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一石头

我来自于亘古海底的一次火山爆发
在后来的一次地壳移动的时候
我和我的兄弟们被挤压在一起来到了一座山上
山，很高很高
我只知道每天的云层从我脚底飘过
我只知道最先滴落的雨总是将我淋湿

在一次剧烈的地震中
我和我的兄弟们分崩离析
如同熟透了的果实奔向各个方向
而我留在了半山腰
那个时候的我八面出锋
因为我看见我的一个犄角深深地插在一颗大树里

后来那颗大树倒下了
开始腐烂了
我能感觉我的身上爬满各种小的虫子
我能看见插在树上的犄角露了出来

在一次巨大的洪水中
我连同山上其他的同伴，还有淤泥，枯树
一起往下滚动，滚动
每折断一个犄角，我都感到疼痛不堪
痛着痛着，后来就麻木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压着很多很重的东西
我无法睁眼，我难以呼吸
我沉沉睡去，我不知道睡了多久

挖土机的轰鸣声和它的触角推醒了我
四周的山，重峦叠嶂
四周的树，生机盎然
小溪里游动的小鱼围着我，一圈又一圈

挖土机轻轻地将我举起
重重地扔到一辆装满很多同伴的卡车上
我不知道去往哪里，大家默不作声
绞石机的上的绞石带将我们送到了齿轮上
来不及哭泣，一个我就变成了很多个我
来不及道别，很多个我的身上沾满水泥砂浆
在一条条宽敞马路上
在一幢幢高楼大厦间