有些不屑。
“种橡胶怎么啦?听我妈说,我外公就是种橡胶起家的,创下了亿万家产呢。只是……”少女刚想争辩,突然意识到不妥,眼神暗淡下来,怏怏不乐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嘛。只要能离开这里,我就知足了,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并不重要。”
“那我干脆当兵去!”少男突然冒出一句,把自己也给镇住了。
“当兵?”少女触电般地抖了一下,离开少男温热的胸怀,坐直身子,原本扑闪扑闪会说话的两颗大眼珠睁得更大了。
“对!当兵去,既能离开这里又能吃皇粮。”少男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
“你疯了。你不知道现在西南边境形势吃紧吗?再说了,当兵政审不是更严格吗?你的家庭问题怎么过关呢?”少女神情不安,定定地盯着他。
“边境紧张更应该去当兵,而且这个时候政审才可能放宽条件呀。”
“那我怎么办?”少女带着哭腔,“我不让你走。”
少男的目光从遥远的夜空收回,落在少女身上。只见水银般的月光,穿过疏密无序的橡胶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少女洁白无暇水嫩紧致的胴体上,浓密的黑发从脑后绕过细长粉嫩的脖颈,搭在右肩又瀑布般流经右胸前的山峰,直达平滑纤细的腹部。
少男看得入神,仿佛置身于亦真亦幻的梦境中。但眼前两座白晃晃坚挺的傲娇山峰,分明醒目地提示这是真实的存在。他痴迷地陶醉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扣上去。
“哥,别闹,跟你说正经事呢。”少女微微侧身,闪躲着。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啊。”少男只好把手收回来,故作无意地搭在少女水豆腐般的大腿内侧,轻抚着,“再说了,我就是想当兵,人家大熔炉也不一定肯要呀。”
“真的吗?你只是信口胡说的?”
“唔、哦……”少男模凌两可。
“你坏、你坏,就会欺负我,吓死我了。”少女轻松地吐了一口气,小棒槌似的拳头捶打少男壮实的胸脯。
“其实,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少男自言自语。
“可是,当兵是要打仗的,万一……”少女又着急了。
“要真有仗打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立战功当英雄呢……”少男一脸向往。
“我才不稀罕你当什么英雄,我只需要你平平安安当个普通人。”少女认真地说,“再说了,你要当了英雄,身边美女如云。都说英雄难过美女关,那时就不是我的小哥啦。”少女温存地将上身压在少男的胸膛。
“原来你是吃醋啊。”少男轻轻地捏着她笔挺挺的鼻子。
“哼,就吃醋了,怎么的。”少女故作撒泼,随后,又幽幽地说,“你要是真变心,我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守一辈子活寡,最多是在心里记恨你。”
“你放心,这辈子生生死死,我都是你的人。”
“当真?”少女惊喜若狂,立即把性感的热唇贴在少男脸上。
“向毛 保证!”少男举起右拳
“切!才不稀罕你这个空洞的保证。”一说完,少女立刻意思到大逆不道,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嘴,恐惧地四处张望。
少男被她的举止逗乐了,“哈哈哈……”
少女却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低眉低声:“我不是故意的……”
少男的心突然被针剌一样,眼神定定地看着这个羸弱的维纳斯女神,心里蒙生出万般的怜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珍惜和保护她。
少男的手从她那高耸的山峰顺着细腻平滑腹饥,慢慢游走到茂密的水草。
“坏蛋。”少女狠拍一下他的手,扭转身子躲开,胸前两座山峰明晃晃地荡漾。
少男的手从水草处挪开,却又紧扣在山峰上。
“好了,别闹。有人来割胶了,快起来穿衣服吧。”说完,自顾自把垫在身下的衣物取出来套在身上。
少男余兴未尽,慵懒地躺在地上不动,贪婪的目光始终紧紧罩在少女的身上,体内荷尔蒙激烈分泌,浑身的热流向下体聚拢,只觉得血脉贲张,伟岸的命根不听招呼地擎天挺立,似乎向少女骄傲地示威。
少女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不经意间瞥见雄伟的立柱,急忙别转身去,羞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你、你……”
少男再次被她逗乐了,故意取笑:“做都做了,还害羞呢。”
“你真坏——”少女捡起一件衣物,丢在立柱上。
“我还想要——”少男腾空而起,冲过去抱着少女。
少女紧张地捂住山峰,挣脱开说,“不行,下面还出血呢,痛死了。”
少男只好悻悻地慢吞吞穿起衣物。少女边帮他整理,边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万般温柔地说:“哥,来日方长。下次再给你吧。听话。”
“谁知道下次要等到猴年马月。”少男怏怏不乐地说。
良宵虽好,无奈太短。不远处,割胶工人头顶的灯光若隐若现,不时传来走走停停的脚步声。
两人万分不舍地手拉手快步离开。
万万想不到,消魂时刻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一夜的良辰美景,竟然成为数十年的魂牵梦绕、爱恨情仇……
新大陆宝藏2021-06-25 18:17:3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一章 派出所丢枪光彩吗

得知老领导、老战友上任后下基层调研的第一站,就是东庆农场,场长李兴琼兴奋了好一阵子。
更让他意外惊喜的是,一位东南亚爱国华侨、富商指定要为东庆中心学校捐资修建学生宿舍和教学楼。这可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终于可以疗治长期困扰的心病啦。
冷静下来,李兴琼就琢磨着怎么让老领导放点血,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设法招商引资,让爱国华侨帮助发展几个项目。
上任场长半年多,对场情越了解,心里越痛苦。且不说上千万的外债,光是场内拖欠的干部职工工资、医药费、养老金就是外债的两倍多,农场几乎资不抵债。新官也不能不理旧账。天天被各种讨债要债的围堵,真是苦不堪言。
李兴琼对农场今后的发展虽有规划,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要紧的是筹措一笔款子,解解燃眉之急。
他躲在农场破旧的招待里,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小屋,亲自起草汇报提纲。多年的领导工作经历,使他感悟到,能不能从上级领导机关那里要到钱,不取决于领导机关有没有钱,而是取决于下级会不会讨钱。因此,他绞尽脑汁,亲自操刀,把项目策划科学,把优势简述充分,把理由说得动听。一句话,把讨钱的功夫做足做实。
“钉铃铃——”,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得李兴琼心头一跳。
“是我。哪位?”李兴琼抓起电话,不咸不谈地问。
“场长,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农场武装部何部长紧张而慌乱声音。
“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李兴琼不喜欢遇事慌张无主见的下属。
何部长稳定一下情绪,报告道:“上午,应急分队组织擦拭武器。刚才,发现一把手枪不见了。”
“应急分队哪来的手枪呢?”李兴琼感到奇怪,预备役集训,从市人武部借调了几十支堪用却没有击针的自动步枪,存放在农场派出所保管,没听说有手枪。
“是派出所的手枪,跟步枪放在一起保管,少了一把。”
李兴琼顿时感到头皮发紧,暗暗叫苦,拉下脸来吼道:“乱弹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经把集训队的人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彻底搜查一下。”何部长答非所问。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李兴琼发怒,提高了声调。
“集训队擦完枪后,清点枪柜发现少了一把手枪。我觉得丢枪时间不是很长,先把人员控制起来再查。” 何部长显然也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得报告处置措施,“除两人临时请假回家外,所有人员全部到齐。我已经派人去叫那两人立即回来。”
“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我马上过去!”李兴琼严厉地指示。
这个集训队是落实民兵预备役训练工作要求,把场里的护林保胶队员和保安人员临时集中起来训练,都是一些毛头小伙,且大多是退役士兵。
集训队临时借用农场中心学校的校舍,离派出所不过百来米。李兴琼赶到的时候,何部长、农场派出所王所长和协助集训的几个干部都等候在场。
“手枪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以前丢的还是刚刚才发现没有的?”李兴琼开门见山发问。
“应该是刚丢的,早上还有人见到过。”王所长肯定地回答。
李兴琼迅速而又简要地了解基本情况。原来集训队早上组织武装越野训练,上午组织擦拭枪支。陆续擦拭好后,何部长却发现枪柜里的手枪不见了,
“我怀疑是那两个请假的人干的。”何部长谨慎地说。
“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李兴琼面色冷峻地问。
“擦枪完后跟我请假,说回家办点事。今天是周末,我就提前让他们回去了。”
“把早上见到手枪的人给我找来!”
何部长转过身招呼一下,一个干警穿着背心跑步过来,立正在李兴琼面前。
“你敢肯定枪是上午丢的吗?”李兴琼低沉而又不失威严地问。
干警语调不高但语气肯定地说:“存放枪柜房间的钥匙一直是我保管的,枪柜钥匙是何部长管理的。早上集训队武装越野训练完后,放枪时我还见到手枪。另一个保安刘北海擦枪完后也看到手枪呢。”
“叫刘北海来!”
刘北海是农场职工子弟,退伍两年一直在家帮衬管理橡胶,前不久才被农场录用为护林保胶队员。他满脸稚气、略带童真,两只眼睛透着一股灵气。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略为腼腆羞怯。
不知什么原因,李兴琼只看他一眼,就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于是,语气平和地对他说:“别紧张,把你看到的情况说一下。”
“我擦好枪后,给部长检查,部长叫我自己把枪放好。我不知道该放哪个位置,就挨个枪柜对枪号。在第三个枪柜里看到有把手枪。”刘北海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没有看错吧?确实看到手枪了?”李兴琼提醒他说。
“没有。我看到手枪的时候感到很新奇,还拿起来掂了掂。”
李兴琼与王所长、干警、何部长和刘北海一起,快步走向存放枪支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派出所临时腾空出来给集训队存放枪支的,位于三楼靠楼道的东头第一间,房门口还辅着一些擦枪用的旧报纸,过道护栏上还摆着来不及收回的自动步枪擦拭用的冲子等附件。
干警打开门后,李兴琼概略看了房间和枪柜的摆放布局:靠东墙摆着三个铁枪柜,;北墙上有一扇加固了20MM钢条的窗户;西墙摆着三个铁枪柜,放着6枝没有擦完的自动步枪。何部长和小刘都指认,手枪就是放在东墙第三个柜子里。
枪和枪柜都是向市人武部借的。枪柜很结实,由角铁和厚铁皮焊制而成,有两扇对开的门;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子弹带和弹夹,下层放自动步枪;枪枝竖立放置,由凿了凹状的层板固定分隔,由左至右共有9个枪位。丢失的手枪原来就放在凹状层板的最右边,紧靠第9个枪位。此时,第2至第8个枪位上放有6枝自动步枪。
由于进出房间的人员较多较杂,难于发现有价值的痕迹。
“要不要赶紧向总局公安局或市公安局报警?”派出所王所长请示李兴琼。
李兴琼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警察吗?枪在派出所里丢失,你觉得光彩吗?还想四处张扬呀?”其实,他心里想,明天老领导就要来调研,接着南洋华侨过来修建学校,这个时候招惹大批警察来大张旗鼓查案,面子是小事,领导难堪也无所谓,关键是他的讨钱和招商计划可能要错失良机。
李兴琼询问刘北海,看到手枪时枪柜里有几枝步枪。刘北海思索着说没太留意,大概有三四枝吧。
李兴琼感到头绪很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再做打算。
新大陆宝藏2021-07-01 15:33:3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二章 你们的眼都瞎了

李兴琼返回学校操场,站到集训队集合的队列前,高声问道:“你们取枪放枪的时候,有谁见过手枪?”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看到过手枪的请举手!”李兴琼提高声调下令道。
寂静。只有刘北海一人举手。
“唰”的一声,李生琼感到一股火气直冲心窝,脑袋发涨。
“上午见到过手枪的举起手来!”李生琼怒吼道。
还是寂静。除了刘北海,还是没有第二个人举手。
李兴琼努力压制着心头怒火,反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尽量把声调降下来说:“有人看到手枪的时候,枪柜里有三四支步枪。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四个人在丢枪之前把步枪放回到枪柜里。”
还是没人承认见过手枪。李兴琼控制不住又发火了:“难道你们的眼都瞎了?”
没有反应。不行!
“第三个枪柜里的步枪是谁放的?”李生琼再次发问。
直到这时,才有两个队员站出来。
“我、我放了一、一支步枪。”有个队员结巴地答道。
李兴琼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看到手枪吗?”
“没有注意。好象没有”
“你见过手枪吗?”李兴琼问另一名队员。
“我也没注意。我是在他后面放回枪支的。”他指着前一名队员说。
李兴琼把目光转向第一个队员:“你是第几个放枪的?”
“我、我也不知道。”
“你放枪的时候枪柜里有几支枪?”
“好象有一支。我记、记不清了。”
“巴掌大的地方,你看不见手枪,难道连几支步枪也看不到吗?”李兴琼紧盯着他问。
“我确实没、没注意。”不知是被李兴琼的气势吓到,还是心里有鬼,这名队员嘴唇微微发颤,手脚也略略发抖。
李兴琼把目光对向何部长,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这个人平时表现怎么样?”
“他是前两年退伍的,当了半年多保安。平时表现不太清楚,集训期间表现中不溜秋,素质一般。”短期集训,何部长也掌握不了多少情况,却说“最近刘驰情绪不稳,经常对别人说他很冤。会不会是他出于报复干的?”
刘驰服役时是连队的卫生员,退伍后安置到农场医院当检验技师,受主客观因素影响,长年没有开展检验业务,不但荒废了自己的专业技术,也一定程度影响医院的诊治工作。前不久在干部作风整顿中,因群众评议最差,被下放到护林保胶队锻炼三个月。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场和院领导跟他过不去,前不久还专门到李兴琼宿舍哭诉,被李兴琼批评过。因此,他有报复领导的作案动机。
李兴琼当即让何部长把刘驰叫到一边谈话。
刘驰自述上午参加擦拭武器,但未进过兵器室,枪是别人拿出来的,直到发现手枪不见时,他还在走廊过道中擦枪,且能提供确切的证人。李兴琼观察其言行,不象有诈,于是基本排除其作案的可能。
此时,两个请假的队员蒋溪、姚青涛回来了。李兴琼决定把他们分开交叉谈话,李兴琼找姚青姚,王所长找蒋溪。
姚青涛是农场机关干部子女,李兴琼认识他是开春场部义务清理卫生的时候,小伙干活很卖力,把场地整理得利利索索,李兴琼对他很有好感。现在,他站在李兴琼面前,原先白净的瓜子脸已被南中国的骄阳晒得略黑,更显得几分成熟与稳重。李兴琼和颜悦色地问他几个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
原来,前一天晚上,姚青涛家里让他周末回去相亲。当天上午擦枪完后,遇上蒋溪也想请假,便一道向何部长请假。大约10点钟,两人同时离开集训队。路上,他或走在前面,或与蒋溪并排走,未发现有何异常。
问话完后,李兴琼让他叫蒋溪过来。
蒋溪是一期士官退伍,在部队期间曾因违纪受过严重警告处分。此刻,他立正在李兴琼面前,1.65米左右的个头,中等身材。面部没有异常表情,身上却有老兵“油子”的习气。问一句答一句,所述情况与姚青涛无异。
时间已过去1个小时,毫无线索。李兴琼有点着急,再次把干警、刘北海以及两个队员,叫到学校会议室,集体问话和对证,仍然一无所获。
天阴沉沉的。李兴琼的心头也象天气一样阴沉。
空中飘起了雨滴,且越来越密。可李兴琼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又躁又闷。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理一下头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坏消息永远比好消息跑得快、跑得远。
机关干部、家属和附近一些人似乎已经知道手枪丢失的事情,不时有人聚在附近看热闹,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四处游逛,有的妄加议论。
何部长、王所长安排对全体集训人员的物质进行点验,并对所有人员的裤兜进行检查,希望能从裤兜上发现沾染手枪上的油渍。
何部长还反映一个情况,蒋溪与姚青涛请假离开集训队不远,就分手各自走了。
李兴琼立即传上蒋溪,着重问他与姚青涛分手后的去向。他回答说,分手后径直回家了。
李兴琼让他把裤兜翻出来检查。他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并翻过裤兜。李兴琼仔细察看他的裤兜,有些潮湿,既象油渍,更象汗渍、水渍。嗅了嗅,感觉不到异味。又把他手里抓的东西——几张纸币和一叠卫生纸——拿过来翻看。特别是那叠卫生纸,如果与枪支接触过,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李兴琼一张张打开翻来覆去看得十分仔细,但洁白的纸上一尘不染。
李兴琼虽然信不过蒋溪,却又没有更多证据和线索。只得安排人对蒋溪的行走路线仔细检查一遍,并对他可能接触过的人、到过的场所认真调查,看看能否发现异常情况。同时,分派何部长、王所长等人对嫌疑对象、集训骨干和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交叉谈话,查找线索。
时间过得真过,转眼就快到12点钟了。雨越下越大,李兴琼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宁。看着队员们站立在雨中,李兴琼虽然心中窝火,但仍然不想泱及多数无辜,让何部长把队员们都带教室里静坐待命。
见队员们有些烦躁和丧气,李兴琼心想与其让他们在那里瞎猜疑和议论,不如发动大家献计献策。于是,走上讲台,声音不高但神情严肃地说:
“你们都知道,集训队今天丢了一把手枪。现在不是瞎议论的时候,更不是隔山观火的时刻。这把枪找不回来,大家都不得安宁,而且不是一时半会。恐怕很长时间内,不少人要寝食不安、茶饭不香。大家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回这把手枪。”
说到这里,李兴琼灵光一闪,干脆借机进行政策攻心和思想动员,便故意默不作声,目光犀利地扫视台下一周,足有二三分钟。
除了室外滴滴哒哒的雨声外,室内没有任何声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肃穆,甚至少许惊惶。李兴琼就是要营造这样的氛围和效果。他开始展开政策攻心:
“现在,在这里训话,是给某个人弃暗投明的机会,也是给某些人立功受奖的机会。你们应该明白,丢的是手枪,不是丢了几十块、几百块钱,也不是丢了几件衣服、几双皮靴的小偷小摸行为,而是惊天大案!所有涉枪案件都是重大恶性案件,它造成的危害和影响,绝不是个人、几个人或某个单位的一点财产损失,而是对整个社会和人类生命的巨大威胁。
“盗窃枪支弹药,会给个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刑法》规定:故意盗窃、抢夺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李兴琼一字一顿讲了危害性后,停了一会,再次扫视一眼台下人员的反应,话风一转:
“正是因为危害巨大,后患无穷,所有的涉枪案件历来是我国各级公安机关和保卫部门防范和侦破的重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一追到底。
“早些年,东北出了个‘二王’案件。‘二王’兄弟盗窃一把手枪,抢了两把手枪,从东北一路抢杀到江西。沿途的省份动用了数十万的警力和民兵进行清剿,最终将‘二王’消灭在江西。
“前些年,我还在部队时,有个团发生手枪被盗案件,军内从师到军、军区直到总政保卫部门,地方从县、省公安机关直到公安部,几十上百人的专案组云集该团,奋战半个月,花了数十万元,彻底破案才收兵。可以想见,对于涉枪案件,各级领导机关的侦破决心是非常非常大的,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李兴琼说完案例,王所长又不失时机地接着说:
“我们发生的这个事情,请注意,我说的是事情,这是在正式报案和公安机关立案之前的说法,如果报案、立案后,那就叫案件了。这个事情前后不过两个小时,涉及的人员范围不过区区几十人。谁想侥幸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不要低估公安机关的破案决心和能力,赶快主动坦白、争取从轻处理才是唯一的出路!”
“从发生到现在,我们一直马不停蹄地明察暗访。可以跟大家透个底,我们已经排查了一批重点人,也掌握了一些线索。这个事情并不复杂,当事人的手段也并不高明,很快就会查出来的。我敢断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水落石出。现在是当事人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的最后机会。两点钟以前,如果还找不到手枪,我们就要向总局和市公安局报案了。”
略作停顿,他又稍带威胁的语气说:
“到那时,作为重大案件来侦破,当事人就成为案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坦白,没有造成大的影响和损失,可以从宽处理,甚至不追究是谁干的,只要手枪完好无损地找回来就成。否则,等我们查出来,当事人至少要到大狱里去蹲三年。”
李兴琼满意地看了王所长一眼,这个双簧演得不错。为了打消当事人的侥幸心理,瓦解其意志,李兴琼声调低沉地接着说:
“中国有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光天化日之下,把手枪带出派出所,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一点线索。因此,我正告,是谁干的,立即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同时,我也郑重要求,所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们,所有有良知、有正义感的同志,都要坚定勇敢地站出来,与各种违法犯罪行为做最坚决的斗争,大胆揭露和检举你们发现的任何可疑线索和人员。谁提供了重要的有价值的线索,对找回枪支做出贡献的,给予重奖。隐情不报者,以同伙论处,严惩不贷。”
李兴琼训完话后,正欲观察动静,场办秦主任便叫他去接电话。他跟王所长、何部长简单交待几句后,走出教室。
何部长按李兴琼的吩咐,将人员进行编排,三人一组,分头在附近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去找枪。李兴琼的本意,是想让作案人就坡骑驴,让他以寻找名义,主动交出手枪。
李兴琼接完电话回来,王所长提醒他,这样的案件最迟应该在四个小时内上报。
李兴琼实在不愿意看到跟着自己辛苦打拼的部下受处理,也不想让自己治下的领地无端冒出个罪犯来,更不想在领导和爱国华侨到来的当口发生惊天大案。但如果在规定时限内仍查不出手枪下落,他就得冒着报喜不报忧、瞒案不报甚至包庇罪犯被追究问责的风险。
案发将近三个小时,仍然没有一点眉目。李兴琼担心枪支藏在野外,被路人捡拾拿走,后果更不堪设想。权衡利弊,他让人草拟分别向总局和市公安局、人武部的电话报告稿,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时针嘀嘀哒哒地飞转,天空时断时续地飘着小雨。李兴琼的心情坏到极点,越来越不耐烦。电话稿拟好,交到李兴琼手里,他看都没看,铁青着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似乎在怪他们无能,关键时刻发挥不了作用。
李兴琼再次走到派出所旁,有人张罗着找抽水机抽鱼塘水;有人建议派人掏侧所。李兴琼觉得匿枪报复领导的可能性不大,对他们的工作和建议不置可否。
司机小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和两罐八宝粥,并说:“场长,我有个建议,兴许有效。”
“你有什么好建议,说吧。”
“去市公安局借测慌仪来,看哪个人说了假话,肯定是他干的。一定能查出来。”
李兴琼乐了,心里却暗骂,怎么净是猪一样的队友,尽出馊主意。且不论测慌仪技术到底可靠不可靠,单单是使用它的人就必须是专家,而且还不是一两人就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别说市公安局,就是省公安厅也不一定有这玩意。
看见八宝粥,李兴琼才觉得又饿又渴。但他知道跟着一块挨饿的还有几十号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他们的信心和斗志,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只顾自己的温饱,却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于是他只接过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个瓶底朝天。
王所长拿着一张纸片,走过来对李兴琼说:“刚才我又看了一下现场和枪柜。放手枪的柜子里共有五支步枪,中间这3支枪已经确认是两个人放回去的,两边各一支枪还不知道是谁放回去的。只要找出另外两支枪是谁放的,就可以缩小排查范围,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查出这两支枪是谁放回去的吗?”李兴琼问道。
“现在就是不知道是谁放回去的,没有人承认。”
是啊,还是该从接近枪柜的人查起。可从一开始,除了刘海北,就没人敢承认见过手枪。枪柜里5支步枪的擦拭者怎么可能都没见到手枪呢?除了刘海北和另一名战士放回3支枪外,还有谁接近过这个枪柜呢?怎样才能找出其他的放枪人呢?李兴琼边思索这个问题,边看撒在野外忙碌的人们。
饥渴再次袭来,李兴琼感到额头直冒冷汗,加上肝火太盛,肝区也瘾瘾作痛。于是,干脆信步走回宿舍,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新大陆宝藏2021-07-02 11:48:0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薄荷糖TK 2021-07-02 17:55:50
第一,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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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关注,精彩在后。
新大陆宝藏2021-07-05 15:32:0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三章 求老人家保佑

李兴琼回到家里,无助而又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木沙发上。不经意间,看到对门墙壁架子上摆着的那尊老人家石膏像。
这款石膏像,“文革”期间非常流行和普遍,几乎家家都有。那是去年12月中旬到北京招商带回来的。把老人家像摆在宿舍里,并无特别用意,除了敬意外,就当作艺术品摆设和欣赏。
李兴琼不是讲迷信的人,这么多年来,不论在哪里到过什么寺庙,很少求神拜佛。偶尔上香求签,不过是图个好玩娱乐,并非真当一回事。
现在偶尔看见老人家的石膏像,突发奇想,何不求求老人家帮帮忙?
李兴琼迅速起身,去洗手间洗脸净手,整理衣装,再认真地把烟灰缸擦洗干净,摆放在石膏像前。
接着,他恭恭敬敬地点燃三根香烟,呈三角形状逐一斜卡在玻璃烟灰缸的凹口处。然后,面向雕像,庄重地举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默默祈祷:
“敬爱的老人家,您的忠诚战士向您请安,并求您老人家帮忙找到丢失的手枪!求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东庆农场风调雨顺、和谐发展!求您老人家保佑全场干部职工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紧接着,李兴琼又虔诚跪下,闭上双眼,额头触地叩了三个响礼。
祭拜过雕像后,李兴琼从厢房里拿出两听八宝粥,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边想:如何才能找出那5支枪的擦拭人、并顺藤摸瓜找出手枪线索呢?这些临时凑集的乌合之众,对借来的枪支像当道具一样管理,并没有定人定枪,早上武装越野训练后也没有按照定位放置回原处,擦拭时更没有逐人发枪、取枪、登记枪号,怎么查呢?
时间越来越紧迫,事态越来越严重。逐个排查是绝对来不急的。
吃完东西,李兴琼返回学校。临近学校操场,李兴琼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心里豁然开朗:排队!排除法!!
直觉告诉他,这个办法一定有效。他胸有成竹,充满自信,甚至不禁微微激动。


新大陆宝藏2021-07-06 17:01:5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四章 场长救我

李兴琼立即让何部长收拢人员,全队集合。
队员集合完毕后,李兴琼站立在队列前,默不作声地扫视一遍,约十秒钟后,不多说一句废话,直截了当地突然命令道:
“今天上午擦过枪的人举起手来!”
队列中约三分之二的人举起了手。
李兴琼接着下第二道令:“举手的人站在右边来,没有举手的人站到左边。”
全体人员按照要求分成了两部分。
李兴琼走到右边人群前,威严地说:“你们听着:今天上午进去过存放枪支房间的举起手来!”
又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举起了手。
“举手的人站到前面来,没有举手的人站到后边去!”
队伍再次组合,分成前后两部分。
“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随着李兴琼的口令,集训队分成三个方块整齐列队站立。
李兴琼对王所长、何部长等人下令:“你们挨个审查左边和后边方块中的每个人,谁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立马给我关起来!”
其实,李兴琼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是“杀鸡给猴看”,从气势上吓住左边前面方块的人。
不要说那些队员不知道李兴琼的意图,就是王所长、何部长等人也不知道场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而又不折不扣地执行李兴琼的指示。
李兴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再次对左边前面方块的队列下令道:“向前三步走!”
“注意!听好了:你们今天上午擦枪完后,把枪放在进门左边枪柜,也就是靠东头那边枪柜的,举起手来!”李兴琼威严地指示。
李兴琼用最快速度在心里点了点数,约有十七八个人。这回,他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向后退三步。
留在原地的已经不足20人。李兴琼不给他们更多的思考揣测机会和时间,紧接着又下令道:
“你们给我听着:擦完枪后,把枪第一枪柜的,站在第一列;把枪放在第二个枪柜的站在第二列;把枪放在第三个枪柜的站在第三列!”
第一列9个人,跟枪支相符。
第二列10个人,多出一个人!
第三列只有3个人,枪柜里却有5支枪,少了两个人!
直到这时,王所长才反应过来,明白了李兴琼的意图,不禁暗暗称赞“妙!高!”
王所长立即清点第三列的人员,让他们逐个报出自己放枪的位置。然后清查第二列的人员。
第二列的10个人中,有9个人挨个报出自己放枪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说记不清了,这个人就是蒋溪!
王所长立即叫道:“一个枪柜放9支枪,别人都放满了,你放哪里?难道你不知道?”
蒋溪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道:“可能我记错了,可能是放在第三个枪柜。”
“扯鸡巴蛋!”何部长气愤地骂了一句,“你放在第三个枪柜,怎么站在第二列来?”
李兴琼紧追着问:“你那枪放在什么位置?”
“好像放在中间。”蒋溪回答。
“你胡扯!”李兴琼声音不高但十分严厉,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假话:“中间的枪是他们放的!”李兴琼的手指向第三列的刘海北等人说。
“可能我记错了。” 蒋溪面无表情地说。
李兴琼让王所长跟自己一起,把蒋溪带到校传达室审问。
进到房间,李兴琼坐在椅子上,王所长坐在床铺上。蒋溪自己找了张小板凳坐在李兴琼跟前。这是曾经的老兵油子,以前就因严重违反纪律,多次与调查人员周旋,有一定的反侦察和心理对抗能力。因此,李兴琼要在心理和气势上先把他镇住,给他造成一定的压力和紧张。
李兴琼声音不高但一言九鼎,绝对不容违抗:“你给我站起来!”
蒋溪站起来,立正在李兴琼面前约一米的地方。
李兴琼坐着看他的脸得仰起头,太累了,不行!
“你给我退后三步,靠墙立正,站好!”
待他站好后,李兴琼审视着他足足有两分钟,看得他心里发毛。
“说吧,你把步枪放在哪个枪柜了?”李兴琼开始发问。
“我记不太清楚,不是第二个就是第三个柜子。”蒋溪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回答。
“那你把枪放在哪个位置?”李兴琼不动声色地问。
“我记不清了,好象是放在中间。”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你是放烧火棍呢,随便往哪一丢,就完事了?每支枪都是‘对号入座’的,你既然是对号,怎么可能会忘记放在哪个枪柜?枪柜里只有9个位置,最中间是第5个位置,偏左一点,或偏右一点,是4和6号位置,这三个位置都有人放了,你还能放在哪里?你还不想说实话吗?”
李兴琼坚信这一整套滴水不漏的严密推理和判断,让任何一个信口开河编造理由的人都难以自圆其说。
突然,“唰”的一声,蒋溪跪在李兴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场长,原谅我!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救救我。”
人就是这样,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一旦突然得到,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当下,李兴琼真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些狂喜,有些激动,也有些茫然。但很快李兴琼就调整好心态,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想法和心情,好象一切都如他所料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紧接着问:“手枪在哪里?”
“在我家附近抽水房的屋顶上。”蒋溪一边抹泪一边哭着供道。
“这家伙真贼。”李兴琼心里暗骂,恨不得踢他两脚,脸上却又冷冷地道:“带我去取!”
司机小郑早把越野车开到学校里等候,以备不时之需。李兴琼和王所长带着蒋溪走出传达室,二话不说,上车就走。
坐在车上,李兴琼担心枪被人拿走,对蒋溪说“你放枪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蒋溪还在抹眼泪,回答说:“没有。”
“找不到枪,你就死定了。”王所长说。
“不会有人知道的。”蒋溪与其说是安慰他们,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突然,他双手紧紧抓着李兴琼的右手,哭着说:“场长,求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不要让人家知道是我干的。好不好?求求你啦。”
这是法律问题,李兴琼不能冒昧答应,但枪还没拿到手,李兴琼又不能一口拒绝,犹豫着。
见李兴琼不吭声,蒋溪着急了,双手使劲摇着李兴琼的胳膊:“场长,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答应我,好吗?”
李兴琼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变故,只好委碗地说:“我可以不告诉你家里人。但不能保证那么多集训的人不会传出去。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处理是没法交待的,而且想包也包不住。但在处理的方式和程度上,我们可以充分考虑你的态度,酌情宽大。”
王所长没忘记自己的职业,习惯从动机上分析案情,问道:“你拿枪准备干什么?想用来杀人还是抢劫?”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些念头。”蒋溪急忙辩解道,“我只是想拿来吓唬吓唬经常欺负我哥哥的一个邻居。这个邻居仗着块头大、兄弟多,在我哥哥承包的橡胶林段时里种槟榔,而且时不时地故意弄死橡胶树,逐渐蚕食扩大。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就想拿桦吓唬他一下,再把枪还回来。”
“我绝对没有想过拿枪做犯法的事。”蒋溪再次补充强调说。
“你偷枪就已经犯罪了!”王所长训斥道。
“都怪我一时糊涂!”蒋溪羞愧地说。
李兴琼盯着王所长说:“侵占橡胶园种槟榔的事是违法的,你们派出所知道吗?为什么不及时制止?”随即转向蒋溪说,“你给队领导和派出所报告过吗?”
蒋溪嚅嚅地回答说:“这又不是个别现象,根本就没人管。”
“谁说没人管,老子管定了。”李兴琼有点生气,对王所长发令道:“你们派出所和护林保胶队一起,全面排查一下,一个月内摸清底数,用三个月集中整治,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该抓的抓,绝不能放任侵害国有资产的行为。”
此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天际边不时闪过几丝电光,耳边转来阵阵雷声。啊,这场春雨、春雷,好象是老天有意考验李兴琼的意志和决心,又好似为他的努力与坚持而赞叹呐喊。
“来吧,让暴风雨来更猛烈些吧!”李兴琼在心里默念着高尔基的《海燕》,似乎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迎接挑战和搏斗前的亢奋与激动。
车子到了抽水房。这是一栋上世纪70年代建造的晒台场库房,废弃多年后改成队里二次供水的水泵房。
李兴琼顾不上躲雨,跳下车,令王所长和蒋溪一起上房顶取枪。
也许是蒋溪急于将功赎罪,不想让别人陪着淋雨,一再表示自己上去就行了。但李兴琼不能不防,万一他取到枪,恶从胆边生,做出过激行为,或者一时想不开从房顶上跳下来,或者逃跑,后果都不堪设想。于是,坚持让王所长跟他上去。
蒋溪倒是很利索,在走廊上四肢撑着墙面和顶柱,三两下就爬上了房顶。而王所长就困难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李兴琼让小郑蹲下,叫王所长踏着他的肩膀上去。可小郑却直不起腰来,险些把王所长弄摔在地。
李兴琼让蒋溪在上面帮忙拉王所长一把。再试一次,王所长在众人帮助下,终于爬上了房顶。
可能是蒋溪标记有误,好一会找不着放枪的地方。李兴琼站立在土坎高处,屏住呼吸,踮起脚跟,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过了一阵子,蒋溪才从房顶中央的隔热层中找到手枪。王所长拿过手枪,在藏枪的地方做上明显记号,才跟蒋溪一起下来。
返回途中,王所长兴奋地讨好李兴琼:“场长,还是你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找出这家伙来了。你干脆改行到总局当公安局长算了。”
李兴琼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唉,这都什么烂事啊。我就是一个场长,本应定位在企业CEO,集中精力搞生产经营,可成天被一大堆破事纠缠得焦头烂额,什么都得管,到头来什么都管不好、做不成,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干正事、办实事。这样的体制里,农场不亏损才见鬼了。”
新大陆宝藏2021-07-06 17:02:0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南海剑侠 2021-07-07 11:51:05
文笔精彩,故事生动,先赞一下。
果然是蒋溪干的。看来我也可以当侦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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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谬赞。我继续努力,回报关注。
你可以试着当当私家侦探,从欠债不还的“老赖”财产查起,或许能为社会稳定增强一些正能量。
新大陆宝藏2021-07-07 12:26:2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南海剑侠 2021-07-07 12:16:37
“能不能从上级领导机关那里要到钱,不取决于领导机关有没有钱,而是取决于下级会不会讨钱。”精典!
看来作者有过向上级讨钱的经历,有切身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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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的故事,不强求是作者的经历
新大陆宝藏2021-07-07 12:28:0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五章 哪个王八蛋这么坏

五月的海南,胶林染绿,苍山滴翠。一行人顶着似火的骄阳,攀爬在东庆农场偏远生产队的山岗上。
李兴琼一边用草帽煽凉,一边喘着粗气说:“郭局,这里就是我们的‘疆界’,也是两市县的交界处。那边是邻市的乡镇,远处两排整齐的椰子树下,就是宽敞的公路。这最后几公里,不仅把我们与环岛高速公路阻隔开来,也把我们挡在了现代文明之外。打通这里,我们就多了一条与文明社会联系的捷径。”
被称为郭局的,是李兴琼在部队时的老领导、老战友,也是刚上任农垦总局副局长的郭海南。他远眺着连绵起伏的胶林,回应道:“连通高速公路不在这次道路改造的范围呀,得向省交通厅申请。”
李兴琼说:“诶,总局出面争取支持嘛。这里不打通,职工生产的瓜果蔬菜就要绕道十多公里,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土地资源、雨林资源特别是温泉资源等,都不能有效开发利用……哎,我说伙计,你听没听呢?”
郭海南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没聋呢。”
“那好。”李兴琼唾沫横飞接着说:“东边那坐大山,就是六连岭革命根据地,有丰富的热带雨林资源和源源不断的温泉。你再看西边,那是响誉全国的绿橙基地。北边,是华南地区产量最大的富硒荔枝园。南边,有号称海南最大的槟榔种植基地……这样的风水宝地、这样的物宝天华,深藏山中人不识,这不是罪过嘛。”
郭海南淡淡地说:“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李兴琼抱怨道:“行了,你是这儿老人,我也不用废话那么多。农场的道路多年没有投入,年久失修,许多路段被雨水冲蚀损坏严重,公路变成山路,大路变成小路,晴天一身尘,雨天一身泥,严重影响职工生产生活,也制约农场经济发展。这里还是你的根据地呢......”
郭海南打断他的话:“打住!别往我身上扯。”
李兴琼无奈地说:“行、行、行,领导就是领导,公私分明、高风亮节。我也不想沾你的光、揩你的油,咱公事公办。”
郭海南心情沉重地问:“你们估算过没有,按照目前的道路状况,进行四级公路路面改造,大约多少公里?”
李兴琼眼睛一亮:“眼光放长远一些,别小家子气的。具体情况由我们办公室秦主任介绍吧。”
随行的一个干瘦中年人、农场办公室秦主任接过话题:“需要按照四级公路标准建设的路段约500公里。还有场部连通东线高速、市区和机场的三条进出干道,按国道标准修建约80公里。
郭海南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李兴琼,调侃道:“都说你李兴琼是全垦区最奸最滑最赖的场长,老子还千方百计替你辩解。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全垦区第一批道路改造才3000公里,你一下子就要了五分之一,胃口真大啊。”
李兴琼故作委屈地辩解:“哎哎,哪个王八蛋那么坏,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看来我在领导心目的形象,也就这样子了,再努力也是白搭。”
郭海南继续戏谑:“冤枉你了?没有啊,我看挺恰如其分的。”
随行众人转身窃笑。
“轰隆隆——”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紧接着一阵山风吹得胶林哗哗作响,四周也响起雨点敲打树叶的噼啪声。
秦主任有点着急地催促:“下雨了!领导们,快跑吧!”
郭海南却不急不慢地说:“别乱窜了,跟我走吧。”
新大陆宝藏2021-07-07 12:29:3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六章 只有雨水,要喝自己去接

郭海南领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胶林尽头的一间破旧小民房前。小屋显得孤独、弱小、无助,几乎淹没在烟雨朦胧中。
郭海南拍打木门:“花姨,花姨在家吗?”
“谁呀?”苍老、虚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房门打开,一个柱着拐杖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就是陋屋的主人花姨,农垦的第一代创业者、农场退休职工。文革期间,郭海南的父母遭受迫害,全靠花姨收留和接济,郭海南才没有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后来,郭海南一直把她当成至亲。
“是海南呀,你怎么来了?”老人惊喜的欢叫声。
郭海南赶紧上前搀扶着老人:“花姨,您、您的脚怎么了?”
花姨自嘲地答道:“老了,不中用了。”随后转移话题:“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花姨了。”
郭海南自愧地道歉:“是呀。很久没来看你了,对不起,花姨。”
花姨反倒安慰他说:“你是干大事情的,工作忙,由不得你。你能心里记着花姨,我就高兴了。”
“您的脚到底怎么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呀?”郭海南不安地追问。
“唉,人老了身体哪能不出点毛病呢。”花姨轻描淡写地说,再次转移话题:“来,让花姨好好看看你。孩子,要注意身体啊,你才多大呀,白发就这么多了。”慈祥的话语中透着心痛。
“您别担心我。快告诉我,您的脚到底怎么了?”郭海南着急了。
突然,一个身影急冲冲地闪进门来,银铃般清脆甜美的声音同时飘过来:“外婆,我来了——”
“哎哟,这么多人啊。”来人差点撞着郭海南,有点惊讶地脱下湿漉漉的透明雨衣。原来是个高挑的俊俏姑娘,潮湿的乔其纱连衣裙紧贴着凹凸毕现的曼妙身材,粉嫩的脸庞镶嵌着明亮的大眼睛,齐耳的短发显露出干练与麻利。
“你这个冒失鬼。英子,快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郭伯伯。”花姨怜爱有加地嗔道。
“郭伯伯好。我叫陈海英。”紧接着又惊讶道,“咦,李场长,你怎么在这里呀?”
李兴琼回应着:“是你呀,英子校长。”
陈海英显然不太给面子:“场长大人是视察工作呢,还是访贫问苦呀?”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客人倒杯水。”花姨笑怪道。
陈海英却没好气:“对不起了,场长大人,这里没有茶水,只有雨水,要喝自己去接。”说完独自离开。
李兴琼尴尬地:“这……”
郭海南好奇地问:“她是……”
“农场中心学校的校长。”
“你们别见怪。英子是个好孩子。去年我住院动手术,她去探望学生时认识我,后来就认我做外婆了。花姨命好,老了老了,白捡来个漂亮孝顺的外孙女。”花姨解释说。
室外倾盆大雨,室内漏雨连连。嘀哒、嘀哒,嘀嘀哒哒,四处透漏的雨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小桶大盆的磕碰声响。
“让开让开。”陈海英拿着五六个桶盆忙碌着放置地上接雨水,“这里也让一让”。
室内顿时显得局促,几乎难于落脚。“花姨,房子漏水这么严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呀?”郭海南关切地问。
陈海英不领情:“跟你说有用吗?我都找场长大人六趟了,外婆的住院费还不是没着落。”
郭海南疑惑地望着李兴琼。
李兴琼难为情地说:“她是找过我,可是……”
陈海英打断他的话,抢白道:“可是什么呀,外婆为农场贡献了一辈子,做个髋骨置换手术,辛辛苦苦几十年攒的几万块钱花个精光。农场却不出一个籽儿……”
花姨却宽慰她:“英子,别说了,农场有困难,我们要体谅领导。”
陈海英气不过的地说:“我们体谅领导,可领导关心过我们吗?”
李兴琼宽慰道:“困难是暂时的,总有解决的办法。”
陈海英越发生气:“哼,说得好听,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办法,更没看到解决过什么问题。这房子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早就是危房了。外面一下大雨,室内就下小雨。你们看看,现在这地板上还有一块干的地方吗?”
花姨制止道:“英子,别说了。谁没个困难的时候。”
“外婆,你别拦我,我就要说。”陈海英继续数落,“农场已拖欠20多个月的工资,再不补发,大家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指望建房子了。”
李兴琼耐心地解释:“不是不想发,是暂时拿不出钱呀。”
“暂时?两年多了,还要‘暂时’到什么时候?”
“英子……”,花姨明显不悦,提高声音。
郭海南已经听明白了,圆场道:“英子,听我说,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半年内动工建房,明年春节前让花姨住进新房子。老李,你也动员动员机关干部,开展送温暖活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帮一把。”
“郭局,你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想办法把职工住房修起来。”李兴琼赶紧回应。
陈海英并不买账:“用不着场长大人法外开恩。只要把拖欠的工资、养老金、医疗费补发补报就谢天谢地了。”
一行人面面相觊,气氛尴尬。
新大陆宝藏2021-07-08 11:24:1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八章 要你们干部有屁用

一行人踏着泥泞的小路,来到生产队队部附近,刚准备上车,就传来一片喧闹声。
“李场长——,请稍等一下。”
郭海南看着李兴琼:“麻烦来了?”
李兴琼略含歉意:“郭局,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赶过去跟你们汇合。”
只见一个黝黑壮实的中年人快步跑过来:“场长,我爱人年初住院花了大笔医疗费,你就签个名给报销吧。”
来人是第四作业区副主任兼队长梁书。
李兴琼摊摊双手:“我就是签了名,医院也没钱给你呀。”
梁书哀求说道:“你行行好,先签名,医院什么时候有钱我再报嘛。”
李兴琼推托道:“没必要,等医院有钱的时候,会通知队里的。”
梁书着急地说:“医院就是有点钱,还不是按先来后到办理吗,你先签我就可以先报嘛。”
李兴琼耐心地解释:“这又不是排队购物,没必要先占号呀。”
梁书却抬扛说:“这就是排队挂号呀。”
李兴琼无奈地说:“跟你说不通。你要不相信,那我就给你签,拿不到钱别来找我。”
梁书赶紧点头:“不找你不找你。谢谢,谢谢。”
李兴琼签完字抬眼一看,头都炸了,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拢过来二三十人。
一个年轻人迅速塞过一把纸条:“场长,这是我们家去年供应农场的橡胶苗木白条,您给签个字,让财务科兑现吧?再拖下去,我们可要破产了。”
李兴琼有点不高兴:“王乙,你来凑什么热闹呀。财务没钱,签名有什么用呢?”
叫王乙的青年人缠着不放:“你先签名,以后财务有钱了我再去报账也行呀。”
李兴琼不耐烦:“那以后有钱的时候再签吧,我现在有事。
“您老人家日理万机,见您一面比见国家总理还难。您就方便方便我们一下吧。”王乙半讥讽半乞求地说。
李兴琼搪塞道:“唉,签了也没钱给你。这样吧,你去高尔夫会馆当保安经理,我让他们给你开高点工资,就算给你补偿抵债吧?”
王乙迟疑道:“这……场长,不对啊。场里欠我的钱,怎么让我去打工抵债呀。”
“你这死脑筋。你以为谁都可以去会馆上班呀?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保安部经理呀?农场欠你的钱,就当是你疏通关系找工作的费用,这不结了吗?要不你有什么好办法?”李兴琼连哄带蒙地忽悠。
王乙无可奈何:“算我倒霉。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李兴琼:“你现在就可以去,直接找他们李总经理,说是我让你去的。”
刚按下一个葫芦,又浮起一个瓢来。
李兴琼打发完王乙,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老职工马上挤过来:“场长,我家里有急事要用钱。这是农场拖欠工资的账单,这是我写的借条。您签个字,让财务科给我借点钱,我用账单抵押。”
“你这是变相讨要工资,这个真不能签,签了也没有用。”李兴琼明显不悦地说。
老职工带着哭腔哀求:“场长,我家真的很困难啊,孩子要上大学,老婆没有岗位,父亲瘫痪吃药,实在没办法啊。要不你先救济一下吧。求求你啦。”
李兴琼于心不忍,语气缓和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队领导知道不知道?”
老职工:“知道知道。队长已经签名了。”
李兴琼挠挠头:“这样吧,我介绍你去荔枝园打工,让老板给你预支几个月的工资,先应应急。农场的欠条你收好,一有钱就先给你发工资。”
此话一出,围拢的人群立即炸了锅似的。
“我家也有特殊情况。”
“我也有困难。”
“我们都有具体困难。”
“我家也要领部分工资。”
“这是我的救济申请……”
众职工和家属七嘴八舌。
李兴琼耐着性子:“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显然对李兴琼的处理方式不满意,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不听你啰嗦……”
“少废话……”
“今天不给我们发工资,就别想走……”
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扬扬手,大声疾呼:“农场要是发不起工资,就把土地分给我们吧。”
有人附合:“对。把土地分给我们。”
高个子继续鼓动:“土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当初,我们的父老乡亲为了支援橡胶事业,把土地和心血都贡献给了农垦。现在国家不需要农垦了,我们也没必要死乞白咧地赖在农垦。我们干脆退场,把当初并场时的土地拿回来,我们自己种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自己种地不交税还有补助……”
“现在农村搞电网改造,农民用电也比农场便宜……”
“对呀,农村有新‘农合’,不用担心住不起医院……”
“农村还有电视‘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建房建沼气池还有补助……
“当农民比农场工人强多了……”
李兴琼即使再好的口才,也招架不住众人的起哄。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职工诉求的郭海南,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西部一些农场已经有人闹着退场,弄得上至省长局长,下至场长队长焦头烂额、甚至出动武警维护秩序。
高个子继续鼓动:“就这样,我们要求退场!”
一呼百应。众人吵吵嚷嚷:“对,退场……”
“我们要退场……”
“把土地还给我们……”
“把拖欠的工资发给我们,我们与农场互不相欠……”
郭海南担心局面失控,赶紧挤进人群:“同志们、同志们,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谁呀?”“是总局领导吧?”“管他是谁,先听听他说什么……”
郭海南提高嗓门:“同志们,大家刚才议论的问题,我都听到了。现在农垦发展遇到一些困难,但绝不是党和政府遗忘了我们,更不是省委、省政府对我们不重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你们刚才说的农村那些好处,很快就会在农垦实现的。”
郭海南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们国家这么大,各个地方千差万别,每个时期的发展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咱们农垦也曾经长期处在全省发展前列,那时别人多么羡慕农垦啊,削尖脑袋都想往农垦钻。”
“那是过去,现在农垦不行了。”有人插话。
有人附和:“是啊,现在农垦与地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郭海南继续说:“不错。现在农垦发展慢了一些,主要是体制、市场和观念因素造成的。但是农垦的优势也很明显,这就是人才资源、土地资源和物产资源十分丰富。这是别人难于超越的。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同德,转变观念,改革体制,走向市场,农垦和农场的日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王乙疑问:“你说的比唱的好听,管用吗?”
郭海南耐心地说:“管用不管用,我跟大家分析分析。有人说要分地退场,大家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的观念不转变、如果我们不能融入市场、如果我们的生产技能没有提高,我们每个人拿到了一亩三分地,单打独斗,能干什么呢?又能成什么气候呢?土地只有集中起来,走集约化、市场化、产业化经营的路子,才能产生更大的效益,才有产品定价权。如果我们还走千百年来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小农经济那条老路子,恐怕最后连土地都保不住啊,更别说富裕好日子了。”
众人议论:“他说的有点道理……”
“有屁道理。退场单干至少没有那么吃闲饭的管理人员来剥削我们……”
“但是,退场单干也不一定有前途……”
“我想起来了,他是咱们场老书记的儿子……”
见到场面有转机,李兴琼立即接过话:“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咱们急事急办,特事特办。其他的问题,包括农场拖欠的工资、医疗费,还有给大家打的白条,农场保证会解决好的。
有人继续发难:“保证?用什么保证呀?”
众人:“对,今天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少扯那些没用,就说什么时候补发工资吧……”
李兴琼只好话赶话回应:“什么时候补发工资,关键还得看农场的效益,说到底看大家的努力……”
“去你的。看我们的努力,那还要你们干部管屁用啊?”
众人一阵骚乱声、有人乘机推搡拉扯。
“住手——!”突然一声断喝,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震撼力。
有人喊道:“花姨来了。给花姨让让道。”
王乙急忙制止骚乱的人员,大声叫喊:“别动手!谁也不许动手!”回头一看,惊喜道“花阿婆,是您? ”
花姨柱着拐杖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她送别郭海南一行人后,听到这边人声鼎沸,就过来看看。
花姨挥起拐仗,就朝高个子扫去。郭海南眼疾手快,赶紧拦下。
“打、打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花姨气喘吁吁地怒吼。
李兴琼忙说:“花姨,您怎么来了?消消气,别伤了身体,不要跟后生崽一般见识。”
花姨用拐杖指点着高个子,喘粗气道:“好你个狗剩,长出息了,敢领大伙闹事了。当年要不是农场收留你一家,你早就喂野狗了。你知道吗?三年困难时期,咱们这里不少人的父母兄长来投靠农场,是咱们的老书记冒险收留,才度过难关的。”
稍停,她又侧转身指着另一个小伙:“还有你,小后生,不学好,成天东游西逛净惹事。回去问你妈,要不是71年并场,你妈16岁就被人拐走了,哪还会有你在这里闹幺蛾子。现在农场有点困难,你们就要闹事、要退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说,谁要退场?”
众人不敢作声。
郭海南如释重负,赶紧给尴尬的人群搭台阶:“花姨别生气。大家也是一时性急,发发牢骚,不是当真的。”
高个子满脸通红地说:“是啊,花姨,我是一时糊涂,信口胡说,我怎么会退场呢。”转向大家、提高声音,“各位工友、乡亲们,我刚才胡说八道,你们可别当真。给领导和大家添了麻烦,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啦。”
李兴琼赶紧表态:“大家静一静。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也一直在想办法。咱们分个轻重缓急吧,急事急办,特事特办。其他的问题,包括农场拖欠的工资、医疗费,还有给大家打的白条,农场会尽快尽量解决好的。
“你们想要个说法,那我现在就明确告诉大家:第一、农场绝对不会损害大家的利益;第二,在彻底还清拖欠工资前,从我开始,所有机关干部只发基本生活费,所有队干部只发工人工资的一半:第三,从今往后不再增加农场一分钱的新债务。”
众人虽然沉默,但情绪已经明显平稳。
花姨环视大家说:“场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领导带头吃苦,你们还要继续闹吗?啊?谁还想逼要工资,就来我家拆房搬东西吧!”
高个子嘀咕道:“您是农场老前辈,谁敢啊? ”
王乙也帮着花姨劝大家:“场长既然这么说,算是给大家一个说法了。大家看在花阿婆的面子上,散了吧?”
有人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勉强回应:“看在花阿婆的面子上,我们就信场长一回。”
“对。场长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们到时连本带利一起算账。”众人边议论边缓缓离去。
李兴琼紧紧握着花姨的手,感激地说:“还是花姨觉悟高。多亏了您老解围,谢谢您”
郭海南也说:“花姨就是有威信,大伙都听您的。”
花姨却心情沉重地说:“你们啊,别怪职工觉悟低,大家生活难啊。”说完,自顾自颤颤微微地走了。
李兴琼、郭海南心里沉甸甸的,坐在颠簸的车上抽闷烟。
“老伙计,今天让你看够笑话了。”李兴琼闷闷不乐说。
郭海南感慨地说:“唉,不怪老百姓骂娘,我们切实亏欠职工群众太多,干群关系越来越疏远了。”
“农场职工日子不好过,干部的日子也难熬啊。这农场就是个“四不像”的怪胎,企业不像企业、机关不像机关、城市不像城市、农村不像农村。”
郭海南白了他一眼:“又来了。你大小也是县处级干部,能不能少发点牢骚……”
李兴琼满腹委屈地说:“狗屁县处级干部,还不如个生产队长。操的是省长的心,干的是村长的活,扛的是市长的责任,拿的是保安的工资。几万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没一样能省心的。上面催债似的天天要产量要进度要稳定,下面讨债似的天天要工资要救济要上访,不是受领导的气就是挨群众的骂。这个体制不改,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干什么?再难还有当年战场上难吗?还记得出境作战的情景吗?”
新大陆宝藏2021-07-09 17:35:2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九章 过命交情

“那是毕生的苦难,也是过命的交情,哪能忘呢。”李兴琼感慨地说,脑海里不禁再次闪现当年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是入伍两个多月的新兵,就随所在的炮团出国作战。半个多月后,部队班师回国。李兴琼所在的炮班,因为炮车出现故障掉队,行进到一个狭隘的山谷,被化装成村妇的几个女特工伏击。炮兵的近战武器本来就少,加上敌情不明,立即陷入困境,险象环生。
郭海南所在的指挥排,作为群指侧方观察所,原定计划是从另一个山头撤退。听到枪声,排长命令郭海南与几个侦察兵前去探察敌情。郭海南等人居高临下,对女特工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提议赶紧回去向排长报告情况,但郭海南认为事态紧急,来不及来回折返,极力主张当机立断,从后面包抄过去解围。
争论不下,郭海南只好说,无论是死是活,不管事后处分判刑,他是一定要留下来解救战友的。其他人愿意跟他行动的留下,不愿意的就回去“报告”。最终,三个人决定先救战友再说。
说说容易,但真要实施解救行动就困难了。炮兵侦察是个技术活,主要是前出观察敌情、标定方位、计算诸元,平时连枪支都很少接触,并不是人们熟悉的那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特战神兵。何况他们几个新兵,除了入伍集训的基本队列动作和临战前突击训练的炮兵侦察技术外,毫无接敌近战的战术技术,仅凭人手一支自动步枪和30发子弹,连手榴弹都没有,就想跟多年战火洗礼的女特工交手,谈何容易。
还是郭海南主意多,3人分散开来,各自对一个女特工,先是悄悄接敌,临近突然开火,猛冲猛打,靠气势驱逐或消灭敌人。结果击毙一人,击伤并俘虏一人,另一名女特工落荒而逃,把李兴琼他们解救出来。

“老兵油子反应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就我们几个新兵傻乎乎地挤在一起,趴在原地乱放枪,子弹都打完了,也没消灭掉一个敌人,反而招来更猛的火力。”时过多年,李兴琼回想起来还不无后怕。
“要不是那几个女特工想抓俘虏立大功,你们早就成烈士了。”
“我们当时已经做好当烈士的准备了,学着狼牙山五壮士,把枪机卸下丢掉,把枪身砸坏,却发现没有悬崖可跳。幸亏你们及时赶来解围。”
“我也是瞎打瞎撞,平时打靶与十环九环从不沾边。那天第一枪就把冲在前面那个女特工给爆头了。”
“你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就那么一枪,立了个二等功,又作为战斗骨干保送到二炮校。我却背个损坏武器装备的恶名,差点挨个处分。”
逃出山谷后,李兴琼与郭海南几个人迷失了方向,没有弹药、没有粮食,更要命的是语言不通,道路不熟,只有蛇蝎蚊蝇相伴,忍饥挨饿,昼伏夜行,翻山越岭,爬坡过坎,硬是支撑了三天三夜,才遇到其他部队,跟着回到国内。
“当时要是没有那股乐观主义和勇敢精神,根本就走不出险境啊。”郭海南感慨地说。
“老伙计,你也别煽情了。当时你救的是三个人,现在我这里可是三万人啊。听说你到任后,第一站调研就来我这。我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指望着你来解围呢。”
“我刚到农垦,情况不熟。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
“那可不行。我洋相出尽了,你笑话也看够了,总得留下三瓜两枣吧,多少表示个态度嘛。”李兴琼软磨硬泡。
“我只能给你鼓气,给不了你银子。”
“今天你要不放点血,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烂泥里,不让你走出农场。”李兴琼的泼劲上来了。
“你的毛病一点没改,还是一身匪气。”郭海南摇摇头,无奈地说,“那就从我分管的工作中挪出点买路钱借给你吧。”
“多少?”
郭海南伸出两根指头。
“两千万?”李兴琼眼睛发亮。
“做你个大头梦。200万!”
“你打发要饭的呢?几万人的吃喝拉撤,这点够干什么?”李兴琼提高声音。
“爱要不要,不要更好。我还不走了。师傅,停车!”郭海南来气了。
“行行行!200万就200万。小气包。”李兴琼放低身段。
“就这,我已经违反规定给你搞特殊了,回头还得绞尽脑汁给局党委编个好听的理由呢。”郭海南说完,望向车外自言自语:有山有水,有林有田,有工有农,有商有旅,金山银山都有了,这日子怎么就一年不如一年了。难道农垦人天生就是吃苦受累的命吗……
新大陆宝藏2021-07-12 10:42:1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章 借钱态度还这么恶劣

紧挨着胶林深处,有一座豪华的高尔夫会馆。周末清晨,恬静清新。
会馆总经理李木子年近30,微微发福的身子象征着事业有成,妥贴得体的分头显示出春风得意,国字形的端正面孔透露着精明能干。此刻,他正悠闲地在会馆前宽阔平坦的草坪上做广播体操,不时与身边晨练经过的员工打着招呼。
电话铃声响起。李木子看了一眼显示屏没接,心中暗道:这么早来电话,扫兴。
电话响了好一阵后中断,片刻再响,又持续一阵。
李木子没办法,慢吞吞懒洋洋地接了电话:“老爸,怎么事呀,一大早就跟催命似的。”
电话是李兴琼打来的:“小子,还在睡懒觉啊。”
李木子应付着:“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睡懒觉啊。”
“一大早你那鬼影都没一个,忙个屁啊,周末也不回家。”
李木子掩饰着:“我真的很忙。”
“行了。我不管你忙不忙,跟你说两件事。昨天介绍去找你的人,你给安排好点,工资适当开高一些。”
李木子不情愿地:“老爸,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我们只需要五六个保安,可你塞进来的保安经理就七八个了,官比兵多……”
“封官许愿的顺水人情你都不会做啊?不就是印个名片给个称呼嘛,该干什么你还让他干什么。另外,今天晚上你把你们董事长带家里来,我们好久没喝两杯了,我还真有点想他。”李兴琼这才说出真正的用意。
李木子随口而出的嘀咕:“黄鼠狼给鸡……”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不是跟您说的。”李木子赶紧解释。
“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李木子为难地:“老爸……”突然,灵机一动,“老爸,我正跟董事长去俄罗斯参加推介会呢,完后在北京参加一个项目谈判,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现在准备登机,我不跟你说了。”说完,准备挂电话。
“哎、哎,别挂电话!”李兴琼急了,提高声调。
李木子无奈地:“老爸,我们真的要登机了。到俄罗斯后再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回来说吧。”
李兴琼语气强硬地:“你小子翅膀硬了,敢唬弄老子。”
李木子只得继续演戏:“老爸,真的没时间。登机了,不跟你说了。”
李兴琼无奈地说:“你小子今晚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说完,生气地挂断电话。
都说知子莫如父,可李兴琼父子之间的相知程度却颠倒过来了。这些年,李兴琼因为忙碌,对儿子的学业、工作过问不多,倒是李木子对父亲的工作和心思揣摩日益深入。李兴琼这个时候请董事长到家里吃饭,他马上猜测到原委,自言自语:这倔老头,想借钱态度还这么恶劣。
李木子快紧拔打电话;“早上好,董事长。我是木子,刚才老爷子来电话,又想讹我们钱了。我暂时应付过去了。他要找你,你就说跟我在俄罗斯呢。”
董事长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老爷子不说是这里的地头蛇,可毕竟是你爹,也是我的老朋友。他有难处,我们不帮说不过去吧?”
李木子劝道:“哎呀,董事长,农场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再说了,近两年我们被老爷子连蒙带骗讹的钱还少吗?至今没见农场还过一分钱,也没见农场状况有丝毫好转。这次你就当不知道,也别管了,我来应付他。”
董事长迟疑不决:“这样行吗?”
“没事,躲过这段时间,他会另想办法的。你别上他圈套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再见!”
接着,李木子开始排兵布阵,交待保安部,从现在起一个月内,农场任何人来找董事长和他,就说去俄罗斯了,不让他们进会馆。只要不发生肢体冲突,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新大陆宝藏2021-07-12 12:07:0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一章 简直开国际玩笑

送走了老领导,李兴琼立即召集机关几个得力干将,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迎接华侨和招商的准备工作。
越野车刚停在农场招待所院里,李兴琼就急不可耐跳下车。招待所漂亮的女所长、也是场办公室副主任符微丽立刻殷勤热情地迎上来。
李兴琼上任不久,就听到这位女所长不少传闻。有人说她年过30,待嫁闺中,农场的人她看不上,外面的人看不上她,至今放单。有人说她早有男友,只是为了坐稳位置,故意把男友雪藏起来。有人说她是胸无点墨,完全是靠翘屁股坐上所长的位置。也有人说她虽然文化不高,但有能耐,从一个割胶女工一步步干到现在这个位子的。甚至有人说她手眼通天,能直接联系省里领导和国家部委的司厅级官员。传闻莫衷一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对前任留下来的这份“遗产”,李兴琼谈不上好感也扯不上厌恶,总有股“鸡肋”的感觉,用之不便,弃之可惜。凭良心说,这是农场的“交际花”,外表看不出来真实年龄。有时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时像风韵迷人的少妇,有时嗲得让人骨头酥脆,有时熟得令人垂涎欲滴,全凭接待客人的身份而变化。无论什么样的领导宾客,她都应酬自如,不仅不怯场,反而会“自来熟”,有时甚至“粘”得让人心里发“怵”。李兴琼担心影响农场形象,几次想挪动她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和充分的理由。
此刻,女所长眉开眼笑地讨好却不失分寸地打着招呼:“哟——场长来了?”
“嗯。”李兴琼不置可否地回应,环视一下四周,点点头说:“环境整治的不错,氛围布置也很有特色。房间都收拾好了?”
女所长眼中充满笑意与得意:“按您的吩咐,我们都准备好了。”
李兴琼信步走向楼梯说:“走,看看。”
女所长赶紧前面引路,打开一个套间门,甜甜地说:“窗帘是新换的,床单、被褥也是新买的,并严格消毒过。水果和晚上的菜肴都是本地的土特产。”
李兴琼没吭声,用手探了探床单被褥,又试了试枕头的松软度,再走到卫生间察看水龙头滴漏情况。因为不知道来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以整个房间布置得中性且温馨,生活用具简洁而齐全,几乎可以说是老少咸宜。
李兴琼心里暗想,这个女所长还是个利索能干的人,不由自主赞道:“不错,很好。房间里再布置点的鲜花和本地水果。”
女所长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单独接触场长,更是第一次听到场长当面肯定自己,有点喜出望外,低眉顺眼地说:“谢谢场长鼓励。我马上就办,一定让您和客人都万分满意。”
李兴琼回过身,突然发现这位女所长穿着有点露,宽松的粉色无袖衬衣,深V型的领口不仅开得很低,而且上面的两粒扣子根本就没扣,两座球状山峰半遮半掩,呼之欲出,衬托着深不见底的事业线,沿伸到浅绿色的胸罩里。而衬衣下摆在肚脐之上随意打个花结,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平滑肚肌。下身是墨绿色的紧身弹力裤,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浑园臀部和修长大腿。
李兴琼绉皱眉,有点尴尬地别转脸,想迅速离开这个温馨而又有点暧昧的房间。
女所长不知是有意要在这样的氛围里多呆一会,还是根本没觉察李兴琼的细微变化,似乎表决心,又似乎没话找话说:
“场长,这里您就放心吧。”接着,她又扑闪着会说话的眼睛,好奇地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客人呀,值得您亲自检查把关?就是省里和总局领导来,也没见您这么重视过。”
李兴琼脚步已经迈向房门,一本正经地叮嘱说:“领导来这里是为了工作,需要的是真实情况。今天接待的是华侨,也是财神爷。你们可要打起精神来,注意礼节礼貌,做到热情周到。”
女所长眉目含笑,轻快而又甜蜜地说:“得嘞,您交待的事,我一定倾尽全力照办。您就一百个放心吧,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喽——摩托”,刚走出房间门口,李兴琼那部老旧的摩托罗拉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办公室秦主任打来了,只听他着急地说:“喂,场长吗?不好了,我们的客人失踪了。”
李兴琼心里一凉,提高声音:“什么?失踪?怎么回事?”
“省外办说是您派的人把客人接走的。可我们根本就没见到人。”
被视为财神爷的尊贵客人竟然被人冒名顶替接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泡汤。李兴琼气急败坏吼道:“简直是开国际玩笑。查,给我查!叫派出所全力协助你。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你们自己找块地方养老去吧。”
新大陆宝藏2021-07-14 17:10:5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七章 不像俄罗斯姑娘

夏日清晨,清风拂面,朝霞辅金,露珠镶银。茂密的树林里,不时飞落觅食而归的欢叫鸟儿。
一袭白色短袖连体长裙的窈窕身影,徜徉在亭台楼阁间。时而顿足凝视小桥流水,时而好奇张望假山花卉,不时挥动着胳膊做伸腰扩胸活动,并深深呼吸新鲜的富氧空气。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头李兴琼为客人莫明其妙“失踪”火急火燎,这头李木子却为意外截获投资客商而洋洋得意。
李木子西装革履,精神抖擞,轻快地走近白裙女子,殷勤地打招呼说:“吴总,早上好。休息还好吗?”
被称为吴总的白裙女子,就是李兴琼“丢失”的贵客、新加坡富盈财团的CEO、马来西亚吴氏胶业投资集团总经理吴小婧,柔发披肩,眉目清秀,肌肤皎洁,举首投足透出端庄优雅。昨天她在博鳌国宾馆里被自称是李场长派来的人接到会馆,下午又被李木子安排打高尔夫球。
“好,好极了,很久没睡这么香甜了。这里空气真好,纯粹的天然氧吧。”吴小婧有点陶醉地回应。
李木子自豪地说:“那是。你看,那边过去就是数万公顷的热带原始雨林,这边往西就是橡胶林段,可以算是人造森林吧,空气中的负氧离子非常丰富。当然,睡得好与打球累了也有关系。”
“是啊,好久没打球了,现在胳膊胕还有点酸涨呢。”
“吴总见多识广,对我们会馆的印象如何,还请多多指教。”李木子一心想讨好她,也想借机请教生意经。
吴小婧莞尔一笑,谦虚地说:“李总见笑了。我虽然到过不少会馆,但隔行如隔山,哪敢奢谈指教啊。”
李木子真诚地说:“吴总客气了。都说艺术是相通的,经营管理也是艺术。你们的企业跨国经营,业界闻名,肯定有过人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真的不敢。我就谈谈一点个人感受吧。你们会馆面积足够大的,设施也堪称一流。但感觉似曾相识。我肯定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吴小婧委婉地说。
李木子立即恭维说:“吴总就是高人、高见。你的意思是这里缺乏特色?”
吴小婧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细牙:“你过奖了。我只是说说我的感受。比如说,海南的植物生态那么丰富,近百种名贵珍稀树种在这里完全看不到。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花大价钱,引进别人习以为常的所谓世界名贵花树,种在这里却水土不服,病态显现,与海南这个绿色健康品牌并不相称。”
“你也这样认为?”李木子惊奇道,“我家老头子前几天也跟我的副总说过这样的话。我一定把你的这个意见向董事会陈述。当初,他们认为,来这里打球的主要是本地官员与商人,引进世界名贵树木,能彰显会馆的尊贵,也让客人开开眼界。可是随着境外游客的增多,这里越来越像是土不土、洋不洋的土豪会所。”
吴小婧一本正经地说:“我并不觉得引进外国的名贵树木,就能彰显会馆尊贵。也许在当地人眼中稀罕一阵子,但再漂亮的洋妞,在国人粗粗看来,基本都一个样,仔细端祥,发现个个病态时,你就不会觉得完美了,甚至有种‘鸡肋’的感觉。”
李木子眼睛一亮,催促道:“接着说。”
吴小婧眺望远处的六连岭山峰,缓缓地说:“游客尤其是外国游客,来这里是感受当地的特色文化,包括生态。如果会馆有海南的珍稀树木,那就是难得的热带岛屿植物园,既有海南地方特色,又能给客人传播生态知识,既能树立海南的绿色健康品牌,还能节省大批养护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李木子激动得忘形,一把抓住吴小婧双手:“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
吴小婧颇难为情地轻声说:“李先生,你抓痛我的手啦。”
“嗬——还真是相见恨晚啊!”突然出现的陈海英嘲讽道。
李木子一愣,松开握着吴小婧的手说:“哎,英子,你怎么来了?”
陈海英没好气地说:“是啊,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好事。”
李木子赶紧解释:“英子,别误会。这位是吴……”
吴小婧主动向陈海英伸出右手说:“吴小婧。”
陈海英眼含嘲笑,上下打量她说:“吴小姐是吧?很时尚优雅的嘛,看来不像是俄罗斯姑娘啊,是李大经理从俄罗斯拐骗来的吧?”
吴小婧茫然地望着李木子:“这……”
李木子不好意思:“英子,别闹了。”
陈海英却露出不屑的眼神说:“你当自己是什么宝贝呀,我跟你闹?你还不配!”说完,扬长而去。
吴小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呵呵,有意思。”
李木子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让吴总见笑。她可能是误会了。”
吴小婧笑说:“醋劲满大的嘛。不过有个性,我喜欢。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李木子狐疑地说:“你们?好朋友?”
吴小婧却自信道:“嘻嘻,不信?等着瞧!”


新大陆宝藏2021-07-15 15:43:0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醉醒各半 2021-07-16 09: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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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陆宝藏2021-07-16 10:51:5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七章 邂 逅

省外事办不大的办公室里,副处长邹蕴蕴美丽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出访申请报告,眼中渐渐弥漫起水雾。
当她颤抖的纤手再次轻抚着报告表上的照片,心房不经意地微微一颤:郭海南,原来你叫郭海南。十年了,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邹蕴蕴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在心里倾诉着相思之苦。那张早已印刻在脑海、始终占据心房的熟悉面孔,伴随着那次有生以来的惊险际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是她遭遇的最深人生低谷。本硕连读苦学毕业的国际贸易专业高材生,在求职的路上却接连碰壁。原来谈好的就职单位,在签订正式合同时却设置了众多苛刻条件:八年内不得竞争参评高级职称,不得提出住房申请,不得要求进修学习,等等。与其他几个大公司商谈,不是虚以应对,就是借口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有的甚至暗示送礼或潜规则。从小到大都是从校门到校门,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邹蕴蕴,根本不黯人情世故,自然倍感郁闷、失落与无助。
那天黄昏,再次碰壁的她,垂头丧气地蹬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世贸南路的炮台附近。仿佛自行车也欺负这个不得志的弱女子,偏偏在上坡道上掉链子。她懊恼地蹲下身子,只顾埋头挑链子,却不料死神已经突然贴近。
一辆泥头车像无头苍蝇又似脱缰野马,沿着下坡道左冲右突飞奔而下,路人纷纷尖叫着惊慌溃逃,而她竟全然不察,纹丝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断喝“危险,闪开!”,只觉得右胳膊被人猛地一拽,便倒在路边人行道的大树下,紧接着听到“嘎吱——”的剌耳声和“呯——”的一声巨响。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压在一个中年军人的身上,自行车已经被辗压成一片铁板,泥头车撞断十米开外一棵成人腰杆般粗的大树,停在人行道上。
她惊吓得不轻,本能地坐直身子后,却有点木然地看着缓缓起身的中年军人。
司机额头上带着轻微擦伤,颤颤微微地打开驾驶室车门,跳下车后,满脸惊恐地慢慢走过来问:“你、你们没、没事吧?”
“你怎么开的车啊?”中年军人语带怒气冲着司机说。
“对、对、对不起!车子失灵了。”司机愧疚地道歉。
中年军人活动活动手脚关节和身子,发现并无大碍,搀扶起她,并帮助她活动双臂,示意她活动身体,检查伤情,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她没有感觉明显不适,轻轻地摇摇头。
司机见他们都没有受伤,把自行车“残骸”搬到人行道,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中年军人手里,“这里陪你们的单车钱和精神损失费。”说完,赶紧逃也似的溜走了。
中年军人见她没事,把钱递给她说:“你的自行车是用不了啦,打车回去吧。”
她还没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拒绝。中年军人也没多说话,把钱塞在她手中,就迅速离开。
可当他从她身边走过几米后,又放慢了脚步,犹豫了几秒钟,就果断的脱下军上衣,摘下军衔肩章和领花,递给她说:“将就着披上,赶紧回家吧。”
直到此刻,她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虽然没有受伤,但单薄的衬衣从右后肩直到左腰际处,被泥头车厢体划了个大口子。真是万幸!
等她回过神来,想感谢救命恩人时,他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虽说大恩不言谢,可她连救命恩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啥都没有想起问一下,这成为她此后十年不能原谅自己的心结,也成为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十年来,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千方百计打听那位救命恩人的消息。不论任何场所,只要遇见男军人尤其是中年男军人,她都要仔细打量;只要能接近,她都要主动上前攀谈,以期能发现一丝线索。以致经常产生一些误会,甚至一些同事、好友嘲笑她犯“军痴”。然而,仅仅凭借非常有限的“中年男上校”这点信息和描述不清的中等身材、大众长相,在茫茫人海毫无方向地寻找,谈何容易。
闺蜜曾经多次开导她说,中国军人见义勇为、甘当无名英雄的事再平凡不过了,劝她放下包袱,顺其自然。但她认为,对他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于己而论,则是救命之恩,坚信危难时刻出手相助,是冥冥之中天定缘分,此生一定还会际遇,因而始终执着寻找,不改初衷。
多少个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之时,她总是抚摸着那件军上衣,眺望星空,遥寄思念……
此刻,邹蕴蕴做了一个深呼吸,抑制住翻江倒海的思绪,掏出手机,照着申请表留下的联系电话,按下号码,刚要拔出,又犹豫起来。随即,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堆放的资料,便急冲冲地快步走进电梯。
邹蕴蕴几乎是小跑着走出省政府大院,拦了辆出租车就朝着农垦总局奔去。
总局机关办公室刚刚搬迁到绿海大厦,办公秩序显得有点零乱。保安担心有人浑水摸鱼,像防贼一样盘问和查验她的身份,然后才半信半疑地给郭海南打电话确认。
猛然听到有个漂亮的小姐来找,郭海南莫名其妙,只得让保安带到办公室来。
邹蕴蕴跨进办公室时,郭海南正背对着门口整理文件柜里的文档,头也没回地招呼着:“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那个富有磁性和张力的声音,让她敏感的心房触电一般地猛然一颤,“没错,就是他!”。随即,就是怔怔地望着那个铭刻在心里的背影,泪水再次弥漫了眼眶。
郭海南仍旧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少倾,他转过身来。
发现一个陌生的美女,上身是圆领无袖收腰的浅青色绸衫,下身是宝石蓝百褶裙,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一双细长的葱指遮掩着微微抖动的樱唇,两条凝脂般的玉白胳膊遮挡不住饱满坚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尽显高挑苗条的身材,蕴藏恬静温柔的雅素。
郭海南的心房怦然一悸,仿佛弱电流过身。为掩饰内心的诧异,他避开少女的目光,缓缓地问:“你是?找我?”
语未出,泪成行。
邹蕴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吧嗒吧嗒”直往下趟。
郭海南有点慌乱。都说经过枪林弹雨、见过生离死别的硬汉,再也不相信眼泪,可郭海南恰恰最怕女人的眼泪。在过往的军旅生涯中,有过战友在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悲壮,见过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挥泪惜别的伤感,也流过许许多多真挚的、喜悦的、痛苦的、忧伤的泪水,他自认为早已不会轻易流泪,更不会被泪水打动。可是临了,仍然见不得别人尤其是女人的悲伤和痛苦。
郭海南转过身去,平复一下小鹿蹦跳般的心境,在自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矿泉水,递给她说:“来,喝杯水,有什么事坐下说。”这是接待上访者公事公办的标准程序。
邹蕴蕴接过水杯,没有喝水,也不落座,只是默默地上下打量着郭海南。
郭海南也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和用意,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快,慢慢地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邹蕴蕴却趋身到办公桌旁,放下水杯,突然抓住郭海南的双手,激动地说:“你,你不认识我了?”
郭海南有点茫然,摇摇头:“我们见过吗?”
“恩人啊,你真的认不出我了?” 邹蕴蕴激动中带着着急,随即跪了下来。
郭海南吓了一跳,双手不由自主抓住她粉嫩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有话好好说嘛,这样使不得。”
邹蕴蕴却泪雨连连,啼不成声:“十年前,秀英炮台……”
“秀英炮台?” 郭海南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问,“哦,你就是那位骑车的小姑娘?”
“是我,就是我。” 邹蕴蕴连连点头,又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这些年,你在哪里?我一直找你,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郭海南轻轻地抽出被她紧握的双手,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你找我?何必呢?”
邹蕴蕴努力抑制住激动,“是你救了我,可我却连声道谢都没有。找不到你,将是我此生的最大遗憾。”说着,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郭海南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挂在心。”
“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是救命之恩。找不到你,我就过不了心中这道坎。” 邹蕴蕴出身书香门弟,当大学教师的父母一直对她管教很严,从小就教她 “滴水之恩,倾泉相报”“投之于李,报之于挑”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美德。
事发当晚,父母得知她的遭遇后,除了慰籍她受到惊吓的身心,嘱咐以后出门当心之外,更多的是埋怨她连救命之恩都不懂答谢,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打听。从此,她就立誓,纵使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此生也一定要找到救命恩人。
因为自己的偶然之举,却成了姑娘心中难解的结,郭海南心怀歉意,真诚地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远,现在你也找到了我,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好好珍惜时光,珍爱生命,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吧。”
邹蕴蕴知道他这是要结束谈话,变相送客,有点着急:“以后我能经常来看你吗?”
“有这个必要吗?”郭海南没有什么表情,不冷不热地问。
“当然有。我一个人在海口,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会经常遇到一些困难。不说你是领导,就算是兄长,我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向你请教啊。” 邹蕴蕴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这个理由不好拒绝。人家摆明了不把你当作领导,如果自己以领导身份自居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他只好说:“那好吧,在你我都方便的时候,可以喝喝茶、聊聊天。”
“当真?”不等他有所反应,邹蕴蕴已经满脸惊喜,破涕为笑,欢叫着:“太好了,那太好了。谢谢你!”
郭海南笑了笑,心里莫名冒出一个成语:“喜形于色”,这真是个纯真的女孩。
邹蕴蕴还问要联系电话,他犹豫着是告诉手机还是座机号码,却见她一拍脑袋,欣喜地说:“我真笨。你的出国申请表上就有联系电话。”然后,得意地莞尔一笑。
郭海南不明就里,疑惑地问:“我的出国申请表?怎么会在你手上?”
“嘻嘻。”邹蕴蕴不好意思地笑道:“忘记告诉你了,我在省外事办工作,你们最近的因公出国护照就是由我来办理的。”
“哦,你就是从我的出国申请表上找到我的?”郭海南恍然大悟。
“嗯哼。”邹蕴蕴得意中带有兴奋地说,“而且我还作为随团联络人和翻译,跟你们一起出国。”
“是嘛?那太好了。” 这回轮到郭海南不淡定了,“你可要多多指导和帮助喔。特别是东南亚的海南商会和侨界首领,就全靠你联系和牵线了。”
“没问题。只要你吩咐,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邹蕴蕴愉快答应。
随后,他们纯粹进入了出国谈判的话题。邹蕴蕴倾其掌握的海外华侨资源和外事工作经验,提出许多谈判技巧建议。
郭海南暗暗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小邹姑娘不仅秀外惠中,而且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心想把她挖到农垦来。
新大陆宝藏2021-07-16 12:29:0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八章 小鬼难缠

用过奢华的早餐,李木子殷勤把吴小婧引到会馆会议室。会议室精心布置过,不似平常那般庄重肃穆,椭圆形的会议桌中央摆放着大束娇艳的火山石斛兰花,配上播放的轻音乐《万泉河水清又清》,显得温馨浪漫而富有地方特色。
李木子恭谦地说:“吴总,里面请——请上坐!”
“吴总,先品尝海南农垦特产茶叶白马骏红吧。这是用本地雨林山泉冲泡的。”一行人落座后,李木子介绍说
吴小婧好奇地问:“雨林山泉?是万泉河水吗?那我先来一杯泉水。”
李木子得意笑笑:“可以算是吧,准确地说,是六连岭矿泉水。这些山泉水算是万泉河的一个重要源头,更纯净、更多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
吴小婧端起水杯,轻轻啜饮一下,舔了舔粉红的嘴唇,不由赞叹道:“嗯,清沏甘甜,口感特好。”
李木子征询地说:“咱们边喝茶边看一段资料片吧?”
吴小婧淡淡一笑:“不客气,请便。”
在播放资料片的时候,李木子低声叮嘱陈副总,上午停业,概不接待任何客人。要求保安部加派门岗人员,一只鸟都不许飞进来,会议室门口也安排人把守,不让外人随意进出。”
而这当口,高尔夫球会馆南门外,李兴琼乘坐的越野车飞奔而来,在电动栏杆前,响起“吱——”的刺耳声,紧急停了下来。
王乙主动迎上去,打开车门,故作惊讶说:“哟,场长,您亲自驾临,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们安排迎接呀。”
李兴琼端坐不动,面色冷峻地说:“嗬,今天戒备森严,是不是接待国家元首啊,还劳烦你王大经理亲自把门呀?”
王乙打着哈哈道:“呵呵,场长真会开玩笑。这破会馆哪有那资格接待国家元首啊。再说,真要有什么重要领导来这里,您是这一带最高行政长官,还不得您亲自陪同过来呀。”
一辆电瓶摆渡车由会馆内徐徐开到门岗前,停下来。
另一个保安低声问:“要出去?干什么呢?”
电瓶车司机:“去拉山泉水,招待客人。”
电动栏杆仅仅开启一个小口,让电瓶车勉强谨慎通过后,又迅速地合上。
李兴琼看在眼里,不耐烦地说:“行了,王大经理,别跟我嘻皮笑脸的,放我进去。”
王乙却站着纹丝不动:“您是找李总吧?他去俄罗斯还没回来。今天球场停业,您进去既打不了球,也找不到人。这不你看栏杆上牌子——”
李兴琼看着牌子,自言自语说:“今日竭业,恕不接待。哼,臭小子,防备够严密的。”
王乙故作糊涂的说:“场长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李兴琼冷笑:“你明白得很。算了,小鬼难缠。不跟你费话了,改天再来找李木子算账。”
王乙吐了一口气,轻松地说:“场长,要不您下来喝杯茶吧?我这有上好的春茶!”
李兴琼白他一眼:“哼!谢了,我们走。”
王乙客气送客:“场长,您慢走。”
望着越野车驶离的背影,王乙得意地哼起陈楚生歌曲:“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
新大陆宝藏2021-07-23 16:48:4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十九章 跟缺德鬼有什么理可讲的

播放完资料片后,李木子又简要地介绍了会馆的优势及合作开发项目的前景,然后请吴小婧谈谈意见。
吴小婧委婉地说:“资料片制作很精美,李总的介绍也很精彩。学区房这个项目我基本清楚了。我这次来就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把学校的硬件改善一下。至于合作开发学区房的问题,一是不熟悉外资投资房地产的政策,二是需要一个可行性报告,提交董事局讨论。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李木子有点失望,也有点着急地说:“吴总,您放心,违法的事咱绝对不做。关于合作开发房地产的相关政策,我们都已整理汇编成册了,可行性报告和市场分析我们正在赶制。”
吴小婧客气地说:“回头一定好好拜读。”
李木子仍不甘心的说:“我们可是以最大的诚意和最优惠的条件,来与贵公司合作的。真诚希望贵公司能尽快定夺,或者草签个合作意向书。”
吴小婧尽量平和语气,斟酌词句说道:“谢谢。我能充分感受到李总和贵公司的诚意。只是……”
李木子心存希望,急切地说:“吴总有什么考虑或者顾虑,但说无妨。”
吴小婧优雅地笑了笑,征询的语气道:“那——我就直说了?”
李木子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俏脸:“直接说吧。”
吴小婧站起身,缓慢地度步,走到墙上规划图前说:
“你们想依托改造后的学校开发学区商品房,或围绕高尔夫球场开发普通商品房,应该说思路并无不妥,也不乏市场卖点。但是——”
吴小婧停顿了一下,观看大家的反映,然后接着说:
“你们想过没有,这一带的交通环境并不太理想,而且缺乏综合性上层次的医院、商场和金融、通信服务。建高端旅游地产或者说高档社区,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如果只是建低端商品房,提供给‘侯鸟’老人或本地刚需人群,他们的购买能力、消费能力都有限。一锤子买卖做完后,今后恐怕物业费都收不上来,管理都难于为继。”
李木子是个人精,策划项目就充分考虑过这些因素,只见他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吴总就是站得高、看得远。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医院、商场和金融、通信等,这些条件不需要我们过多考虑。只要加大营销宣传,不怕卖不掉房子。您没见——”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
“有的开发商,只要有口小鱼塘,有座小土包,就敢说依山傍水、湖光山色,建房的地基还没开挖,房子已经卖完了。几年后房子建好了,房价也飞涨了,开发商还巴不得业主反悔,既可以名正言顺收取违约金,又不用付退款利息,还可以按新的市场行情再一次卖出更好的价格。这就是中国国情!”
吴小婧不为所动,冷静地说:“还有一点,大规模开发房地产,势必会使本已经十分脆弱的雨林生态遭受损害,更容易使农场的几万亩橡胶林直接处在风口之下。海南可是强台风钟爱的地方喔。这些因素你们都慎重考虑过吗?”
李木子不以为然地说:“在商言商。这些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老实说,农场种了50多年的橡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再过几年能不能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就是继续存在,到时资不抵债不是贱卖土地、胶林,就是宣告破产。那时拿地成本还会更低,我们二期、三期项目合作前景更广阔。”
吴小婧难于置信、面露忧戚地说:“不会吗?失地、失胶后,这么多人就业生存怎么办?”
李木子耸耸肩说:“这就是农场的现状,也是未来的趋势。”
“咚——”一声巨响。
只见一个着会馆工作服的壮实身影,双肩各扛一桶瓶装水踢门而进,怒气冲冲地吼道:“胡说八道!”
众人惊愕,一时无语。
一名会馆工作人员训斥道:“你一个送水的,别乱插话。出去!”
“咚、咚”两瓶桶装山泉水重重地摔在地上。
来人摘掉头上遮阳帽,擦了把脸上汗。大家才看清,原来是李兴琼。只他粗声粗气地说:“别听他的屁话,满嘴胡言乱语。”
李木子惊讶地说:“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兴琼瞪他一眼,不屑地说:“就你这点小把戏,还能难住我。挖老子的墙脚,回头再找你算账。”接着,他转向吴小婧说:“我是李兴琼,你是吴小婧总经理吧?”
吴小婧疑惑地问:“你就是李兴琼、李场长先生?”
李兴琼点点头说:“是我。我不这样打扮,还进不来呢。”
“咚、咚、咚”,随着紧张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而进。
电瓶车司机手指李兴琼说:“就是他!让司机纠缠我,还扒了我的工作服。咦,我的衣服怎么穿在你身上?快脱下来。”说完,就要上去扒衣服。
王乙赶紧制止:“别放肆。”转脸对李兴琼说,“场长,怎么是你啊?”
李兴琼取笑道:“怎么,王大经理,不认识我啦?”
王乙尴尬地无言以对:“场长、李总、我……”
李木子恨恨地瞪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去!”
王乙忙点头道:“是、是、是。”赶紧拉着电瓶车司机衣袖,“还不快走。”
电瓶车司机不解:“我的衣服……”
“快走!”王乙连拖带拽把他弄出去。
李兴琼喘了口气,缓和地说:“吴小姐,别听这个败家子的馊主意。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说完。转向李木子,“崽卖爷田心不痛。你要是敢损害农场周边的生态环境或者打胶林主意,信不信我立即封掉会馆,让你滚得远远的。”
李木子撇撇嘴、不服气地说:“霸道,不讲理。”
李兴琼蛮横地说:“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缺德鬼,还有什么理可讲的。”
新大陆宝藏2021-07-23 16:50:0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二十章 “诗与远方”的目的地

眼看着“山大王”李兴琼让自己的上司当众难堪,机灵的陈副总很会来事,赶紧端上一杯茶说:“李场长,请喝水。坐下慢慢说。”
李兴琼也不客气,接过茶杯猛喝一大口,放缓口气说:
“遍地开花搞低端地产,是短期行为,根本没有可持续性。更为严重的是,这里一旦水土涵养被破坏,周边的温泉资源也势必枯竭,农场清沏的河流也不复存在。”
吴小婧点点头:“李场长说的有道理,希望李总能慎重考虑。”
“其实,我们有个多方共赢的规划。这个规划理念,是基于人的本能需求与发展需要。吃喝玩乐是人的本能天性。生活条件越好,对吃喝越加讲究,回归‘玩乐’本质——健康与愉悦身心的追求更加自觉。”李兴琼准备介绍精心策划的方案。
李木子却不以为然地打断他:“冠冕堂皇,空洞无物。”
李兴琼白他一眼:“你小子给我老实听着,别打岔!热带高效农业是海南的优势产业,土地是农场乃至农垦产业发展的最大优势。基于农场几十年发展奠定的产业基础,今后,循着‘做强胶业、兴办旅业、发展副业、繁荣商业’和‘盘活资产、挖掘资源、疏通道路、改善人居’的思路与规划,发展前景还是很诱人的。”
李兴琼停顿一下,喝水。
吴小婧兴趣盎然地说:“李场长能否解释一下,您的思路或者规划内涵?”
李兴琼自信地说:
“做强胶业,不难理解,这是海南农垦的命根子,是海南农垦赖于存在与发展的基础。走内涵扩大再生产,在产品深加工和品牌化经营上做文章,可以进一步拉长产业链,提升附加值,广泛吸纳就业。这方面,吴总的吴氏集团就是榜样,乳胶手套与轮胎生产闻名于世。这方面我们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还有呢?”吴小婧催促他。
“兴办旅业,就是利用农场的经济作物,当然也包括独特丰富的温泉资源,发展生态农业观光旅游和温泉疗养健康产业,与已有的高尔夫球场融为一体,形成回归自然、独享绿色、追求健康、感受品质的旅游品牌。”
李木子不禁插嘴:“牵强附会,还是离不开一亩三分地。说到底,不就是农家乐之类的乡下休闲游吗?”
李兴琼得意地说:“这可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旅游体验。热带高效生态农业文章大得很,温泉疗养健康产业把一般的观光客变成度假客,到地里采摘品尝热带水果,制做烹饪美食,再打一场球,完后洗泡一个温泉浴,想不过夜都难。花费不高,多重体验,何乐不为?”
吴小婧接着问:“那么,发展副业呢?”
李兴琼继续介绍:“这副业就是鼓励职工群众利用当地条件和资源,经营经济价值较高的种养业和独特手工艺制造业,满足度假客人长期生活的农副食品需求,丰富旅游文化商品和手工艺品,让度假客人可以随心所欲采购本地特产和旅游纪念品,而且还是完全‘免税’的。”
听到这里,李木子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的规划方案,是经过深入调查和深思熟虑的,但仍有疑问:
“繁荣商业,说说容易,但这里山区环境,道路不畅,群众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低,如何繁荣?”
李兴琼不暇思考地说:“现在道路是不畅,但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太久。涉及到规划、征地拆迁及其他相关问题,这个问题我不便多说,我只能保证,不出两年这里的交通状况将大大改善。至于群众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有了上述的基础,再加上职工群众改善性住房建设、游客的增加,这根本不是问题。”
吴小婧不动声色地问:“那么,对盘活资产,李场长有什么考虑吗?”
李兴琼信心满满地说:“农场发展几十年,虽然遇上一些瓶颈问题,但是一些家底还是有的,特别是土地、温泉、生态等资源,都是优质资产,只要有好项目撬动,就能有效盘活,不仅可以融资,还可以折价入股。”
吴小婧继续问:“李场长打算用什么项目来盘活资产呢?”
李兴琼难掩心中的喜色:“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们有两个项目可以合作,一是橡胶深加工,打造品牌乳胶和轮胎生产用胶,农场提供原材料、土地和厂房,贵方提供资金与技术,并拓展国际市场。”
吴小婧颇感兴趣地说:“这个项目一旦投产,贵场的胶水原材料能满足生产需要吗?”
李兴琼轻松地回答:“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把周边农场和地方的胶水原料统一收购过来。”
李木子再次插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问题。你管得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管得了别人的地盘吗?别人愿不愿意卖给你或者以什么价格卖给你,还得两说呢。再说,现在橡胶价格连年低迷,生产越多亏损越大,根本就没有生产积极性。”
李兴琼点点头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可以通过总局协调。胶贱伤农是事实,但深加工能提高附加值,收购天然胶水的价格当然也要适当提升。”
“那第二个项目是什么?”吴小婧有点急不可耐了。
李兴琼立起身来,走到窗口,望着远方的六连岭,缓缓地说:“这第二个项目,动作有点大。就是依托这里的热带雨林、温泉和经济作物资源,打造高科技时代的慢节奏低碳生活和高品质医疗养生胜地,建设国际化的医疗旅游目的地。”
吴小婧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地催促:“快说说具体内容。”
李兴琼不无自豪地说:“你也看到了,绿色海南,阳光海岛,这里有最清澈的天空,最湛蓝的海水,最纯净的空气。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使海南成为医疗养生旅游的理想地区。从自然资源来看,地理、气候、森林等,造就了天然氧吧,这方面就不多说了。这里丰富的雨林温泉,富含氡、硒、硫黄等人体不可或缺的微量元素,这是造就高品位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质量的天然条件,是开展温泉康复疗养的胜地。还有这里的矿泉水,早已有人开发售卖,叫‘六连岭矿泉水’,限于资金和技术,一直没有做大做强。其实这个矿泉水就是地下河水,不仅富含硒、锗等营养成分,而且口感还特别好,是海南、全国甚至亚洲最好的水质,打出来就可以直接饮用。这也是健康养生的天然优势资源。”
李兴琼喝口水,继续侃侃而谈,将医疗养生康体中心划分四个功能板块:医疗保健中心、温泉康体中心、文化娱乐中心、绿色养生基地,各个板块以海南珍稀花木、热带果林作隔离,形成相对独立的单元,同时又以山泉水系和林间栈道相互贯通,穿行其间尤如置身热带雨林,感受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领略海南植物多样化和瓜果丰富性。他还提出所有规划建筑都是海南传统民居院落,远望近观,只见树木花草,不见水泥砖瓦,满目葱茏、满眼翠绿。
吴小婧听完后,无限向往,感慨地说:“徜徉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彻底忘掉了尘世间的纷扰与忙碌,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纯净与优美,放松心灵、放飞思想。这才是‘诗与远方’的目的地和‘身与心灵的栖息地’。好浪漫啊!”
李兴琼娓娓接述道:“是啊,这个医疗康养中心,追求的不仅是建筑与自然的和谐,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下科学合理的开发。做好这个项目,不仅可以为人们提供一个安放心灵、愉悦身心的旅游景观和度假场所,更可以为中国乃至世界提供一个生态文明建设、循环经济发展的成功范例。同时,也是一个追求高品质生活方式、回归大自然生存本质的生态文明教育基地。功德无量啊。”
李木子则泼冷水:“老爷子您就忽悠别人做梦了 。且不说你这个规划可不可行,单说你们农场乃至农垦能不能做这个项目也未可知。特别是农场‘四不像’的僵化体制,到底有多少自主权,您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规划与目标。”
李兴琼陷入沉思,缓缓度步,语气低沉而坚定地说:“这的确是个难题,但梦还是要做的。只要有决心,也不难攻克。总局和农场的工作我们来做。发展是硬道理,体制机制都是为发展设立的。只要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一切体制机制障碍都应当破除,也必须破除。只要吴总决心做这个项目,我就是豁出这百来斤肉,也要促成这件事,一定能让你圆梦。”
吴小婧深受感染,激动地说:“李场长的真情、见识与果敢,令人敬佩。您看这样好吗?这几天让我实地转转,你们谁也不要陪,给我一点自由空间。”
李兴琼双手一拍,高兴地说:“好好好,太好了。我们热烈欢迎。”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李木子实在不甘心,赶紧说:“这样吧,我也没有什么事,我陪你转转,给你当个向导什么的。”
吴小婧委婉谢绝:“谢谢李总的盛情。我只是实地转转看看,没有必要陪同。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与农场商量,今天我就搬到农场去住,你看可以吗,场长先生?”说着,期待地望着李兴琼。
李兴琼兴奋地说:“一切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能光临,求之不得。”
新大陆宝藏2021-07-26 11:01:52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